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早朝,奉天殿偌大的广场内,虽然从丹到奉天门路两旁,肃立着大量的盛装仪卫,但是却依旧显得异常静谧。所有的人都站立地纹丝不动,如同石雕一般,那油亮的铺地方砖,那洁白晶莹的汉白玉栏杆,那紫红色的高高宫墙,那流光溢彩的琉璃瓦,无一不显示出奉天殿的威严、壮观、磅礴、肃穆……
“升朝——”终于等到了早朝的时间,大太监聂庆童立刻中气十足的大叫一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百官立刻齐刷刷的跪下,口中三呼万岁朝贺。
而朱元璋是踱着方步缓缓地从偏殿走出,在一个司礼监小太监的搀扶之下,登上了丹。
在龙椅上坐好之后,朱元璋这才施施然的抬手说道,“众位卿家平身吧。”
“谢皇上……“众臣齐声谢恩之后,立刻恭敬有序的爬起,分左右两边站立。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聂庆童如同往常一样,照例喊道。
于是有大臣启奏说山东涝灾,又有臣子报称陕西私茶泛滥,等等,很快的,早朝就到了快结束的时间了,但是却依旧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提起韩国公李善长的案件。
在场的这些臣子中,有很大一部分与李善长多多少少有那么些关系,而且也有些人心中很想为李善长鸣不平。但是现在李善长地罪名是“胡党”余孽,若是坐实这些年来,众臣们早就领教过了,这十几年来,因为“胡党”而牵连被杀的。前前后后已经有三万多人了,因此李善长的这件这么敏感的案件,未了避免惹祸上身,这些朝臣们自然明哲保身,不敢轻易开口为其求情了,就连太子朱标昨日去找朱元璋求情的时候。也要抱着忐忑恐惧的心情,私下中找朱元璋谈话,更何况这些大臣们啊。这不能不说是朱元璋为政二十几年连,血性手段地强大威慑力的影响啊。
不过众臣没有提起,却不代表朱元璋不提。
他昨日早就与朱标达成了协议,就是然刘子风去彻查此事,现在就只欠在朝廷众人的面前宣布,颁旨了。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沉思片刻,这才徐徐说道。“国之不幸,朕今日获悉。韩国公李善长,竟然是‘胡党’余孽。如此大逆不道之徒,朕决不可姑息,众位卿家,以为如何?”
在朝的各位大臣们自然知道朱元璋已经动了杀星,不由心中一寒冷,不敢答话。
朱元璋对兵部侍郎齐泰说道,“齐爱卿,你认为呢?”
“皇上英明决断。微尘不敢妄加复议。”齐泰出班奏道。
“父皇容禀!”太子朱标出列说道。他自然知道要让朱元璋下旨的话,先需要一个契机。
于是他继续说道。“韩国公对我大明朝劳苦功高,又岂能草率处置?儿臣认为,大逆不道之徒,确实不可姑息,然后韩国公一案,却还有待商榷,儿臣恳请父皇派出钦差大臣,重新详细审理此案。”
“唔——”朱元璋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说道,“太子所言,也不无道理,那好吧,朕就如太子所言,派出钦差大臣,重新详细审理此案。众位卿家,以为如何?”
|“皇上英明——”众位大臣立刻齐声答道,但是他们心中却是什么想法地都有,有为李善长感到庆幸的,当然也有心中不爽的了,因为及时那李善长人脉再广,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人人都拥戴的份上啊,而众臣心中想的最多的,却都是对朱元璋今日居然如此好说话,而在心中感到惊诧莫名——这一点都不像朱元璋平时说一不二的性格啊!
他们又哪里知道,朱元璋今日不过是和太子演了一出双簧罢了,太子为了此事,都投池自今过了,朱元璋又焉能不退让一步?
朱元璋又说道,“那么,众位卿家,你们认为,何人可担当此任?不妨举荐举荐,或者,有人认为自己可以担任此钦差之责,那么卿亦可毛遂自荐!”
