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骋，至此，花开花落。

——平王的双眼，瞎了。

是被司马燕芙的长子，那个稍显残缺的孩子推倒的，

他磕到了头，便再也看不到了。

实乃诧异至极，而后，御医会诊，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惊吓至极，平王有些呆闷，

而大皇子因有着残害手足之嫌疑，乃被皇后关了禁闭。

——

李朝阳想不通昔日里温顺到懦弱的李安旦怎有此勇气伤害李氏的孩子？

“你的意思是悦儿指使的？”李朝阳反问。

李氏低眉顺眼地道，“是，”顿了一下，“大皇子平日里除了宫女便无人看管，而这近日贵妃却时常派人接触他…”

李氏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妾想不到贵妃妹妹居然如此狠心…”

李朝阳蹙眉，难以判断。

“传夏功与刑部尚书晋见。”他道。

拿不定主意，那便让更有能力之人来办。

“陛下，不必如此麻烦…”李氏忙道，“毕竟是陛下家事，若让刑部之人来，也过于…”小题大做。

李朝阳不耐烦截断她的话，“此非家事，或关未来储君，不可轻易断定。”

李氏微微一愣，不知所措，

——未来储君，到底是她的孩子亦或者是大皇子，还是余悦之子…

“陛下说的是。”李氏见皇帝脸色微厌，忙道。

她心中凄凄，此也是无奈中的无奈，

若非…

她怎会设这个局，只是不想，终是…

还搭入了自己的孩子，

可是，一开始她便没了退路，

只能一路走到底，纵然是万丈深渊。

——

元昇十一年九月初六，帝厌后也，

撤其宫权，不废名号，

大皇子因是不听管教，囚于北庭。

月末，赐贵妃协掌宫之权。

次年，后之次子夭折，后悲忧过度，患病而卧。

贵妃孕，帝喜特赐金印。

……

“参见陛下。”皇帝风风火火赶来，宫人忙是跪拜。

“起罢。”皇帝话言人未停顿。

皇帝未曾顿脚，乃是匆匆入了内室。

——贵妃有孕。

此非贵妃头遭怀胎，只是——

偏是西北军攻打西卫，首战告捷，

比之他前世，算得上顺利许多，

今日报书至，便闻贵妃有孕。

他甚是欣喜，果是喜讯，是也…

他匆匆来见。

“拜见陛下。”他入时，御医宫人见他，皆是行礼。

而余悦欲跪，他忙是抢先一步，“爱妃无需多礼，”

转身，对这些还在行礼之人道，“尔等皆起罢。”

“谢陛下。”众人言道。

面带喜色，拥着贵妃坐下，问，“贵妃胎像如何？”

他问御医。

御医答曰，“贵妃胎像尚稳，身体康健。”

皇帝倒是听着觉是仅为尚可，

“如此说来，贵妃身孕安健？”

“是。”

皇帝喜道，“赏，每人二十两。”

常魁应，“是。”

人数众多，但皇帝毕竟出手阔绰。

众人道曰，“谢陛下恩赐。”

的确是恩赐。

众人也是喜上眉梢，

——未曾想，贵妃有孕，皇帝竟然如此高兴。

“劳陛下如此兴师动众。”贵妃不好意思。

“爱妃无需介怀。”皇帝亲亲腻腻，不觉不妥。

——也是忘却，曾有个女子，也是他操心挂怀的。

而那个女子，他也是曾喜过的…

……

栖凤宫——

啪啦。

瓷器碎声。

“娘娘，息怒。”宫人忙是行大礼下跪。

李氏气得脸色发黑，“息怒？我如何息怒？”

她小产，皇帝象征性地慰问几句，

而那余悦刚是有孕，皇上便火急火燎地赶去。

果真厚此薄彼。

她捏着手帕，龇牙咧嘴。

“娘，娘亲。”小孩绑着白纱布，颤颤巍巍地出来。

皇后嫌弃般看他一眼，“你来做甚？”

小孩闻言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道，“阿弟醒了。”

皇后瞪了他一眼，“你找我有何用，乳娘呢，她何在？”

小孩糯糯答，“不知。”

皇后怒骂，“蠢货。”

小孩唯唯诺诺地站在殿中，不知所措，

李丽容看得心烦意乱，指着宫人道，“你把平王带回去，把乳娘找去抚慰小皇子。”

宫人答曰，“是。”

——

李安曈不懂，为何母亲要厌恶他？

他不是按着母亲的意思，自己摔在石头旁吗？

他为何一睁眼便是黑暗，为何母亲要怨怼于他？

为何？

他是做错了什么？

“殿下，以后皇后若是骂您，切不可还嘴。”帮他换药的宫女轻声嘱咐道。

李安曈挺直腰板，抿嘴，点点头。

“殿下真乖。”宫女微微一笑，夸赞道。

今天，是乳娘死的第四天，

他不能哭，不能闹，

乳娘说，她对不起他，往后他要好好活着。

他不懂乳娘的意思。

只是，宫女告诉他，乳娘再也回不来了，

他不懂，

后来，母亲派了阿弟的乳娘过来，

他很讨厌她…

那乳娘经常辱骂于他…

……

时乃，三月。

瞎了眼的平王，轰轰烈烈地造反了…

带着舅父的大军，造反了。

而南方也是起义之军大势至，南方难民涌向大武。

彼时，大武只能开门迎难民。

却不知为何诡异的，容得下如此多的南方难民，

而彼时已是要第二次被自己儿子踹下皇位的李朝阳，自然是忙得焦头烂额，无暇顾及。

李朝阳虽说是见一个爱一个，这毛病无法改，

但也是盛宠余悦近二十年，立其子为太子，

等着权至巅峰，风光无限。

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此间二世，居然还是如此。

而，此一世，他是被一弃子给踢下台的。

紧随其后的，便是大街小巷唱着歌谣：

“金廊深，银笼短，锁千秋，似白头，

忽一夜，恩宠衰，此十年，苦漫长；

守边疆，漫无常，戏笑其，断其恩，

是皇子，非皇子，作其心，去其肠。”

一首歌谣，唱的是，

李岳氏皇后的人未来，恩宠衰，

唱的是，李将军固守边疆，皇帝的不信任，薄情寡义，

唱的又是，平王殿下的不公，

嘲的是，最是皇家无亲情。

虽，满朝文武皆在谴责，李安曈与李氏此等不忠不义，但——

“西卫”乃李将军率领西北军打败归顺，

“大齐”也是李将军领兵对持，才换来三十年和平，

且，大武能与大厉达成共识，也是李将军于此极力促成…

恰，此时…

闻，贵妃病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