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日子一晃便过,因着实没什么可收拾的,唐安居很是过了几天悠闲自在的日子,一眨眼便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这天,唐安居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伸了个懒腰,闭着眼立在房门外,晨风拂面,带来丝丝凉爽,仅有的一点睡意,也在沁透骨髓的凉意之下荡然无存。
“小姐。”明河二人朝她行了个礼。
“什么事?”唐安居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公子有急事,先行离开了。”明河道。
“什么时候的事?”唐安居一惊。
“昨夜子时,公子来找过属下。”明河一板一眼答道。
“子时,这么晚,那是挺急的啊,知道是什么事吗?”唐安居思忖着,莫名地有些担心。
“他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
明河与青玄对视一眼,垂首道:“未曾。”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唐安居皱了皱眉,问:“那他有没有说,我们今天还回去吗?”
“公子说,一切照旧。”
“哦,那我们就走吧。”唐安居心不在焉地挥了挥手。
呃……
明河与青玄面面相觑了一会,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想法:他们家小姐是不是,有点太洒脱了?
不过,主子有令,他们做属下的自然只能遵从,别无二话。
离开不比来时,至少,唐乐天不在,指望被轻功带着飞回去的待遇是不可能有了,不过唐安居也不在意,坐马车回去,正好慢慢欣赏路上的风景。
唐安居慢悠悠地走在前面,青玄与明河不远不近地跟在唐安居后面。
“你说小姐是真忘了,还是故意的?”青玄低声道。
“应该是忘了吧,我听说小孩子一般忘性都特别大。”明河有些不确定道。
“苏小少爷真可怜。”青玄面露同情之色。
明河凉凉地瞥了他一眼:“还记得谁才是你的主子?”
“我又没别的意思!”青玄斜睨他一眼。
明河:“……”
“你们在背后议论人的声音还可以再大一些,我可以假装听不见的,你们以为如何?”唐安居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正双手抱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俩。
两人心中凛然,垂首,单膝跪地:“属下知罪。”
唐安居撇了撇嘴,不耐烦道:“行了行了,谁要治你们的罪了?再说了,你们何罪之有?”
明河一本正经道:“属下等不该在背后妄议主子的是非。”
唐安居噎住,明河侍卫这么一本正经的模样还真让她无话可说!
“我这么善良大方的美少女,会因为区区两句话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治你们的罪吗?”唐安居漫不经心地撩了撩额前的碎发,扬了扬下巴道。
明河青玄两人俱是沉默。
他们家小姐美倒是美,不过……
善良……大方……什么的……
似乎委实跟她沾不上边吧?
但这种事情委实好说不好听啊,为着自己也为着别人着想,明河与青玄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不语。
唐安居却当他们是默认了,心情很好地点了点头,绽开一抹令春花失色秋月黯然的笑容来,语气轻快道:“别跪着了,快起来吧。还有,以后也别动不动就跪,会害我折寿的知不知道?”
明河青玄一脸茫然:到底是他们孤陋寡闻,还是他们家小姐在胡说八道?可是看小姐说得那么煞有其事,又不像是骗他们的……
好纠结!
然而不等他们纠结完,唐安居便转向青玄,笑吟吟问道:“你为什么觉得苏正清可怜?”
青玄瞬间傻眼,他整个人还陷在刚才的纠结中无法自拔,晕头转向间,又被唐安居突如其来的问题砸得眼冒金星头晕眼花,吞吞吐吐的,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其实没什么不好说的,只是他们家小姐的脾气那是公认的古怪,有些话,他若实话实说了,难保唐安居不会一时冲动将他打死。
唐安居问出这个问题,本来也不指望着青玄回答,便对他的吞吞吐吐不以为意,自问自答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好歹有点交情,走的时候不打声招呼,这样不好?”
青玄:“……”虽然不是他的想法,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唐安居一眼就看穿他的想法,哼了一声,没说话,掉头向山庄门口走去,心中却想着:我跟他非亲非故,他还欠着我的救命之恩呢,凭什么要我好声好气地去跟他告别?
两日前,他们不欢而散后,唐安居便没再主动去寻过苏正清,她心里烦躁着呢,总感觉自己对苏正清似乎有点关注过度了,可她辗转反侧冥思苦想,也没想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想不明白,她便不想吧。
抱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念头,唐安居不再去苏正清眼前晃悠了,最后的两天,大半时间都在自己的房间活动,写写画画。
――在明河和青玄的眼中,这大概是他们家小姐这辈子最像大家闺秀的时候了。
令唐安居生气的是苏正清。她不去找他,他竟然也不知道主动找她!他难道不知道那天他让自己很生气吗?!他难道不明白女孩子是需要哄的吗?他……
总之,唐安居对苏正清有千千万万个不满。
在想着这些的时候,唐安居俨然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其实也是想避开苏正清一段时间的……
唐安居就是个矛盾综合体!
唐安居的心情因为想到苏正清而变得有些郁闷,抬头望着暗蓝的天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踩着湿漉漉的青石板,一步一步地走出流连了一季的庄子,虽有不舍,却再也没回过头。
唐安居走得忧伤又决然,自然不会发现,在她的身后,确切地说,是在她身后一幢幢鳞次栉比的房屋后,青黑色的屋顶上,苏正清负手眺望着远方,目送着她单薄纤瘦的背影逐渐远去,眼看着她掀起马车的帘子,一点也不循规蹈矩地跳上马车,帘子落下,遮住了她看不清表情的面容,直到马车渐渐远去,愈行愈远,最后融入了温暖模糊的晨光里,再也看不清,苏正清才慢吞吞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他在屋顶静静地立了一会儿,眸中神色变幻莫测。
他想,眼下这样就很好了,他们今日别离,但他日总有相见之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