不得不说,朱元璋将自己手下的一干大臣们的心思揣摩的非常地清楚,知道他们对与“胡党”的案子,是避之不及,根本就不可能毛遂自荐地,因此他也不直接指派什么人,而是以退为进,让臣子们自己推举,因此话一出口,几乎是绝大多数的人,都立刻垂下了脑袋,就怕朱元璋钦点自己,又哪里敢举荐别人,更别提毛遂自荐了。
现在众臣们都不清楚,朱元璋到底是想杀李善长啊,还是不想杀李善长,在没有揣摩清楚朱元璋地意思的情况下,谁敢出头?
至少就目前情况上来看,现在朱元璋已经将李善长捉拿下狱了,这么说来,不管李善长是“胡党余孽”的证据是真的是假的,至少说明朱元璋手头已经有一批证据了,假设现在某人被任命为钦差了,那么查案的已经记恨?而若是做实了这些罪证,判定了李善长的死罪,虽然可能会迎合朱元璋的心意,可是同时,你可能还会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很多人,毕竟与李善长有些恩情地人大有人在,到时候被人排挤,也一样是麻烦了,如此吃力不讨好,两头皆难办的事情,谁愿意接手啊!
因此朱元璋地目光扫到谁,谁就立刻低下了头。
见无人回答,朱元璋暗暗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没有哪位卿家愿意担当此任,那朕就只得钦点了!“
一听这话,所有人几乎是整齐地缩了缩脖子。
朱元璋说道,“前些时日,朕钦命刘大学士的孙儿刘子风为钦差,命其重审一起‘通奸案’!刘子风不负朕之所望,仅仅只是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就将案情查得个水落石出,如此精明决断的少年,朕心甚欢,既然众位卿家无人愿意接此案件,那朕就决定,再次钦点刘子风为钦差大臣,查办韩国公一案!”
朱元璋顿了顿,对刘三吾说道,“坦坦
今子风不在朝上,那就由你这个做爷爷的人代为接旨
刘三吾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他连忙出列跪奏道,“回皇上,小孙无德无能,焉能担当此任啊!”
“诶——”朱元璋一抬手说道,“朕意已决,坦坦翁务须多言了!现在你接旨吧!”朱元璋朝身旁的聂庆童挥了挥手,那聂庆童立刻将一张圣旨打开,叫道,“大学士接旨……“
“微臣恭迎圣旨……“刘三吾无奈,只得应承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韩国公李善长谋逆一案,交由刘三吾之孙刘子风查办,朕命其为御赐钦差,严查此案,以安民心。诰示臣民,相宜知悉。钦此——”庆童大声宣读道。见刘三吾似乎真的受惊不浅,兀自有些发愣,聂庆童不得不小声提醒道,“刘大人,快接旨啊……“呃……是,微臣接旨,谢主隆恩!:”刘三吾只得叩首,然后将圣旨小心的接了过来。
只要是有心人,这时候肯定就能够看出一些端倪来,因为朱元璋的这一道圣旨,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现在只不过是拿出来让聂庆童念一念罢了,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朱元璋回任命刘子风为钦差,显然也是早就已经决定好了的。
一时间,刘子风到底是为何居然如此让朱元璋这般宠幸,就显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看出了这其中地猫腻。但是至少有一人,心中已经了然了,那就是锦衣卫指挥同知——蒋瓛。
“蒋爱卿……”就在蒋瓛心中思量之际,朱元璋已经叫他了。
蒋瓛连忙出列,“微臣在!”
