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小康考核组刚走,整个直河县到处都是喊卖山羊的镇干部,由于一下子涌向市场的山羊太多,价格也是飞流直下三千尺,前一天每斤羊肉还能买七块钱,今天也只能卖个三块多钱了。县城里的大小食肆也都纷纷推出了各式各样的冬日羊肉煲,用超特平的价格招揽顾客,引得远近食客如云而至,着实让全县城人过足了吃羊肉煲的瘾头。有人吃饱喝足后开玩笑说,要是镇干部们养的是老虎,那才更有味道呢。
乌成才刚想把他的山羊按头计每头四十元的价格卖给别人,宇文通却给他打来电话,说他正在收购山羊,要他别把山羊卖给别人,而且收购价格绝对不会比别人低。另外还要他帮着告诉其他镇干部,他正在联系车辆,等会就开车到来。乌成才狠狠地骂他说,你小子总是赚这黑心钱,小心你老婆生的儿子没卵蛋。宇文通则嘻嘻地笑说,我老婆给我生的是女儿,她要是有卵蛋岂不把你也给吓着?
宇文通用极低的价格一下子收购了两百多头山羊,他这回又是找屈共志父母亲帮着看管。屈共志母亲因为前一次给宇文通才看管了几个月山羊,就赚来了好几千元的工钱,还真象宇文通说的那样阿玲三年的学费也不用愁了,所以这次她二话没说,又揽下了这个活。
一连好几个周末,李海含都往县城里跑,而且开始变得沉默起来。屈共志有时逗她,她也不象以前那般的开朗。屈共志以为她又在为徐宪仲母亲不断骚扰的事情而烦恼,便不时开导她不值得为这事劳神,何况现在又不是旧社会,他颜主权在龙山的势力再大,凉他也不敢抬着花轿蛮来为他小舅子抢人成亲。李海含听了他这话不屑地说,咱就是怕他不敢抬着花轿子来。
元旦放假回来,李国治正式接到市委组织部调他到平直县任县委副书记、代县长的调任通知。他离开龙山的那一天,龙山镇政府为他举行了隆重的欢送会,就连许多知情的群众也都赶来为他送行。周其泉俩口子还特意送给他一坛糯米酒,嘱咐他不论去到哪里,官当多大,都不要忘记龙山的父老乡亲。全少国听了消息也赶来了,李国治拍着他的肩膀开玩笑说,全老板,这龙山的山山水水让你做了一回凤凰捏槃,这回你可不能跟着我的屁股走了哇,害得乡亲们跑到平直县来找我要人那可不大好。全少国也笑说,古代圣人说得好,塞翁失马,焉知祸福?没有这个凤凰捏槃,我的事业可能也不会有今天的好势头,我还怎地轻易舍弃这龙山的山山水水?丘正清把李国治拉到一边,说,李老弟,你还有一件手尾工作,你可别忘记了哦?李国治听了不由得一愣,继而才知道丘正清说的是放在仓库里头的那几千箱的育秧盘,他笑着说,丘书记,那可是咱们的冬藏品啦,你那么操心干嘛?如果到时确实遇着难题,尽管来平直找我。丘正清又说,李老弟哪,再过一个月就是春节了,咱们镇的经济情况你比我还清楚,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县之长了,咱们这里到时候实在给不了干部们发年终奖我可是要专程去找你的,你可不要象县里的那些头头们那样跟我玩起躲猫猫的游戏啊,再说了,这奖金还有你的一份嘛。李国治笑说,这个我会尽力的,可我也只不过是代县长而已,恐怕发挥不了你想象中的作用。丘正清听了连连摆手说,你这不过是还需例行一下形式而已,跟正式任正职没啥区别。
李国治跟到场欢送他的人一一握过手后,坐上市委组织部的车,离开了他工作不到一年时间的地方—龙山。
星期天这一天很冷,李海含从县城乘坐最后一趟班车回龙山,回到半路时,天下起了雨,班车又出了点毛病,司机弄了许久才修好。到龙山时,已经将近晚上九点钟了。
雨还淅淅沥沥地下着,李海含没有带雨伞,只好往雨里冲,这时,一把雨伞把她遮住了,她抬头一看,是屈共志。
原来,屈共志把晚饭煮好后,左等右等的算着即使李海含是坐最后一趟班车也应该回来了,心想莫非她明天早上才赶回来?可早上没有那么早的班车赶得回来上课的,再说,她不回来按理也会打自己的传呼机告诉一声,可是没有。他有点坐不住了,打着雨伞走到街上车站,听人说最后一趟班车还没有到。屈共志看着雨越下越大,不知李海含可有带雨伞,所以他就站在冷风凄雨里,等着。大约等了半个多小时,最后一趟班车才老牛吐着累气似的缓缓开到。
“想不到吧,可有特别幸福的感觉?”屈共志笑着对李海含说。
李海含忽地两手紧紧地搂住屈共志的腰,边推着他走边喃喃地说:“我好冷,让我抱抱,好吗?”
