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这一天,屈共志回到家里,看见家里家外都被粉刷一新,他娘跟他说,她始终没准让石头营拆房子重新建房,可石头营愣是乘全家人都外出的时候,让人把咱们家的房子里里外外的用石灰粉粉刷一新,你不看看,就连茅厕也没放过。这个家伙献殷勤献到这个地步,我想这事情并非象他说的那么简单。喂,娘听说你现在是县太爷的屁虫子,这小子可不是想当镇长,让你在县太爷面前吹吹风吧?屈共志笑说,管他心里是咋想的,总之他这确确实实是给咱们家干了一件大好事。他娘说,可这房子就这么粉饰一番,也顶多花个三几千块钱,若真的象他所说的那么个样,他小子倒还赚了大头,让你吃个哑巴亏。
母子俩正说间,门外传来一声停车声,屈共志娘说,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小子今天嗅到这里干啥来了?
“喂,婶子,婶子在家吗?哦,阿志,你啥时候回来的?咋不到家里喝杯茶?”石头营走了进来,见着屈共志,咧开嘴巴笑说。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犯错误了,没先找地方组织领导就先忙着回家,没有一点组织观念,我这回犯的错误可大了。”屈共志慢条斯理的说。
“嘿,兄弟,你可别在笑话为兄了,你堂堂一个大秘书还须跟我一个狗屁大的村委会主任报到?说出去我还不给人乱棍子打死?”石头营用手比着是棍子往自己身上挨着说。
“可问题是你这个狗屁大的村委会主任还是一名声名远扬的县政协委员,你完全有权利把今天这事写成提案交到县政协提案科去,把我罗织成一个漠视政协委员的罪名让我受批挨斗啊。”
“兄弟,今天我就不跟你磨嘴皮子了,我这回来是有重要工作的。”石头营说。
“还有啥事比你我兄弟共叙情谊的事情更重要?”
“就是关于咱们村旁山凹的那一大片枫树林的事呗。”
“咱们村旁山凹的那一大片枫树林?那一大片枫树林怎么啦?可不是因为你之前哪一天喝醉了酒把小车当作铲车开,没撞倒枫树倒反而让枫树撞倒了你,所以你就对片枫树林怀恨在心,想使个法子让全村人同意把这些枫树全都给砍掉吧?再说,现在的枫树油价格一路狂飙,咱们村前的这几百棵老枫树简直就是黄金树,谁看着谁心动,你不打它的主意我还想打它的主意呢。”屈共志眼盯盯地看着石头营,笑说。
“阿营,你不听老人们都说,那一大片枫树林咱们村子的风水林,是砍不得的,你别老是来做咱的思想工作,我也还是先前的那一句话,即便其他大部分的人同意了,我也是不同意砍的。”屈共志娘说。
“我说婶子,你说你这么一个精明人,怎地老听那帮老糊涂的话?怎么风水林不风水林还不是他们那帮老糊涂自个儿说的?即便是真的罢,那一片所谓的风水林几百年又给咱们村子带来了怎么风水?出过怎么大人物?就拿几年前我引进老板开发咱们村子背后的矿产时,那帮老糊涂不也把我骂得狗血喷头,说我挖断了咱们村的龙脉,从此咱们村就要走向衰落了。可结果怎样,咱们村子还不是一样人丁兴旺?非但如此,咱们村子这几年开始人才辈出,这是以前所没有过的。所以依我看哪咱们就是因为挖着那帮老糊涂说的所谓龙脉,咱们村子开始有人才新气象的出现的。婶子啊,相信我的话,没错的。”
“我说咱们村委的屈大主任,你刚才说的咱们村子开始人才辈出,我怎地没有这个感觉啊?”屈共志说。
“兄弟,你身在其中当然不知晓了。”石头营笑说。
“你是说我?我能算啥人才?再说,我即便勉强说是个人才,我也是在你弄坏了咱们村子的龙脉之前就有的事。”
“可兄弟你想你在龙山镇是什么角色,在咱弄了一下咱们村的所谓龙脉之后几年,你现在又是怎么角色,兄弟,现在只有当上官或发了财才能算得上是个人才啊,你可别再用老一套来衡量人才标准,以前的那种人才标准是种比杨梅还酸的标准,说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所以你说咱们村子这几年来人才辈出,不如是说你自己吧,你现在既当了官又发了财,正好能套上你说的标准,不是么?至于我,一没当官二没发财的,能算个鸟人才?”屈共志说。
“可现在你是响当当的二爷角色,在咱们直河的地盘里,谁不给你三分面子?有这三分面子你想发财还不容易?还真别说,兄弟往后仰仗你的地方多着啦。”
“这个当然,常言说,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若不是想在我身上打甚么主意,会如此好心肠的把我家的房子粉刷一新?不过你放心,如果你想把咱们村子的村长位置也一肩挑了的话,我家里这张票还是可以考虑投给你的。其他大点的事情我想出点力也可能只是爱莫能助了,希望你别把我可利用的价值看得太高。”
“哎哟兄弟,瞧你说的,你把我看成是怎么人了?我会是那种势利小人?不过话说回来,兄弟,咱们甭管以前关系咋样,咱们毕竟还是只隔了四、五代人的同宗兄弟,同宗一家亲啊,别说是咱们俩人之间的私事了,就算是村里的事情,咱们兄弟俩人该出头时就得出头,该拿大主意就得拿大主意啊,要不然,咱们村子还能靠得了谁?对不对,婶子?”石头营说着把头转向屈共志娘说。
“阿营,你也知道婶子一向就是个不喜欢那些整天光会好歌给人家听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屈共志娘给石头营倒下一杯茶说。
“婶子,这我怎不知道,你是在埋怨我当了村委会主任都好几个月了也还没有兑现当初给乡亲们承诺的谁家有人上大学村委会就每年给支助五千元,可是,婶子你是不当这个家长就不知道这个大家庭的底细。我上任之时,帐本上就只有那么几块钱,说句难听点的话,就连买大便纸也不够,家底如此薄弱说出来连我自己也不大相信,不过,婶子你放一百个心,反正咱们整条村委会五百多户人家三千几口人就只有阿玲一个人念大学,这事情就好处理了嘛,等咱们村子卖出这片枫树林有钱了,我立刻就兑现给你,怎么样,婶子?要不要我现在写份保证书给你抓着?”
