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总坛虎威 一
作者:慕易壮壮      更新:2019-10-19 17:32      字数:3369

帕都喃喃自语:“倘若不致被人诬陷尚在帮中,今日当能助摄政执事和众兄弟一臂之力。”他此刻虽在大厅群外,因遭诽谤,甚如局外之人,虽见自摄政执事而下,二部六堂誓抗强敌,人人心齐,然视哈丹一行,左有裴、巫、秦三人,右有辽东四雄,当日在英雄客栈曲贺二人虽似败退,今下单枪搦战,实力仍是不容小觑。他忧心忡忡,突有远虑,又苦无计策,只是摇头。阿浪见他模样有变,低声问道:“怎么啦?帕都兄,你莫非担心七虎帮诸位英雄打不过哈丹身旁那群乌合之众?”帕都转首应道:“只是帮中兄弟未必定然取胜。我忧心的不止比武一事,实是担心哈丹人虽在厅前,暗地里却有其他阴谋……”

阿浪望一眼摄政执事,拍了拍帕都:“放心吧,我瞧那位摄政执事貌比诸葛,赛过神仙,多半能掐会算,哈丹纵有阴谋诡计,恐怕早被他识破了。”帕都道:“这倒是,摄政执事向来足智多谋,想必早有部署,否则以他昔日所为,定不会如此轻易答允帮中兄弟与他人比武。想来虽为切磋,实则大伤和气。”阿浪连连点头,正要继续说话,抬眼间瞧见曲长青提剑上阵,率先出战,对紫宸道:“一会若见七虎帮有败阵之危,我暗中施展弹指神功,打得他漠南不老翁成一个漠南跌倒翁……”紫宸道:“好好好,不过我要提醒你,你虽是一片好心,但人家两方比武,胜负自知,旁人从中襄助,就似观人棋局指手画脚,倒被人嫌弃了。”

阿浪“哦”的一声,尚自愕然,紫宸又道:“你还记得那日在大都找方心居的事么?我见人在下棋说了句话,就被下棋的人训斥了一番。”阿浪道:“对对对,那我还是静观其变。”说罢朝围群中探去,只见七虎帮中走出一蒙古壮汉,黑发后梳,留有长辫,一脸虬髯,好生威猛,左右两臂各绣了一只云中天狼,正乃天狼堂堂主阿里。帕都谓阿浪与紫宸道:“天狼堂堂主阿里为人刚正不阿,曾率帮中百骑猛士夜袭敌寨,俘获敌首,擒粮草宝物无数,威震漠北,你们一会可瞧他步伐虽慢,但力发有千斤之力,一套蒙古‘近攻长拳’实在使得极俊。”阿浪叹道:“如能以赤手空拳战胜那曲老匹夫,当能大快人心……”说话间阿里与曲长青抱拳过后,各出拳剑,拳由右手极速发出,直逼曲长青左胸,曲长青以剑横格,阿里拳心纵向,打得剑身抖动,竟而哐当作响。

在场众人皆感惊讶,想来阿里以区区肉身,赤拳同利刃相抗,已实属冒险举动,曲长青先前瞧对方竟无兵刃,心下还颇小觑,此时拳力打来,拳手无碍,剑却响动,确已不敢轻视。当下重整长剑,使一招“灵蛇出洞”,剑锋飘忽,剑行兜转,就如长蛇自山洞游出觅食,曲长青善使剑招,这一招行意兼为,实是一招独到的剑法,阿里窥其要义,知道此招不可轻破,当下收拳劲走,先避其芒。曲长青眼见得势,要报他出拳击剑之恨,全速蓄力剑尖,浑无留情之念。这时剑势陡快,阿里身形确慢,数次剑尖到处,眼看他必为刺中,只是差得半寸,曲长青翻身再劈,一招“风扫落叶”倏忽即至,阿里退无可退,双脚一曲,自其胯下闪过,这时瞬转到他背后,双拳骤合,一招“五丁开山”猛力打向曲长青,这一招发出犹如“金刚大力”,又似“三昧重锤”,曲长青身子稍转不急,后背稳稳中拳,直听“啊哟”一声,口喷鲜血,踉跄两步就要跌倒。此际战局明朗,大伙均想曲长青名动漠南,到了漠北严寒之地,身持长剑却还不敌阿里的空拳,数十年威名恐不能保,岂料阿里方始靠近,曲长青迅即拭干鲜血,复出长剑,这一剑出得突然,阿里料所未料,躲避稍滞,右肩即被刺中,好歹只是挨了半寸,伤了皮毛。

阿里退后半丈,捋须笑道:“前辈真是好身手,旁人若被晚辈击了两拳,不说当即毙命,自是动弹不得,任我宰割了。”这话说得慷慨豪迈,声如洪钟,阿浪在外瞧了,不禁叹道:“果然如帕都兄所说,这位堂主身手极俊。他叫阿里,我叫阿浪,咱们可都是铁铮铮的英雄人物。”紫宸噗嗤笑道:“只要是英雄人物,都跟堂堂赵大侠是同道中人。”阿浪道:“这阿里堂主肩膀中剑,依然谈笑风生,当真是一条好汉。”不由得朝帕都望去,心道:“帕都兄虽然身陷不虞,遭人暗算,却还心系本帮安危,甘愿身处险境,当真义字为先,勇字当头。”却更为钦佩帕都。