“蒋爱卿,既然此事已经交由刘卿处理,那么朕希望你们锦衣卫可要倾力配合,不得有半点怠慢。知道了吗?”朱元璋半是警告的说道。
他还真的多少有些担心锦衣卫的这些高层们会不会敷衍刘子风,那样的话,可就有些麻烦了。因此朱元璋才会特地吩咐道。
也算是朱元璋太担心被朱标知道自己与刘子风之际商量的那点破事了,否则他也不可能会再特地吩咐蒋瓛一番,要知道,现在刘子风顶着钦差的头衔。谁敢对他敷衍了事啊。
“好了,如此此事也就暂了,众位卿家可否还有其他的事情启奏?”朱元璋又扫了众位大臣们一眼。
没有人作答。
于是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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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瓛,锦衣卫同知,自从锦衣卫指挥使毛骧因为刘子风地事情被朱元璋罢职了半年之后,锦衣卫的最高决断权,就到了他的手上,虽然他不知道朱元璋罢职毛骧的具体原因,但是他却多少的知道一点,那就是这件事情的直接原因与刘子风有关。从那一刻起,蒋瓛就开始注意起刘子风这个人了。
之后武定侯郭英大寿。那刘子风出现之后,郭英对他地那种热情程度。几乎是让人想都不敢想象的那种热情。是什么原因,让权倾朝野的武定侯对这个一个无官无职的少年这般热情,这的确让人有很大的想象空间。
再后来,刘子风居然又拿着御赐的“如朕亲临”的令牌,前来锦衣卫为荆红玉翻案,这就让蒋瓛更加的吃惊了,只是那时候,他恰好在外省公干。还没有回来,所以当时作陪的人是郭地哥哥郭珍。
能够在没有人知道是在何种的情况之下。直接从朱元璋手中得到“如朕亲临”地令牌,这对于那些臣子来说,是何等震撼的事情。加上不久之后,刘子风又进宫做了侍读,有消息称,皇孙允文与南平郡主都与那刘子风地关系非常好。一时间刘子风这个人,在蒋瓛看来,似乎变得越来越神秘了,现在在蒋瓛的心中,对刘子风的重视程度,甚至超越了他的爷爷——翰林院大学士刘三吾了。
不过之前的那些毕竟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加上那些事情与蒋瓛并没有直接的关系,所以蒋瓛虽然心中惊讶甚至重视,但是却没有一种真正的震撼地感觉。
但是就是今天早朝的时候,他才真正听到了一件让他最最震撼地事情,那就是,朱元璋居然在早朝即将结束的时候,突然宣布,韩国公李善长一案,由刘子风接手查勘,一切事宜,锦衣卫皆要全力配合,蒋瓛在听到这个旨意的当时,还真的有点傻了,韩国公李善长是什么人物啊?及时说他现在已经退隐山野,但是却依旧与朝中百官有着千丝万缕关联的大BOSS级的人物啊,这种人物的案子,居然让刘子风这个初出茅庐的黄口小儿接手,这简直也有些太儿戏了吧,但是蒋瓛却看出了朱元璋的这个决定显然是早就已经安排好的了,那刘子风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够直达天听,让朱元璋委以如此重任!?
所以当蒋瓛回到锦衣卫镇抚司中,命令手下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手下立刻全力去搜索刘子风的全部资料!
不得不说锦衣卫的间谍系统无孔不入,仅仅是半天的时间里,蒋瓛就几乎探清了刘子风在过去十几年中的所作所为了,自然当他看到那份关于刘子风的资料的时候,却不禁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因为从资料上显示,这刘子风半年以前的性格与这半年以来的性格,几乎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蒋瓛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手下是不是将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的资料拼凑在一起,然后交给自己的!
不过这些也只是细节问题,真正让他吃惊的是,资料上竟然显示,刘子风与武定侯郭英的孙女,永嘉公主的女儿来往密切,蒋瓛眼珠子一转,暗道看来自己得找个机会去找郭珍,好好探听探听刘子风到底与他们郭家是什么关系了。
当然了,锦衣卫再厉害,也不可能查到刘子风与朱元璋的密谋,刘子风与朱允文结拜的这种事情了,更别提,刘子风的找个身体中,实际上是藏着一个后世之人的灵魂。
蒋瓛此人野心甚大,他与毛骧虽然是上下级的
不过两人的关系却一向都不好,表面上相互间和颜悦里确实明争暗斗。他早就有一种想要取毛骧而代之的念头,而如今,谁都知道刘子风与毛骧之间有过节,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何况现在刘子风还如此蒙受圣恩。蒋瓛自然想趁机与刘子风多多拉好关系了。
在毛骧停职的这段时间里,蒋瓛一直在大力安插自己的势力,可如今,毛骧停职的期限已经过去了一半了,他很快的就要回来了,而蒋瓛现在的势力却还没有完全安插成功,因此蒋瓛心中也甚是着急。
为今之计,自然是能够拉拢越多的毛骧的敌对势力是越好了。
因此到了下午未时左右,他听到手下禀报说,刘子风在外求见。他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公务,亲自迎了出去。
刘子风不是第一次来锦衣卫镇抚司了,因此那些招呼他的校尉们都表现的十分的客气。
“这位就是刘大人吧!久仰久仰!”蒋瓛一见到刘子风之后,立刻客气的打着招呼,同时自报家门道,“下官锦衣卫同知蒋瓛,见过刘大人!”
