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少乃是十分清冷之人，

也自持清高，不掩不屑，

以至于，招来司马氏党族的厌恶。

好在，他娶了司马燕惜与司马燕芙两姐妹。

不过，他厌恶司马燕芙与司马氏一族是真，

但他宠爱司马燕惜也是真，

且毫不掩饰，还喜欢得浮于表面。

不过，他也不在乎他人的看法——

毕竟他向来我行我素，旁人无可奈何，

因此，也一笑置之。

只是偶尔还会回头望一望，他的皇后，也非是介意，只是，

皇后好歹是太子之母，不得动摇，便罢了。

不过，好在司马燕芙死得早罢了，不然，司马燕惜也是不会入宫的罢了。

毕竟，司马氏的心大着呢。

——

此，身为太子的李朝阳刚是下朝。

身旁的宦官忙是搀扶他。

李朝阳摆摆手，道：“孤自己走走，尔等先回。”

宦官应是。

他是刚刚入朝议事，眼下也是众皇子中独有的一份。

算得上是恩宠正浓，也算是父皇待他与母亲的愧疚。

只是逝者已矣，只能对生者拼命好罢了。

但，入了朝堂，他也十分不适应，

这朝堂却也比得上菜市场，大臣一言不合，便一个个的“之乎者也”骂了起来，

起先，他也是被吓了一跳——

难以想象，那些个平日温文尔雅的文官，居然能如此对骂。

但父皇好似司空见惯不觉有何事般。

他也只能装成充耳不闻的镇定模样…

只是，今日大臣们是在讨论事关太子妃一事，

然不顾他这位当事人，而对骂起来。

毫无礼仪教养…

他也是头疼。

李朝阳走着，亦是不假思索。

而再次抬头时，却见自己走至凤轩门前，往后便是后宫地界。

“前面何人？莫挡路。”有人于他身后大呼。

他回头看去，一辆马车走来，外头坐着个内侍与一小厮模样之人，而一侍卫牵着马。

大呼小叫之人便是那小厮。

“放肆。”侍卫喝道，回头对李朝阳道，“臣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安。”

内侍亦是跳车跪拜，“拜见太子殿下。”

那小厮虽看似不甘愿，但还是下车跪拜。

李朝阳脸露不耐，但还是摆摆手叫起，“起罢。”

三人起身。

李朝阳看向马车。

——驶入内宫，马车华丽，还由千牛卫麾下的禁军牵马，还有内侍领着，

想来是哪个贵族小姐或夫人…

只是，哪位贵人有如此…

莫不是——

“这是谁人马车？”李朝阳隐约猜出。

“回殿下话，此乃…”内侍尚未答完，

马车便有莺语传出，“回殿下，奴家乃司马候府长女。”

芊芊玉指微微掀帘。

似有一双灵动之眼偷偷外望，悄无声息。

但非说话之人，只是那么一眼，令他忽感如沐春风。

忽，那手放下手中帘，那双眼也消失于眼前，

颇感遗憾。

司马氏…

“如此，也是表妹。”李朝阳笑言。

那说话之人道，“殿下客气。”

貌似疏离至极。

李朝阳未言什么，只是侧身一让，

道：“莫让母后殿下等急，快快去罢。”

他微微一笑。

那侍卫应，“是，臣等告退。”

似不见刚刚司马小姐与太子的对话。

沐于春风，此乃初见。

耳边传来——

“他便是太子殿下？”

“嗯，惜儿坐好。”

