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天的冷静,叶楚现她其实是在自欺欺人,她还是忘不了与凌楚月在一起时温馨满足的感觉,虽然时间只有短短的数日,回忆也不是很多,清莲汤,琴,竹舍……没了。
转眼到了入宫见驾之日,该来的总会来。
蓝若流懊恼地望着叶楚:“去见父皇难道你要把琴也带去?”
“不错。”叶楚淡淡一声便抱着琴上了车舆,有它在她会觉得安心,莫名其妙地。
蓝若流无奈摇头,只能随了叶楚,然后钻进马车便驶向皇宫。车内很宽敞,两人之间一米之隔,自从上了车叶楚便抚着琴,玩弄着根根琴弦。她不说话,蓝若流也不说话,只是他眼神总会有意无意的望向被她视为珍宝的琴。
太子府离皇宫不算太远也不算太近,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然后马车便停了下来。叶楚随蓝若流下了车,按规矩车驾是不得直接驶入皇宫的,除非得到皇帝的应允,当然得到皇帝特别待遇是不容易的,至令为止也就只有玄殊一人,就连与他齐名的方白也不在其列,他的然地位可想一般。
然后,两人便被宦官引领着去见皇帝蓝如海。
景泰宫,后宫之皇后居住的宫殿,蓝如海便在那里昭见叶楚与蓝若流。
说起皇后,并非太子蓝若流的生母,而是前任太子的母亲。蓝若流的母妃静贵人本不是得宠之人,自从蓝若流被立为太子便母以子贵被封为静妃,在后宫众妃之中有了一席之地。
但是,蓝若流必须唤皇后为母后,而他的母亲只能点到即止的唤作母妃。
到了景泰宫,空旷的大殿中已经坐了许多人。上主位之上一个年约四十,面容古雅与蓝若流一般隐隐透着一丝戾气,却不若蓝若流的舒淡,而是凌厉地张扬,狭长凤眼敛着精光,不怒而自威,如山岳般的不可轻撼。这人应该就是蓝如海,霸气十足,稳固如山。他身旁的女子年若二十五六,生得面若桃花,媚眼含笑,脂粉淡洒,勾勒出一抹国色天香的绝色之姿。
下两侧分别坐着各色女子,应该就是后宫各位妃嫔。叶楚注意到最下末座的女子与蓝若流有几分相若,如果猜得不错就是当今太子的生母,只是她愁眉淡扫,周身散着格格不入的黑色气息。
在这春光明媚的时刻确实显得过于突出,以至皇帝蓝如海每次扫到她时都会微不可查地眉头微蹙。
叶楚跟在蓝若流身后走进殿中,蓝若流连看他母妃一眼也无,面带恭敬地与皇帝皇后见礼,叶楚也依势形了跪礼,只是她仍抱着琴,所以先把琴小心地放置在面前才向蓝如海行礼,然后平身之后又谨慎地查看了一番轻轻抚去微尘,这才抱入怀中。
她这个动作落入众人眼中,众人的视线都完美地被吸引而来,就连末座一直处于忧郁的静妃也好奇的打量而来。
叶楚微微一笑,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走向末座的静妃,轻声问道:“你是太子的母妃?”
那女子一惊,惶恐地望向蓝如海又望向蓝若流,这才目光闪烁地轻轻点了一下,又马上逃避似的低下头。她的动作幅度很小,以至一个疏忽便会露过,叶楚一直看着,就算再小仍是落入了她的眼中。
就在众人猜疑不定时,叶楚在众人面前放下琴,向静妃行了个大礼,“娘娘金安。”她的声音清朗,在空旷的殿宇内回荡着,明快愉悦,坚定清澈。
蓝若流微一沉默也随在叶楚身后向静妃请安。静妃却没立刻让二人起身,叶楚也不急,可看出静妃情绪非常激动,似是这种事从不曾生过。她身子微微颤抖,良久才抬起低垂的头,却已是泪流满面,她笑着落着泪,哽咽着让二人起身,不料一时慌乱手一带将面前桌上的瓜果盘打翻,顿时各色水果从盘里跳了出来,地上的琴叶楚还没来得及抱起就瞧着桃啊梨啊向琴砸去,刚要弯腰抢救,眼角一闪蓝若流已先一步抱了起来,这才免了一场无望之灾。
叶楚感激地从蓝若流手中接过琴,虽然确实没见那些水果落上去,但是叶楚还是下意识地细细查看,小心的轻拭上面的灰土。
她那边还没完,从上传来了蓝如海一声怒哼,以及皇后的责难:“静妃,今天昭见太子念你是太子生母才容你在此,你却如此不知端仪?如是出了什么事你可担待得起?”
