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里德里的伤势果然恢复的很快,第二天就可以自由行动了。今天本特里斯6艘实习舰里都在谈论的话题,那就是晚上的舞会。
宽阔的回廊上,三个人影在那已经练习了许久。简单的口号与生涩的踏步声还是如此不和谐,看来诸葛学习舞蹈的确有点困难。
“一、二、三、四,一、二、三、哎!”保罗又发出一声闷哼。
“对不起!对不起!学长你没事吧?你没事吧?”诸葛一脸尴尬得杵在场子中央,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同样一句话。
弗里德里皱了皱眉头:“诸葛你太紧张了,动作很僵硬,我实在想象不出如果你怀里搂着的是一个姑娘时,你又会有多紧张。”
保罗抖了抖脚:“诸葛,放松点,没事!我们继续来。”
“呵,呵,呵,”清脆的笑声打破了枯燥的踏步声,约尔娜教官出现在三人面前。
“其实你们为什么不放点音乐呢?诸葛同学的节奏感不错。我想如果有了音乐,诸葛只要融入到那个节奏里去,随着节奏挪动步子,应该就会好许多。”
弗里德里笑着:“教官,你怎么来了?不会是专门来看诸葛的吧?我们怎么从来没得到过这样殊荣。”
约尔娜玉指轻点弗里德里的额头:“你这小家伙,小小年纪就学得油腔滑调。其实我们这些做教官的本不该支持你们这种青春的萌动。但这又是你们未来人生的必由一步,怎么样?看来你们的进展不顺利吧。”
女教官慢慢踱到诸葛身边:“舞蹈虽然不是唯一的社交活动,但对于诸葛同学来说倒是必须要学习的一课。不过换句话说来,你们诸葛世家对异性是不是都有那种遗传性特质,传闻诸葛父亲当年也是这样。”
“岂止是当年!现——”弗里德里有些忘形了,然而当他话说了一半就后悔了:“对不起,诸葛,我——”
“妈妈——”诸葛不知不觉地将内心声音呼喊而出。
“对不起——我——”弗里德里跨步来到诸葛身边。
“啊——没事了,没事,我们继续吧。”
微型环绕立体声响起,由掌中释放出来的音符在回廊上开始回荡。
“诸葛,你先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这节奏。”约尔娜将微型立体声贴到了墙壁数据接口,整个墙壁成为了巨大的音箱。
“对!音乐,节奏,来!不要刻意在乎动作,我们开始吧。”
宽阔的大礼堂,挤满了无数心痒难耐的男性短发,他们四处搜索着最佳的位置,焦急地等待着还没有到来的舞伴。在本特里斯舞会的机会不多,加上男女比例严重失调,每一个想一展身手的先生、女士们可都憋足了一把劲。
“今天的人可真多。”霍克曼依然一身标准的军装,并没有刻意改变一下形象。看来他今天并没有跳舞的打算,舞会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可以尝点非军用食物会餐。大校独自坐在角落的桌边,悠闲地靠在桌子,从这里观察整个礼堂的视野非常好,霍克曼可以观察到整个礼堂里每一个角落。
理查德上尉很顺利地找到了舞伴,他今天为舞会特意打扮了一番。不过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打扮无非就是换上一套新的军礼服。能穿上军礼服也是他来到本特里斯以后的事了,对于上尉这样习惯于军旅生活的人来说这已经是件很奢侈的事情。
“上尉,你们在白特星那场战斗是真的吗?”
“怎么会是假的呢!”上尉显示了一下自己的肱二头肌,“作为星际舰队的步兵,我们可是一直在生死线上挣扎。”
“喔!是吗!嗯,那你快讲讲吧!”
“我们挤在登陆舱里,你知道挤在那种登陆舱里的感觉吗?”里查德故意向身边女士官又靠近了半分。
“我怎么会知道嘛!”
“那个感觉真不是人能受得了的,整个空间湿嗒嗒的。你可以想象一下,空调虽然开到了最大功率,但每个人仍然满头大汗——”
“教官,又在讲你辉煌的历史了?”弗里德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上尉身边。
女士官甜甜地一笑:“你们慢慢聊,你们慢慢聊,我就不打扰了。”
“哎?哎!我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呢!”看着煮熟的天鹅就这样从身边溜走,理查德有些不高兴:“小鬼,你来找我干嘛?”
“教官您忘了您在病房里和我说过的话?关于登艇战的具体实施。”
“登艇战的实战,嗯……你为什么在这时候选这话题,你穿了这一身漂亮的礼服难道就没有……”理查德俯身将手搭在弗里德里肩上,“哎!小伙子,记住战争不是生存的主要意义,珍惜活着的时光才是最主要的。虽然你年纪还小,不过你应该尝试尝试我们从没有交过你们的东西。”
弗里德里疑惑的抬起头:“没有交过我们的东西?”