今日朱元璋可是在金銮殿上亲口下旨,任命刘子风为御赐钦差,同时恩赐‘如朕亲临’的金牌,现在那个朝廷的官员见到刘子风,也都要客气的称呼一声刘大人。
“原来是蒋大人。失敬失敬!”刘子风也连忙抱拳回礼,今天他没有上殿,是在家中接到地圣旨,接到圣旨之后,就立刻过来镇抚司,准备提审案件。
“刘大人,可是为了韩国公一案而来?”蒋瓛开口问道。
不过看刘子风的排场似乎又有些不像,因为他居然连只带了一个侍卫随从。而且一身的便服,这哪里有半点钦差的架势啊?
刘子风带的这哥侍卫,自然就是五大三粗的王霸了,至于原来被刘三吾安排在刘子风身边作为耳目的四品带刀侍卫刑无忧,早就被刘子风支开了,现在他手握御赐金牌。谁人还敢监视他,因此刘三吾虽然心中不甘,却也有些无奈。
“是的,蒋大人,可否劳烦您带下官查阅查阅宗卷?”刘子风开门见山地说道。
蒋瓛自然不会轻易的就放弃了这个难得与刘子风打交道的机会。
他哈哈一笑道,“不忙不忙,刘大人,请随下官这边请!”
两人来到了偏厅之后。
“刘大人请上座!”蒋瓛指着上座说道。
“不不不,蒋大人客气了,您是主人。焉能让下官做上座!”刘子风显然对蒋瓛的这般热情感到很是惊讶,他心中暗暗嘀咕。这家伙想做什么?怎么看起来就像是要巴结自己的样子啊?
“刘大人,此言差矣。您是御赐钦差,见官大一级,又岂能坐在下官的下首,刘大人务须客气了,请上座吧,可不能乱了礼数~!”蒋瓛十
“呃……”刘子风真的有点受不了对方这种貌似谄媚的态度,暗想这样推来推去的,也不知道又要墨迹到什么时候。他只得坐到上座,而蒋瓛就在其下首位置陪着坐下。
“来啊。上茶~!”蒋瓛大声叫道。
立刻有下人端着两杯热茶上来。
然后蒋瓛立刻让偏厅中所有人都退下,至于跟随刘子风而来的王霸,自然也在刘子风的授意之下,退了出去。
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都知道,有些话儿,是不能让其他人听去的。
“刘大人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魄力,并且圣恩甚宠,他日鹏程万里,定然不可限量啊!”蒋瓛一溜马屁立刻奉上。
“呵呵,蒋大人客气了,不过是机缘巧合,才能够接手此案而已,谈不上什么圣恩甚宠的。”刘子风含笑打道。
“刘大人何出此言,现在满朝文武,虽然还不知刘大人的大名,大人还未出仕为官,就已成了钦差,这历数每朝每代,又有何人有刘大人这番际遇啊!”蒋瓛立刻又打着哈哈说道。
尽管知道对方是在溜须拍马,但是刘子风还是被捧得有些轻飘飘地,是啊,只要是个人,多多少少都是会有些虚荣心的。
见刘子风好笑挑眉,蒋瓛又试探性地问道,“刘大人,不知皇上可有圣谕,该如何处理韩国公一事?”朱元璋既然说了,让他蒋瓛要全力配合,他自然要听从指令,只是蒋瓛现在还不清楚朱元璋真正的意思,要说朱元璋想杀李善长吧,那根本就不用派什么钦差大臣来重新审案,这么费事,直接就如同对付以前地那些功臣那般,直接杀了也就了事,谁敢有异议?可要说朱元璋派出钦差大臣,是因为不想杀李善长,想再给李善长一个机会吧,那又有点说不过去,他现在派了刘子风这么一个毛头小子来处理这种事情,能成功为李善长脱罪吗?虽然刘子风之前处理过荆红玉的案子,而那只是一起普通的案件,蒋瓛并不觉得刘子风将那个案子破获后,能体现刘子风多能耐,而这次的这个案子,牵连到朝堂中错综复杂的关系,比起之前的荆红玉的案子,显然不可相提并论。蒋瓛现在甚至有些怀疑,朱元璋是不是有意的想要培养刘子风,于是努力地给他创造立功的机会,案子越大,功劳自然越大。
刘子风笑容一敛,虽然蒋瓛恭维地话,让他感觉骨头都轻了三分,但是却也仅仅如此而已,他住自己的嘴巴,什么话都说了。
“蒋大人莫要再夸奖下官了,”刘子风正色说道,“关于韩国公一案,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就是让下官重新在审核一遍,查看是否是误判了,或者是否是漏判了之类的,反正一切都需要等下官查明一切,才知道结果!”
