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回:南山可移情比金 上
作者:邱处机      更新:2019-10-18 05:51      字数:9276

第130回南山可移情比金上

二人原路而返,李北殷问道:“真人,你是准备如何行事?”文卿真人一阵思索,随后说道:“天卿必定在师太那里碰了钉子,但可以知道师太对天方教现在是何态度。如果她肯松口,明招可行,老道便去和她商量商量。若是她一意孤行,那便只得给她暗地里来点招数。这么做虽然有违师太本意,但也是为了峨眉派的将来,希望她能谅解。”

文卿真人停下脚步,对李北殷说道:“李教主,若是老道帮你将澹台姑娘带回来,你可要答应老道,要一生一世待她好。如果不然,即使是你太师傅保你,你也别想逃过老道铁掌无情。”李北殷猛然一惊,低头道:“文卿真人,感情的何不让它顺其自然。你也看得出,澹台姑娘不肯嫁给沈师兄,是不曾心仪他。可若是你逼着我逼着她,不也一样重走了师太的路子?把澹台从一个火坑推到另一个火坑?”

文卿真人朗声一笑,点点头,叹道:“说得对,说得对,咱们是再不能逼着好孩子们做他们不愿意做的事了。”旋即他叹道:“说来说去,江湖人的格局还是太小了,做不到把情怀往高了提。斗来斗去,无非是儿女情长,私心作祟,孩子,老道的几个孩子一生为情所困,至今如此,许多事情没法交代哥她们。但你不一样,你是天方教义军的教主,半壁江山都在你手攥着,朝廷暴烈,民不聊生,只愿你平息内事之后,将天方教带回正途,如果能更进一步,希望你能把武林也一并带往正途,好男儿的鲜血当是应流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而不是死在自己同胞的刀口下。”

李北殷摇摇头,失笑道:“真人说笑了,晚辈何德何能,连峨眉派六灭师太晚辈都做不到的与她化解恩怨,又哪里来的人格魅力,能威震群雄。”文卿真人淡淡一笑,抚须道:“如果老道要你做武林盟主呢?”李北殷猛然一惊,忙道:“真人,咱们来的时候说的很清楚,只是为了给真人和五师叔治伤,可没想过要做甚么武林盟主。”文卿真人笑道:“如果老道的徒弟能像李教主一样手握兵权,权倾一方,有家国情怀,何至于来难为李教主。不过老道和你太师傅说的话,你当真一点都没听明白?”李北殷摇摇头,道:“两位高人说话高来高去,也不把事情点明白了,我只是个笨娃娃,哪里听得懂。再说了,晚辈何德何能得此高位?端是一个天方麒麟教教主一职,已是许许多多政务,压力如山,如何敢再去想染指武林盟主一职。”

文卿真人笑道:“小娃娃,做武林盟主靠的未必是资历和见识,而是实实在在的权力和手段。只要你愿意,不要说武林盟主,就是做皇帝,也能帮你办得到。”李北殷越听越邪乎,摆手摇头,忙道:“不行不行,真人不要逗北殷耍了,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的好。”文卿真人意味深长的一笑,说道:“北殷娃娃,很多事情不是你推就能的掉的,所谓时势造英雄,许多事情水到渠成,按部就班,你不想要也没办法,这是这个时代赋予你的任务。若是你不在这世上,当是有人会代替你出现,做这个位置。但你真真实实在这世上出现了,那便由不得你了。有的人削尖了脑袋,在江湖上四处生事,想做这个武林盟主,可偏偏他并非时代所选中之人,再如何兴风作浪,也是徒劳无功。真人不会逼你,许多事情到了节骨眼上,你自己就会去做。”

李北殷点点头,叹道:“真人的话,我又何尝不是感同身受,当初接下本教教鞭,执掌一方,实非我所愿,但偏偏太多的机缘巧合,逼着人去往高处爬,即使我想奋不顾身的跳下去,又有千丝万缕的线缠着我,有感情,有责任,有家国情怀,有恩恩怨怨,不是三言两语一句放弃,就能说的清的。”文卿真人点点头,笑道:“便是这个意思。你既然看得清楚,又为何要拒绝这一番好意?”李北殷嘿嘿一笑,挠挠头道:“真人,争霸夺利,实非我所愿,我怕是时代选错了人。何况…何况我已经答应了两个姑娘,等一切都了结了,就陪她们去峨眉山看日出,去中土的大江南北,遍游天下,让我做盟主做皇帝,我反而不稀罕的。”

文卿真人与李北殷熟稔不少,笑骂道:“好啊,小家伙,年纪不大,倒是学着到处留情,花前月下,和你教那位麒麟子倒是有的一比。如果老道没猜错,这其中一个姑娘便是澹台丫头,另一个,该是你冒死都要抢婚的尚方姑娘了?”李北殷奇道:“真人真是大神通,竟然都猜得到。”文卿真人摆摆手,笑道:“老道之前是瞎了,又不是聋了,李教主把长安城搅得天翻地覆,往人家侯爷府上抢婚,中土谁人不知?唉,与相爱之人纵马天下,遍览山河,是扶瓴生前唯一的愿望,可惜我们这些个‘恶人’,偏偏……”

