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回:北辕适楚揽英杰 中
作者:邱处机      更新:2019-10-18 05:51      字数:9460

白重黎把她夹在臂弯里,冷喝道:“擒龙功擒龙功!你除了李北殷的招数,别的武功都不放在眼里吗?!”旋即他长手一挥,团团玉墨自左臂云门而出,挟雷裹电,以光掌代手,顷刻将远端张元淳的软轿擒住,一把吸到身前,冷喝道:“当日李北殷以擒龙功将我手中神恃剑三两次夺走,实属奇耻大辱!自那以后本侯遍阅皇家武学典籍库中的天下奇功,终是被我寻到一篇一样可以隔空取物的武学「御寇功」!下次让我见到李北殷,非但将神恃剑以真本事夺回!我还要亲手把他的脑袋擒断!”

说着他手掌一握,秘居前一处巨石轰然炸裂开来,看得尚方含丹心惊胆战,心道:“御寇功本为神功「荡魔御寇功」中的奇招,千百年来这本武学秘笈一直都在皇家典籍库藏着,但无人能炼成。想不到白重黎以九襄道典的残篇心法强行修炼成了?!”她忽的意识到自己被白重黎扣在身前,登时气的脸色发白,嘴唇发颤,再度挣脱出去,逃到重雷身后,举指颤喝道:“白重黎!我落在你手上,也没再生出能逃出去的念头,最好大家相敬相敬如宾,你可别乱来!你待我好些,我还会考虑考虑嫁不嫁给你!你若是胡来,我可不保证做出什么同归于尽云云的傻事!”

白重黎凝眉负手,气的脸膛发红,怒道:“尚方含丹!本侯对你早已是仁至义尽!还不够好吗!本侯当日对你可算是千依百顺!也是盼着你能明白我一片苦心,自愿嫁给本侯,不至于闹得本侯和闵相府撕破脸!弄得婚礼难堪!结果呢?!你害得本侯差点在皇上面前下不来台!你要跟着那个李北殷远走高飞!”

尚方含丹躲到重雷身后,踮起脚尖凝眉道:“侯爷!你这样叫对我好吗?!你只会逼着我爹要我嫁给你,如果不是你在皇上耳边吹风,我们闵相府何以日子过得这么艰难!我爹爹哥哥时不时要被皇帝拖去问话,到现在更再难在李太尉对抗!你满意了吗?!”白重黎脸上一阵难看,冷冷喝道:“尚方,这可都是你造成的!只怪你当日无论如何不愿领本侯爷的情!我只好出此下策!”旋即他脸上一阵得意,负手走到重雷身前,冷冷笑道:“不过,你现在到底回到了本侯爷身边,做我的国县侯妃了。”他举指向天,怒喝道:“尚方!你最好从此死了那条心!别想着李北殷能来救你!就算他来了!以本王近日大成的九襄道典绝学,御寇功,加上这里里外外千军万马!他想能来去自如,救你脱困?!痴人说梦!”

尚方含丹眼眉一凛,心道:“白重黎到底是对我尚有非分之想,提到李北殷也是如此愤怒。机会只有一次,不能错过。”她脸色拉沉,冷冷道:“侯爷,且别提那个负心人。我这次回来,没想过在离开你,回到李北殷身边。”

白重黎闻言一怔,旋即仰天大笑道:“哦……原来………你是跟李北殷同床共枕数月,被他玩腻了?所以他始乱终弃了?你才会回来找我。”尚方含丹眼眉一凛,冷冷道:“我尚是清白之身,你可别胡乱给我泼脏水。李北殷……李北殷这个淫徒!他当初浓情蜜意的把我骗走,我也曾以为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待我好的男子!可一见到他的旧情人,峨眉金顶剑派派那位澹台姑娘,他便是变了心,朝秦暮楚,见异思迁,待我凶残!我恨他!恨他!我恨他!我现在,真的悔不当初,真的好后悔跟他走。我现在连闵相府的家门都进不去,我嫂嫂生的宝宝,我这个做姑姑的都没见过她一面!”她想起当日李北殷和她朝夕相对,却是常常将澹台仪的名字挂在嘴边,倒是喊出了几分心中委屈和恨意;想起幻想中那个白白胖胖,粉雕玉砌的小宝宝,就感动的眼泪汪汪,令白重黎、张元淳也分不出个真假来。

