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无罪凶手·老大哥在看着你守望者
作者:智慧船舶      更新:2020-03-31 00:22      字数:7623

江湖上对于公门中人一向敬而远之,一来是看不起,二来是惹不起。一入官门深似海,这些不出名的朝廷鹰犬,或者不是高手,但往往都有着比其他江湖人更丰富的侦破经验,并配着种种凶猛的军国利器。而且官差差事,一封公文就能调动民壮勘查,甚至调拔骠悍的郡兵从旁协助。他们公事公办,只要有人撑腰,连新白联盟的大人物都敢咬一口,对付寻常江湖人更是有理也讲不清。当然,他们平常也是做事留一线,毕竟江湖人讲究侠以武犯禁,大不了血溅三尺。何况许多江湖人背后有门派甚至藩镇依靠,这种人年轻时候干脏活,金盆洗手洗白后网罗人脉不畏官府,也多有结交往来。与公门中人平常婚丧嫁娶、人情往来是理所当然的,有事也好守望互助。甚至有过江龙越境犯案,公门中人往往还要通过这些地头蛇,请江湖朋友来给个面子。

不过仵作这个行当比较特殊,说破天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去做,因而很轻易被父子兄弟、世世代代把持,就这样,仵作的印把子让他成为律法的仲裁者和执行者,这也使得仵作置身于十分微妙的处境。

是贱业。

因为脸面低下会连累子孙,不能舞刀弄枪,不能读书、不能种田,只好棺材里死要钱!

是权威。

这种把持不仅是世行性的,还包括地区性的把持,每家每户都按照各自所在的区域进行划分,一言以蔽之,是黑白两道看不起也绕不过去的存在。

这个鱼塘别人还承包不了!

金水镇是我‘下九流’何家仵作负责的,只要有谁家有丧事,就只能找我何家仵作了,这些猫腻,老爷们未必有我们清楚。”仵作苦笑一声,“毕竟仵作说是有三分脸面,可是还是被钳制为“贱役”的身份。”

也就是专业背锅被炮打。

听到了这男默女泪的话,白秋练也是默默倾听,不再说话。

“是啊,他们的专才一般都是从操演中得来的,不能按劳分配,反而因为社会分工不同把人分成三六九等,自然大大影响了从业者的有效劳动质量和积极性。”罗缪没好气地接话,“也养成了他们谨慎小心的性子……春秋笔法的本事,好一个‘肺心同病’啊!拜托可不可以直接点?你的遮掩做的实在不够……”之前他就觉得那些流民死得诡异,后来一查果然有问题!

那仵作听了罗缪的敲打,身子一震,原本的谄媚眼神也渐渐失去焦距。完全没有想到只是短短地几句话,就被人直捣黄龙。当他犹豫片刻,终于直起故意佝偻的身子,收起苦脸,身量居然是昂扬八尺一条大汉。

“居然没瞒过……罗大侠真的是风里来雨里去的江湖豪杰,不是经年的老刑名?不错,这‘寿终正寝’是假,胸痺通腑是真,虽然心脏被杀人者取走,但世人以为百脉通肺经,殊不知实在是肺系通百脉,无论是血虚肺燥之症、风热夹痰之症、痰热伏肺之症、冲气夹痰之症、痰浊上壅之症、顽痰伏肺证,都可以肺入手解心,所以这些人的死因……不是被杀人摘心,而是因为外邪侵袭,痰饮内聚,脏腑、血脉传变而致,其病喘咳,洒淅寒热……”

仵作看着小萝莉白秋练一面不明所以却没有恐惧的神情,收起轻慢之心,苦笑着解释。

“当然说是寿终就寝也不全对,经过一系列解剖发现,这些个女人的身体状况尽皆已经极度糟糕,心肺功能已经大面积衰竭,很可能,这些人身体被一种慢性病症侵蚀,小人不是江湖人,不知道这是因为某种病灶譬如严重的气病诱发,还是某种毒性发作,照说这种慢性侵蚀并不是非常难料理,否则修养一阵,不透支心肺功能和体力,再加上合理饮食,即使不能将疾病连根拔起,但带病生存,保证生活,是绝对没有问题,事实上,如果是那些大户人家锦衣玉食的小姐,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风寒感冒都可以用上汤药来调理,只要相夫教子就好,也能保证早睡早起,心情平静,也没见她们得上这个病。

