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节
作者:冗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736

乌成才的婚宴设在凤凰楼。这凤凰楼稍离县城中心区域,环境优美。这一天中午,凤凰楼前车水马龙,凤凰楼里更是热闹非凡。直河县所有的知名人士,就连石头营这样的政协候补委员虽然没有受邀参加,也都凑热闹来了。酒席也是一加再加,从开始预订的一百二十围一直增加到一百五十多围。乌成才让屈共志做迎宾,专门负责迎接和安排有党政官员身份的人员入席。乌有金原本早就对迎宾人员有安排的,今天他为着迎合乌成才的性子,免得他又不知道要闹出怎么事情来,也就任由他安排了。

李海含也来了,是自己开着私家车过来的。乌成才一眼瞧见她,笑说,李镇,今儿才刚做了一把手,就开始脱离群众了,今天中午得先自罚三杯酒啊。李海含也笑说,请问乌镇,我怎地脱离群众了,请你指点一下迷津,要不然有一天监察部门把我叫去问话质问这个严肃的问题时,我还真说不上来。乌成才指着站在身旁的屈共志、宇文通、李卓锋、黎冠勇,最后又指了指自己,说,你可说得出还是啥时候约过弟兄们喝过酒?李海含听了这话,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壳,说,这是了,不听乌镇提醒,我还真的离群众越来越远了。往后我一定要注意改正,一定要执行好到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工作方针。乌成才说,别说往后,就说今天吧,你替我多挡几杯酒,就算是为群众干了一大件实事了,怎样?李海含说,今天来的客人有哪一个能是乌镇你的对手,何须需要我压阵?再说我是个女流之辈,今天又是你的大喜日子,你就是想找个挡酒的也得找个男的才是啊。乌成才听了摆了摆手,说,我可没有那么些多讲究,一句话,你要还认咱们是兄弟一场,就把这个担子给挑起来,你们说,对不对?大家都说对,唯有屈共志没作声。乌成才说,志哥,心疼李镇了?你的话她不可不听啊。屈共志说,今天是阿才的大好日子,咱们弟兄们都跟着阿才一块尽情吧。乌成才哈哈大笑说,李镇,听了志哥的话没有,今天你们都要跟着我尽情地乐,你晓得他的意思了吧?别老想着躲开,行吗?李海含无奈,也就只好答应了。

市里的许多领导也都来了,他们与县里的领导一块被安排在贵宾房里。中午十二点钟刚过,婚宴正式开始。先是由双方主婚人各自讲话,然后在主持婚礼的小姐引导下,新郎新娘做了些亲密的动作,再接下来就是一浪高过一浪的敬酒声、劝酒声和喝酒声了。

乌成才跟新娘一块给客人们挨台敬酒了,开始是杯杯下肚,可才刚走到一半,就感觉身体开始有些不支了,这时,就由李海含挡驾了。来参加婚宴的客人都还是头一回听说新郎官找了个女的来挡酒,虽然当中许多人都认识李海含,也知道她的酒量,可都还是非常兴致勃勃的争着要跟新郎多喝几杯,李海含也都来者不拒,一一替乌成才给挡了回去。一直跟在旁边的屈共志约略地估算了一下,李海含半小时内就喝了上百杯酒,可她仍然是脸色不改,谈笑自如。

到了贵宾房区,这里的客人们也都喝得正欢,他们见新郎新娘来了,都让服务员把酒倒满。乌有金在前面引着乌成才和新娘,按客人身份的高低一一敬酒。何正东、雷呜天也在这张酒席上,新郎新娘挨个敬完酒后,何正东不让他们走,左手拉着乌成才的手,右手抓住李海含的衣角,说,你们俩个年轻人啊,今天这么多市领导莅临咱们直河,实在是难得啊,你们俩人今天一定要替县委县政府争口气,亮出咱们直河的威风来。雷呜天悄悄地对乌有金说,何书记刚才喝了很多,有点的醉态,您让阿才继续到其他地方敬酒吧。乌有金听罢上前轻轻地拍了拍何正东的手,说,何书记,没错,咱们今天就是要亮出咱们直河的威风来,外面还有许多兄弟县的领导在跟咱们叫着阵呢,等咱们都把他们喝倒下了,再最后来跟市领导者们决战,你说好吗?何正东说,好,好,我坚决同意你制定的这个先扫外围再攻核心阵地的打法,老雷,你的意见呢?雷呜天说,我也表示同意。何正东说,那好,那好,既然咱们县委几个主要领导都达成了一致的意见,乌副书记,你就且先带领年轻人冲锋陷阵去吧。