白重黎凛凛一惊,心里千回百转,忽的邪笑出声:“尚方,你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我们半年多没见了,本侯没一天不想你。”重雷听得心里薄怒,心道:“怕是这狗贼日日夜夜想着如何对付、侮辱相女,砍掉李教主的人头泄愤。”尚方含丹在重雷背后咬咬牙,心下一横,心道:“暂时的屈辱算不得什么,可不能漏了馅。”想罢她强忍心中恶心,走到白重黎身前,低声道:“我现在回来了,家门都进不去了。”

白重黎冷冷一笑,双拳轻轻一握,便将尚方含丹双手握住,冷冷道:“你觉得本侯凭什么要你这个残花败柳!你把本侯害的还不够惨吗!当日你可是联合李北殷,几次三番想把本侯脑袋砍掉!”尚方含丹听出他话语中的酸楚和怒极,旋即低身叹道:“我是清白姑娘,还是残花败柳,我自己心里清楚,若是侯爷觉着我那种轻易便将身子交给旁人之人,何必又大费周章,让张先生带我回来。”

白重黎当即朗声一笑,将尚方含丹搂在怀里,大笑道:“好!好!尚方,你现在终是肯向本侯低下头了!你我小时,你便是这么对本侯,时而英气逼人,时而温软如玉,不是像你后来那般待我只有冷没有热。你往外走了一大圈,可是知道,本侯才是真待你好之人了?”尚方含丹被他搂着身子,身上凛凛一个恶寒冷颤,极是厌恶的瞅了一眼他搭在肩上的手臂,硬是咬着牙将一股抗拒之意压了下去,继而柔声道:“阿崔,你待我好,我一直都知道,我现在人在这里,你还有什么好不信的?”

白重黎冷笑道:“你放心,尚方,只要你以后安安稳稳的在国县侯府,做我的夫人,我不但会杀了李北殷那个负心人,替你出口气,还会让麒麟教那些反贼,全都人头落地!你当初只是被李北殷那个淫徒掳走,虽然也曾对他倾心过,但未必想过为他放弃荣华富贵吧?”尚方含丹冷冷一笑,站直身子,从他怀里悄悄走开,背身而立,低声道:“我为何要放着雍容华贵的华宸贵宇不住,和李北殷那个负心之人到土匪窝里,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旋即她回过头来,说道:“阿崔,你若真是爱我,就别再和我爹爹做对了嘛。我现在人在你手上,你设在相府外围的那些眼线大可以撤掉了。”白重黎走上前去,将她搂在怀里,冷笑道:“好啊,你乖乖听话,我又如何会给你徒增烦恼?待你我补过拜堂之礼,你的家人,我自然会好生照顾…………不过,还等我们今夜月圆,成其好事再说吧!!!”

说罢他一把将尚方含丹身上一件白金长衣卸去,扔在地上,裸露出大片雪白的丰腴嫩肌,将她大笑着抱进房内。尚方含丹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在他怀里一阵挣扎,叫喝道:“白重黎!!你疯了!!!你做什么!!!”重雷看得丧胆离魂,登时暴怒无边,挥起右拳向白重黎打去,怒喝道:“白重黎!!你这小人!!你做什么了!!”白重黎冷睨一眼,分出一手起御寇功,将重雷打翻在地,只是请轻飘飘一掌,劲力却犹如金刚,只见他另外三根肋骨打断倒在地上大口吐血,再难起身。

白重黎邪笑大盛,将尚方含丹仍在禅修床上,挥出掌风将门窗紧闭,如同轻罗,曼妙至极,尚方含丹在床上目欲绝眦,四肢被他按在床上,完全无从动弹,大哭道:“白重黎!你不能这么对我!你放开我!我早晚是你的人!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白重黎双手在她身上一阵轻抚,头埋在她小腹之间一阵发狂吮吸,被她全身上下散发出的草药芳香迷得神驰目眩,满脸通红,双目充血,形如野兽,邪笑道:“尚方!你这个丫头实在诡计多端,根本不似小时候一般正大光明!你听着!我非要把你全身每一寸肌肤,都留下我的唇印!花好月圆岂容浪费!就便宜了张先生和重雷他们,听一出处子啼血的活春宫吧。哈哈哈哈哈………”