他的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说了也等于没说,因为蒋瓛还是无法从中体会到一丁点朱元璋的本意。
也是,估计全天下人都不会想到,朱元璋要利用刘子风,让李善长将毛骧攀咬出来,然后全部咔嚓!
“呵呵,刘大人所言极是!
是啊!|”蒋瓛讪讪的笑着,从这一番话中他已经清I若是自己还是小瞧了眼前的这个小子,恐怕自己迟早要吃亏。
经过蒋瓛的试探,刘子风心中已经有了戒心,他本想结束这番客套寒暄,直接让蒋瓛带自己去查阅宗卷,话到嘴边,心头突然一动,这蒋瓛在试探自己,那自己为何不能够也试探试探他?!
于是刘子风故意叹了口气说道,“蒋大人,下官想知道,毛大人是否在这镇抚司中?前番下官孟浪,开罪了毛大人,今日想要借机向毛大人致歉修好,如今大家同朝为官,都是为皇上办事,实不宜又太多芥蒂才是……”
果然,蒋瓛在听到刘子风居然表示有意想要与毛骧修好的念头之后,脸色立刻微微一变,这让有心试探的刘子风敏感的把握道了。
蒋瓛本就有意结交刘子风,原因前面说过了,除了刘子风现在非常受朱元璋宠幸以外,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与毛骧,算是敌对关系。
可如今刘子风居然想要和毛骧修好,这自然是他不乐意见到的事情了。
蒋瓛僵硬的笑着说道,“毛大人被皇上停职半年,如今已经很少来镇抚司衙门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真是太遗憾了!”刘子风故作失望的说道,其实他又哪里会不知道这件事情啊。这次他来审案地目的就是为了拖毛骧下水,所以早就咨询过朱元璋了,免得自己诬陷毛骧的时候,当事人居然在场,那就有的好玩的了。
“其实……”看刘子风的这幅模样,蒋瓛终究忍不住说道,“其实刘大人与毛大人之间的恩怨,下官也略有耳闻。下官对事不对人,虽然说毛大人是下官的顶头上司,但是下官却不能因此而偏袒,以下官认为,刘大人根本无需屈尊去向毛大人致歉,此事根本地错。根本就是在于毛大人,下官以为,毛大人根本就是仗势欺人,就算是致歉,也应该是他向大人您致歉才对啊!”
绝对不等让刘子风与毛骧和好,那样的话,岂不是让毛骧又多了一分助力,自己争上位的道路就更加艰难了,反正他与毛骧私下中,早已经撕破脸了。因此此事蒋瓛也不介意在刘子风面前暴露自己对毛骧“不敬、不忿、不服”的一面了。
仅仅是这一句话,刘子风几乎就能够猜测出蒋瓛的心思了。看来蒋瓛与毛骧之间存在着明争暗斗的事情,是八九不离十了。
这样是最好地局面了。哼,这蒋瓛想要与毛骧争上位,有这样的一个处处与毛骧作对的人做帮手,那自己这次的绝户计几乎可以提前宣布成功了一般了,这样一来,自己也不要畏首畏尾的行事了,及时是被蒋瓛不小心知道了自己想要陷害毛骧的事情,也不用担心蒋瓛泄露出去了。甚至可以肯定的是,即使此事暴露了。第一个为自己掩饰的人,也肯定是这蒋瓛蒋大人!
“唉……“刘子风又叹了口气,也装作有些气氛的说道,“蒋大人这话,真的是说到下官地心坎里去了,还是蒋大人深明大义,不畏强权啊!既然如此,下官也不能落了下乘,哼,蒋大人说的对,错不在我,我又何须去找他致歉。”
|“是及是及!”蒋瓛拍手说道,“刘大人少年风流,高风亮节,又岂能向他人低头!”