理查德神色忽然变得异常的严肃:“是的,有一些东西你必须用心去体会,甚至要用自己的生命。好了,不陪你聊了,我可要享受生命去了。”
望着理查德远去的背影,弗里德里似乎看到了理查德上尉深藏在内心的那一点不为人所知的秘密,然而还没等他仔细揣摩其中的深意……
礼堂里沸腾起来,是的!沸腾的起始就在一瞬间。小型乐队起劲地开始演奏,华尔兹圆舞曲的音乐从整个墙壁涌动而出,这里虽然没有彩灯,然而用全息仪制造的五彩光影将整个肃然的会场完全改样。
全息仪,这种利用光影和微粒子在空间里制造视觉影像的技术和海市蜃楼的原理有些类似,为了营造一个适合舞会的气氛,使用全息影像当然就是必不可少的手段。
只见涌动的雾气汇合着光影制造了一个童话般的世界:绿色的地毯变成了绿葱葱的草地,乳白色的墙面浮现了整个天空的图案,彩蝶飞舞,飞鸟欢腾,彩虹和白云,这些美丽的景象同时出现在这个本还是礼堂的大厅里,人们就像来到了一个梦幻般的世界一般。
水帘缓缓开启,美丽的女郎鱼贯从瀑布中依次出现,望眼欲穿的男士们连忙迎了上去,舞会就要开始了。
“弗里德里!你等了很久了吗?”一团红云忽然飘到弗里德里身边。伊芙琳米娜亚一身盛情的红装,奔放的红发上点缀着几颗晶莹碧透的乳白色闪光,“诸葛呢?他还没有来吗?”
“他呀,应该马上就回到了吧。”弗里德里优雅地掸了掸黑色礼服,轻轻挠动自己的金发,看着伊芙琳痴痴的表情,“怎么样,我这身还可以吧,不过诸葛应该会让你更吃惊!”
“是吗?比你还让人吃惊?”伊芙琳眼前的弗里德里穿上了礼服后给人的感觉是有一些不一样,不过他双眼的眼神丝毫没有因为身上的礼服而失去军人特有的犀利,金色的头发是那么整洁,同时透着丝丝刚强,在本特里斯磨炼过的孩子就是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样。诸葛会让我更吃惊,是吗?
“那是……”弗里德里终于注意到了那颗几颗显眼的宝石——阿尔忒弥斯绿宝石,那几颗点缀在红色之中的乳白色闪光。
“漂亮吧!这可是我们家的传家宝,我十二岁时母亲送给我的。”
“真美——和我妈妈的那颗……”弗里德里不自觉地抬起了手,想去触摸伊芙琳头上的那些美丽的闪光。
“别动!毛手小子!”红发姑娘愠怒道。
“啊!对不起,啊?毛手小子?你说谁呢?”弗里德里少有的失神了,不过片刻之间就恢复了正常,“对了!你那个朋友怎么还没来?”
“碧沁吗?你怎么看不到眼前的我,还想着别人?我不……”
弗里德里连忙截住她的话,这样的女孩一旦说了什么,可要哄半天才能让她们再改口:“呵呵,我怎么可能忽视我们美丽的伊芙琳小姐。只是我想善良的伊芙琳小姐,我想你应该也不希望我们的那两位朋友在这场舞会找不到他们自己的地方吧?既然我能如此荣幸地和你共舞一曲,我俩应该全身心投入,在这之前理所当然要把我们的朋友先安排妥当吧?你说是吧?”
看着弗里德里跳动的眼光,伊芙琳手背轻遮玉唇:“呵,呵,呵,油嘴滑舌的弗里德里果然名不虚传,你看她不是来了?你的那一个呢?”
舞会的两个主角同时到场,诸葛和碧分别从相对的“水帘”下走了出来。白鸽展翅,噼啪作响,整个背景音乐瞬间变成了《梦幻森林》,整个背景也跟着发生了转换:
诸葛一身白色的晚礼服紧紧套在他的身上,这件衣服倒不是小,应该稍微有些大,因为这是和保罗学长借来的礼服。从没穿过晚礼服的诸葛感到自己被这件衣服牢牢的捆绑住,全身很难动弹。他平时不太注意怎么打理一下子自己,对他来说干净整洁就可以了,然而约尔娜教官非要帮自己打理一番,自己现在会不会有点像……
抬起头,对面有一个人影,一身洁白的礼服,雪花一般。
忽然间面对面的两人站在花海之中,无数飞蝶在花海中飞舞,随着优美的节奏双双成对翱翔。
彩蝶、鲜花、花海边紫色森林海洋,美丽的翅膀、绚丽的鲜花、随风起伏的紫色飞叶……
然而这一切,这所有的一切,丝毫不能冲淡浮现在两人身上纯洁的白色圣光。
飞蝶抚过她的脸庞,洒下片片金光,她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朱唇含着晶莹的白玉,额前飘动着秀丽的黑发,发间那几颗纯洁的白珍珠将碧沁身上的清纯收敛放大——她真美!