不过这些人的身体病入膏肓已久,再加上本身不是那些个年轻漂亮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而都是缺衣少吃,只能靠着硬挨过去来压抑的苦命人,长时间反复被病魔“折磨”,身体弱的女子很可能撑不住,何况,三餐不继地流民女子。”

乱世中,艰难困苦发作起来,使人觉得熟悉甚至“正常”,于是习惯成自然,你会轻视它,后果则是更加的痛苦!世上女子不都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甚至不是小户人家的小家碧玉,这些年轻的单身女子,爹不亲娘不爱,手无缚鸡之力,存在的意义就是长大点找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给哥哥换亲娶媳妇,或者卖给大户人家为奴换点钱,最好的出路就是作妾、做通房丫头,运气好的碰上一个好主人,可能在初试云雨后给你指一个家生子,你的终身就这样固定了,遇到一个纨绔、心狠的主人,把你做暖床工具用用,年老色衰的就一脚把你踢开,甚至等不及就被主母被卖入青楼为妓,就算有幸能够嫁给自己选择人家的,往往晚景甚是凄凉,就算你想单身不嫁,也一样会令家族嫌弃是吃干饭的,一首凉凉送给你。

贞节牌坊,死人不亏!

而成为流民之后,更惨。离开了熟人社会,她们可不像那些青壮有本事,所到之处也不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桃花源,乱世之中,分清是非、坚持名节,洁身自好,都是何不食肉糜的笑话。

仵作万千思绪远扬而去,他少年时候就曾遇到过一进入金水镇这世外桃源,心中已松,眼眶马上红了,险些要哭出来便眼前一黑死去的妇人,虽然现在世道没20年前朝廷和藩镇大打出手,千里无鸡鸣,白骨露于野那么严重的兵灾在,但这个国家之中最温顺的都给封锁在祖辈用自己换来的土地上饿死,无论是朝廷命官还是藩镇军头,门派执事还是豪强管事永远不会知道,也不在意农人的痛苦。

农人抓着祖传下来的土地,把它当作神圣的宝物一般储存在心中,竭尽心力保护它不让他人夺取;但他们是卑微的、无力地、孤零零的,觉得周围尽是那些武夫散布出来的乌烟漳气,兵匪、游侠,象一群苍蝇似的侵蚀村庄——尤其像那些以大侠标榜的一方名宿豪雄、侠盗义贼,本质是乱世枭雄的预备役,什么正统皇室、什么江湖道义,一旦随着战乱就会露出本性。而应当负责保卫乡里的人反而欺骗农人;只知道谄媚敌人,蛇鼠一窝。高强度战事造成的土地抛荒和饥馑,各家为了整军经武、演练新军征收到20年后的税赋,出现在这些流民迁徙中途的水匪山贼,就让下意识背井离乡逃离土地的流民旅程变得太“悲壮”了,流民所过之处早已血流成河,杀人、被杀、入伙、投献……乱世中人不如狗,即便是在金水镇,不也有‘杀人诛心’这类对生理和心理的影响都很大的事件?当时惨叫不休的混乱状况你们是没看见!

“因而这些女人生前的心肺功能已然有些受损,反而多半挨不过这个冬天,也就是说,她们在被杀前,就已经是奄奄一息,甚至有的由于心肺功能的受损,死前就陷入了昏迷,至今为止检查了所有的尸骸,甚至连我也无法断定她们如果不被杀,究竟能不能醒,反而是被人杀死,才能由老老少少出面好好收敛,风光大葬。乱世……不允许善良,”仵作抬眼,看著这对年轻的江湖‘情侣’,慢慢将勘验的结果告知并仔细解释,显然对这一切都已经麻木。

既然指标也悉数正常,无中毒或其他伤害性的征象,也没有突然性暴亡的迹象,如果是在现代社会的寻常农人应该属于正常病死,当然如果让罗缪来说,在现代社会有些出于不明原因……嗯,比如毛子克格勃开发的药剂,把这个注入叛徒身体的话,肌肉便会无法活动,很快的心肺功能也会停止,甚至化疗药微调剂量也可能会引起各脏器的衰竭,现代科技和江湖世界无声无息的致人死命的种种手段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在中古江湖,在朝廷皇帝最大就不用说了,从次第往下,一等洋人、二等将门勋臣也就是有世袭的龙渊阁功臣和名门武人两个群体,三等归附的蛮人譬如沙陀人、契丹人,四等良民几种,其他流民、莠民是不入流的,而其中的女人更是等而下之,都远非后世所能相提并论。

所以死了也只能自怨自艾命苦,不能怨社会!

