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节
作者:冗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491

龙山镇政府年初时由于各个部门的人员有了个大的调整,所以在评选优秀工作者这一问题上“民间”就有了分岐意见,有的说我去年才被轮为优秀工作者请了饭,今年来到另一个办公室,又说这优秀工作者应该轮到新到来者的身上,这不大合理。有的说咱们这办公室的人新旧各一半,大家都才这几年被轮为优秀工作者,要是还是按照老办法,恐怕谁也不想让这顶亏本的帽子戴在自己的头上。个个办公室都是众说纷纭,往年一下子就能定下的东西,今年花了好几天功夫也没有一个办公室把优秀工作者推选出来,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给拖着。丘正清质问阿英说,都快放假了,这年终奖怎地还不发放?难道想等这钞票下崽子不成?阿英跟他解释说,丘书记,咱做的发放表是连帐,不好让年终奖独自儿发放。丘正清当即吩咐她说,你立刻通知各个办公室主任,要他们在今天之内一定要把优秀工作者名单给弄出来,没能弄出来的叫他们过完春节回来后再领年终奖金!老子这么辛苦的讨钱回来,还得请老爷似的请他们来领,真是邪门!

各个办公室主任听了阿英的转告,都赶紧再召集本办公室的干部进行推选落实优秀工作者。于是一时之间,各个办公室都是吵声一片,可就是没个结果。农办有人提出干脆抓阄,谁抓到就是谁。大家也为了能早点把奖金领到手好回家过年,都同意了这个做法,结果,优秀工作者很快就被“推选”出来,抓中者自认霉气,没抓着的则都大声欢呼又能打一顿牙祭了。其它办公室闻声也都纷纷效仿,自然也都很快的把优秀工作者“推选”出来了,由李经民集中起来把名单上报给镇党委讨论审批,丘正清瞄也懒得瞄上一眼,就在上面签了个表示同意的意见,忽地,他眼睛忽地一亮,尔后发笑说:“怎的这龚二仙这么的幸运,今年又被大伙选为优秀工作者?”李经民说:“按理说这龚二仙不属于任何一个部门,起初他想到咱们办公室里来参加评选优秀工作者,咱们党政办的人都不同意,怕他象去年一样让大伙白高兴一场,可他还是硬是要加入进来,没想到就他自己抓中阄……被大家一致推选为优秀工作者。”丘正清听罢不由得哈哈的大笑。

镇政府放假这天,唐汉文见着屈共志,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老兄,李老师这下子飞到县城里去了,你不跟紧点,能放心?”“她进县城了?哪个地方?”屈共志听了唐汉文这话,急切地问道。

“喝!老兄,听你这话,敢情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事似的,别是在涮兄弟吧?”唐汉文说。

“嗯。”屈共志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

“老兄,县城那地方可不比咱们龙山,满肚子花花肠子的有权人有钱人遍街都是,况且李老师还是在县迎宾馆工作,那个地方多是有权人有钱人进进出出的地方,李老师她这么个大美人一个,能不让那些钱多得能砸死人的人垂涎三尺?所以,老兄还是奉劝你一句,让你的老同学乌副书记的公子帮忙就帮到底,把你也弄到县城去,日夜盯着她,这样才至于步履阿牛哥的后尘啊。”唐汉文说完这话又拍了拍屈共志的肩膀笑着走了。

“原来她去了县迎宾馆工作!”屈共志自言自语的说。“可是谁帮了她的这个忙,是乌成才?这绝对不是!”屈共志盯着李海含给他留下的信,猛然想起了一个人,他想一定是这个人从中斡旋把调到县迎宾馆。时至今天,他才完全明白李海含这段时间为何总往县城里跑的最终目的,而且,她为了达到目的,她已经把自己的所有一切都压上了—包括身子和灵魂。这也正是她为什么要把属于她最宝贵的东西先于别人献给了自己的真正原因—她这是在万般无奈之下,又不甘心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献给一个自己内心深处丝毫不兴趣甚至鄙视的人的情况下作出的选择。

屈共志明白李海含为何会作出这么个选择,就象她说的,颜主权的逼迫只是诱发她要走这一条路的导火索,也正如她说的,在咱们这个国度,出身于社会底层的人,凡事都得靠自己打拼才能挣得,这是实实在在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现在凭着自己的才智终于实现了人生拼搏的第一步,即总算摆脱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这是为改变人生命运的第一浪冲击波,可是,咱们还不能就此感到心满意足,鸣鼓收兵,不思进取,咱们已经吃尽了没有社会地位的苦头,应该趁着自己还年轻,为进一步改变人生命运而继续发动第二浪冲击波!这才是她决定要走这一条路的真正原因,她就是这么一个对命运永不低头好强的女人!