尚方含丹被吓得魂飞魄散,双腿无力的乱踢,两只晶莹如玉的小白兔登时从袜子里挣脱而出,大哭不止:“白重黎!阿崔哥!!!”白重黎本是在她身上肆无忌惮的吮吸着处子芳香,衣衫半解,直欲将她贞操就此夺取,谁知她平白无故的喊其乳名,却是将他童年的回忆勾起,愣愣的看了她片刻。

童年时,尚方含丹和白重黎算的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当时所有人都觉着,待其人长大,会是一对金童玉女。可自白醉仙挂官回家,尚书府在朝中势力一落千丈,白重黎为了在朝廷斗争中握有一席之地,便拜师赵归真,任宦官马元贽做了义父。初初他并不知道尚方含丹的父亲杨虞卿,便是被赵归真活活害死,只是政治上最忌立场不坚定,他选择站在赵归真、马元贽身后,便是再难有回头余地,也便不再后悔。就因此,他与父兄交恶,多少年再未能踏入尚书府一步,尚方含丹也是再没拿正眼瞧过他,更不说是笑容。

白重黎登时哀叹三声,不住追思。他手臂稍有松弛,尚方含丹极快的从袖中取出一瓶金丹,快速服下,白重黎一看便知那金丹绝对有异,一招御寇功,滚滚玉墨袭去,将她手中药瓶吸去,揭开瓶盖嗅去,却是闻到阵阵奇香,怒道:“你吃了什么!是不是毒药!你快吐出来!”尚方含丹擦干脸上的泪痕,往自己胸口打了一掌,登时吐出血来,将身上衣着穿好,站起身来,冷冷道:“阿崔哥!你干嘛要这么对我!我早晚都是你的妃子!我吃了天地交泰奇门毒,受了内伤便会毒性急速扩散,你若是不想我死的话,就别给我来硬的!不然你得到了我,也只是一具尸体!”

白重黎坐在床前,握着药瓶怒道:“李北殷如此对你!你还是给他守身如玉?!”尚方含丹回过头来怒道:“不是!你想要我,不是不可以!但你要先答应我三件事!待你将这三件事办妥了,我不但把什么都给你,还会安安稳稳的留在你府上,和你拜堂成亲,名正言顺的嫁给你!”

白重黎叹了口气,凝眉道:“什么事!我凭什么信你,而不信自己的手!”尚方含丹冷睨他一眼,将门打开,说道:“张先生,重大哥,你们都进来,有些事,你们在场,侯爷才能信得过我。”她方才被凛凛一惊,登时眼眸含泪,重雷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她泪眼婆娑,身上鲜血淋漓,恨不得冲上去把白重黎身上的肉一块块咬下来,才算是泄愤。

张元淳一道被人抬进屋内,尚方含丹见众人在侧,想着白重黎不敢再乱来,心下稍安,拍了拍手,将张元淳抬进屋内的一种武者纷纷退出门外,立在门前护卫。尚方含丹摄定心神,眼中重新焕发出阵阵骄阳般的光芒,长身而立,全身衣着染红,如同太阳滴血,背身负手,冷冷道:“侯爷,我知道你不肯信我,但我接下来的话,足以表明心迹,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都要说出来。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赫连赤那个逆贼害死!”