罗缪不由得心中一檩,他也猜不着什么人会对一群孤苦无依的可怜女人下手,还是说,只是某种意外甚至巧合?而这个江湖世界,烽火狼烟、妖魔出没的乱世已起征兆,局势变幻莫测,不论何时何地,会残酷杀人的屠夫贼子不会一次只有一个。事实上,根据王元姬整理的这个世界的历史,甚至从商铸剑的、参禅修道的都会有称霸天下的愿望,或者残民以逞、或者出谋划策,而当时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在乱世不被袭扰,即便是再淡泊明志的大侠也要开始建筑坞堡并训练门徒以图自保,如此,武人因为猜疑链恶性循环,

难过之余,罗缪还感到分外的压力,既然大宇宙的神秘力量让自己降临于这个方兴未艾的乱世,是否就是让自己做一番基业的?

有两条路摆在罗缪面前。其中一条通向……琥珀之坑!

好吧,若然穿越没有发生过的话,他对这个如同游戏一样却自行演化无比精妙的世界,对其中人们的命运只是隔岸观火,拍案叹息然并卵罢了。那么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身为穿越者和挂逼的他又该如何,是从心的适应此地,成为一个各扫门前雪大侠,被迫的做出一番大事业出来!

还是主动去做一个拥有强大力量和野心的乱世豪侠呢?好像曾经的天下第一,用心棒赵匡胤!

自来乱世出雄杰,豪雄也是乱世的推手。特别是那些已经达到顶尖高手的境界的,能够一骑当千,怎么会和普通人讲平等自由?

和平平淡淡的异时空相比,他对这个世界的江湖人侠以武犯禁的理念总体上无容置疑,但在世界观、性格、处事方法等许多地方都有着较大的差异,并不充分理解对方,因为他们顶多是除暴安良、扶危济困,对黑暗面有制约,却无法推动生产力的发展,更打不破历史周期律。墙倒众人推,有夺取天下野心的人只会蛰伏,等到王朝末路,秩序崩毁,人心鬼域,战乱扩大再奋起英雄业。

乱世也是那些平时好逸恶劳,不务正业的不良人的狂欢,混水摸鱼的邪魔也有出头之日了。所以啊,虽然有生产力的内因作用,但以武为尊的江湖草莽思路无疑是加剧了战争的惨烈程度。当人们用具有攻击力的武学分高下,相信乱世里只有凭实力说话才是真理!而不是知识就是力量,把创新创造力用来创造那些强横绝技,那就是武学复苏的伟大时代……直到人类整体被重力束缚为止。这些就是他这一个月来慢慢认识到的。

罗缪脑海中却禁不住汹涌翻腾;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的身体能活多久,是否能成为永远的守护者,何况,无论从感情还是道义上,人们恐怕都无法接受头顶上有一个身为超级英雄的守望者吧。

老大哥在看着你!

他虽是相信自己成为天下第一只是时间问题,谈不上不自量力,最多是有勇无谋,但术业有专攻,要独力平定乱世实在不可能。而平定了乱世又如何?那他要应对的已经不只是乱世,经受过无数acg洗礼的可不是这个世界纯真的人类了,知道人类有一百万种方法把救世主屈打成招成为是个野心滔天的乱世枭雄!每想起这样子荒诞的一幕,罗缪心中就有种非常复杂的感情。而且,如果他站出来,谁会留在他身边?

大概是白秋练吧,从龙门驿站一战开始,两个人形影不离、无话不谈!他一度几乎以为自己跨越时空就是为了看到这个在幻想世界中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何况如果说到在乱世建功立业,她们本来就是造反专业户,每逢乱世,魔宗就会涌出大量的年轻高手,而除了白秋练,王元姬是他在知识水平上最欣赏的女孩。因为成德镇继承人的身份,甚至比白秋练还适合作为他的贤内助。至少不用担心三年起步死刑不亏!只要能善用这个机会,自己大可实现后宫救国,当然,他也明白这绝不可能,这是因为──他本质上还是一个怕麻烦的宅男而已。好处就是他自己心中的阴暗面可以自产自销。

一拳超人,左右互搏,白罗灭精。

思来想去,他咬紧牙关,十分苦恼。听到白秋练发问心里却也高兴,因为可以继续‘苟’一阵子。

“怎么会……而且那不就是……死后被人毁损尸体,是什么人如此辣手,不顾江湖道义!而且”,不同于在苦闷中全程追看了"陈克思是对的",从此在贤者时间之外这社会底层现状大彻大悟,自带心情沉重buff的罗缪,白秋练显然无法接受都是世界的错,而且……

表情缓缓回归平静的她疑问着的是另一个方面,似有些烦躁的问道,“既然如此,如实上报,实话实说不就行了吗?”