且听曲长青收剑应道:“阁下一套长拳使得刚猛,老夫险些无力招架,若要老夫弃了兵刃,单比拳脚,恐怕远不如阁下哩。”阿里道:“唐朝有位叫韩愈的人曾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前辈行走大漠,多用长剑,晚辈自追随帮主以来,喜用重拳,此为专攻,以我之长攻彼之长,才算公平。”曲长青道:“好个‘以我之长攻彼之长’,今日幸与天狼堂堂主过招,可惜你我各为其主,自当竭力应战。”阿里朗声一笑,纵步飞起,朝曲长青近身先出一拳。

阿里近身长拳须在近处才能发挥最大功力,曲长青久经世事,自能窥得一二,当下以剑为屏,只要阻止阿里欺近。阿里拳发如雨,一拳重过一拳,一式“甩”,拳如重石,虽偶与剑刃相触,只因血脉汇聚,似有“铁布金钟”不坏不破;二式“拍”,自上而下,自下而上,提拉互补,直迫得曲长青节节退后;三式“劈”,心意相通,如斧如电,曲长青每以长剑交击,总被寻隙攻击;三式连环使出,曲长青退到阵群边缘,眼看无力相当,众人均叹阿里拳法实是高深难测,却见曲长青霎时收了长剑,双腿极往左行,行进间双掌朝天,而后朝下发出数道内力,这一腿法与掌法相接的招式方一使,阿里猛受侵袭,顿感不适,众人只感战局倏转,未待反应,摄政执事道:“九绝伏魔斩。”原来曲长青使的正是青志派绝学。

阿浪听得摄政执事所说,登时想起那日在洛阳,曲长青曾在青志派分舵施展过那一招“宝塔压顶”,此际他重压阿里,想必用的也是那一招绝学。阿里受掌之后内心压力倍增,复要出拳,曲长青再拾长剑,剑尖如光,片刻接在阿里咽喉之间。

摄政执事担心曲长青手下无情,当即出列喝道:“点到为止,第一局我们输了。”曲长青面展笑意,朝哈丹使个眼色,哈丹拍手赞道:“好好好,不愧是漠南不老翁,不止剑术精妙,掌法也是惊世骇俗。”他想必早知曲长青能使青志派不外传绝学。

曲长青收剑走了,拱手道:“哈丹副帮主谬赞了,多亏阿里堂主收下留情,否则拳打空山,老夫这条小命就不保了。”阿里听罢颇感恼恨,只叹自己未可提防,学艺不精,对方惯于用剑,最后却败在他不常用的掌法之下,既害本帮先失一局,又实有些威名扫地。摄政执事料他心下难过,忙上前拉住,温言道:“阿里你不必自责,对方不知怎的学了青志派的绝学,那九绝伏魔斩威力盖世,天下闻名,他使的宝塔压顶又颇有神韵,你最后始料未及,非为大过,”身旁其余堂主执事亦自劝解。四大公子抚过阿里,也说了些鼓励的话。

阿浪摇了摇头,只盼七虎帮能在稍候扳回一局,否则形势就大为不妙,紫宸和帕都亦甚惶惶。

七虎帮先丢一局,尚非末日,摄政执事指了指身后一人,厉声道:“只管以长刀去会。”那人赫然出列,将长刀横在肩上,按心禀道:“定然不辱威名。”不是别人,正是赫尔东。

紫宸一面瞧着围群情形,一面低声谓阿浪和帕都道:“你们瞧,摄政执事身旁那四名勇士不知甚么时候不见了。”阿浪与帕都齐道:“是了是了,怎么不见了。”紫宸道:“他们与摄政执事一道闭关,此刻自是功力胜前,如今大敌当前,摄政执事不用他们应战,我想定是安排他们做其他事去了。”阿浪与帕都双双点头,帕都朝围群外远处望去,隐约瞅见帮中人马调动的身影,心下暗忖:“莫非真如紫宸所说。”素知紫宸伶俐多谋,想来十有八九摄政执事另有盘算,当能置七虎帮于不败之地。

再说赫尔东出列再战,哈丹颇为不屑,哂笑道:“阁下锲而不舍,实在令哈丹佩服。”赫尔东道:“比武之前并未言明,已出战者不可再战。在下既在先前败给了秦庄主,倒想斗胆请秦庄主再予赐教。”哈丹却道:“秦庄主身子已疲,阁下若不嫌弃,就由辽东四雄出一人与你过招吧!”赫尔东朝哈丹右侧望去,见四个形色相近的壮汉,由长及幼,分别持铁棍、单锤、铜斧、双钩,个个面相凶恶,正是被称为辽东四雄的包氏四兄弟,依次为包伯智、包仲信、包叔仁、包季勇,四人常年在辽阳,坐镇辽阳“包家堡”,与青志派比邻而居,虽无青志派名气深远,近年在辽东亦甚出风头,数月前被华达牙招为侯府幕宾,以备朝廷所用。

哈丹心想秦望惯用掌法,若要以掌对刀,有阿里的前车之鉴,为策万全,才以“身疲”为由,教辽东四雄出战。四人听罢,商议由使双钩的包叔季挑战赫尔东,以双钩战单刀,自信定可取胜。说着间拉开阵势,七虎帮众兄弟鼓声雷动,呐喊助威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