他知，她叫惜儿…

心中甚明…

一见倾心。

……

时，元昇元年。

他登基为帝，立侧妃为后。

而原配嫡妻早于一年前忽暴毙。

至于为何死，如何死，不提也罢，

左右已是过去，

要怪便怪她命不好，生在司马家，还妄想以怀孕生子控制东宫，乃至妄图以此控制整个大厉。

且…悍妇一个。

再是如何，他也不能让某些事情发生，

好在天随人愿，

她不幸忽得疾疟了…

死便是“分分钟”的事。

不过…一碗毒药罢了，

至于小孩，“夭折”不过就是如此，毕竟孩子尚小，不过三月大。

而他只是掉两颗金豆豆，便是了。

——

六月末，他心中“郁闷”，今日乃妻子忌日，来此山，拜佛散心。

闻是山上风景极美，便也带着侍卫上山。

山上虽乃羊肠小道，但胜于幽静且景色宜人。

他算是…

“别跑，别跑。”

“来抓本小姐呀，这边…”

“呀，哈哈哈…”

“不要跑。”

笑语连连，莺莺燕燕之声。

他顿住了脚步，谁人在此。

“不跑了，好累。”有一女声娇柔，

他是曾见过听过的…

在韩王府，在御花园，也在凤轩门前。

司马氏族嫡出小姐。

司马氏女。

司马燕惜。

他曾一见倾心，但后是抛之脑后，也非不喜，只是，所谓“俗事繁忙”，且，她乃司马氏的人，若…

只是，司马氏的心思，怕是三岁小儿也知了。

姐姐无奈而死，不还有妹妹么？

为是如此，不是么？

——姐姐妹妹……

倒是有趣。

——

雪落，夹着北风呼啸而过，整个皇宫笼罩于白雪皑皑中，素裹银霜。

怀欣宫主殿内，不见一丝寒意，

地龙炭火齐上阵，烘得殿内如置身于暖阳中。

“禀德妃，丽齐宫宫女秋南求见。”底下宫人禀报。

司马燕惜放下手中书籍。

这秋南乃是丽妃宫中的宫女掌灯。

“她来做甚？”司马燕惜蹙眉，但现下她还是不想得罪宠妃丽淑妃。

司马燕惜撇嘴道，“罢了，让她进来。”

下人应是。

思南入内，身着素衣暗绣，绸缎极好的上品衣物。

——有些逾举，但中宫不管事，也没人说什么。

“奴思南拜见德妃娘娘。”少女身段极好，她瑶瑶一拜。

司马燕惜面无表情，道：“可是有事？”

少女浅浅一笑，“丽妃昨日见德妃您喜此物，特命奴婢今日拿予德妃。”

她身后一宫人捧着一尊玉佛。

原是蒙着红布，红布一掀，极为柔和与温软细腻。

司马燕惜看直了眼，她昨日去丽妃处

——

李朝阳是夜里过来的。

见他赏赐予淑妃的玉佛正摆于架上，

“这玉佛…”李朝阳蹙眉。

“此乃淑妃今日送予妾身，妾身看这玉佛不错，特摆上。”司马燕惜笑语嫣然。

这玉佛自然是不错，毕竟是西诏上等的贡品，

他赐予丽妃，而丽儿待它也是爱不释手。

怎…

“不错。”李朝阳语气平淡，

他不禁联想起，从前司马燕芙曾说过她此妹的善妒之心，余悦曾道是不喜司马燕惜，丽儿也曾隐晦提及燕惜逞强好胜…

他曾当是嫉妒，也不曾上心。

而现下，丽儿如此喜爱此物，还赠予她，

他忽想起，当日他也在场，丽妃曾将此物拿出，

他回想起，司马燕惜曾看它几回…

他起身，道：“朕忽想起，皇后那还有有点事，朕得过去一趟。”

司马燕惜僵住了欲挽不挽的手，

她只能道，“妾身恭送皇上。”

面上带着暗恨。

无可奈何。

毕竟，皇后乃妻。

正所谓，妻妾为之嫡庶有别。

她只能暗恨。

……

“起驾，栖凤宫。”

“是。”

他头疼，但不能暗露。

但装模作样只能装到底。

也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

只是“渔翁”又是得被人暗恨一把。

只是，他这夜歇在了丽齐宫，

翌日，六宫事务归还产后四月的皇后，由那丽淑妃从旁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