诸葛忽然感到全身放松,眼前是怎样一幅美丽的图画,真美呀!嗅觉粒子散布在空间,诸葛深深吸了一口花的芳香,全身舒畅,向对面的女孩踏出了勇敢的步伐。
白鸽在他身边盘旋,换上洁白礼服的诸葛身上洋溢着一种平和的气场。脱去了那身墨蓝色的军装,他显得更加逸静安然,柔和的眼中似乎涌动着深邃的海洋。
脸微微烧热,碧沁微微颔首,小心得吸了一口洋溢在四周的芳香,慢慢挪动着步伐。
“好家伙!”理查德目瞪口呆盯着缓缓走近的两人,他脸上的表情和在场的大多数人一样,这简直太夸张了!
“怎么样?不错吧?”霍克曼靠到了上尉的身旁,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这是保罗那小子精心安排的。”
“是吗?这小子组织能力不错。看来以后也会到总参接他老子的班。”
霍克曼笑道:“怎么?听你这口气好像有些不忿?”
理查德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操起身边的香槟一口灌了下去:“不忿?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能离天更近,这有什么不忿的。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希望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不要把我们的生命当……”凝视着手中的空杯,理查德没有再说下去,眼睛中洋溢着伤感之情。
霍克曼也拿起了一杯香槟,凝视着杯中旋动的红色液体:“是白特星吗?”
理查德笑道:“这很重要吗?我漫谈点别的吧。”
“别的?那那个怎样?”霍克曼翘起指头指着不远处的几个人影,“不知道诸葛今天晚上的美好回忆会不会因为他们——,真是让人头疼呀!”
康拉德冯克里希奇、特约斯蒂尔、威廉乔尼,他们想干什么?
“不好!会有麻烦!”弗里德里也发现了渐渐逼近诸葛和碧的恶狼,眉头不由紧皱起来。
“这群家伙!看我的!”伊芙琳提起裙子快步走到了逼近的三人身前,脸上跳动着轻蔑的微笑:“呦?你们怎么还会来?我想你们现在不应该到这里来吧?难道你们重来不知道什么是羞愧吗?”
克莱希奇瞬间僵住了,整个身体无法动弹,紧紧咬着嘴唇慢慢低下头。
斯蒂尔连忙跨步上前:“不知道今天是否有幸请美丽的伊芙琳共进一舞?”
“和你们?没兴趣!”伊芙琳冷冷地回答,“”
“这——”斯蒂尔也僵在了当场,16岁的孩子面对这样的处境可是很难再维持坦然。
“我们走!”克莱希奇一跺脚,转身就走,其他两人也跟着他离开了舞会现场。
周围安静下来,大家再次注意着会场中央。花海中央,两人相对而立,静静地相互凝望。
音乐再次变换——《宁静小夜曲》。
光线暗淡下来,萤火虫从四角涌动而出,墨忒尔飞萤在绿色的幽光中勾勒着五色彩光。
碧沁慢慢抬起手,诸葛不自觉地接过她的手。
“我——我还没学会。”
“什么?”美丽的眼睛微微仰起,注视着眼前的他。
“我——我是说——我——我还没学会。”我怎么又紧张起来了?诸葛身体再次僵硬起来,额头涌出了颗颗冷汗。
碧沁微微一笑,手中出现一块洁白的丝帕,轻轻为诸葛拭去一颗颗冷汗:“我也跳得不好,放轻松一点,可以开始吗?”
“啊!好的。”一股淡淡的清香钻入诸葛的鼻孔,温暖、亲切、甜蜜的气味。
“怎么?”
“啊!好!”
第一步,有些僵硬,她不会跳吗?
不对呀!第二步,这感觉,她在引导我?
跟着节奏,跟着节奏,诸葛慢慢闭上了眼睛,随着音乐的气息开始挪动步子,随音而动,随着节奏上下起伏,扭腰,点地,转身。
地面炫动着五彩的光芒,两人和音乐融为了一体,自由畅翔,毫无拘束,默契异常。
注视着舞场上翩翩起舞的两人,几乎所有人都在默默祝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