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白霜造访，并未事先通知股平虚，顾平虚只是依着平日里王府的待客礼节招待她。

大厅中，茶香氤氲，白霜只是端起茶杯放在鼻间一嗅，盈盈笑道：“王爷府上的茶——向来都是最好的呢！”

顾平虚道：“公主说笑了，这王府的茶，哪里比得上皇宫里的呢！”

白霜依然保持着那个笑容，眼中却多了些别样的色彩，似有深意道：“王爷莫不是忘了，本宫这三年——可不是住在皇宫。”

“不过，淮安倒是个好地方，民风淳朴，山水田园——美不胜收，本宫虽说是独自守孝，却也是对那里的日子流连忘返哪！”她深深望了顾平虚一眼。

顾平虚轻扬唇角，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淮安的美，本王倒是从未见识过……”

“王爷从前征战四方，自然没有机会去走访那江南水乡，但——延关，王爷总归去过吧！那——也是个好地方！阿洧几次三番来信都说，在延关的日子让他很是难忘呢！”白霜揶揄一笑。

顾平虚当然听得懂她话中所指，道：“驸马爷既然喜欢，何不多在延关待几年？三年前我便知道，驸马绝非那种一心儿女情长，而不顾国家社稷的人！”

“是啊，阿洧一向如此。自他被调去延关后，边关一片太平，西梁人再未犯境。皇上也想着将他调回中央，毕竟，皇上是绝不会埋没人才的！”白霜眼神犀利，意有所指。

“如此说来，我倒是要先恭喜公主——马上就能与驸马团聚了！”

“王爷这些恭喜的话，还是留着说给阿洧听吧！”白霜粲然一笑，那笑意却让人凉入心骨。

“对了，今日，怎么不见顾世子？这王府……不会就是王爷一个人住吧？”她扫视四周，除了服侍在旁的丫鬟，再无旁人。

“清儿前几日才获封，今日清早便出去了，至于说…..一个人住，公主一介女流尚且能做到，本王又何尝不可？况且……”

“王爷，六小姐来了！”

白霜顺眼望去，顾绾鸢一袭浅紫色素裙走来，俯身行礼道：“小女顾绾鸢拜见长公主。”

“你是——王爷的女儿？”白霜似乎对她很是陌生，毕竟她的母亲连名分都没有，又会有几个人晓得这平王府的顾绾鸢呢？

“是。”她这才抬起头来，白霜与她对视了几秒，她只觉得顾绾鸢那双眸子透亮得很，像极了……

顾平虚使了个眼色，旁边的丫鬟便扶她入座了。

“公主殿下觉得小女如何？”顾平虚问道。

白霜不急着答他，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绢，好久才淡淡道：“王爷的女儿，自然是——无可挑剔，只是……您这是要给阿洧纳妾，还是给阿泽纳妃啊？”

顾平虚爽朗一笑，道：“本王怎么敢派人去抢公主的枕边人呢？”

他的回答，意思已经很明确了。顾绾鸢心中一颤，果然……他让她今日来见长公主是别有用意的。

白霜起身，走到顾绾鸢身前，目光在顾绾鸢身上游走，让她越发不自在起来。忽而，白霜将手轻搭在她肩上，眯了眯眼，那张绝美姣好的脸依然平淡若水，有些若隐若现的笑意，道：“顾绾鸢……皇上——很中意你！”

说完，她便将目光移开，向顾平虚道了声“告辞”。只留下顾绾鸢僵在座椅上，她问道：“公主的话——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顾平虚冷声回答。

“所以，你所说的那个地方……是指皇宫？”

“你倒不至于太蠢！”

他做事从来是以利益为首要前提，即便是赶她走，也不能放过她最后一丝利用价值。

顾绾鸢眸色有些暗淡，无奈道：“白霜对顾家人有敌意，我即便入了宫，也不会取得信任的，我——毫无利用价值。”

“不！白霜是白霜，白泽——是白泽！他们不一样，她方才也说过了，‘皇上，很中意你。’为什么不尝试着为顾清——争取机会呢？”

“我……”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还有……此事，不可透露给顾清。”

“我知道。”

罢了，反正是要离开的，去哪儿，都是一样……

回宫，白霜径直去了皇帝的金銮殿，殿内一片明黄，几个小宫女在忙着打扫。见白霜来了，忙跪下行礼。

“皇上不在么？”

“皇上方才出去了。”

“可有说是什么事？”

宫女们纷纷摇头，白霜踱步走向内殿，边走边说道：“那本宫便在这等他回来。”她靠在内殿的软卧上，一只手抚上颈间，一片冰凉，她垂眸去看那颈间的白玉，神色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