皇帝的新装了解一下,虽然没有黄金马桶但是全程圣光诶。

“女侠啊,我的姑奶奶。哪有那么容易!”仵作真的是哭笑不得,“说实话,彼时金水镇公门中人无力破案的也不会那么巧正好全是被杀的,但众目睽睽之下,死者被摘心暴尸荒野,许多人言之凿凿,对凶手的暴行绘声绘色,唯有我与众不同,说血手人屠杀的是死人,真相是她们因为某种理由导致的心肺功能衰竭而死,而身体的其余部分并没有受到伤害,也没有发生过性………

行为,这滑天下之大稽的话不仅那些长舌头的愚夫愚妇不信,更让有司怎么想?只会觉得我收了黑钱或者痰迷心窍,少不得大刑伺候,简而言之,刑律中没有剖断阴阳的本事,大老爷高高在上,摆出一副恶劣的驻日美军嘴脸。差役也宅男自卫队一样顶多四下看了一番,却只看重对我们仵作的管辖和检验不实的惩戒,诸诈病及死、伤受使检验不实者,各依所欺减一等,若实病死及伤不宜实验者,以故人罪论。”

当然,所谓的刑律也只是虚应故事罢了,加上金水镇还是个乡贤自治之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才是聪明的做法。主政一方的官员更希望每一天都平和宁静,台面上下不染血腥,好像美国人不在乎万里之外的难民营。如果让上面知道这里发生了这么多大案子,负责刑名的官吏升迁之路就难保过了,所以他现在大概还忙着堵住上上下下们的嘴,哪有空闲抓案情复核!

好糟糕的办事方式啊!

白秋练小天使义愤填膺的点了点头,既然仵作已经开诚布公,因此这回倒也不需要再像之前一样施加压力了。

罗缪却叹了口气,他看得出仵作说的凄惨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显然已经习惯了,仵作这种技术官僚他从来担心的并不是衙门甚至朝廷。没有暴露的问题,就会被当作不存在,他怕的是一怒之下血溅五步的江湖人,所以自己现在扮演的正是这样的人。

大周朝廷的官员一向遵从脸面高于国政,勿让友邦惊诧的息讼之术,固然这既符合官僚体系非常健全的卸责生态,也符合肉食者的屁股——不是谁都能像异时空的魏涛一样强项令,顶着死者的儿子到处告状,甚至堵住县衙大门破口大骂,还到上级衙门百般诉说,让上级批示要魏涛逮捕斗殴一方的压力,号称官可以不做,也要维持原判的,但仵作独善其身,协助湮灭真相难道就没有责任吗?

作为死者代言人,仵作的证据本身也能误导人,类似的推论,包括没有恶意的顺水推舟,不只让公门中人办案误入歧途——如果那真称得上办案的话——对于伤口形态或死亡的错误诊断和认定更会误导案子的判决。就是这样,一代人不肯负起一代人的责任,偶尔有执意抗争会变成被打入另册的天涯沦落人甚至身败名裂。

与千年之外一样,人们都对懒政的官僚深恶痛绝,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私心里也求一个文明安稳。即使是在现代社会,对于人人如龙的制度,已经成为梦想┅┅连纸媒舆论也温情脉脉。倒是自媒体掀起满天风浪满足人们私心的另一面,却是断章取义只求名声响亮,好也能跟这许多官僚来往利益结合。为此动作倒不慢,只是随手将标题打好。

漫天浮夸,谁在乎真相。譬如眼下金水镇的众人都认为死者是死于武技高手之手,是因为这些女人中许多是没有多余的伤口,身上也没有被侵犯过的痕迹,甚至没有轻微挣扎迹象,全身只有一处致命伤,除了四肢都有几处淤痕,应该是死后捆绑造成的,虽特别是被淹死在金水河里的,仵作也必须认为他们是生前入水,千年之外这叫做是被民意舆论裹挟,千年之前叫做乡愿了。