李北殷见他话说的低沉,忙道:“真人,逝者已矣,烦请节哀。”文卿真人回过神来,叹道:“我听说过长安尚方女的传闻,是个厉害极了的美丫头。小子,澹台丫头或是不比尚方丫头,只是性子柔弱,甘心委屈自己,你可不能厚此薄彼,辜负了她。”李北殷点点头,说道:“真人,我一定寻出个法子来,不会对不起任何人。”文卿真人摇摇头道:“世间安得双全法,你可要小心了,情债这个东西不好还,不要等到无可挽回的时候,才来后悔。澹台丫头的心像玉一样………”他欲言又止,旋即叹道:“还是先顾着眼前之事吧。”

李北殷问道:“真人决定如何做了?用的着北殷的地方,还请真人示下。”文卿真人摇摇头,说道:“这件事还是老道亲自出面的好。碧青丫头,老道直把她当自家的徒儿一样喜爱,可不能由着师太乱来。走,先陪老道去见见少林高僧。”李北殷问道:“真人不去和师太见面,反而先去见少林高僧?”文卿真人淡淡一笑,说道:“老道和那位少林高僧是这两幢婚事的证婚人,也是四大至尊名门中的一员,想解决这件事,端是要靠众人之力,而非一人之功,列子乘风才可驾驭四海,超然无物,万事万物考虑的都是协同,咱们走吧。”李北殷听得云山雾绕,完全不明白文卿真人作何打算,但既然已然决定把澹台仪带回身边,也便不做多犹豫。想起她温婉可人,轻柔无物的笑容,便觉得做什么都值当。

二人从后山赶回北宗院落所在,刚往氏多僧人所住门前走去,忽的听到两女一男的话语,文卿真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似乎我家天姿徒儿,和你教掌教、龙鲤使。”李北殷脸上一红,嘿嘿偷笑道:“怎的真人眼睛看得见了,心也重入红尘了?”文卿真人笑骂道:“你这小娃娃,你教掌教害的我天姿徒儿一生未嫁,老道总得搞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两人一前一后,立在墙后听去。

楚征南在二女之间左右徘徊,一时间束手无策,负手叹道:“银鲤,现在不是谈这些情长私事的时候,我方才也听明白了,师太要把澹台姑娘嫁给北宗的沈同光,还要给贝姑娘嫁给一位昆仑道长。沈同光这宵小做了恶事,岂能让他逍遥法外,苦了教主?!若是北宗与峨眉联姻,第一个对付的幽丰宫,下一个对付的便是麒麟教。”他转过身来,低声道:“以师太的性子,雄心壮志,巴不得世间只有峨眉一家独大。天姿,天山派能逃过她手段?我们现在该想的是如保持住局面,而不是在这里……在这里翻楚某的旧账。”

李北殷闻言一惊,心道:“楚掌教有经纬之才,我早该料到他这么精明之人,怎么还会有甚么生气动怒这等低劣情绪,他明明早就看穿,也便不是为了他自己。那为何楚掌教似乎极是赞成我和澹台的婚事,知道澹台要嫁给沈师兄,激动如斯。”他听到楚征南所言,心道原来文卿真人的心思竟是如千层饼一般,一张贴一张,环环相扣,又忍不住瞅了他一眼,文卿真人低声笑道:“老道这么做,多少是有点私心的,绝不否认。”

他刚欲开口,却听到里面传来幽幽的哭声,原是水银鲤蹲在地上抱膝哭泣:“楚哥,我今天见着天姿,心里真是不舒服。我为你守身如玉二十年了,她简简单单两句话,你便向着她,还……还握着她手,我真是一刻都不想活了。”文卿真人一阵偷笑,低声道:“李教主,想不到你教位高权重的龙鲤使,原来也是个芳心不老的痴情女。”李北殷脸上一红,也不知说什么好。忽的又一声哭声传来,竟是何天姿伏在石桌上,哇哇大哭起来,哭道:“水银鲤,我哪里有你过得好,我和楚哥二十年见面寥寥,你好歹能日日陪在他身边,我呢?我见他一面都难,想着他的时候却只能看看官师姐的遗物,哪里……哪里有你们在一起似鸳鸯赛凤凰。”这次轮到李北殷嘿嘿一笑,说道:“真人啊,我看何师姐也是……不可多得的痴情女。”文卿真人脸上青红交织,低声叹道:“这个天姿,老道二十年来给她寻了多少好夫家,她偏偏是一人都都不见,美其名曰要侍奉师傅终老。原来都是假的,还不是把自己给楚掌教留着。楚掌教,跟天山派似是命里有解不开的情节。”

