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绘不是一个没耐心的人,甚至算得上老谋深算,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个长史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几年。{手.打/吧 Shouda8.Com首发}
别看江州只是中州,入不了长安城里那些个位高权重之人的眼,不过王绘却不是科举出生,而是土生土长的江州本地人,本家在长安罢了,这又坐了十几年的长史,为此以往在浔阳城里,他说的话比起江州刺史韦兰来,还要更有用些。
可韦兰是太子李亨一党,又是外戚的身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地方官吏可以对抗的,就是自己的本家都不行,所以韦兰一来,王绘就销声匿迹了,这也是为什么叶俞到了州学也有不短时间了,却是从未听过谁说道起这个江州长史王绘。
不过如今与之前不同,正打算退居二线,安养晚年的王绘却突然从长安城里的本家那里得到一个消息,并且让他帮着打探。
王绘一时心动,这却打听出了一人足够惊人的消息,并且连夜让人送回了长安城,之后就翘首以待的盼着,最后果真如了愿。
御史中丞王鉷来了亲笔信,让他看对了人,若是能拿住最好,到时候那可是个能使得太子李亨倒台的关键。
王鉷也拿出了大本钱,答应事成之后运作一番,至少会让王绘更进一步,就是入京为官都无不成。
这让原先在知道王鉷让他所干何事而摇摆不定的王绘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至于为何摇摆不定,则是因为毕竟要和太子李亨作对,这若他日太子登基,他一小小的长史哪里还有命在?
只是王鉷的亲笔信让他下了决心,继而心中狂喜,但他在江州为官十余年,心中虽是暗喜,却也不会溢于表面,而是打算静等时机发动,至少要不被江州刺史韦兰发现。
韦兰此人,做了一年多的刺史,倒也收拢了部分的大部分的江州官吏,他可不敢冒这个险,实在是风险太大。
至于王鉷是谁?
这就很简单了,朝堂上除了玄宗李隆基,可以举三个人权势最大,第一个就是宰相李林甫,第二个却轮不到杨钊,而正是这个御史中丞王鉷,此人身兼二十余职,犹善理财,虽是没一个官职能比得上李林甫,却也因为依附于李林甫,而权势不小。
这也是以老谋深算的王绘都要忍不住投靠王鉷,选择对付太子李亨的原因。
李亨虽是太子,这留在江州之人的身份,却实打实可以让李亨坐不了那太子之位的东西,若是到时候到时候就是流放都是个轻的?彼时连太子的身份都不存在了?他王绘还怕什么?所以这才决定一试。
不过王绘下了决心,这却不代表他有耐心和叶俞在这墨迹。
换而言之,让人从州学找来叶俞,仅仅是因为这几日派去盯着的家人回来禀告常有一人出入那府中,王绘出于谨慎,这才要找来叶俞问上一番,结果此人却是油盐不进,一副浑然不懂的模样。
惹得察觉事态不太顺利的王绘一阵心烦,这才显而易见的将不耐显于表面。
“送客。”
既是问不出什么,王绘也无耐心再去问,随是摆摆手道。
连客套都不用了,更是转身就入了内厅,想是并不想此时搭理一个无甚作用的州学学子,在他看来,区区一介学子,哪里会有心与他隐瞒,既是什么都问不出来,想然就是此人也什么都不知道,若是再问,反是打草惊蛇。
叶俞还真不知道什么,或者说,至少李和的身份他是不知道的,不过如果他想知道,那也不难,至少李和平日里虽是刻意隐瞒,但这刻意也有个度,至少……梅儿的口误是很多的。
叶俞出了江州长史府。
抬头,望天。
这稀里糊涂的,被人叫来了长史府,结果江州长史王绘没头没脑问了一堆足够奇怪的问题,听起来与李和有关,却与他无关。
去告诉李和?
这个想法刚升起来就没了踪影,不是他不打算说,而是用不着,这么大一个江州长史要摆明要对她不利,使君大人又不是瞎子,哪里会看不见?
而且,更别说他也帮不上忙……不是么?不去添乱就不错了。
于是无事一身轻的叶俞施施然的返回了州学住宿,打算明日去寻李和,到时候说道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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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春暖花开。
再暖和不过的日常,从州学结业后,叶俞一如往常走向李和的府上,为什么不称其李府,而是一直以这种称呼。
概是因为这处雅致的府邸并没有挂着李府的名头,而是一个牡丹别院的牌头,叶俞觉得花哨,所以也就懒得这么叫。
开门的一如平常是那个老仆,这次也没有打开大门,让叶俞进去。
不过不同的是,在叶俞没开口询问之前,那老仆就低着眉眼,道:
“叶郎君,我家小姐……昨夜已星夜赶回了长安,您这来迟了。”
“长安?”