“阿营,你这么说,还不是在变着法子逼婶子同意砍村子的那片枫树林?这跟白说有啥两样?”
“婶子,这话你就说得不大对了。”石头营说,“咱们村委会如此的一穷二白,若不想点法子搞点经济收入,哪来的钱给大伙兑现这兑现那的?你不能够说让我自己掏腰包吧?所以说,大河有水小河满就是这么个道理,只要大家都认真配合好村委会的工作,把经济收入搞上去,咱们还能有啥办不成的事情?对不对,兄弟?好了,好了,这事情既然婶子你还没有完全想通,就再给你时间好好的想想吧。兄弟,今天晚上到我家去喝两口,咱们兄弟俩人好好聊聊,怎样?”
“这么远的事情我可不敢答应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领导的司机其实没两样,说走就要走的。”屈共志感觉跟他坐在一块就跟尊在厕所一样难受,还谈得上跟他一块饮酒聊天?
“兄弟这个我能理解,这样吧,改天到县城我再邀你。”石头营说完话就起身告辞到另外一家做砍枫树林的思想工作去了。
屈共志只在家里呆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就坐车回了县城。在回县政府后大院的路上,忽听旁边草地上有人向他大声喊叫:“屙尿主任,走这么快干嘛?可不是又急着赶去厕所瞅瞅瞧瞧有没有哪个县领导晕倒在地吧?”屈共志扭头一看,原来是颜主权,这让他难以置信,这颜主权不是被判了刑正在蹲牢房吗?怎地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瞧他的那副模样,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脸色也还是象被抓前那般的光滑明亮。
“怎么了,见着老熟人也一声不吭的,是不是被那个野妹子玩弄得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颜主权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边走近屈共志边说。
“我被别人玩弄得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又能算啥,总比你被人家玩弄到身败名裂蹲大狱的地步要强百倍吧?”屈共志大声地笑说。
“我蹲大狱?哈哈哈!是的,是的,你不说,我还真的忘记了我正在蹲大狱。哎呀,以前我还真的不知道,这蹲大狱的感觉还真是不错,比上班时候还要悠闲自在。我说屙尿主任,说不定你某一天也是要进监房的,如果也想象我现在这般的悠闲自在,最好现在就拜我为师哟,可别等到你被抓进班房后才想起我这个人,那可就一切都晚了。哈哈哈!”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认为你说这些话应该说给你的家人听,告诉他们在这世上想干啥就干啥,犯了法被收监也无妨,反正你老小子有祖传下来的快乐蹲狱法,一家老小呆在一块蹲牢房也是件最好不过的事情。”
“喂,颜主权,我早就跟你说过,你要散步也得到偏远点不碍眼的地方散去,怎地来这个地方?”有个人走了过来说。
“杜科长,我也是刚刚来,也是刚刚来,我这就走,我这就走。”颜主权满脸唯笑的对那人说,又转头对屈共志说:“屙尿主任,还是赶紧去厕所吧,别让人给抢了头功!哈哈哈!”
“请问这位同志,这个颜主权不是被判刑蹲牢房了吗,怎地今天会在这里的?”屈共志问“杜科长”说。
“你问这事对你很重要吗?”“杜科长”瞟了一眼屈共志,仍下一句话就走了。
屈共志回到宿舍,打电话把刚才碰见颜主权的事情跟李海含说了,李海含说这事情她早就知道了,这家伙弄了份有重病在身的医学证明,取得了监外执行、取保外医的资格。屈共志听了“呸”的一声,说,这家伙有重病在身?依我看是那些给他出示医学证明、批准他监外执行的人有病才是真!李海含听他如此的愤慨,轻笑了一声,说,算起来你也在老板身边混了好几个月,怎地内功还是在龙山时的那个档次没点进步?老兄,现在说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你别以为这是世人皆醉唯你独醒,这就大错特错了,其实谁的头脑都比你清醒。屈共志说,难道你就真的忍得下这口气?李海含说,忍不下又能怎样?这是许多不平常人所希望的理想结果,不是你我这样一般的人物所能撼动得了这种结果的。
挂断了李海含的电话后,屈共志心想,虽然李海含把话说得如此的豁达,其实她的心在滴着血!她把自己的宝贵人格无奈地奉献给了帮助她走出困境的人,可最终换来的却是这种非常不尽人意的结果,这种打击不是一般人所够接受的。
这一天,宇文通又邀屈共志到县政府旁边的饭馆吃饭,老板给他们俩人找了个上好的包厢,并亲自斟茶倒水。屈共志问宇文通,这老板跟区老板有着很大的渊源关系吧?宇文通笑说,当然,区老板在这县城是个条条路都吃得开的人,人又豪爽,你今天帮了他他明天会想办法帮你或好好的报答你,所以许多人都愿意跟他交朋友。屈共志说,那区老板到底是干什么?宇文通说,他什么东西赚钱就干什么,是个自由职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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