一行人走出贵宾房,又走入另一间贵宾房,同样也是喝得热火朝天。屈共志突然觉得下腹有点难受,便向服务员问了卫生间。

屈共志三步并成两步的走入卫生间,刚想解下裤链小便,突然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解下的裤子还未来得及系好,连内裤也露了出来。他走近一看,猛地惊呼了一声,说,这不是何书记吗,怎地躺倒在这?他刚想开口大喊来人,但想今天是乌成才的大好日子,这何正东可是直河县最大的老板,如果现在大家知道他出了事,这婚宴能否再进行下去恐怕很难说。他想今天就算是出了天大的事情也别声张的好,以免搅了乌成才的喜事。他来不及小便,一阵小跑找到乌有金,乌有金听了,脸色忽地一变,但随即又镇定了下来,跟着屈共志快步地走到卫生间,同时找来服务员,让她立即打电话给县人民医院,让他们尽快开救护车来,并告戒她不要把此事声张出去。

没几分钟,救护车来了,医生们小心翼翼的把何正东从小门抬到救护车上。这个过程非常的快捷,没有被一个人发现。乌有金与屈共志也一块坐上救护车到了县人民医院急救中心。

仅经过十分钟的抢救,何正东就醒过来了,他睁大眼睛看了看四周,说,老乌,我怎地会在躺在这儿?乌有金说,你刚才一个人晕倒在卫生间不省人事,多亏了这个后生及时发现,才把您送到这人民医院来。乌有金指着站在一旁的屈共志说。何正东伸出手,握住屈共志说,多谢了,后生。说罢想坐起来。可感觉后脑勺一阵剧痛,又不得不躺下,说,今天我是有点喝多了,想到卫生间方便一下,可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老乌,我这事大家都知道吧?乌有金说,这也多亏了这个后生,他很机敏,政治敏感性也强,发现你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后没有声张,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我,尔后咱们俩个人叫来了救护车立即把您送到这儿来,一秒钟也没耽搁,其他人不知道这事情。何正东连说好好。屈共志知道,何正东说好的意思就是没有让大家当场看到堂堂一个县委书记醉酒跌倒在卫生间的丑态,这就等于维护了他的形象。现在的领导什么东西最重要?形象最重要啊。再者,一个县委书记因参加婚宴出了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影响也不好。屈共志不禁暗自庆幸自己当初的明智选择。

何正东又对乌有金说,老乌,我没什么大碍,你就先回凤凰楼去吧,告诉老雷还有在场的市领导,就说我不胜酒力,已把我送回住处休息了。我休息片刻后,就让这位后生送我回住所,只是太麻烦这位后生哥了。屈共志连说不麻烦,不麻烦,何书记您日理万机,为直河县的发展惮精虑智,呕心沥血,现在我能为您做点微不足道的事情,是件很荣幸的事。何正东笑说,你这个后生,说起来话头头是道,官调子也浓,叫怎么名字,在哪里工作?乌有金在一旁说,他叫屈共志,是我家小子从小在一块打斗长大的哥们,在龙山镇政府工作,啊,你现在在镇政府干些啥?屈共志回答说,党政办副主任。何正东说,看你的样子象是个有文化的人啊。屈共志说,我是南方工学院毕业的。何正东连说好好。