白重黎一怔,紫袍一甩,看向张元淳,其人正冷冷看地,凝眉不语,白重黎咳嗽一声,问道:“你说。”尚方含丹点点头,冷道:“侯爷,相信我今日和张先生说的话,他已经一字不落的告诉你了。你可知道当日赫连赤先捉到我之后,把我交给何人?”白重黎摇摇头,长冠一凛,默不作声。尚方含丹冷笑道:“侯爷你是猜不到,不能说,还是不敢说?”白重黎脸色一僵,冷冷道:“赫连先生越级与我义父会面谋划,的确是有过,但马公公不是外人。”

尚方含丹冷笑不止,看向重雷,冷笑道:“重大哥,如果我们闵相府内有人越过相爷直接向其他权臣通告秘闻,甚至替他做事,该当何罪?”重雷极其鄙夷的瞪了一眼白重黎,冷冷道:“那便是先违背相府律例,又违背了武林道义!当是要以赤龙营的规矩,处以极刑!”尚方含丹冷冷道:“那如果按国县侯府的规矩呢?”重雷冷笑道:“怕是要比处以极刑,更加残酷百倍。”尚方含丹又道:“那你觉得白侯爷为何知道了赫连赤密谋不轨,却不敢对他动手?”重雷冷冷道:“他不敢。”

白重黎听着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登时薄怒丛生,举手止言,站起身来,负手而立,怒道:“好了!你们主仆二人的心思,本侯一清二楚!”他沉默一阵,旋即问向张元淳,冷冷道:“张先生,你觉得此事如何?”张元淳见尚方含丹与白重黎关系已是破冰,便直言不讳,说道:“侯爷,相女所言非虚,前段日子便有人知会,说是赫连赤常常召集以前天方教的旧部,图谋之事不得而知。更有本府之人,亲眼目睹他和马公公之间,走的很近。”

白重黎眼眸中射出两道寒光,冷冷道:“赫连赤这个狗奴才!是不是瞧着本侯在皇上面前势单力薄了,便生了反心!敢越过本侯和义父直接对话!”尚方含丹冷冷一笑,说道:“侯爷,这事情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因为李北殷抢婚,你在皇上面前一定陷入困境,但依皇上对你的喜爱,怕是没怎么为难你;你丢失了神恃剑,马公公自然勃然大怒。如今你羽翼丰满,横跨侯爵、官爵、红人三重身份,你别忘了,当初在国子监,载义太保给我们上的第一门课,便告诉我们一个大忌:皇帝最怕的,便是文官掌兵,武官朝权。你已经碰了其中最不该碰的东西,你说马公公利用完你巩固势力,还容得下你吗?”(注:李载义,文宗时期重臣,曾为太子太保,死后加封太子太傅,一作太尉。)

张元淳闻言大惊,急道:“你是说,马公公想………想对侯爷这个亲信下手?!这太匪夷所思!”尚方含丹冷冷道:“匪夷所思?张先生,以你的智慧,怕是很难想到这一截,但是侯爷不同,我想他以他的政治嗅觉,早就嗅到不妙了。且不论侯爷没将皇婚保护到位,令皇上迁怒马公公,光是丢失神恃剑就足以令马公公对侯爷难以信任。你要知道,神恃剑可是神策军关键所在。如今本朝宦官转权,便就是仰仗神恃剑,神策军。”

白重黎背过身去,心中一震森寒,张元淳自是不知尚方含丹所言,恰恰深深刺痛他心里最担忧之事,冷冷道:“尚方,这一切的一切,都拜你所赐!”尚方含丹心里一阵冷笑,脸上却是一阵歉疚,柔声道:“阿崔哥,我是来给你提醒,站在你这一边,如此关键时刻,你咋的还吃醋,还和我怄气?”白重黎闻言一阵咳嗽,负手冷道:“你说了这么多题外话,却还没说赫连先生为何留不得。你可有什么证据?”

尚方含丹低声冷笑道:“侯爷,证据就在你头顶房上。”白重黎闻言一凛,与尚方含丹对视一眼,暗中往房顶一看,却见果真有道黑影伏在其上,暗中偷听几人对话。白重黎冷冷道:“我明白了。可是我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我待赫连先生也不薄,他何以对我痛下狠手,暗中和我义父来往。”

