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楚又走向了厨房,那里几乎已经是她每日必去之地,如常的每日一瓯清莲汤,而凌楚月都会喝得精光,不论味道如何。 无弹出广告文本小说站有时她会默数着心事忘了一些调味必须的佐料,而凌楚月似是尝不出来一般每次都会甘之如饴。这便是他贴心的地方,叶楚微笑着摇头,不由又痴想如果能做他的……妻子,将是多么幸福的事?
一声轻唤将叶楚唤回神来,瞧着厨房门口这几天都会按时候着她的沐雨微微一笑,“不。”
叶楚微笑道:“红豆汤。”虽然还是汤,却不是清莲汤。
红豆生南国,春来几枝?愿君多采颉,此物最相思。
她想继以最后一次表达她的痴心,她不望可以得到回报,她想珍藏,将这分暗恋好好珍藏。
最后,叶楚终是没有做出回味悠长的红豆汤,就算做出她也没勇气拿出去。只是望着熬得香味浓郁的红豆汤暗暗落下几颗泪来,淡淡道:“倒了吧。”便再不想在厨房逗留,这里也算她的伤心地之一。
沐雨愣愣地看着叶楚忽然变得有些料峭有些孤独有些瘦弱的背影脚步坚定地消失在厨房门口,他看不懂她……失神片刻,回过头来的时候却现盛在碗里的汤已不在,“哎?红豆汤呢?!”沐雨眼光四处寻去,无人回答他,每人都在忙着各自的事,刚要在心里下着结论:红豆汤莫名其妙地去向不明。忽然,他的眼角余光扫到门外飘动的白色衣角,恍惚如幻,那么的不真实,等他慌忙醒悟追出去的时候,那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耳边只传来空旷的轻风穿叶声,似哀怨的萧声,如泣如诉,低低私语着哀伤……
叶楚有些落寞在踢着石子回到中厅,太子有时会在那里待着。此时,强行放下心事,她一时也无事可做,从今天开始她要学着放下,学着告诫自己与凌楚月再无纠缠,虽然纠缠本就不深,她却从一开始就已经泥足深陷,这个时候也是应该收拾心情重整旧山河了。
进了正厅便瞧见蓝若流在堂上坐着,一脸的郁气,眉宇间透着微怒,他此时正在大口大口地喝着茶,却又似与那茶水有着深仇大恨,每喝一口都要磨一磨这才咽下,看来心情相当不好。叶楚迟疑地走到近前,蓝若流虽在生气却没迷了心志,早已现了她,见她走近不但不收敛怒气反而更盛。莫名其妙,叶楚叹口气还是说明了来意,蓝若流忽然精神一抖,眼睛中着贼亮贼亮的精光,好像忽然吃了强效兴奋剂般猛地跳将起来,大呵一声:“来人,把君天心请来!”
叶楚瞧着心头微颤,侍卫应命而去,蓝若流便在厅中烦躁地来回走来走去,良久,他停了转圈跳到叶楚面前,强横道:“分我一脚。”
叶楚眨眨眼,一时之间还没明白什么意思,略微转念,已然明了。她哼了声,把脸一板撇向一边:“不行。”分你一脚,你还不一脚踹死?
“就一脚,不会出事。”蓝若流哀怨地乞求,叶楚只是冷言回绝。之后无论他如何软语相求甚至威逼利诱叶楚都以坚定的摇头否决。最终,蓝若流又恼又怒地摊在椅子上继续喝茶,喝闷茶。
而叶楚只是坐在一旁冷眼望去,心下已然明了:他想杀人灭口!可他与君天心有何恩怨?那就是挟私报复了。
原来他除了噬杀之外,还心胸狭窄,叶楚暗暗记下。
二人各坐一角,四顾无言,静静地等待着。一刻,两刻……不知不觉两三个时辰过去了,派出去的侍卫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叶楚变得有些焦虑,不安地频频向门外望去。
时光如水流过,终于,派出去的侍卫回来复命,恭敬禀道:“君天心随后就到。”
蓝若流一喜,蓦然间烦燥的表情安静下来,嘴角浮出一丝古怪笑意:二分嘲弄,三分戏谑,五分讥讽。他优雅地放下茶杯,从容地点了点头便挥手禀退侍卫。
一旁的叶楚将他细微的变化瞧在眼里,是越瞧越觉得心里毛毛的,似乎蓝若流知道些什么。叶楚刚想出口询问,此时一袭白衣若雪的君天心不徐不急地踏入厅内,仍是那么洁白的如天边飘落的一片浮云,轻柔而不可攀附,他从容的瞧了眼叶楚,然后抱拳恭敬地向蓝若流行礼:“君天心见过太子。”
“好了,好了,”蓝若流挥挥手,似是不在乎那些虚礼,戏谑笑道,“话挑明了吧,不日前你得罪了楚儿,楚儿要回敬你……两脚。”说着望向叶楚,做了个鼓励的眼神。
叶楚被蓝若流如此直白的切入主题,震得差点招架不住,最起码也得迂回些吧,不过既然他话已出口也就不用计较那么多了。叶楚冲着君天心淡然一笑:“你有何话说?”
