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蝶儿活动着自己的手腕,一点都不像是刚刚受过伤的,吃惊地问道:“你给我吃的什么?”
李别羽低着头,毫不在意的随口说道:“仙丹。”
“仙丹?”韩蝶儿明媚的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芒:“那你刚才打伤我的手段,又是什么?难道不是武功,而是仙人法术么?”
“嗯。”李别羽仍然心不在焉,他实在没心情回答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抬眼问道:“你哥哥究竟出了什么事,无论是好是坏,你总要让我知道……”
话没说完,李别羽就不由自主地停住了,因为韩蝶儿这时清秀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抗拒和冰冷,有的只是一片激动和兴奋,看着李别羽的眼神分外灼热:“你的仙家手段厉害么?”
“还好。”李别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修为算是哪个档次上的,只得随便敷衍了一下,转而脸色开始变得有些冰冷:“你想学?”他不介意把自己的东西和朋友分享,只是此时韩蝶儿转变的如此突然,这突如其来的热切让他有些不舒服。
韩蝶儿看出了李别羽的冰冷神色,脸上居然还漾起了一丝安慰,轻笑如花说道:“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想学,而是你若会仙家法术,那么我哥哥或许就有救了。”
“什么?小五怎么了?”李别羽刷的站了起来,他一直觉得不安,等自己的猜测果然应验,他更是焦急,冲着韩蝶儿叫道:“你快点告诉我,韩小五到底怎了?”
韩蝶儿也从地上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事说来话长,此地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且随我来,去我哥的住处我再详细告诉你。放心,我哥虽然吃了许多苦头,暂时却还算安全。”说着便腾身向前掠去。
李别羽眼见韩蝶儿身形展开,眨眼就隐入黑暗,也不敢怠慢,急忙追了上去。心中七上八下地翻搅着,什么叫吃了许多苦头?什么叫暂时还算安全?韩蝶儿在前,额间已经微微见汗,她的身形已经运用到极致,快的犹如一只飞鸟,在街头巷弄房顶屋檐间腾掠如飞,李别羽则在后一步不离,只是他就显得悠闲了许多,跳上跳下轻松如履平地。其实若不是他无意显摆,完全可以御空飞行的,动用胎息期的修为,也只是会稍稍影响到他的性情而已。
韩蝶儿站住身形时,两人已经身在玉川城里的平民区了,在两人面前,是一间低矮的房屋。李别羽大量了一下这间房屋,四处漏风的黄土夯成的墙壁,露出少半个房顶的茅草屋顶,让李别羽都无语了。韩蝶儿推门进入,李别羽也跟了上去。没想到进了屋韩蝶儿并不停留。走到屋内墙角处的床榻前,掀开了上面铺着的草席,床板上露出了一圆洞,韩蝶儿冲着李别羽示意,让他先下去。李别羽没有犹豫,走上前纵身跃了进去。
圆洞内是一条只容一人通过的同道,虽然狭窄不过却并不潮湿,同时还有微微的气流涌动,一点都不显得气闷。李别羽正在打量,韩蝶儿已经把床板重新伪装好钻了进来,从怀里掏出一根火折子点亮了,冲着李别羽说:“走吧,马上就到了。”
李别羽点点头,两人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李别羽跟在韩蝶儿的身后,在那狭窄的通道内左拐右拐走了许久,途径了许多的岔道和暗门,李别羽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只得牢牢跟紧韩蝶儿免得真走丢了,可就丢人了。
兜兜转转,在韩蝶儿不知第几次推开一处暗门后,李别羽发现他们已经身在一座小小院落当中,出来的地方正是墙角里的一处夹层。李别羽游目四望,这个院落不打,只有几间青砖泥瓦的房屋,屋前还算宽敞的空地上,种了几蓬修竹。月光映竹影,倒也显得雅静清幽。
韩蝶儿把李别羽让进屋,点亮了桌上的油灯,两人面对面地坐下。李别羽刚坐下,就迫不及待地说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韩蝶儿神色微黯,注视着油灯灯芯上不住跳动的昏黄火苗,说道:“当初李家突遇灭门惨祸,我哥得知消息赶去时,已经晚了。当时府衙一边清理李府惨况,一边派出大批的人手追查此事,不过半日后,就忽然都撤了回去。一日过后就结了案子。他们说李家是因为被人觊觎财富,才被人满门屠戮殆尽的。所以收回了人手。”
“难道他们就没有清点人数么?李家多少人丁他们总要记录在案的吧?我和青鹤两人并未死去,难道他们就这么草草结案了么?”李别羽的声音冷冷的,让韩蝶儿都听得出里面压抑的愤怒。
韩蝶儿苦笑着说道:“不过半日,他们就在城外寻得了一具尸体,经仵作验证,正是李家少爷李青鹤。”
“你说什么?”李别羽猛然站起身来,撞翻了身后的椅子,身体摇晃着像是随时就要摔倒。他明明记得自己当初离开时,是打昏了李青鹤的,而且璃阳宫的三个人确实都是被自己吸引了过去的啊。难道还有第四个人么?不对不对,要有第四个人,为何他被擒之后,又不见那人和他们一起回转璃阳宫的?
