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死得算不得是多惨。
吊死的,吊在冷宫的那条横梁上。
——
次日,小宫女推开门,便是吓得尖叫,
“啊啊啊,”她尖叫着,跑去叫人,“不好了,司马氏悬梁自尽了。”
这个消息,便是如风似火,传到了新帝的耳边。
“陛下,司马氏死了。”看守司马氏的侍卫通报。
新帝笔锋一顿,道,“知道了,”唤来内侍,转头对那侍卫道,“即日起,你回禁卫军报道。”
这侍卫是他专门寻来看守那司马氏的。
“是。”侍卫应。
“陛下,这司马氏如何处理?”内侍小心翼翼道,
——宫中谁人不知,皇帝的生母与司马氏积怨已久。
“如何处理冷宫老死之人,便如何…”新帝说着,忽一顿,“不,罢了,寻个好看点的棺椁装了。”
他似想到些什么了。
“是。”不明所以的内侍只能如此应,
——这皇帝打什么主意,他自然不知。
皇帝唤来六部之人——礼部侍郎,算是他的人,
他道,“孙卿,司马氏死了,朕欲卖瑜王一面子,帮这司马氏以妃礼下葬。”
礼部侍郎稍微一愣,道,“陛下英明,此乃极好的主意,只是…”
现下,瑜王有钱,且朝中威望不差,的确不适宜撕破脸面。
皇帝却注意到了他的“只是”,问,“只是什么?”
“陛下,”侍郎低头,“司马氏之位乃太上皇亲废,不妥。”
他听出了不妥于何处——他非正常手段上位,
虽他少去见他那父皇,可毕竟是他的生身之父,
不能一再否认他之决策。
“如此啊,”帝皇闭眼,似在考虑,“那,朕知了,你且先退下。”
那侍郎应是。
皇帝铺开笔墨纸砚,疾笔书写一番。
书毕,道,“传左中书令与丞相进宫。”
“圣上传左中书令与丞相晋见。”
一道道宫令递传,左中书令与丞相晋见。
——
十日后,庶人司马氏运出冷宫。
由那瑜王带走,
如何处理,帝不再过问。
……
“嗤,你说那逆子如此处理司马氏?”那满头银发的老人道。
“回太上皇,是如此。”一太监模样的人道。
年迈的李朝阳冷冷一笑,嗤笑,“痴心妄想。”
妄想用着如此利益换得司马氏一族的忠心,痴想,
李安昊乃是他一手教大的孩子,他如何不知,
他如此做法,顶多让李安昊安分几日罢了。
李安昊的野心大着呢。
——李朝阳自持对他的儿子有着深刻的了解,不以为然。
“去,把寡人的好酒拿来,庆祝,”李朝阳冷笑,“这逆子败将在即。”
他向来厌恶陈鸳淑,乃至于恨自己的亲骨肉。
小太监无奈,应,“是。”
——他可不敢说什么,这太上皇怕是要疯了。
耳闻目睹,李朝阳看向御书房方向。
指天大笑,
笑此江山总是成了陈氏之物,
笑他李安明成了罪人,天下的罪人。
笑他篡权夺位,没得好下场。
好笑,着实好笑…
“哈哈哈哈…”他倚着门口大笑不止。
小太监回时,吓了一跳,“太上皇,太上皇…”
唤他,他不应…
太上皇疯了…
真疯了。
——
这个消息迅速传至皇帝耳中,
皇帝迅速做出反应,即令一批御医赶往上皇宫。
“陛下,你看,太上皇是…”闻此消息时,陈暗刚是在一旁。
平时批阅奏折的桌上放着一行军图。
“罢了,不提也罢。”李安明摆摆手,
陈暗也识趣地缄默。
李安明道,“不提那些糟心事了,”日头升高,“今日,兄长也入宫了,我们三人不醉不归。”
说着,吴王李安辰踏入殿内,“臣见过陛下。”
二人起身,“王兄不必多礼。”李安明笑。
“臣见过吴王殿下。”陈暗拱手。
“怀梧不必多礼。”李安辰笑道,忙是虚扶一把。
陈暗起身,三人谈笑生风,
席间,还会忆起儿时趣事——
陈暗自小由二伯父养大,李安辰与李安明也是常去舅父府邸,
三人儿时也是“玩伴”,当然,庶子与嫡皇子比如何,
不得而知。
陈暗饭后微醺,欲告退出宫,
李安明让内侍扶他至殿后歇息。
陈暗醉得迷糊,也未言说什么。
陈暗被两个内侍扶走,
李安辰与李安明才坐下。
“陛下,您唤臣下入宫可有何事?”李安辰问。
李安明言,“王兄,你我兄弟二人就不必客气了。”他笑。
李安辰道,“陛下多虑,只是,君臣终归还是…”
李安明截过他的话,不喜言,“王兄此话让皇弟心中甚忧。”
李安辰抿唇,皇帝怎么一说,也让他不好接话。
“臣下惶恐。”李安辰仍是不改口,
他如此说,也是如此模样。
李安明道句,“王兄,好生生分。”也只是笑笑。
“王兄可知,父皇之事。”李安明问。
李安辰目露不忍,道:“知。”
李安明知,王兄终究是仰慕父皇的…
纵使那人贬了他,纵使那人厌他,纵使那人还得他家破人亡…
可终究是…记得的,
记得儿时的好,记得儿时的宠,记得…儿时,父皇是如此待他的。
可,此人所谓父亲,还得他外族覆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他李安明忘不了…
纵使,那人似良心发现,复封皇兄,
临了,还愿意,复他太子之位,传位于他。
或许该是感谢,但他仍旧不能遗忘,
那个冷寒似冬的夏日。
毕竟,于他而言,他今日如何,皆是拜他所赐……
——
“陛下,吴…二皇子来看您了。”小太监道,还唯唯诺诺改口。
李朝阳似病入膏肓,满头华发,“二…二皇子,”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福儿…孩子。”
李安辰瞬间红了眼眶,似穿过岁月,看到那个抱着他说笑的父亲。
“父皇。”他低头,握住他的手。
李朝阳颤着手,道,“此为何处?你母后呢,勤政殿呢?我想回去。”他似不解。
“父皇,此为上皇宫。”他轻声道。
李朝阳懵懂,“上皇宫…”
他的记忆又是混乱了,“那…你…你是谁?”他记忆模糊。
“我是福儿。”他低声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