“不知老夫人家里可还有云英未嫁的姑娘，不妨……”
徐渭觉得陆家之前的请帖没有明确说这探春宴乃是招亲的文会宴，也没有指明说是给陆绾绾招亲，那这里面便大有操作的余地。
“说起来，老身的侄孙女倒也到了该出阁的年纪了。”
范氏听到徐渭的解决方法，也是眼前一亮，说起来她那个侄孙女性格恬静，年纪比凤丫头小了两岁，确实是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原本是打算给她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如今一看倒不如用这探春宴来为她择婿。
听着母亲和徐渭在那里说话，陆绾绾的目光却一直都在林河身上，而她的目光里也满是惊喜和好奇，她还记得当日林河告诉她，探春宴上必然为她夺魁，可这才几天功夫，娘亲就已经改了主意，看这架势是直接定了这门亲事，如何不叫她欢喜。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至于老夫人的担心，我以为让惊仙也担任这一次的评审好了。”
徐渭的话语让范氏吃了一惊，虽说她心里早有准备，知道自家女儿看中的如意郎君是个有真本事的人，可是也没料到徐渭竟然会做到这般地步。
“文长兄。”
听到徐渭打算让自己也当这探春宴的评审，林河想都没想就要拒绝，说实话范氏不打算用探春宴为陆绾绾择婿，而是默许了他和陆绾绾的婚事，他是极为高兴的，可徐渭的举动又让他到了风口浪尖上，只是看到徐渭颇有深意的目光，他才没有当场拒绝。
项元汴在一旁看了个清楚明白，徐渭这是要为林河造势，虽说他不太明白这里面的缘由，但他觉得这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而且他也认为林河有这个资格。
“不错，林兄你来当这个评审，我觉得实至名归，琴棋书画，这嘉兴府里怕是没人能与你争雄。”
项元汴的话说出口，更是堵死了林河婉拒的可能，范氏更是觉得理该如此，她是觉得林河不但才学惊人，更关键得是这少年懂女孩子的心，有他来做评审，给茯苓那孩子把关她也是放心得很。
“那便如此定下了，惊仙，你今晚便住在这里吧！”
范氏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她也决定了，自家女儿和林河的这桩婚事放在这探春宴上宣布了，到时候她陆府嫁女儿就要风风光光地出嫁。
……
范氏做了决定，林河自然没法子反对，陆绾绾虽然欣喜，但还是先跟着范氏走了，倒是项元汴趁机拉扯住了他，要向他请教问题。
“项兄，实在抱歉，我如今没心思讨论学问，你看这样如何……”
林河眼下只想先找徐渭问下，为何突然要他当这探春宴的评审，于是面对项元汴的纠缠，他就只能果断地把刘淳安这个徒弟给卖了，他给刘淳安的那本数学课本，应该能让项元汴消停一段时间，他甚至觉得如果日后能把项元汴拉到自己的学校去当数学老师，也不失为一个选择。
听到林河还写了一本数学著作，不过此时放在他弟子那里，项元汴立马便坐不住了，刚才在马车上和林河一番讨教，他知道自己目前的水平还不足以和林河互相讨论数学这门学问，那林河所编写的课本便是最适合他的。
项元汴迫不及待地走了，林河才找到了徐渭，“文长兄，你这是要把我放在火上烤啊！”
陆家探春宴的三个评审，沈科、徐渭、项元汴，一个是本府的学正官，一个是名震东南的才子，一个则是本地的大名士，林河觉得自己要是突然和他们三人并列，做嘉兴府那些年轻才俊的评审，只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惊仙，你可知道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出名要趁早！”
看着神情无比认真的徐渭，林河便知道他没有在开玩笑，可是他听着这话，总觉得有些奇怪，这种莫名的既视感让他有些不太好的联想。
“你不擅长做八股文，也不喜欢做八股文，这便是你的软肋，你来做这个评审，固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但是这探春宴上为陆老夫人的侄孙女择婿，用来考量的必然是琴棋书画，八股文根本上不了台面，这就是你的机会。”
听着徐渭的解释，林河有些明白过来了，这探春宴上，徐渭就是要他用评审的身份彻底和嘉兴府那些士子拉开距离，反正到时候肯定会有各种不服的人跳出来，到时候他只要用十里碾压他们，各种花式吊打，如此一来日后就没人会再把他当成普通士子看待。
“你和我不同，我当年太过狂妄，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所以这些年才科举无望，但是惊仙你不同，那些士子不过是群人云亦云之辈，你便是将他们全部得罪了又如何，只要你的才学压得住他们，他们反倒是会为你吹捧，这嘉兴府乃至直浙甚至于朝廷上，有沈学正，胡大人甚至陆大人在，没人敢在科场上为难你。”
徐渭目光灼热，科场三次名落孙山是他一生之殇，而且他也清楚如果没有正途进士这个出身在，只怕林河日后也会如他一般坎坷，像他这般名气再大又能如何，如果不是有胡宗宪这个直浙总督在，那些朝廷官员又哪里会把他放在眼里。
“我知道了，文长兄。”
林河对于徐渭目光里隐含的那种期待，并不陌生，只不过在朝为官不是他想要的，但是徐渭有一点说得确实没错，他需要进士出身来为自己遮风挡雨，靠别人不能靠一辈子，宦海凶险，历史上强悍如胡宗宪，到最后不也是因为受到严党的牵连，最后在狱中愤懑自杀而死。
……
“娘，你刚才？”
范氏居住的佛堂内，看着母亲把玩那对翡翠玉如意，陆绾绾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婚事已经定了下来。
“傻丫头，你以为娘亲是在跟你闹着玩啊！”
看着自家小女儿一脸的紧张，范氏笑着说道，“这桩婚事娘亲做主了，等探春宴过后，阿四就会赶去京师，让你兄长选个日子，到时候赶回平湖，送你风风光光地出嫁。”
“谢谢娘亲。”
听到范氏的话，陆绾绾高兴地一下子抱住了范氏。
“你这丫头，还这么疯疯癫癫的，也不怕嫁过去被人笑话。”
虽然是教训的语气，可范氏的眼里对于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儿却全是宠溺和欢喜，她自己当年没能把握住自己的婚事，如今她自然希望这个小女儿能够把握住自己的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