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西楼望月几回眠
作者:幻水弦亭      更新:2020-04-20 19:00      字数:3965

一座威仪气宏的府坻坐落于襄阳城西,红瓦金漆,烟帘映翠,便是太守章恣所下处。

而此际府门前却是设一宽阔红台,四下结彩,人头蜂拥,将之固得水泄不通。

而红台正对席座之上,一人紫髯垂颈,威仪不凡,自是太守章恣,而中座一女子,身着一身水绿碧衫,歌眉舒绿,巧泌兰心,玉管春葭,宛若秋云带雨,寒沙萦水,入瞰画阁独愁,青未了,柳回白眼,红欲断,杏开素面;更无人问,一枕江南梦。便是太守章恣所收之爱女陆碧瑶,虽并非亲生,但也待之甚宠。观其姿色,自是秀丽无双。

今日同也是章恣为陆碧瑶招亲之时日,满城男子又有何人不想做上这太守女婿之位,也好风光一番。招亲自是斗武,若有连胜五场者,便可容陆碧瑶来决策是否抛出绣球。

章恣自是欲招收个武艺卓绝之女婿好作为心腹,可几十场下来,却是未有一个能为陆碧瑶看得上眼,这章恣也大为头疼。

那人携着李寒空疾纵至台畔,即俯身对李寒空道:

“李兄可有见过这等场面?”

“这儿排场之大,在下素未谋面,敢问前辈此是何处?”李寒空环视四周,一脸茫然。

“你上去便知。”那人只把李寒空往台上一推,已将李寒空送上台来,倒是引起了一阵嘘声。

“前辈……这……”李寒空尚未晓明,已有一人迎将冲至,迎面一掌击到。

李寒空忙一偏身,卸去力道,顺势左手将那人拦腰一带,随之一股柔力已将那人甩出台外,跌落于地。台下众百姓又是响起一阵嘘声。

随即又是一名汉子跃上,双脚连纵,已是偏身踢至,显示下盘极为硬实。

李寒空看也不看,身形微避,双手即在来人飞至脚上一带,来人便又是跌出台上。

李寒空仅凭两招便即胜过两名敌手,实是骇人,不禁章恣对其刮目相看,便是陆碧瑶也多瞟了他几眼。

台下众人见李寒空连胜两场,不禁对之又惊又怒,立时同有两人已是全然不顾规矩,一同飞跃上台,亮出手中明晃晃的兵刃,挥舞杀到。便是章恣也阻止不及。

李寒空一眼便已瞧二人身形上十八处破绽,当即轻哼声,待之轻探,已是扣上一人手腕,内力一吐,那人立是昏厥当场。

李寒空夺过那人兵刃,徒地刺出,正中另一人兵刃剑身。只见一条裂痕由那人兵刃处无尽延伸,随即碎为数块,散落于地。

李寒空也趁着那人一怔之际,一掌将其送出了台外。

席上章恣见李寒空这般俊色身手,心下自是骇叹不已,忙偏头对陆碧瑶道:“瑶儿,我看这人你总不能不满意了罢?”

“嗯,爹爹,我看这位少侠挺中意的,就他了罢。”陆碧瑶也是满心怀喜,总算遇上如意郎君了,心下自欣。

“好,来人,把绣球呈上。”章恣见女儿统一,忙吩咐道。

随即已有下人将一个簇花绸绣球递予陆碧瑶。而此时李寒空也连声五场,他见无人再袭,便回身一声不发地下台去,而却已寻不着那人。

“哎,少侠请留步!”章恣见李寒空要走,忙起身喝道。

而为时已晚,李寒空的身影已隐没在人群之中,再不复寻着。

“爹爹!”陆碧瑶见唯一一个看得上眼的如意郎君竟全不理睬自己,不禁恼羞撒娇道。

“好好好,瑶儿别急,爹一定替你寻着那人,好了吧?”章恣忙哄道。

“反正我除了那位公子,今生今世我谁也不嫁。”陆碧瑶又耍起了小姐脾气,起身气冲冲地离席下台,自入府中去。

“唉,这瑶儿可真不让人省心。来人!”章恣缓缓摇头苦叹道。

“在。”席下几名士兵立时上前诺道。

“给我备下厚礼,满城查询方才那位少侠的下落,须得完令放许回来复命。”章恣令道。

“是。”几名士兵立时领命散去。

将发,画楼芳酒,红泪情歌,顿时成别,回首经年,杳杳音尘都绝。欲知方寸,共有几许新愁?