君天心立在堂下,神色没起一丝波澜仍是那么的高雅从容,似乎什么事都不在乎,也似乎什么事都了然于胸,淡然一笑,清雅的目子望向叶楚:“请。”
这么痛快?“好!”叶楚暗暗咬牙,走到君天心面前十步处,停下,想了想,道:“不许格挡,不许躲,不许耍诈,总之你就老老实实地站好等着受我两脚,免得影响你今后展。”她这是很不厚道的威胁,以太子这个靠山,她也相信君天心听得出她话中的潜层意思:躲了,你就会死得很惨!
话音未落,悠然地坐在上的蓝若流望着君天心微微一笑,颇有些兴灾乐祸,接口道:“你听到了?楚儿的话便是我的话。”
下,君天心淡然一笑,“好。”
接下来的事实出乎叶楚的意料,她还以为君天心会想着法的混过去,却不料他当真老老实实地站在她面前硬是受了她两脚。她旧仇加新怨相当不留情,这两脚下去保管他要躺上几天,她可是下着决他子孙的狠招的。
上次他狡计逃脱,这次怎么如此安生?如此老实?
叶楚望着因巨痛而半蹲地上的君天心,第一次看到了他除了从容以外的表情。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不解,迷惑,甚至纳闷。
显然,这个结果也出乎蓝若流的意料。瞧着君天心痛得扭曲的模样,他明白那是何种痛,那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怎能不痛?眼中划过一抹痛色,清澈的眼神有些散乱。
一瞬间,大厅中静得可怕,上的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半蹲的君天心,没有言语,甚至没有呼吸。叶楚除了眼睛酸外,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慌乱不知所措,心也跳得厉害。她不安地望着君天心,万一,万一真的出事怎么办?她虽然恨,可还不够狠。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不明白面前这曾经智除追风盗,曾经谈笑杀人,曾经将她气得半死的君天心,他到底是怎样的人?又在想些什么?
良久,君天心痛楚稍减,勉强从地上直起身子,虽然面容舒展了些,但眉宇间仍是透着痛苦,他望着叶楚,仍是笑道:“姑娘可解气了?”
言外之意是叶楚如觉不够解气,还可以再来,而他便老老实实地接受。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挨了打还问别人解不解气?
突然之间,叶楚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光明正大的将别人叫来,然后又光明正大的在另一人面前表演她的残忍。
这就是他的报复?叶楚凝望着君天心舒雅的笑容,心中的慌乱化为一股怒气,他总是能在她不经意间以一种始料未及的方式赢了她,然后转身,留她一人兀自生气。
叶楚哼了声,冷冷道:“好了,从此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再无瓜葛。”就算输又怎样?她仍要保持她的尊严。
没有过多的话,放出这句话后,叶楚傲然地从君天心身旁离开,不紧不慢地,安然坚定地,缓缓地走出了殿门。
君天心有些失神,片刻才黯然道:“好。”说完晃晃悠悠脚步零乱地走了出去。
转眼间,中厅中只剩蓝若流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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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石室内,完全以室顶二十四颗夜明珠照明,璀璨的华光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石室内有桌有椅,还有一张大床,床上铺着细滑的绒毛毯,君天心慵懒地躺在上面,秀美的脸容上眼睑微合,遮住了他深逐如渊的眼睛。
忽然,石室门被推开,蓝若流从后走了进来。君天心听到响动,睁开眼帘,露出里面深逐的瞳孔,清澈的目光流转望向蓝若流,淡然笑容浮现脸容。
蓝若流阴沉的脸上略带郁气,望向君天心,一瞬间心中又痛又恨,不解道:“你为什么不避?”
君天心收回目光,望向石室屋顶,叹道:“你不是说她的话便是你的话?躲了,我还在这兆京混么?”
“别说笑,你会怕我?”
沉默一会儿,君天心淡淡道:“我欠她的。”
“你是存心让她报复的?”
蓝若流暗藏怒气的声音在石室中回荡,空气凝滞起来。
良久,悠悠声音响起:“是,从此便再无牵挂,你,我,她,对谁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