尚方含丹淡笑道:“很简单,因为他想取而代之。赫连赤这个人人才武功均是世间名流,试问这样的人如何会甘心一生屈居于人下?第一点,侯爷三次丢失神恃剑,马公公必然对你产生疑心,他一身盖世绝学,为何不传给侯爷一招半式?还要侯爷再投到国师门下?显是从一开始,马公公就没对侯爷太过信任,他非但只把你当做立在神策军和皇帝面前的一枚棋子,还要用你去和国师赵归真架起桥梁。侯爷,你我心知肚明,一开始国师和马公公的关系非常恶劣,是侯爷从中扮演起沟通桥梁,才使得二人拧成一股绳。赫连赤便就是看穿了这一点,所以敢生凡心,我怕是马公公早已许诺给赫连赤,待他将神策军平复安顿,便开始对侯爷下手,让赫连赤取而代之。侯爷,当日赫连赤擒到我,不把我交给侯爷,反而先去告知马公公,这便是最有力的证据。”

白重黎冷冷不语,低声道:“你说的倒是不错………”

尚方含丹点点头,笑道:“第二点,赫连赤这个人善于审时度势,懂得取舍。当初他在曲靖被李北殷赶下台,转投朝廷,在闵相府又极不受我待见,便转投国县侯府,如今他见侯爷没本事杀了李北殷,自然对侯爷生了鄙夷之心,想另谋高就,加上马公公许诺,你说他反是不反?他和天方教旧部来往密切,说明他一直想报李北殷赶他下台的一箭之仇,他勾结旧部便是想赶李北殷下台!在这之前,他需要重新整合势力,便是要夺你的权利!让国县侯府的势力为他所用;他和马公公密谋不断,说明他已是和马公公达成一致,各取利益!他从头到尾都没真心实意待过侯爷!大功没有小功不断,这是佞人所为!为了麻痹侯爷!这样的人你留在身边!实是养虎为患!”

白重黎一阵愕然,已是开始稍有薄怒,怒道:“这件事我会查个清楚!国县侯府还没沦落到任由赫连赤肆意妄为的地步!”

尚方含丹冷冷笑道:“第三点,侯爷,试问你真的甘心一生都活在那老太监阴影下,处处受他摆布吗?”白重黎猛然回头,凝眉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尚方含丹冷道:“我不希望我的男人,是一辈子甘心给人做奴才的。你和李北殷其实也无甚分别,李北殷在麒麟教处处受楚征南限制,看似他是皇帝,实则楚征南这个大臣才是中枢;你也一样,马公公在幕后操控大权,你也只是他的一枚棋子,他已经开始对你动手,你却一丝都没察觉到,你实在比李北殷还愚蠢还迂腐还不堪!”

白重黎怒吼道:“你说得对!这实在是我的一块心病!既然你将这绝不能给说给旁人之事说了出来,房上的人听到,也别想活着离开!”说罢他怒吼朝天,一跃而起,手中飞起御寇功中一片「御寇擒拿」,冲破瓦砾,飞上房顶,一把将房顶上且听之人扣住手腕,尚方含丹见计已成,大喊道:“侯爷!赫连赤知道的太多!这人留着是祸患!当时杀了的好!”

白重黎将将把其人手臂扣住,忽的扑面而来便是一记阿维神掌,熊熊圣火漫天,将四周秘居照的一片通明,白重黎脚踩九襄落英,快速躲去,于光明中得见其人竟真是赫连赤,举指怒喝道:“狗奴才!看来尚方说的还真是一丝不差!你敢背着我私结党羽!你可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赫连赤立在房顶,黄发翻飞,负手而立,背靠明月,冷冷道:“侯爷!良禽择木而栖,马公公早已对你心存怀疑,此番你擒到尚方含丹不问其神恃剑下落,只顾得你的儿女私情,你当真是个草包,辜负了马公公对你一番栽培之情!侯爷,此事并非不可商量,你且别听那尚方含丹一面之词!”