屈共志陪着何正东一块回到他的住处后又立刻赶回到了凤凰楼,这时,婚宴已经基本结束了。他看见乌成才已经喝得东倒西歪,走路也得让宇文通、李卓锋俩人搀扶着。李海含这回也喝得有点气吁吁的,看她样子只怕离醉酒也不很远了。屈共志问她要不要找个人来替她开车,李海含摆了摆手,说,只要你陪着我回去就可以了。

屈共志陪着李海含回到她的住处,才一进门,李海含就把门给反锁了,她紧紧地抱住屈共志,喃喃地说,共志,再要我一次吧,行吗?屈共志捂着她的脸,说,怎么,你还没有打算嫁人吗?李海含眼睛有点迷茫,说,嫁人?你说,象我这种人还能嫁什么样的人?屈共志说,难道你打算这辈子就这样过?李海含说,过一天算一天吧,往后的日子怎样过我也不愿意去想也不敢想。屈共志说,我知道你现在活得其实也不比以前快乐轻松,你当初又何必硬是要拣这条路走呢?李海含说,你说得很对,其实我的心比在龙山时还苦。在龙山时,我虽然整天被那姓颜的给小鞋穿,但我觉得自己活得问心无愧。可是现在,我把自己的灵魂也给出卖了,虽然也让自己取得了一定的社会地位,可这些都是无法弥补我内心里头的创伤的。所以,我想,我现在只有不断地获取自己最初渴望得到的东西,才能为自己抚平内心的痛楚和创伤。共志,到附城镇来,你愿意吗?屈共志说,这,这不好。李海含说,为什么?以前我不是一把手,现在是了,我要个人进来也是件容易的事。你是怕关于我的风言风语太盛,冷不防会把你给刮倒?屈共志还想说怎么,李海含又先开口了,说,算了,我不强求你,只要你的内心世界里不嫌弃我这个肮脏的女人我就心满意足了。

屈共志把满身酒气的李海含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在床上,并给她盖上被子,说,海含,你今天喝多了,好好休息一下吧,我给你倒杯浓茶解解酒。李海含却抓住他的手,使劲地往自己的身上一拉……

俩人不知在床上缠绵了多久,未了,屈共志忽然想起一件事,说,那姓颜的被抓了几年,也不见判决,是怎么一回事?李海含说,这件事情错综复杂,至今仍被拖住。屈共志说,姓颜的贪污受贿几十万那是铁的事实,这个还不够作为判他刑的条件?还能有啥错综复杂的事情?李海含说,在咱们这个国度,许多事情看似简单明了,其实内中充满矛盾和斗争,为什么?只因为许多事情许多事物看似是独立的,其实它与周围的事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这个事物出了事往往会影响到与它有关联的事物,事情自然就由简单变得复杂了。屈共志听了李海含这话,说,你的意思是想说,这姓颜的事情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情?李海含冷笑了一声,说,那姓颜的为啥能在龙山为非作歹十几年,没人给他撑腰他能行吗?那别人凭啥要给你撑腰?就凭他裤裆下的那根几寸长的东西?可能吗?屈共志说,所以就有人想保住他。李海含说,保是保不了的,不过,有些人努力想让他少坐几年牢甚至耍花招以种种理由使得姓颜的获得监外执行的资格让他免受牢狱之苦,以此来回报那姓颜的作为封口费。屈共志说,他们有可能得逞吗?李海含说,在这世上还能有啥办不成的事?再说,这姓颜被抓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两年多了,除了你我俩人,还能有谁经常记起这件事情?事情一旦冷却了下来,就少了许多人的关注,那些人在背后搞起动作来也就不会引起人们的关注了。屈共志说,可你就心甘看着那些人搞动作?李海含苦笑说,共志,我不心甘又能如何?你以为我有通天的本领?我能把他弄到今天这个地步就算是不错的了,如果再想弄下去,我就只能离开直河,别在这儿呆了。屈共志说,有这么严重?李海含双眼眯成一线,看着外面,久久的,没有回答屈共志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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