今年春节前的天气也象上年一样整天阴雨绵绵,镇干部们都笑逐眼开的,说老天爷好象是变了性儿,也懂得以人为本的关心起咱们这些逢年过节总在山上过的人来。

徐宪仲母亲给颜主权打电话,说徐宪仲放假回来天天都往县迎宾馆跑,而且每次都是喝得象醉猫一样跌跌撞撞的走回来,我问他为了啥事天天往那里跑,他总是闭口不说。颜主权告诉他姐说,那个外省妹已经跑到迎宾馆工作去了,听说还是接待科副科长呢。徐宪仲母亲听了这话,半晌才说,她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不是那姓屈的小子托人帮她找的路吧?颜主权说,不是,姓屈的小子还拜不来那样的神仙。徐宪仲母亲说,那她走的是哪条仙道?颜主权说,是咱们直河鼎鼎有名的人物高宏之替她开的这条道。徐宪仲母亲听了,奇怪地说,他们俩人之间有甚瓜葛,突然间冒出这么一件事情?颜主权笑了笑,答非所问的说,姐,难道你就没有听人说过高宏之是咱们直河县的非官方人事局局长吗?他能把萝大的字也不识一箩的人弄进县委县政府,更何况是给一个工作了两年多的大学生调换个工作岗位的事情?那还不更是小菜一碟?徐宪仲母亲听了颜主权这话似乎明白了怎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这么说这事就算完了?颜主权说,姐,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个外省辣妹要不得,可你偏不听,还白白丢了八百块钱,现在后悔了吧?徐宪仲母亲忽地把口调一变,训颜主权说,你为什么要放她走?你这个教办主任不签名她能走得了吗?颜主权听了她姐这话,苦笑一声,说,姐,你说我的螳螂腿能挡得了一台车吗?你弟弟在龙山虽说有点名声,可人家高宏之是谁,他的公司一个月没能按时纳税,咱们这些吃财政饭的人就不能按时拿到薪水,一个与县太爷平起平坐的人物啊,我还能人家较劲,嫌命长了吧?徐宪仲母亲说,这个我啥不知道?可我更明白你的心里恨不得让李老师早点滚出龙山!这下好了,你这外甥好不容易才把酗酒的坏习惯戒了,现在这毛病又犯了你这当舅舅的也就高兴了!颜主权说,姐,你还不知道,去年宪仲整天喝得分不清南北,其实也是为着这个外省妹。徐宪仲母亲说,为了这个外省妹就得这样糟蹋自己?颜主权说,可问题是这个外省妹跟他这样放了话,哪一天宪仲喝酒喝过了她,她就嫁给宪仲。徐宪仲母亲说,这个外省妹就那么能喝?颜主权笑了笑说,这个外省辣妹可是能个把酒当水喝的人,要不然她跑到迎宾馆去当接待科副科长恐怕没几天下来就会喝死。徐宪仲母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这么上眼的一个女孩子家竟然还是个醉鬼,可惜,可惜了,可你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外甥天天都成了醉猫吧?颜主权说,他就是这么一根筋,我能有啥办法?

由于连续下了十几天雨,屈共志家里的那条唯一通往外界的小公路出现了塌方,外面的人来不了里面的人也出不去,这种情况换作是往些年的时候,村里人会自发的组织起来把路及时地修好,可是现在村里人都懒得出门,就连那些妇女们也没嚷着要去探亲,都跟大家窝在一块烤着柴火猜彩,所以路就被一直塞着。这下可苦了屈共志,他本来打算大年初二就溜之大吉的,免得村里人天天拿“天书”给他看,让他猜。他只好装作身体不舒服,每天都是早睡晚起,或者干脆整天躲在房间不出来,没病也差点闷出病来。如此过了四、五天,离上班的时间也快到了,塌方受阻的村路还是没通,好在天已经放睛了,屈共志穿上大靴左拐右弯弄了一身烂泥才走出了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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