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正清站在屋顶吹了一会晨风,深深地望了一眼唐安居离开的方向,身形一闪,屋顶上空空荡荡,空无一人,仿佛之前立着的人影不过是一场幻觉。
另一边,唐安居的离愁别绪并未持续多长时间,她的心思很快便被马车外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秀美景致所吸引,心情很快开朗起来。
原谅她是个生长在钢铁森林里的土包子,难得见到纯天然无污染,可媲美国家级风景区的自然美景,心里激动一些,受宠若惊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于是,除了在最初一段时间,唐安居因情绪低落,闷在马车里一声不吭,当她无意中透过被风掀起的窗帘向外望了一眼之后,便再也不肯老老实实地窝在马车里,而是枕着手臂惬意地趴在窗口,津津有味地看着路旁叫不出名字却别有风味的野花。
唐安居有一个同世界上大多数的女孩子一样的爱好,她喜欢漂亮的花花草草。
来到这个世界后不久,唐安居便发现了,在这个世界里,有许多花花草草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她敢肯定那绝对不是她孤陋寡闻!
――对于自己对喜爱的事物的了解程度,唐安居还是很有自信的。
譬如庄子里随处可见的朝暮树,最初唐安居以为,那是跟万年青等同的存在,四季长青,终岁无花,但就在一个月前,那在她眼中跟铁树没什么区别的朝暮树却在一场酣畅淋漓的暴雨之后,一夜之间冒出了数以百计的红艳艳的,拇指大小的鼓鼓囊囊的花骨朵。
虽是半开不开的花骨朵,却已经很张扬很肆意,颇有一种惊天动地的姿态。
初时,唐安居一眼看去,差点被那一树烈火一般的火红闪瞎了眼,这倒丝毫没有夸张的成分,委实是那个场面,对于唐安居这个天外来客来说,太过震撼了一点。
她分明记得,在此之前,这朝暮树还是一树浓密茂盛的枝叶,可一夜时间过去,如火一般的红色便密密匝匝地占了大半江山,若不仔细看,一眼望去,谁都会以为那是一树燃烧的烈焰。
唐乐天告诉她,那树虽名为朝暮,开出的花却有两个截然不同的名字,朝为朱颜,暮为夕颜。
她最初不解,但看过了一场那一树火红的花由盛开时的热烈到凋落时的苍凉,她瞬间就明白了原因。
那真是唐安居此生见过的最奇特的一种花。
朝开暮落,一年的积攒,只换得一日的花开。初开时轰轰烈烈,热烈如火,凋零时凄凄清清,苍白如玉。
“造物主真是神奇啊。”当时的唐安居感叹如斯。
如今,唐安居悠然惬意地趴在马车的窗口,享受着微风拂面,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眯眼看着慢慢倒退的景色,不知不觉在马车的颠簸中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是被一阵剧烈的震荡晃醒的。
刚从睡梦中惊醒的唐安居还保持着一脸懵逼的表情,颇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味道,她茫然地想四下张望一番,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下一秒――
“砰!”
“哎哟!”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云霄,惊得一只恰好路过的飞鸟浑身一个哆嗦,差点没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别怀疑,这声惨叫的制造者正是我们自诩美丽善良的女主角,唐安居同学。
“小姐,你没事吧?”明河焦急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唐安居“嘶嘶”地抽着冷气,呲牙咧嘴地揉了揉自己撞疼了的后脑勺,抽空应了一声:“我没事,发生什么事了?”
说着,不等明河回答,便掀开帘子朝外面望去。
明河回过头,因正充当着车夫的角色,不方便行礼,便朝她点了点头,淡淡道:“没事,不过是两个不长眼的东西。”
“哦?”唐安居饶有趣味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小子,识相的,把车上的美人儿交出来,本大爷饶你们不死,否则,哼哼!”一个肩上扛着一把硕大的弯刀,满脸油光,头发蓬乱,穿着不伦不类,半裸着膀子的大汉粗声粗气道。
唐安居眯了眯眼,看向马车周围,唔,他们被包围了啊。
她好奇的是,既是“两个不长眼的东西”,说明对方的实力明河还看不上眼,以青玄和明河两人的本事,怎么会被对方包了饺子呢?
明河看懂了她目光中的意味深长,脸色忽青忽白,却并未开口解释。
“对了,青玄呢?”唐安居忽然想起,似乎自从上了马车,她就一直没有见过青玄了。
“小姐,属下在你头顶。”声音从马车顶上传来。
唐安居一抬头就瞧见一张笑吟吟的脸庞,默了默,“哦”了一声,淡定地将目光转移到对面的……嗯,劫匪头头身上。
“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唐安居转头问。
她不问对方是什么人,因为已经很明显了。
“是事先埋伏在这里的。”明河冷眼看着对面,冷声道。
哦……原来如此。那么他们被包围也就勉强说得通了……
“喂!小子,本大爷跟你说话呢!懂不懂规矩?!不懂大爷让人教教你!”被无视得彻底,大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明河只冷冷地吐出一个字,眼神森然:“滚!”
大汉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戾气:“给脸不要脸。”
话音落地,他打了个手势,包围着马车的诸多劫匪一哄而上。
明河一把将唐安居按回马车里,仓促地叮嘱了一句:“待在里面,等属下解决了这些人再出来。”
唐安居也好想打架啊,但是她强行按捺住自己内心蠢蠢欲动的渴望,做贼似的掀起窗帘的一角,偷偷摸摸地看向外面。
好吧,她其实就是好奇,想看看明河和青玄的战斗力究竟如何,以及,那些暗中护卫的人会不会出手。
结果令唐安居很是失望。
她原本以为,明河停车跟对方磨叽了半天,是因为顾忌着对方可能有高手镇场子,结果却完全不是她想的那么回事。
因为,这完全就是一场一边倒的战斗,不,连战斗都算不上,完全就是单方面的殴打。
是的!就是殴打,而不是屠杀!
兵败如山倒的一方,自然是那些不长眼的劫匪。
从头到尾,除了明河青玄两人,唐安居愣是没见着半个自己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