圣朝门下,秦惊羽休歇了整整两日,内伤已几数痊愈,更兼得云渺每日皆携有些许灵丹妙药来喂自己服食,内力修为已微有渐提升。

秦惊羽此时下床已无大碍,正端坐于桌旁静酌清茗,不时仰头望了望墙上的断木,自是欣然。

“大哥,我能进来吗?”只闻云渺之声从房外传入。

“渺弟,你进来罢。”秦惊羽应道。

只见云渺推门入房,手中却是托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道:“大哥,近日恢复得怎么样?这是我爹特地用长白山千年山参熬成的,很补的,来,趁热喝了它。”云渺道。

“哎呀,近几日劳你费心了。”秦惊羽反倒有些过意不去。

“这什么话,我和庄叔的命都是你救的,还说这个干什么。”云渺笑嗔道。

“对了,渺弟,近日来你圣朝门内可有变故?”秦惊羽轻斟一口,问道。

“庄内倒是没有,不过领城中杨府却是在一夜之中遭人血洗,活口不留,但府中财物却是分文未动,也不见取走了什么物件。”云渺道。

“那应该便是凶手与杨家中人有深仇大恨,否则不至于如此。”秦惊羽析道。

“嗯,我也那么认为,可只怕其中有甚蹊跷,我爹应邀前去查案,暂不在庄中。”云渺道。

“那庄叔呢?是否已随去?”秦惊羽道。

“庄叔倒是未去,庄中仍须他来打理。”云渺道。

“哎,对了云弟,你将‘山河扇’借我一观。”秦惊羽忽出言道。

“好,大哥,给你。”云渺即从怀中取出山河扇,直递予秦惊羽。

秦惊羽并不言语,接过山河扇只是反复把弄于手,仔细翻察,不知为何。

云渺瞧着奇怪,即出言询问道:“大哥,这扇有何异处?”

“我初时拈此扇便觉有些许不对劲,若此扇仅有扇面与竹枝再加飞针孔所构,远不至于如此之重,只怕这扇中另有玄机之处。”秦惊羽道。

“当真?我已用此扇一年有余,却是只知此扇惟有发射飞针之括孔,却未另觉有何奇处。”云渺道。

“不,我曾在一部古书经中阅过有关其之记载:‘岭南奇人贺天南,铸有宝扇一柄,名曰:‘山河’,引山河社稷之精为己用;山者,破也;河者,幻也;两者俱启,纵九天神兵,亦不为敌矣。’”秦惊羽述道。

“那大哥可知如何启用?”云渺忙问道。

“书卷上并未有详细之载,至于启用,我也不知。”秦惊羽道。

秦惊羽把弄了大概半盏茶时光,却仍未有些许发现,一旁云渺心下也是大急。

秦惊羽忽地将山河扇于空一横,放眼平视而去,只见八片扇骨上并突有两块凸处,所处极为隐秘,凡人肉眼又如何能够识出。只闻秦惊羽喜道:“是了,找着了,在这儿。”

云渺也忙俯身看清了凸块方位,道:“大哥,你快施展吧!”

