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此事大可容后再议,”惊逐不得不选择回避,“还是先说说长行宫那边的情形吧。”
“楚闻钟?数日来他幽居深宫,表面上看来似乎没有任何异动。”长歌答道,言外之意惊逐和晚星自是明白的:他背地里在进行些什么,谁又说的准呢?虽说也有派人留意他的动静,但楚家势力遍植朝野宫闱,你知那些打扫伺候的哪一个便是其党羽?
长行宫,楚闻钟的软禁之所,昔日前呼后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将相王侯,如今不得不屈居于此,已是石阶草横、门庭人冷落。
惊逐沉吟了半晌,才对长歌道:“皇上这边就交给我,你只须盯牢楚家便是。”
“师父可也是担心事涉落眠宫,届时两股势利结合起来,越儿无法应付?”
“公子有此担心也很正常啊,”晚星未及惊逐答话,已先行接口:“若真如此,小姐您应付起来的确吃力。”
“话虽如此,但是皇上那边……“长歌欲言又止,直觉事情没有师父说的那么简单,心里也便隐隐涌上不安。
“别但是了,”惊逐安慰她:“今时今日,你身居要位,自要统筹大局,怎么可能事事皆能顾及?”
“这……”长歌犹疑了一下,终于还是点头,“那就有劳师父了。”犹豫,不是不信任他,她怎么可能不信任他呢?只是,沈惊逐该是那样云淡风轻的一个人啊,有时候,看着留在深宫之中为自己遮风挡雨的他,她会觉得不忍,不忍一颗自由的心为她所牵绊,渐渐回复当年般依赖的自己,会不会因此折断师父一双想飞的羽翼?而他的感觉,又是否就像当初被迫进宫的自己,甘心,却也不得已?
惊逐却像是早已看进长歌心里,他定定的盯着那日渐忧郁的一双美眸,也不管晚星还在当场,带着浓浓的深情开口便道:“为师只是后悔,后悔当初为何没有阻止你进宫,反害你落到今日这般地步。”当时,只要他开口,她一定会义无反顾地跟他走,他知道的,却终究错过。
长歌眼中不禁涌上一股潮意,心则微微颤抖。一直都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意,却也更明白他对这份感情的本能抗拒;也曾听他说过真心话,但似这般直陈悔意却还是头一次呵……这一刻,她实在已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一旁的晚星见二人四目相投,痴痴缠缠,浑然忘记身处宫廷禁地,她不由心下暗急,心想这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哪容得你们放任儿女情长?但她却又由衷为这一双有情人感到心疼,因而犹豫再三才决定出声打断。只是,不待她开口,已听得宫门处一阵沉稳促急的脚步声正愈行愈近,惊逐与长歌也同时醒觉,忙各自赧然收整神色,一同望向门口。
但这脚步?不似宫人的轻缓,又绝非来自尚是孩童的离潇,究竟是谁,居然未经通报就大摇大摆擅闯东宫?三人脑中不由浮现同一个疑问。
此时,亦步亦趋跟在当今天子身后的阿诺早已经是额头汗湿,愈接近东宫正殿,他的精神便愈是紧张。可是,紧张什么呢?
皇后娘娘进去有一盏茶的功夫了,不知道她与沈公子究竟在谈些什么,虽然二人并不至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何况又有晚星在旁伺候,但阿诺大抵明白这种事总还是背人些的好,体统这回事,在宫里是可大可小的。不过,他真的万万没有想到皇上居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并且不准他通报接驾,一意直闯。为什么呢?难道,他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殿内三人看到当头走进来的居然是叶未央时,也不禁愕然,怎么是他?他来做什么呢?
“您怎么来了?”见过礼,长歌小心的问。
“怎么,朕不能来吗?”叶未央反问。看到那沈惊逐与长歌并肩而立,衣袂卓然好一双璧人,他不由面色发黑、心下不悦。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只是在想,皇上日理万机怎有余暇来东宫一走?”
“就想过来看看,朕也有一阵子没见潇儿了。”虽然,他不愿承认,但名义上,那孩子是他的骨血呢。
“那恐怕是要皇上白跑一趟了,潇儿在上早课。”长歌恭谨答道,开始暗暗担心这个不一样的“叶未央”是否已经开始把念头动到爱子头上。
“哦?”未央皱眉,随即又笑道:“那可真是不巧,朕跟那孩子好象缘分不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