或许一些事情仵作还是有所隐瞒,这个案件说不定会引起民众议论纷纭,有人可以借此重振自己正在动摇中的乡贤威望,说不定甚至还可以解决这个镇子根深蒂固的问题。

罗缪似乎想到了什么。

“何况,三木之下,小人还能硬撑,若是遇到各位江湖豪杰为代表的侠义力量,少不得把小人当做勾结包庇人屠的黑恶势力,比起迟钝的官僚体系来,那可是些杀人不眨眼的男子,被他们杀了,那些愚民只会拍手称快,至多在再次出现命案的时候,在人群中喊一嗓子,快去报衙门里大人知晓,要他立即差遣仵作来验尸!

官府和侠义道,小人两边都得罪不起啊,我不按照众意,含糊其辞,能怎么办?这个建议并没有可能被采纳,反过来,法不责众,既然大家都希望太平无事,哪怕此事要发,也是金水镇各位有头有脸的人物背书的,不过……”

仵作真心实意的叹息着,“如果是其他江湖人,不是罗大侠这明察秋毫的,怕也是忙着捉拿人屠,对死者胡乱入棺殓了。”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胜负已明了,注定的失败者不在做困兽之斗,总要留下点什么干货。

仵作承认在之前的结案陈词中打马虎眼了,从古到今为了达到命案必平,顺水推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仵作也无法证实自己的话,毕竟有些死者的碎肉和内脏的确有被损毁的痕迹,甚至入水的那个腹腔里的内脏被拉扯的一地都是,虽然之前,大家都以为是凶手曾拿牙齿来咬的,但根据的仵作的推测,凶手的嘴巴哪怕像小孩一样小,但是咬力不可能那么的弱,与其说是食人?

不如说有可能是更小的东西,倒像是虫子往外爬抓伤咬伤造成的痕迹,然而哪里有这样的蛔虫,而且这个案子和所有被杀人诛心做阴婚的案子一样,都是没有直接的证据,那些人证也并没有亲眼看到,三人为众,他只能顺从所有人的先入为主认为死者是溺水而死,毕竟除了被摘心,身上也没有发现被其他人强行按入水里的痕迹。

“这也是!”白秋练不知道为什么又兴高采烈起来,小脸上露出夹杂着喜悦的平静和信任,让罗缪一时间都有些不适应这种变化,罗缪只能把这当成是小女孩的心性不定,他也觉得这仵作在夹缝中两头受气,朝廷中不是没有忠心耿耿的保国之士,然而,经历了几十年的太平,这种皇帝老儿一辈子不会来的地方,已被文恬武嬉之风侵蚀的千疮百孔,加上术业有专攻,有勘验能力的人成为贱役,一辈子不能爬上去。这历朝历代刑律对仵作的责任以及对于检验结果的不实的处分都有相关的记载,譬如异时空的《宋刑统》,如果主持检验的仵作检验中有伤不报,或者是无伤滥报之类的,检验尸伤不以实要给予处罚;未能查觉被检验者诈称伤、病的要反坐减一等处刑,反之确实有病、有伤而检验的结果不符合实际情况的,检验者要以故入人罪,反坐被冤枉者所受的处罚,比如导致被告免除了杖刑、徒刑的,一律要反坐杖刑、徒刑,如果是死罪案件则反坐后减等处罚,可免除死刑,但至少处徒二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但是长期以来个个是只罚不赏,难免造成懒政,在百姓中大大失了威信,何况作为吏类,没能给予其相应的进身之阶,甚至不能够连累子孙,加上没有明文规定细查内容和方式,外行指挥内行,也让这些‘社会人’隐蔽地骗过指挥和群众的眼睛,这种事情即便是现代社会治政清明也在所难免,恐怕唯有律法的变革带来心态的改变,才能允许并且鼓励仵作专注于社会侠义,而不需承受来自情与法、黑与白的压力,罗缪苦中作乐的想着,还是火烧眉毛顾眼前吧。

“卷宗也看不出什么了,带我们去……看那一个从金水河里面捞起来的尸体吧!”

白秋练奇怪地问道:“尸骸,不是被送去禅院做法事然后烧化了吗?”

罗缪意味深长的说:“那就要问这位仵作大哥了……谁还没有点‘小爱好’呢?”

“走吧,快宵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