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阳,先帝李重裕长子,名李炎,登基后改名李麒。
若无太皇太后周氏鼎力支持,他亦是登不上帝位。
所谓,杀弟弑母。
帝立后,陈氏,为光禄大夫女,陈国公女孙。
改年号,元昇。
追封先太子妃司马氏为后,却端了司马氏一族。
至此,京中以陈氏一族为贵。
是为,外戚也。
——
“陛下,淑妃派人送参汤来了。”殿前的公公来报。
李朝阳头也不抬道:“放着。”
手不曾放下奏折。
酉时许,李朝阳才放下手中奏折。
“陛下。”公公奉上参茶。
清香徐徐。
李朝阳饮完茶,歇了一会。
他略略思索一会,才道:“起驾栖凤宫。”
公公应道:“是。”
一旁的小太监欲言,“陛…”
李朝阳侧目。
小太监被公公瞪了一眼,立马知,自己怕是完蛋了。
李朝阳收回目光,抬抬手。
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太监被拖走了,临了,还对平时待他照顾有佳的公公伸手,公公撇开头,不去看他。
做人奴呢,就要看清楚形势。
这淑妃丽妃再好,不过是妾。
可这皇后,毕竟是帝妻,皇后是也,再者,陈将军毕竟掌握着西北的兵权,
若是…
皇帝不蠢,近臣的眼光也要放得久远才是…
公公擦擦不存在的汗。
——到底是个蠢才。
他甩甩袖子,忙活自个的去了。
……
李朝阳想过废后,且想了许久。
可惜,此想法不得行。
他很是不喜皇后。
——为何不喜?
说不上来。
——皇后可丽?
好看,似有倾城倾国之姿。
——那德行?
贤良淑德,面面俱到。
——那为何不喜?
不知,或许是自新婚那夜起,她不曾笑,便不喜,
或许是从上元节时,她对那人展颜一笑,便不喜,
或许是从,知,她非真心嫁予自己,始,便不喜,
又或许,是从她的家世盛大,便不喜…
他也说不上来,不喜便是不喜,
或许没有太多原由。
起初,他也觉得诧异,怎会看皇后不顺眼。
他也尝试去了解皇后,却觉她…
皇后并非无盐女,甚至于比彼时他那号称名动京城的正妻还要艳几分。
可他却觉得乏味至极,除了初见的几分惊艳,
他觉皇后甚至不如他那侍妾,
不如她有趣,
——皇后过于直性与贤惠了…
他喜他那侍妾的小性子,还有似有若无的醋意…
那娇柔模样,才是女子该有的。
——皇帝是怎么觉得的。
大抵是如此罢。
——
“拜见陛下。”李氏一拜,柔弱无骨,胜春风。
“丽儿今日如何?”他笑拥着她。
他是喜欢她那娇柔的笑意。
“陛下明知故问。”她吃吃地笑着,半掩着嘴。
他还喜她那冰肌玉骨,柔化入骨。
“陛下,今日越儿可乖巧了,他还会叫娘亲。”她明媚一笑。
李安越,是他与她的孩子,此子甚是喜人。
絮叨这儿女的日常,为人父母,他十分欢喜。
——当然,此欣喜,李朝阳仅是针对李氏生的孩子,不曾匀过一分。
“对了,余贵人今日还来看过越儿,她可喜欢了。”李氏笑道。
李朝阳点头,道:“她素来喜欢小孩。”
心中盛着柔情蜜意。
余悦是他心中最为致命柔意。
他最是难过时,余悦给予了他温暖,
因此,余悦入宫时,他无视祖母的警告,
给予她贵人地位。
爱她,喜她,甚至于,是怜她。
两心相依,便是安好。
——
但,李朝阳从不止步于此。
因为,他是帝,掌握天下人的帝。
因此——
他有着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正常。
往昔的承诺,不过是,随风而去罢了。
他也忘了,
曾,年少时,他笑着对那哭丧脸的女孩承诺——
“往后,我若为帝,你便是我的妻。”
罢了,一切莫须有,
不存在的,从何而来。
……
“陛下,你当真忘了,您许诺过,臣妾为您妻么?”
“朕何曾许诺过?”
“那年桃花盛开,您于西郊湖畔…”
“拖下去…”
冰冷似铁,从未有过情面。
他笑,痴人心狂。
——
年,厉庆帝三十年,慧德妃司马氏,品行不正,
贬为庶人,其子女,皆撤去封号,同贬庶人,
立庶人陈氏子为太子,复庶人陈氏后位,
四月,厉庆帝自称太上皇,退位。
而于,三年后,太上皇病逝,帝恸。
……
那年繁花落尽。
皇上,可曾记得?
——大抵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