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韩小五！”李别羽沉声说道。身子也谨慎地向后撤了撤。

“你凭什么说我不是韩小五？”来人粗粝的声音响起，这一句问话说得听来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凭什么？我和韩小五那是铁打的交情，难道我连他都分辨不出来了么？”李别羽撇着嘴，眼光不离来人，小心地观察着。他这话还真没夸张，他和韩小五确实认识，而且还是一对铁哥们儿！

韩小五，是李别羽和李青鹤以前在玉川城厮混时认识的。当初他们俩人，见到有人在欺负一对卖唱的父女，正准备打算出手相助的时候，却被韩小五抢了先！那时的韩小五身材瘦小，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一副落魄小乞丐的模样，偏偏站在几条身材魁伟的大汉面前，还毫无惧色，一脸正气的指责那些大汉的不是，被恼羞成怒的大汉们围起来狠狠揍了一顿，李别羽和李青鹤二人看不下去，出手相助，不过两人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哪里是众位大汉的对手，只是分担了些韩小五要挨的拳头而已。

好在当时大汉中的一人，认出了李青鹤是玉川城首富的公子，怕惹出大麻烦，自动退出了争斗。卖场的父女两人得救了，打抱不平的三个少年英雄却是满面青紫，嘴歪眼肿的宛如三只狗熊。那次事情之后，三人臭味相投，倒是成了莫逆之交，李青鹤本想结拜，不过李别羽不同意，终究没有结义。三人虽然没有摆香案剁鸡头，歃血为盟，可是感情却是深厚如同亲兄弟一般。

李青鹤当时也想让韩小五去李府，被韩小五拒绝了，他一直渴望着凭自己的努力，去做一番事业，别说去李府了，连资助他银子都被他拒绝了，搞得李青鹤直骂他们全是倔驴。其实他自己也未必好到哪里去，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韩小五当时的大事业，就是当消息贩子，纠结了一堆同样的小乞丐，每天混迹在三教九流的地方，打听一些消息。然后再转手卖给需要的人。如今看来是做大了。

“铁打的交情？”那人仰天长笑：“你们所谓的交情是什么？所谓的铁打的又是什么？”

李别羽看着他，满头的雾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这句话，所以选择了沉默。

那人笑罢，重新看着李别羽说道：“你为什么不回答？你是不是要说铁打的交情，就是可以为对方付出一切，而不去计较后果，不去计较所有的得失？那么你一定有为了韩小五而随时舍去性命的准备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别羽心中一凛，抬足向前踏了一步。

“意思就是……”那人话音一顿，身形骤然暴起，射向了对面的李别羽，手中一抹寒芒闪现，一柄匕首赫然出现在他的手中，这时后半句话才说出口：“你这就去死吧！”

那缕寒光飞快，眨眼就到李别羽的面门，不过李别羽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普通的小小家丁，而是已经踏入了修真界的一个修真者！那人虽然身负功夫，也不过就是世俗凡间的武功而已，对付普通的人或许尚可，拿来对付李别羽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了，就像是一个三岁的孩童，即便是拿着一把砍刀，也不能把一个大人如何！

匕首来到李别羽的面前时，李别羽只是轻轻抬起手，就抓住了匕首锋利的刀刃。那快逾流星的突袭，在他眼里，却像是慢动作一般，毫无威胁。

那人见匕首被李别羽抓住，急忙回夺，那匕首却如同长在了李别羽的手指间，无论他用多大的力气，都无法夺回来。李别羽嗤笑：“就你这样的能力，还想要我的性命么？”说着手中真元一送，那人便拖着一声惨叫，倒着飞回刚才站立的地方。

李别羽扔掉手中的匕首移步上前，来到那人摔倒的身体前，冷冷地说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我的性命？”说着，就伸手去抓那人脸上蒙着的黑色面巾。手指还没碰到面巾，那人手掌一翻，又是一柄匕首突显，横着抹向了李别羽的脖子！

“不知好歹！”李别羽大怒，抓向面巾的手掌一转，变成了爪状，牢牢抓住了对方拿着匕首的手腕，手指用力一收，喀嚓一声脆响，对方的手臂已经被李别羽生生掰断！

“啊！”短促的痛呼从对方的喉咙里逸出，李别羽瞬间察觉有异，那声音清脆悦耳，完全和先前的粗粝难听两个样子！李别羽急忙顺手扯下了对方的面巾，那人再想遮挡却是已经来不及了。一张清秀的面容呈现在他的眼前，这张脸李别羽认得，而且还很熟悉：“蝶儿姑娘！怎么是你！”