打翻果盘静妃本就懊悔,此时听得皇后怒斥顿时惶恐不已,慌忙跪下求饶:“皇上恕罪,皇后息怒,臣妾再也不敢,再也不敢了。”
蓝若流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一起向蓝如海以及皇后请求,皇后这才息怒,不屑地扫了眼静妃卑微的身躯,望向蓝若流的眼神微不可查的多了分戏谑嘲讽。
蓝如海冷眼扫了眼静妃,淡然道:“此间之事不用你在场了,静妃你下去吧,好好思过。”
静妃惶恐地连忙点头,起身就要离去,却被叶楚拉住,她不解甚至有些哀怨地望向叶楚。她想什么叶楚自然可以猜到,无非就是不要再触怒皇帝皇后,离开这里就是最好的办法,但也是最笨的办法。如果是别人叶楚不会去管,但她是蓝若流的母亲,也便是她日后的婆婆,虽然她不会真地爱上蓝若流,但也是名义上的婆婆,她怎能冷血地看她独自忍受众人的责难,众人不屑的冷眼?她还有一腔的热血,一腔的不甘。
叶楚微微一笑,拍拍静妃凉地手,想给她些安慰,这一接触才现她竟瘦得厉害,好似轻轻一握便会碎了,而她却是炙手可热的太子的母亲,如此的落差让叶楚忍不住心中划过一丝悲哀地怜悯。
“今日太子见驾,众妃在侧,而他的生身母亲却要避开,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叶楚直面蓝如海不卑不亢的朗声质问。
“楚儿,父皇面前不可无礼!”蓝若流在蓝如海难前抢先一步出言斥责。虽然是责怪却是在救叶楚,如果叶楚触怒蓝如海后果无非有二,一获罪,二驱除,哪种都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叶楚却不领情,紧了紧拉着静妃的手,静妃眼神有些茫然,叶楚向她微微一笑,又望向蓝若流,淡然道:“纲理伦常,我不想多说,父慈子孝,你不孝,是否也让你的后人不孝?”虽没明说,不过蓝如海不慈不孝已是谥于言表。
大殿之内霍然一静,气氛变得有些紧张,众人自然听得出叶楚之意,虽说蓝若流却是含沙暗射蓝如海,均是屏息敛神无人敢出半声,谁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引来皇帝的注意。
若再无人引开注意,叶楚这罪是吃定了,蓝若流无奈得又怒又急,狠狠瞪了她一眼,向蓝如海跪俯请罪:“儿臣惫懒极少关怀母妃,实属不孝,请父皇治儿臣不孝之罪,以向母妃请罪。”
虽然这是自打耳光,但总比打皇帝的耳光好的多。
殿中又是一静,宫妃看向蓝若流的目光中多了些兴灾乐祸,也对叶楚这刺头刮目相看。
蓝如海也不好作,他能让太子不去关心他的生母?那不更落实了他的不慈不孝?吃了个哑巴亏,蓝如海多看了叶楚几眼,眼中却流露出玩味之光,最终只是淡然道:“好了,以后多多关心你母亲就是。”
蓝若流连忙自责地谢恩,这件乌龙事件如此虎头蛇尾地收了场,而静妃也如叶楚所愿地留了下来。虽然留了下来,静妃却是更加抑郁,一直闷闷不乐,不敢多说也不敢多看,生怕出了什么纰漏,又引起什么不快。
因为有了不孝的罪名,蓝若流只好陪在静妃身侧一起坐在下,叶楚却是欢喜地拉着静妃的手,极是亲昵,若不出意外她可就是叶楚在这里的母亲了,没来由得觉得亲近,只是她露骨的哀伤让叶楚大感头痛,但她不愿引起别人的注意,叶楚也不好大肆地张扬,只是安生地坐在她的身旁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