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的中间空调温度适中，通风系统也不错，除了白人发出的牦牛肉膻味，并没有其他异味。

午后的阳光从后窗照进来的时候，门“咣铛”一声又开了，“容空空，你出来一下。”

这真是一道神奇的门！

得知是瘦狱卒带他去做精神病测试，空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活命机会了。

在监狱办公室里，瘦狱卒用商量的语气对他说：“咱们戴一下手铐哈，这是犯人外出就医的规矩。”

一辆银灰色小车停在监狱门口，司机一脸不高兴，狱卒刚带空走过去，他就递给空一块毛巾，这回空已经有所警觉，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给我把车擦了。”那司机命令道。

空想起了之前那个将军，莫非蓝星的政府工作人员都有这毛病！空接过抹布还没擦几下，瘦狱卒就打圆场说：“行了，行了，要赶时间。”

小车沿着一条小街开，透过明净的车窗，空注意到街边的行人郁郁寡欢，低声细气，似乎每个人都心情沉重。街上黄叶飘零，不知不觉，蓝城已是秋天。

小车把空拉到一栋的五层蓝色大楼前，大楼入口处上方有六个蓝色的大字——“蓝星精神病院”。

下车前，瘦狱警就已经打开了空的手铐，他把他带进二楼的一间病房，然后把空一个人留在那。

“现在我们做一个标准化测试。”两个穿白大褂的并排坐在一张大办公桌后面，黑口黑面，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判官。

空点了点头。

说话那人从桌下掏出一摞试卷。

“你今天比预定时间晚了三十秒。”另一人道。

“塞车。”

“这个我们不管，如果晚一分钟，你就不能参加测试了。”

“好好好。”空尽量哄着他俩。

“全是选择题，这是2b铅笔，这是答题卡，请务必把小方孔涂黑，涂出方框或者没涂满，试卷作废，计算机阅卷，没办法，整份试卷必须在一个小时内完成。”一个医生递给空一只铅笔和一张纸片。

“现在请听题……”

什么？放录音！

音乐声响过，“嘟”地一声后，第一道题来了，是单项选择——

在早上八九点钟的阳光照射下，旗杆的阴影应该指向何方。

a，北方；b，南方；c，西方；d，东方。

第二题比较有趣，但空已无心玩味——

你敢不惧他人的耻笑，牵着驼鸟去逛长安街吗？

a，敢；b，不敢；c，只要警察不管就敢；d，只要街上没人就敢。

第三题也是诸如此类无聊的选择题，空寻思着，只要逆着正常思维答题大概就是精神病了。

答完所有的题，空抬头看着窗外树枝上静止的黄叶，觉得已经过完了余生。

“时间已到，现在标准化测试结束，请考生放下……请病人……哦不，请被测试者……放下铅笔。”一个医生结结巴巴道。这人大概是医科大学的教授吧。

看到那医生慌里慌张的表情，空如释重负。

“现在进入问答题环节……”那医生继续道。

什么？还没完啊！

“都是大题，每道题10分，共五题，被测试者，你准备好了吗？”

“我准备好了。”空有气无力道。

“第一题，你平时会胡思乱想吗？”

“有啊。”空这会很想骂人。

“说说看。”

“我会幻想我来自另一个星球。”

“哪个星球？”

“地球。”

“这是个什么样的球？”

“是一颗行星，那的人跟你们长得一模一样。”

“总会有什么不同吧？”另一个医生好奇地插嘴问道。

“不同的是，你们这家医院比较像我们那里的学校。”

“哈哈哈……”两个医生同时大笑起来。

测试终于结束了，空疲惫地回到车上。

“我听见里面有人在笑，怎么啦？”一上车，瘦狱卒就向空打听测试的情况。

“我也不知道。”空装傻道。

“多让他们笑。”瘦狱卒意味深长道。

“平叛的时候，你去镇-压没？”空对这个狱卒有点好奇。

“我们没有，是军队干的。”瘦狱卒嫌恶地摆摆手道。

空回到牢房时，天色已晚。

“这人说他认识你？”黑绷筋指着一个新面孔对空说。

空仔细看了一下，确实像是在哪见过，但又想不起来。

“你忘了吗？是我带你到蓝县的。”那人满脸堆笑站起身道。

“蓝县？”

“就是爆乱的时候啊！”他提醒道。

空想起来了，是那个出租车司机。

“是你啊！”空忍不住拥抱了一下他，“太感谢你了！”

“这下有得聊了。”帅哥在一旁笑道。

话音刚落，窗下的白人突然掩面痛哭起来。

“想家了！”坐在角落的校长放下报纸，语重心长道，“这帮小鸡贼，没来几天就哭就撞墙，你看人家暴徒，多沉得住气！”

“我要是犯他的事，我也不怵啊！”帅哥不满道。

“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出租车司机拽了一下空的袖口，带他来到靠抽水马桶屏风墙的位置。那里没人。

二人靠墙席地而坐，司机突然“啊”地大叫了一声。

“你没事吧？”空知道他肯定是挨揍了。现在那个工程师已经卧床不起了。

“没事，被打了几下。”司机表情扭曲，大约是挨得不轻。

“什么事？”

“这没窃听器吧？”

“不知道。”

“他们到处都安窃听器。”

“你是怎么进来的。”空觉得这事有点蹊跷……

“嗐，滨海城的爆炸案之后，他们就找上了我。”

“奇怪，他们怎么知道的。”空觉得不可思议。

“出租车上都有监控的。”

“对了，你要跟我说什么事？”

“你看新闻没有，议事厅被烧光了，但他们并没有找到魔术师的尸体。”

“但他肯定是死了。”空想起这事心里一下子就沉重了。

“我想他还活着。”司机胸有成竹的样子。

“真的吗？”空随口道，他接下来是想说魔术师永远活在人民的心中吗？

“你是他的亲信，你还不知道吗？”司机盯着空的眼睛，语带讥讽道。

“我跟他也就相处了一天的时间。”空心说这司机怎么会如此急于想知道葛教授的事，但想想魔术师在蓝星的知名度也不足为奇，这种心态大概就跟“追星族”追星差不多吧。

“不可能。”司机嘟起嘴，端起双臂，扭头仰望天花板，就像小孩子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玩具似的赌起气来。

空没搭理他，他突然觉得这人有点烦。

现在尽快离开这里才是大事。空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