“哈哈哈哈哈……”两人相视大笑起来。很开心地笑,因为他们都觉得自己达到了说要的目地……
刘子风又与蒋瓛客套着寒暄了一段时间。这才说道,“好了,蒋大人,下官来此,毕竟是为了公干,如今业已不早,还是要尽快看一看韩国公一案的宗卷才是,免得有负圣命了!”
“是是是……”蒋瓛一拍脑袋说道,“下官与刘大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差点误了正事,该打该打!”
刘子风含笑望着他,似乎也表现的与蒋瓛“一见如故”一般。
蒋瓛心中暗喜,暗道你刘子风就算是什么“京城第一才子”,可毕竟还是嫩了一些,老子和你磨了一会儿嘴皮子,看来你对老子就很有好感了,嘿嘿,看来有机会得再找他联络联络感情,那样的话,这小子一定会成为自己的一个很大的助力!
只是实际上,到底是谁太嫩了,现在恐怕还是个未知数吧。
可以说,刘子风现在与其他人比较心机的话,最大的一个优势就是他年纪轻轻。
巨大多数人都不会想到这个年纪轻轻地小伙子,心思其实诡的很……
“刘大人请谁下官这里来……”蒋瓛再一次再前面带路,刘子风立刻跟上。
两人很快来到了宗卷房。
宗卷房里地小吏立刻朝蒋瓛跪下,呼道,“下官拜见蒋大人!”
蒋瓛点了点头,然后指着刘子风介绍道,“这位是皇上亲派的钦差大人!还不见过大人!|”
“下官叩见钦差大人!”几个小吏连忙又向刘子风行礼。
“起来吧,无须多礼!”刘子风抬了抬手,说道。
就好像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吐啊吐啊,也就习惯了!”
如今刘子风对别人动不动就对自己叩拜的情况,也是习惯了。
蒋瓛让刘子风坐在案前,而他自己却站在刘子风的身旁,然后对整理宗卷的小吏说道,“快,把韩国公一案所涉及的所有宗卷,都统统整理出来,钦差大人要亲自审阅!”
“是,两人大人请稍候!”几个小吏齐声答道,然后迅速的整理出了李善长的宗卷,放在了案上,道。“所有宗卷,全在此处,两人大人请看!”
刘子风点点头,伸手拿过一卷,翻开后说道,“好了,本官自己看就行了,你们自己又什么事情就忙你们自己的吧。”
小吏们应承了一声,见蒋瓛在刘子风身后朝他们挥了挥手,也就识相的退了出去,蒋瓛这么做的目的,也是怕小吏们在这里,会打扰到刘子风。
于是刘子风开始阅览李善长所谓“胡党”余孽的宗卷。
他稍
了几段之后,心中就有些感叹了,看来这李善长的案已久啊……、
十三年前,在朱元璋整肃官吏的时候,爆发了一起惊天大案,也就是是“胡惟庸谋反案”,这个案子的最终结果,自然是以胡惟庸授首,但是这个案件却并没有因为胡惟庸的死亡完全结束,它仍然延续着,牵连着,不断有某人因为另一人的供词而牵连被杀。
李善长与与胡惟庸是亲家,同时胡惟庸能够当上丞相,也完全是李善长推荐之功,不过让刘子风没有想到的是,当时朱元璋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竟然没有杀李善长,而且他李善长一族中,与胡惟庸有着最直接的关系的、谋反的罪证几乎是板上钉钉的李存义,也就是李善长的弟弟,朱元璋竟然也没有杀他!
按照刘子风的猜测,朱元璋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里杀了李善长一族,或许是因为他考虑到李善长当时在朝廷中的巨大影响力,而不敢轻易下杀手吧!
他不但没有杀李善长,连他的弟弟李存义也免死,只不过是放逐到崇明岛(今上海崇明岛)而已。
不得不佩服朱元璋相当的能忍耐。
他居然能够忍耐到李善长归隐山林数年之后,在朝廷中的影响力逐渐减低到已经引不起朝政动荡的情况下,再忽施杀手!