白重黎怒喝一声,冷声道:“赫连赤,你这奴才!果真天方教的反贼都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还有甚么好解释的!今日便取你狗命!看看谁还敢背叛本侯!”说罢白重黎脚踩九襄落英冲上前去,提手便是一招「九襄碎骨手」,爪风如鬼似魅,赫连赤修为亦是不低,当时可排在麒麟教前五之列,岂知在这一招阴毒爪功面前却是丝毫无闪躲之力,漫天骨爪从四面八方袭来,登时将他全身衣着皮肉抓扯,九襄碎骨手招招碎人筋骨,端是白重黎仅有四成功力,也足以将赫连赤一招袭的狼狈不堪,赫连赤冷不丁吃了一惊,却是如何都想不通,白重黎短短时日,竟是将九襄道典武功修炼至如此境地。其人手起一招「阿维神掌」,格挡而去,岂知这碎骨手无视世间任何防御招数,三层烈火被骨爪余风便已然扫灭。

赫连赤一只手掌被碎骨手余风当掌折断,裂骨声声作响,尚方含丹和重雷光是在房内听着便是毛骨悚然,胆战心惊,唯有张元淳靠在软椅上冷冷笑道:“我师弟这一手九襄碎骨手,已是与我一般境界,但我二人比之恩师,如同萤火之于日月。若是师傅在场,别说赫连赤这个吃里扒外的奴才,就是李北殷在场,也难逃一死!”尚方含丹凝眉不语,心中暗道:“九襄道典的武功实在诡异莫测,似是比之明玉派的明玉素书经更加凌厉凶狠,张元淳话语虽狂,但仔细想想,若是我家好相公在此,也不知敌不敌得过。”

赫连赤上来便被握断左手骨,当即狂怒,怀中一口天鉴炎玉飞出,直刺白重黎门面。忽的白重黎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岂知那长剑竟是剑柄,其上竟是含这一口银蛇鞭,长鞭向后甩出,通体蕴在紫墨当中,当即便是将一口天鉴炎玉打的四下翻飞,白重黎瞅准机会,怒喝道:“奴才就该有个奴才样!”说罢其人左手食中二指成锥心之爪,猛然向赫连赤接连戳去,一连七指,全是对向他面门与胸前足阳明胃经重穴。

赫连赤不及攻敌,一口炎玉已然被打飞而出,也无法圈转炎阳削她手臂,只得使招屈辱无比的“火凤啄虫”,矮身避开,形如向白重黎点头认错,白重黎恶笑道:“好奴才!还知道给主子磕个头,你放心!九襄道典杀人只需一瞬!你痛苦不了多久!”

其时房顶下屋内却是啪嚓的一声巨响,跟着呛啷啷一阵乱响。原来白重黎一边落空,正打在重雷头顶处近旁,重雷眼明手快,挥掌一击将身前木桌真气,替尚方含丹挡了一鞭抽落的瓦力碎屑,一边低声叹道:“相女,白重黎这狗贼虽是十恶不赦,但武功之精进,却是令人不得不称道。尤其是剑中鞭这种招数,怕是有神哭铁骨令在手的李教主,也是猝不及防,胜负难测。”尚方含丹想着李北殷一招一式,芳心大乱,满面通红,思念成疾却是终日不得相见,当即焦愤难当,娇嗔道:“重大哥你别说了,我怕我总有一天会想他到死………”

二人正说着,忽的一道长鞭从房顶打落,那银蛇鞭奇长无比,当即击中木桌,登时木屑横飞,桌上的茶壶、茶碗被震成瓦砾碎片,四下乱飞,如同锋锐刀刃一般风速旋转,各人身上溅了不少瓷片热茶,张元淳身体残废,避之不及,被泼了一脸热茶,疼的哇哇大叫。

房顶上白重黎见一击不中,手中长鞭招式再变,软鞭回将过来,疾风暴雨般向赫连赤攻击。尚方含丹看得眼瞳一阵收紧,心道:“这起手势分明是明玉十杀的招式,这乃是一招「明月窈窕」,只是不知在九襄道典中叫做甚么招式。看样子白重黎把剑招化为软鞭招式,尚不及渡朔神君一般游刃有余,想来他尚不是好相公的对手。”

张元淳双手残废,只得晃头了一把脸上热茶,怒骂不止的在旁看了半晌,始终无法捉摸出赫连赤武学精要所在,暗想:“赫连赤这人果真是心思深沉,他在本府替师弟驱驰一年左右,却是从未显示出如此精妙神功,想来也是如尚方含丹所言「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这等货色可是留他不得!不过相比较之下,尚方含丹这个女子的口才和心思,简直是通天!她和小侯爷见面不过半个时辰不到,却是将他心底多少年不曾吐露于人的话,猜的一字不错!这等聪慧之人,比赫连赤还要可怕千百倍,她若是诚心归附侯爷便是大幸,若是虚与委蛇,怕是会把所有人都计算在内,全都害死!”