叶俞皱眉。
也察觉到了老仆言语中的怪异之处,那就是不再称叶俞为公子,而是小姐。
至于……怪不得昨日觉得李和说话颇为奇怪,甚至还主动赶他走,原道是因为恼了他,现下看来,竟是已下了决心走。
“留下了什么东西么?”
叶俞张口问。
“小姐确实是留下了个包裹,特让老仆在这等您……”
那老仆从身后拿出一个绣着牡丹的包裹,再搭配上这个牡丹别府的名头,倒也别致的很。
叶俞不知怎得,有几分惆怅,接过了那老仆递来的包裹,到手微微有些沉甸甸的,拿好包裹,叶俞就打算转身离开。
既然李和已经不在这了,甚至已经远远的不在了浔阳城,他也没什么多言的意愿。
“叶郎君……还请您稍等一下,我家小姐,还有些话要老仆转告。”
“恩?说吧。”
叶俞轻笑,问道。
“小姐让我问……叶郎君真的会去长安?”
“会!”
叶俞笃定的道,唯独这个,有很多缘由是要去的。
“那老仆就放心了。”
李真眉眼间笑了笑,这倒不是客套,而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哈哈。”
叶俞也是朗然一笑,转身离开。
长安?
也许也快了……
他如此的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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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和走了,不算一言不发,好歹让人转告留下了那句话,远远比起他离开楚城时的静悄悄的仗义得多。
不过也更不仗义些,则是因为,长安太远了,远远比起楚城到浔阳城间要远上数十倍,中间隔了数十个州县,连说个只言片语的话都难。
至于为什么李和要走,甚至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叶俞不会去考虑,因为本就知道,对于一个这样身份不一般的女子来说,注定了会身不由己,他和李和的关系如今也仅限于朋友,朋友要做什么,也无的理由去阻拦。
只是,他当李和是朋友……李和呢?总不会一般的想法的。
此时叶俞的不清楚,又或者是他不想去多想?
至于留下的那个包裹,里面倒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分量不轻的缘由是都是纸张,纸虽轻,若数量多,那也委实会很重,那包裹中足足有抄录的数十张泾县纸,皆是笔墨新干的模样。
藜儿笔帖是足够了,叶俞却忍不住有些抱怨了。
李和这厮,就是走了也让他心生愧疚不是?这摆明了笔帖是熬夜抄誊写的,还是如此之多?临行的时候,怕还是顶着眼袋昏昏沉沉的,他又不是没心没肺人!哪里会不在意的?
只能以后还了……好在时间还长。
于是叶俞便背着这一大包裹的纸张去了驿站,昨日就打算去的,结果被拦截了去了趟长史府,倒是没去成。
说道长史府,如今的江州长史王绘正气急败坏。
他能不气急么?
本是打算这几日就发动,准备的也是周全了,只等着哪日趁着江州刺史韦兰腾不出手来,先拿了那能绊倒太子李亨的关键之人再说,到时候跟陛下参上个太子图谋不轨,这容许亲族出了长安城就是大罪!
这不是图谋不轨是什么!要不然你太子李亨何必要将人送出长安城去?这不就怕有所闪失么!
刀就举起来了,却没落个分毫的好处,王绘又怎能不后悔?
说来这几天自从在长安城中得了王鉷的支持,王绘就从新出现在了江州的官场上,很是拉拢起了一帮旧日的同僚,狠狠的打压了江州刺史韦兰一番,这若是能进行的顺利,那些个如今还依附于韦兰的墙头草想来也会有自知之明,到时候就是高升不得,这江州城也是他的了。
可哪里会料到,这还没等高兴上几天,让家人盯着的重要人物就已经没了踪影?为此他王绘还亲自前去确认了一番,直到亲眼看到那牡丹别府已经空无一人,这才失魂落魄的走了回来。
惹得一边伺候着的仆人一脸的小心翼翼,看着自家大人脸色灰白的模样,哪里还有前几日的意气风发?
至于王绘为何如此的理由,那就是……王绘,把这趟能抓住的太子李亨的最大纰漏,前太子妃韦妃之女永和公主给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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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不了400推,于是延后……唉,要到了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