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这是怎么了?”路为宏干哑的声音在通往后堂的门口响起。
这个曾经的右骁卫大将军,年届六十,依旧腰板挺直,不言不语处也是威风凛凛,只是开口时略显阴恻。当年也是三十岁的青年大将军,太子遇难时拼着性命保下幼主,却是随着时日延迁,物非人也非,再难寻当年的忠勇踪迹。
“义父。”元芳谨慎但也还是带着敬意地喊了一声。
路为宏点点头,看着元芳,这个当年襁褓中幼小的婴儿,凉州天梯山里青涩的少年,如今也成长地英姿洒落,官拜大将军了。
唉,路为宏的心中暗叹,虽都是章怀太子的遗子,可惜他必须死。国无二主,他是元倾的哥哥,有元倾就没有他。自己太多次狠不下心,以致酿成今日的麻烦。
“元芳啊,你们兄弟见面了,干嘛不好好说几句话,开口闭口非要取对方性命呢?”路为宏似乎还颇动情。
元芳心中微微冷笑:“元芳当然想好好说话,只是你们事情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还让我说什么?”
“我们没有劫过官米,你不用费心查了。你要做你的李晋易我们也不管。”
“那块石碑呢?”
“你难道要为了一块石碑与我们为敌吗?”路为宏暗下陷阱。
“那不是一块简单的石碑,那是皇帝的皇威象征,你们这是向朝廷宣战。”元芳已觉察到路为宏有图谋,却还一时止不住要说下去。
“我们是向杀害你们父母的凶手宣战,却不是向你宣战,你为了那个凶手难道真要与你弟弟拼个你死我活吗?”路为宏目光狡黠而锐利,直逼向元芳。
“你错了。你向她挑战就会搅得天下不安,这不是向一个人挑战,而是向天下挑战。元芳乃天下之臣,保土安国元芳有责。”元芳并不慌乱,丝毫不让。
路为宏笑了,好啊,真是长大了,不但武艺高强,而且伶牙利口,说理也不让人。
“元芳,我就问你最后一句,你是不是打定主意与你弟弟为敌?”
“不是我要与他为敌!”元芳突然出手,一掌拍向元倾胸膛,元倾毫无防备,慌忙抬手相隔,元芳虚掌拢回,另一掌交错扫过去,直将元倾的袖子激得荡起来,露出前臂,手腕上一段乌青。
“这就是你对元倾,对我的兄弟做的事,到底是谁要害他?”元芳指着元倾的手腕怒喝:“你把他养大,都教他些什么?教他无国无家,教他戕兄弑祖?他就算无国怎么会无家?与你生活了三十年他都无家?”元芳越说越怒。他不是不爱元倾,只是被太多的东西压住,此刻对着路为宏都爆发出来。
“够了!”元倾的脸终于不再是石刻一般,脸因愤怒而有些发红扭曲:“我不用你管,你不配管我!”
“你给我闭嘴!我不管你谁管!你不该无国无家,你不是孤魂野鬼!你可以和我沙场分个你死我活,可就是到了阴间我们都是兄弟!”元芳暴喝,长兄如父,威严如斯。
元倾不知是气的还是怎么,一时竟没接上话。
“李元芳,我是管不了你了,可元倾却是我的义子,他不是让你来教训的。元倾,我们走!”路为宏说着往后堂就走。
“你们谁也别想管我!”元倾被这一父一兄逼得恼火之至,拂袖就向门外而去。
元芳和路为宏同时看着他的背影,却都忍住了没叫他。
路为宏心中恨恨,没想到李元芳会突然说出兄弟的话来,激走元倾,刚才两兄弟还剑拔弩张,此刻局势却变得模糊不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