“好,云弟,你且让开一旁。”秦惊羽将扇展开,直指着迎面白壁,猛地摁下凸处,只闻凸处一陷,却是只见扇面山图已是疾速旋转起来,已有激射而出之相。。

秦惊羽即顺势将扇面朝墙上一挥,山图亦为之引动,呼啸疾旋破空而出,无声息地没入全由坚石砌成的壁上,只露一少许扇片于壁外,实着惊人。

“这……”云渺一时惊得无言以对,竟是不知此扇竟有如此之功效。

秦惊羽上前从壁中抽出山图,只见全图乃是由一种漠北奇矿所制,名曰:“晶矿”,能柔能刚,只需人力催动,却极是难得,微一薄片晶矿往往须十金方能买到,且所产之地极稀,至今似已绝迹,自是珍奇无比,同也锐利万分,能破各种金属,实着强横。

“那大哥,快再按第二个来看看。”云渺迫不及待。

秦惊羽将手中山图接回,当即伸指按下第二处凸块,只见数百粒细微至极之黑色物什立由河图表面洒射而出,尽是吸贴于桌下一全铁胆瓶之上,不知为何。

“这河图上竟有这许多铁粒,我竟未曾发觉,可这......”云渺见未有何动静,道。

秦惊羽未有应答,当下只是将第二个凸块再按一下,却见桌下铁胆瓶已为之整个凌空?起,只吸附于河图扇面之上。

秦惊羽只觉手腕一沉,一时把持不稳,忙一施力方定住手臂不致下垂。秦惊羽即道:“这便应是军队用于指向南北的磁石了罢,只不过被碎为这等小微粒,也可用于掩人耳目,用以夺人兵刃倒是极佳,实是绝妙之技。”

“啧啧,了不得,了不得,也不知爹是否知道,待他归来可得告知他。”云渺自道。

“来,渺弟,你收好罢,你不谙武功,以此防身倒可行。“秦惊羽将扇子递还予云渺。

“好,那大哥你且休息,我可得去外头练练了。”云渺接过山河扇,便疾奔出屋。

兰佩紫,菊簪黄,殷勤理旧狂。欲将沉醉换悲凉,清歌莫断肠。

山顶习风急掠过刘云疾面颊,直刮得一阵生疼,刘云疾缓睁恍惚双目,环视四周,只见自己正平躺于山道之上,面前却是横七竖八地躺了十来具青衫尸体,便是方才欲取刘云疾性命之“青衫十八剑”。

“你醒了。”只闻一男声从树上传下。

刘云疾忙立起身来,抬头只见松干上静倚一蓝衫俊人,约莫三十上下,手执一支白玉箫,凝神望之,却是只有四孔,刘云疾忙应道:“敢问方才可是前辈救了在下性命?”

“是。”那人微微淡笑。

“那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刘云疾道。

“你不必如此,你可是武当弟子?”那人道。

“是,在下师承玄虚道长,敢问前辈尊名?”刘云疾道。

“这你不必知晓,既然你是玄虚门下,那边便算我还他一个人情罢了。”那人淡言道。

“那弟子便且告辞了,我须速回武当,否则武当便将遭横祸。”刘云疾躬身拜谢了那人,便欲回身行去。

“等等,你说什么武当将遭横祸?”那人忙叫住刘云疾,细询道。

“哦,是华山派想勾结暗月阁同袭我武当,我得速回山上向师父禀告。”刘云疾道。

“哼,这等小门小派也敢兴风作浪?你武当自有你剑虚师伯在,又堪何惧之?”那人不屑道。

“这……武当上下,除了师父之外,便只有冲虚与白石二位师伯,并未听闻有位剑虚师伯。”刘云疾奇道。

“什么……也罢,也罢,当年他犯下了那么大的事,武当也自是容不下他了。”那人似是若有所思。

“敢问前辈,这位剑虚师伯……”刘云疾道。

“别多问了,你师父不让你们知道他,自是有他的道理。你速回武当罢。”语音未甫,人已隐去,惟留刘云疾单立于山道之上。

潮落潮生烟波渺,江树森如生。谁念迁客归来,老益伤名节。纵使岁寒途远,此志应难夺。高楼谁设,倚阑凝望,独立渔翁满江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