尚方含丹感到脸上一阵如剑刺般痛楚,抬头看向张元淳,岂知张元淳已是将视线移开,冷冷低声道:“重大哥,我隐约觉着我们的计划已经成形一般,但张元淳似是对我们尚有堤防,这样,你按我说的做,此事成败关键不在赫连赤死不死,他若是今日不死便是正好落入我的计划。稍后你……”她悄无声息的对重雷一阵耳语,重雷听后反应许久,最后点点头,低声道:“相女在此,万事小心。”

张元淳紧盯着房上,见白重黎将剑法引入鞭法,显是吞吐开合、阴阳动静,实已到了国师赵归真平时所指点的绝诣,心想师弟一生中从未施展过如此高明的鞭法,今日却是在铲除叛徒之时,将鞭法中最精要之处都发挥了出来,九襄道典武功包罗万象,无所不精无所不含,到了第四重天,已是不再执着追求速战速绝,即使是持久战,亦能愈战愈强,时刻拖得越久,越有不败之望。

忽见白重黎突然间长鞭抖动,绕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圈子,登时将赫连赤裹在其间。九襄十杀剑法和九襄破甲鞭法都讲究迅捷如雷,运劲成圈,张元淳未被李北殷废武功之时,一杆长鞭、长剑竟也抖动成圈,只是他所炼剑法鞭圈方向与白重黎成圈截然相反,一阴一阳,只是白重黎的鞭法要比他快了数倍。

赫连赤全身劲力被白重黎这么一带,登时身不由主,连转了几个身,暴喝连连,双拳一握,登时一口炎玉从远端突施冷箭,白重黎不慌不忙,竟然以一只肉掌骨爪硬接一口炎玉,其上炎火竟是完全灼伤不得他护体紫色玉墨,其人翻手上扬,硬是将与赫连赤心血相通天鉴炎玉扣在手中,仿佛控鹤一般扼住仙鹤脖颈,逼着其为其所用。

白重黎卸下炎玉,登时长鞭倒卷,鞭头对准赫连赤天灵盖砸了下去。赫连赤见他终究是被炎玉所困,鞭法慢了半拍,登时纵身而起,肉掌扣住了软银鞭的鞭梢。白重黎长麾下飞出一记九襄腿刀,正中赫连赤腰胁。然而白重黎运转大周天九襄道典的武功,已是全数积蓄劲力在鞭上,一记腿刀却是软绵无力,只有腿劲而无真气内功。

赫连赤一直捉摸不定白重黎诡异的鞭法精要所在,待得见他抖鞭成圈,不痛不痒的踢中他腰间,登时心中雪亮,怒笑和喝:“原来你功力不过尔尔!武功也全是仗着新奇诡异,不为人所熟悉,这几下抖鞭成圈,算是暴露你内功不足,强催九襄真经!比之老子的圣火秘典神功,可还是差得些!”说罢其人再度一把抓住鞭梢,拚着腰间受白重黎右腿一招,左手探出,正是一招“拜火乌衣拳”,直砸他腹部而去。

白重黎忽的冷然一笑:“奴才便是奴才,你这脑袋只配给李北殷当一辈子打手,给我做一辈子垫脚石!”忽的其人手中飞起一招「御寇功」,团团九襄真气催动之下,紫气自其手太阴肺经穴云门穴、中府穴轰然而出,这御寇功的绝学是一招极为神妙的招式,既能如擒龙功一般隔空取物,又能如北斗天河神功一般复制敌手武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一招即将砸中他腹部的拜火乌衣神拳忽的向后一转,被一团紫墨强催强迫着砸向赫连赤本人腹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