屈共志从小到大,还是头一回与异性这么亲密的肌体接触,李海含那身上特有的少女芬香让他有点陶醉,也让他感到腼腆,虽说怀里的这个女人跟自己同在一间房子里度过了几百个夜晚,可自己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过有非份之想,想的都只是如何帮助她度过人生难关,不让她受他人骚扰。他轻轻的把李海含的手挪开,说:“别,别这样,让人看见不好。”
“看见又怎样?这里认识你我的人有谁不知道咱俩的关系?只要不给你心中的那个她看见就行了。”李海含依然依偎在屈共志的身上说。
“你今天是什么了?”屈共志隐隐觉得李海含好象心事重重似的。
“没啥,我就是觉得冷,想抱抱你让自己暖和一下,难道这也不行么?”李海含嗔说。
屈共志不相信她说的是心里话。
俩人相互依偎着回到宿舍,屈共志才把门栓好,李海含突然间又把他紧紧地抱住,把嘴伸向屈共志的嘴,使劲地吻着。屈共志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已被激发起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冲动,他完全陶醉了,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猛地把李海含放倒在床上……
一阵急风骤雨过后,屈共志这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些什么,他后悔自己没能守住最后的心理防线,夺去了一个女孩最宝贵的东西,他真想狠狠地扇自己几记耳光。
“什么,后悔了?”李海含两脸菲红的,看着一脸颓丧充满自责的屈共志说。
“我、我,海含,我真该死,我不该这么冲动。”屈共志不敢直眼的看着李海含。李海含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说:“共志,你不用自责了。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这个男人不会对我有啥非份之想的,因为我在你的眼里根本不是你所想要的那种女人。这一年多来,你为了我付出了这么多,甚至生命,我从心底里非常的感激你,而我又实在想不出该怎样报答你的恩情,所以就把自己的初次给了你。而且,我的这个决定决不是一时的冲动。共志,希望你我都能永远记住咱俩同住在一个房子的日子。”
“可你这个礼物对于我来说太沉重了,让我无法承受。海含,你的心里肯定隐藏着些什么,请你跟我说实话,好吗?”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我感觉现在自己就好象是一只落在平原的老虎,连狗也敢欺负自己,如此下去,于前途于人生无望,我思来想去,得离开龙山,另找一条人生出路,这才是上策。”
“你是怕了那个姓颜的,不惜抛弃十年寒窗拼搏得来的公职来躲避他?”
“我还没傻到那种地步,那姓颜的只是我决定要走的一个诱因,因为他大大地激发了我要更加奋力地对人生进行再拼搏,再冲刺,莫等闲,白了少年头。”
“那你今后要到哪里去?”
“这个,暂时跟你保密,总之,我是要走了,不过,往后咱们还会经常有机会见面的。”李海含依偎在屈共志的身上说。
转眼间,春节快到了。山羊的价格也从一个多月前的谷底反弹了80%,宇文通就把手里的山羊全部抛售了,又赚了将近一万元,屈共志父母亲也分得了一千多元的看管费,他们俩都乐得笑哈哈的,对宇文通说:“你这孩子,光这两回折腾,就让咱们家今年实实在在的奔了一回小康!”
这一天,屈共志下乡晚上回来时,一眼看见桌面上放有一封信,他知道,这是李海含给他的告别信。他赶忙把信拆开,上面写着:
“共志:
当您读到我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龙山,请你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共志,前几天,我就跟你说过,我就要离开龙山了,我也说过,你可别以为我是被那姓颜的给逼的,那个家伙只是我决定要走的一大诱因而已。你也肯定想知道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原因促使我要坚决的离开龙山,当然,我也不想对你隐瞒什么,我之所以走,是为了实现人生的第二波冲刺目标。在龙山我非但无法得到这个冲刺平台,反而时时被人压制,无法抬头。若不是你,我早已在瑶岭日夜听野狼吠叫。你这一年来的恩情,我李海含终生难忘!
共志,也许,当你知道我是如何人生再拼搏的时候,或许会对我从此冷眼相看,鄙视我的人格。可,我也对你说过,象咱们这些没有与生俱来优势的人,走正常的拼搏道路那是很难实现人生理想和抱负的,你不也常常说,你辛辛苦苦十二年,还不如乌成才父亲的一句话,更不如你那个小学未毕业的女同学,道理就是这个。……所以,我,真的不希望今后你会鄙视我。因为,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除非,我甘愿一辈子无声无息,……你也不必到处打听我的去向,因为我并没有远走高飞,咱们俩的距离很近,有的是见面机会。……”
屈共志看完这封信后,坐在李海含所睡的床上,思绪万千,可又说不出心里头到底是啥一种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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