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想到承包费会卡壳。马如民厚着脸皮对付，农场答应包地，好比把黄花闺女许配给咱们，一百块聘礼少了点。五叔自有道理，掰手指头给他算账，皖西人规模经营能够摊薄成本，承包费一亩三百五，他们也有赚头。大梁村每户顶多包两三亩，成本高，赶上受灾，本钱都收不回来。秋后倒找给良种场三百，跟当长工有啥区别。“非要三百块，他妈不如抢种。”五叔。

马如民承认，不能认定五叔胡搅蛮缠，确有道理。承包费问题，回头再和小齐磨嘴皮。他壮起胆子表态：“价钱有商量余地。抢种必须停止。”

五叔纠缠：“价钱落不落？”

马如民豁出去了：“肯定落。”

五叔也没含糊，说：“再有人去农场种地，我也不是妈养的。可是，节气不等人，还有五百亩地晾白茬，下种晚了影响收成。”巴掌举给马如民，“五天给我说法。第六天没信，我带人去政府找你算账。”

“行！”马如民鼻音都出来了，“五叔你逼我到悬崖啊！”

五叔鼻子也发酸，说：“别怨五叔矫情。侄子打光棍，我有愧。我怕死的那天他不给我打幡抱罐子。豁出老命我也得盖房。没有土地，我上哪儿挣钱盖房？”

马如民说，五叔真有那天，我给你打幡抱罐子。五叔摆手，使不起县长，让叔包地就算你尽孝心了。马如民说：“你老如果包不上地，戳我脊梁骨！”

走之前马如民问五叔要吃的，肚子早饿了。五叔让他拿上三个新贴的棒子饽饽。回城路上，唐文道出疑虑，弓拉得太满，有根吗。马如民咽了饽饽，说逼到这份上，有根没根只能往前豁，软硬兼施拿下小齐。唐文怀疑小齐能否让步。

“他不让步，我他妈就带着乡亲抢种。”马如民说，“老跟农民过不去，什么东西！”

晚上十一点到政府。唐文想骑车回家，儿子刚过满月，老婆一人带，夜里需要帮手。马如民不让他走，起草常务会纪要。弄得唐文一头雾水，政府没开常务会，随便起草纪要？马如民嘀咕，跟五叔夸海口降低承包费，心里没着没落，回来路上又冒出新想法。他拽着唐文上楼，说：“走，鼓捣份文件。然后找李东。”

进了办公室，两人手机同时响。唐文老婆通知他务必买奶粉，怕儿子半夜断顿。唐文估计回家早不了，让老婆自己想办法。他手机挂得快，没听见老婆抱怨声，却听见马如民的高腔大嗓：“乱弹琴！跟你说过了，工程能乱插手？”

马如民把手机扔进沙发，对唐文诉苦：“你给评评理，我小舅子像话吗，绕着圈腻歪他姐跟我纠缠，非要揽五百万项目基建工程，是不是逼我犯错误？”

唐文啊啊几声。工程与他无关，担心儿子后半夜饿了怎么办。

“再说，工程我说了不算。即便说了算，也不能给他，对不对？”

唐文还啊啊。妻子**圆润挺括，为什么没奶？花钱放一边，关键缺少母乳不利于儿子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