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警力，”李东说，“挑头闹事的抓起来。”

一阵冷汗从马如民骨缝冒出来。“农民情绪本来就激烈，抓人无异于火上浇油。他们来县里上访怎么办？”

“来一个抓一个！”

“三千多村民哪。”

“来多少抓多少！”

“到省里上访呢？”

“啊。啊。那、那也抓！”

“那好。既然这样，请你现在就考虑我的执政能力。”

“你，你拿撂挑子威胁我？”

曲解了马如民，不想半途而废撂挑子。给五叔做了许诺，戳脊梁骨的事他不干。他换个方向提醒李东：“维稳你是第一责任人，农民到省里上访一票否决呀！”

省里定下规矩，凡发生来省群访，一把手必须到省里说明原因。如属处置不当，一票否决。问题是，处置不当的内涵和外延难以拿捏，保险的办法就是千方百计控制到省上访。维稳算个狠招，一下捏住李东命门，他茫然了。“那、那你说，怎么办？”

谈话回到正轨。马如民坚持落实新思路。李东来回抓头皮，发愁省局那关怎么过，项目泡了汤，麻烦大了。马如民指出，两害取其轻，保稳定为上，项目其次。李东不干，两个都要。马如民表示那就死马当活马治，难以保证效果。李东开始说软话：“拜托老兄紧手干，一分一秒别耽搁。”

这就需要做个扣。马如民顺水推舟说：“那好，以常务会纪要形式授权我。”

李东存疑了下，常务会纪要授权他，什么妖蛾子？这时手机响，秦经理。有病乱投医得了，李东来不及细想，说：“行。授权你。”回了办公室煲电话粥。

哼，有你后悔的时候。马如民望着李东背影偷笑。接着口授唐文，围绕展开新思路起草纪要，内容类似巴以谈判，主旨是土地换和平。其中一条：责成马如民全权与良种场协调，五天内签署协议。唐文停下键盘，认为弓拉得太满，毫无回旋余地。马如民说：“开弓没有回头箭，豁出去了。”

后半夜印完纪要，马如民说睡会儿沙发，天亮去良种场。唐文才提，儿子等奶粉吃呢。马如民责怪，为什么不早说。唐文难为情，您急得那样，哪敢说。马如民推他赶快回家，饿着小宝贝是罪过。马如民想了想，唐文跟他连轴转了七天了，他推开窗子对骑上车的唐文说：“明儿歇一天。当心老婆不让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