韩蝶儿见李别羽的脸色苍白神色间一片死灰,急忙解释:“你别急,我哥说那具尸体虽然穿着李青鹤的衣服,不过尸体明显要削瘦不少,个头也要高一些,虽然面目全非,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漏洞,刚刚死去的人,如何会高度腐烂?分明是有人作伪,不过官官相护,所有人都急于结案,也没有人真的去揭穿这件事。”
李别羽听说这话,神色才缓缓好转过来,想了想又问道:“那还有我呢,难道我就不算李家的人丁了么?”
“那府衙认定,李家家人全部死去,而行凶的,就是唯一没有发现踪迹的那个家丁。”随着韩蝶儿的话,李别羽眼中的目光越来越凌厉,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尖刀。韩蝶儿在李别羽的瞪视下,尽量把事情简短的叙述完毕,纵然知道李别羽的怒气完全不是冲着自己而来,可那如山般沉凝的压力,还是让她感到遍体生寒。李别羽听完韩蝶儿的话,忽然嘿嘿笑了起来:“那个唯一没有踪迹的家丁,一定就叫李别羽了,这么说屠戮李家满门,觊觎巨额财富的人,就是我了?”
“嘿嘿嘿嘿!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呢?”李别羽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着,猛然一掌拍在桌子上,大喝:“全都是他娘的放屁!”
“轰!”一声,那张桌子在李别羽的一掌之下,熊熊燃烧起来,火红的焰苗窜起,只不过短短一瞬间,就把那厚实的方桌连带上面摆放的烛火灯台,一起焚化成灰!韩蝶儿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地飞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李别羽一掌之威,镇住了韩蝶儿,室内一时间只剩下了李别羽粗重的呼吸声。
“你哥又出了什么事?”李别羽的这句话就像是从牙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的,韩蝶儿甚至都能听到牙齿咬得咯嘣咯嘣的声音。
韩蝶儿重新点亮了另外的一盏油灯,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了李别羽。李别羽取过打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不少的字,原来是一个个的人名,有些人名上还用红色的朱砂笔钩划掉了。粗略看了一下,李别羽还是摸不到头脑,于是问道:“这又是什么?”
叹了口气,韩蝶儿说道:“你被定为凶手,那些官面上的人物,就串通一气,说是李家的财物尽皆被你裹挟而去,其实他们私下里,已经秘密的把李家的银库里值钱的东西搜刮一空了。就这样他们还打着李家大院的主意,那府衙的朱大人,说是李家再无亲友,就把李家大院充公了,然后用了极其低廉的价格把那大院买来,据为己有了。”
“好手段,嘿嘿,好手段呀。”李别羽终于知道白天为何看到李家大院门口,却挂着朱府的牌匾了,冷笑连连:“他们以为李家的便宜那么好沾的么?我要他们怎么吃下去的,就怎么给我吐出来!”
韩蝶儿看着李别羽手里的纸张说道:“你手里拿的,就是我哥暗地里查到的侵吞李家财物之人的名单,上面用红笔勾掉的,是我哥已经杀掉的。”
李别羽重新看向手里的名单,上面三十多个名字,其中就有十几个被划去,单从这份名单,就能看出韩小五究竟下了多大的力气来为李家报仇:“你哥这半年多来,必定过得并不轻松。我要代李家多谢谢他。”
“不轻松么?”韩蝶儿忽然笑了,只是这笑容上,还有两行清泪!他的哥哥这半年多来,何止过得并不轻松,简直是如同炼狱一般的日子啊!见韩蝶儿如此,李别羽心中犹如灌了铅一般,沉甸甸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