而历数这宗卷中所列举出来地一些关于李善长谋反的罪证。刘子风现在看来,也觉得有点可笑,甚至有点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这!也能算是谋反的罪名吗?
就比如其中有一条,例举说李善长借兵谋反这一罪名吧!
罪名是汤和提供的,汤和称李善长向他借兵三百,意图谋反!
而李善长的供词大意如下,就是说他家里要修房子,虽然他已经不是当年的丞相了。不能再呼风唤雨,可房子总不能要他自己动手修理吧,所以他就想到了带兵的汤和。
汤和是李善长的老乡,也是李善长地好友,他向汤和请求借三百士兵当劳工。这似乎是一件平常的事情。然而有一件事是他绝没有想到的。那就是汤和出卖了他。
也不知道是朱元璋的授意,还是汤和自己的诬陷。反正汤和在借给李善长三百士兵后,就对朱元璋汇报说,李善长向他借兵,自己借了之后才得到消息称李善长要谋反,心中十分的后悔借兵给他,于是自动向皇上请罪,求皇上治自己一个不察之罪。
结果朱元璋没有治罪汤和,而李善长地罪名就大了。
如果这份供词流传出去,恐怕会笑掉众人的大牙,三百个士兵。就能谋反?而且这三百个士兵还是在汤和那里借来的,听不听李善长的指挥。还是个未知数呢,这样就能安个谋反的罪名。真的是荒天下之大谬。
有道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恐怕这就是一个典型的案例了。
刘子风都有点无语了。
这……这个罪名,看来自己是不是得想办法给他改一改啊,否则这要穿出去了,而自己又判了李善长一个死罪,那自己恐怕就会成为天下人所耻笑的最最最最最昏庸的昏官了!
刘子风边看边摇头,很快的他就翻完了好几个宗卷,几乎全都是这种鸡毛蒜皮之类地小事。然后被无限夸大,再安插了一个超级大的罪名。
他简直觉得自己像是在看天方夜谭——这样地理由。也能够成为罪名?
又翻了一个宗卷,刘子风终于看到一个有用的了。他地眼睛不由一亮。
刘子风指着宗卷上的一个人名说道,“蒋大人,不知道这个丁斌是否还被关押在大牢之中?”
蒋瓛凑过脑袋来一看,想了想,有些讪讪的笑道,“这个丁斌啊,呵呵……呵呵……来人那……”他他人高声叫了一句。
立刻有校尉跑了进来,口中叫道,“大人有何吩咐~”
“|去查查,韩国公一案的丁斌,是否还在大牢之中!”蒋瓛命令道。
“是,大人、”那校尉立刻跑了出去。
蒋瓛有些尴尬的对刘子风笑了笑说道,“刘大人莫要见怪,其实呢,此案是毛大人呈报给皇上的,毛大人虽然如今停职在家,但是在这镇抚司之中,还是有很大的权力的,那丁斌,就是由毛大人地人审理的,所以下官对他地情况,并不是太了解!”
刘子风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无妨无妨,这一点,下官多少也能够理解!”
“刘大人不怪就好,不怪就好!希望刘大人勿要将此事告知皇上、”蒋瓛连连赔笑,开玩笑,朱元璋让他全力配合办案,要是刘子风告诉朱元璋说,这个蒋瓛居然对案情中的一些人犯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恐怕朱元璋首先就会质疑蒋瓛的能力问题了。
刘子风打了个哈哈说道,“蒋大人说哪里的话,下官又岂是那种乱嚼舌根的人!!”
“下官不是那个意思,下官不是那个意思……”蒋瓛连忙又在赔笑着解释。
也好在锦衣卫的办事效率很快,那刚刚出去不久的校尉这时候已经回来了,解了蒋瓛此事有些尴尬的局面。
那个校尉禀报道,“回大人,案犯丁斌,如今尚在大牢之中!~”
“知道了,那你退下吧!~”得到了答~瓛尉退下。
“刘大人,丁斌还在牢中!”明知道刘子风听到了,蒋瓛却还是重复了一遍。
刘子风点了点头,说道,“如此最好,蒋大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现在陪下官前往大牢一趟,下官打算先见一见这案犯丁斌!”
“故所愿而,不敢请也!”蒋瓛立刻答道,然后弯腰摆手说道,“刘大人,这边请吧……” <div align=center><!--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