“是我又如何？”倒在地上的那人怒气冲冲的说道，这时的话声哪里还有半点粗粝的样子？

这姑娘，正是韩小五的干妹妹韩蝶儿，同样也是个孤儿。蝶儿父母是混迹江湖的游侠，蝶儿也是练就了一身家传的武艺，只是人在江湖漂哪有不挨刀？终究有一天还是被仇家所害。一身血肉模糊地双双惨死。蝶儿被父母压在了身下，昏死过去，侥幸逃过一劫。当时韩小五的父亲恰巧路过，从夫妻二人的尸体下救起了蝶儿，并且收留了她。蝶儿清醒后，拜了韩小五的父亲为义父，也就成了韩小五的干妹妹。韩家父子很喜欢乖巧的韩蝶儿，对于她是异常疼爱，让蝶儿享受到了和自己亲生父母在一起无法获得的安定与平静。所以蝶儿对于韩家父子也很亲近。

不过好景不长，在收留了蝶儿的第二年，韩小五的父亲就因病去世了。扔下了悲痛欲绝的韩小五和蝶儿相依为命。兄妹两人没了生活来源，岁数又小，只得沦为了乞丐。李别羽他们和韩小五相识后，韩小五虽然不肯接受李青鹤的资助，不过对于李青鹤和李别羽给蝶儿买些东西却从不拒绝，那些是他所不能给妹妹的，也不想因为自己所谓的骨气，而让妹妹受苦。韩小五他不拒绝，可蝶儿却不接受，每当李别羽或者李青鹤拿着糖果、新衣服等东西来给她时，她总是倔强地摇摇头，站在自己的哥哥身边，仿佛这样就能给予自己的哥哥更多的支持！

纵使不接受两人的好意，蝶儿对于他们两人还是表现出善意的。李别羽万万没想到，当初总是甜甜叫着自己别羽哥哥的小丫头，如今竟然成了面前要命的煞星。反差之大，让他瞠目结舌，好半响才满脸不解的问道：“蝶儿姑娘，我是李别羽啊！你不认得我了么？”

“认得你又怎么了？”韩蝶儿清秀的脸庞扭向一边，看也不看李别羽。

李别羽被堵得语塞：“那……那你……刚才为何还要对我下狠手？”他看的出来，蝶儿那两刀完全是用了全力的，习武的蝶儿用尽全力的两刀，是会要了普通人的性命的。韩蝶儿想要他的命！这个认知让李别羽一时间无法接受，也不想接受。

看着倔强地咬着牙关默不作声的韩蝶儿，李别羽再次问道：“蝶儿姑娘，我要找你小五哥，怎么来的是你？而且……你还会想我下手？”

韩蝶儿仍然扭着头，看也不看李别羽，一副宁死也不肯说话的模样，只是眼中却流出泪来，晶莹的泪水顺着她脸颊流下，又让她看起来有些无助。李别羽等不到韩蝶儿的回答，在心中叹了口气，看得出来韩蝶儿冲自己下手，应该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自己相约韩小五，没想到来赴约的却不是他，这就已经让李别羽心中拧了一个疙瘩，如今韩蝶儿这样子，李别羽更是觉得不安。虽然躺在地下的姑娘说什么都不愿意回答自己的问题，但是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李别羽也硬不起心肠做什么出格的事。

于是他把韩蝶儿扶起来，又从空间口袋里掏出了一颗青灵丸，递到了韩蝶儿的面前：“吃了吧，先把伤治好，究竟出了什么事，咱们一会儿再说。”

韩蝶儿看着眼前的药丸，脸色一阵变幻，说道：“不必了，我若杀不得你，你便杀了我吧。”

李别羽两条眉毛都拧在一起了，两人怎么就突然变成了生死仇敌了？也不劝说韩蝶儿，只是在她下巴上轻轻一捏，手掌一斜那青灵丸就滚入了韩蝶儿的檀口。那动作带着粗鲁，有些弄疼了韩蝶儿，不过也怨不得李别羽，实在是他心情太差，随便换个人都未必能比他温柔些。韩蝶儿被迫服下了药丸，险些被卡得上不来气，一连串的咳嗽后，连双颊都涨红了，神色激动道：“你这么做也改变不了什么，无非让我多收些苦楚，你便动手要了我的性命就是了。”说着闭上了眼睛，竟然是等着李别羽去杀她。

李别羽会动手么？当然不会！他只是捡起了韩蝶儿的匕首，发泄似地一下一下地在地面上戳来戳去。城隍庙前石板铺成的地面，被他一刀刀戳出许多坑洞，好似那地面是泥巴黄土一般。韩蝶儿闭眼良久不见李别羽动手，睁开了眼睛，看到他的举动，惊讶地轻呼一声，这地板有多硬她是清楚的，那匕首虽然锋利，善于刺削却受不得大力，要让她来做，只怕一下就能让匕首断裂，更别说刺出一个个坑洞了。

李别羽听及她的轻呼，抬头向她望去，韩蝶儿下意识地抬手轻掩朱唇，猛然又发现自己应该已经骨折的手腕，此时竟然已经痊愈了，行动无碍不说，完全没了刚才的刺痛，难道这一切都是幻觉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