楚征南站在两人身侧,左右为难,低声叹道:“银鲤,天姿!咱们都是四十不惑之人了,怎的还如女娃一般争风吃醋的。你们……都是楚哥的好妹妹。”何天姿哭道:“楚哥,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景家的小姐为你终身不娶,麒麟教的龙鲤使、天山派的女弟子,还有那……峨眉派那位碧青师妹,你到底心里是怎么盘算的。”文卿真人闻言一怔,凝眉道:“李教主,贵教掌教和碧青……”李北殷挠挠头,说道:“真人,这事我还真是不了解,但瞧着架势……怕真是那么回事………”

文卿真人闻言哭笑不得,连连哀叹,说道:“李教主,老道听的心里真是难掩喜悦,却又忍不住担忧。你想想,若是楚掌教能和碧青丫头喜结良缘,老道一生中最大的愿望,便是成了真,如何不喜?可楚掌教一生情债太多了,积重难返,倘若碧青再插进来搅一趟昏睡,我担心会从一个悲剧,走入另一个……”李北殷叹道:“真人,所以你赠给碧青师姐的剑名唤青辞,寓意青女辞尘,便是希望她不走老路,是吗?”

文卿真人点点头,说道:“李教主说的不错,但无论如何,当年是老道将扶瓴亲手……今日便不能再让六灭师太扮演当年的我,让碧青再演扶瓴的惨剧,不然,只怕……”李北殷点点头道:“我明白真人的意思,你是想让贝师姐从此能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不是任由人摆布,成了江湖政治的牺牲品。”文卿真人笑叹道:“老道能做的,就是让她按照自己的遗愿去活着,至于其他的路,是要她自己去走了,她愿意和楚掌教再续前缘也好,还是就此浪迹天涯也好,只要她愿意,老道便要帮她一把…………”

楚征南唉了一声,坐在地板上久久不语,叹道:“楚某活该,真的活该。”水银鲤和何天姿都走来,齐声道:“楚哥,北宗夜凉,快起身来别着了凉。”说罢她二人对视一眼,哼了一声,又走回原位。楚征南飞出两记麒麟爪,将二女捉回身前,坐在两侧,笑道:“你们多久没和楚哥一齐看看星星,谈谈心了,咱们聚在一起不容易,何必总谈这些令人难堪的事。”两女脸色一红,齐声道:“你怕是最想和碧青妹妹一起看星星。”

文卿真人勃然一怒,低声道:“不对,这小子似乎又变回当年那个风流子了,可不能让他欺负我家宝贝徒儿。”李北殷唉了一声,把他拦住,笑道:“真人,楚掌教怎会是那样的人。何况何师姐爱慕他二十年,你还要逼她离开楚掌教,让悲剧重演?再说了,我也心疼水姐姐,可又如何能让她离开楚掌教,真是比杀了她都难。”文卿真人哀叹一声,说道:“冤孽,冤孽啊。贵派掌教似乎是天山派命中克星,他不见得能降服各派,却是专破天山派一门呐。”李北殷笑道:“那当年楚掌教往天山请罪,怎的真人也没难为他?”

文卿真人站直了身子,叹道:“扶瓴死了之后,老道哭瞎了一双眼睛,却也就此明白了许多道理,哪里来的什么正魔之间,不过是人心作祟,再加上别有用心的人从中挑唆,说着说着,麒麟教变成了魔教,成了真。人人鼻子下那张红口白牙,才是杀人不见血的刀。何况逼死我徒儿的,是我自己,并不是他。”李北殷点点头,说道:“真人高见,看来扶瓴姐姐没有白白牺牲,自那以后真人道行再上一层楼,楚掌教改邪归正,专注教务,我想她在天之灵,会感到高兴才是。”文卿真人摸了摸李北殷的脑袋,笑道:“好伶俐的嘴巴,怎的上次见你,还是个笨笨的傻小子,这次便会学着安慰人心了。”

李北殷笑道:“真人有所不知,是因为……因为一个姑娘,她怕是世上最精怪灵秀的丫头,和她在一起,难免不受她影响。不过她也有不好,她成天说我是小淫贼,结果自那以后,我跟女子多说两句话,都觉着自己是个淫贼,方才真人说,许多事讲久了就成了真,我真是不能赞同了。”文卿真人一阵打量,摇头奇道:“我瞧不出李教主哪里像个淫贼了,那倒是那位姑娘,她这么说一定也有道理。”李北殷脸上一红,憋笑不语。

水银鲤嘟着嘴问道:“楚哥,你还记得当年你把我从幽丰宫带出来的时候,也是夜里,也陪我在古玉林前看星星,你答应过我什么?”楚征南点点头,叹道:“我答应过,以后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何天姿凝眉道:“楚哥当年也这么答应过我不是?你说以后心里有话,便会来天山找天姿聊聊,可一连二十年,你都没来看我一眼,反倒是我跟着十二大派去了曲靖,才寻得到你。”

楚征南夹在中间一阵神伤,低声道:“楚哥年轻时候却是不堪之人,走过路过许多地方,有些是有心,有些是无意,可到头来害了太多人…………”何天姿靠在楚征南肩上,柔声问道:“楚哥,你告诉我天姿,你心里现在是如何盘算的,你已是不惑之年,总不能一个人孤独终老吧。”水银鲤靠在他另一侧,也问道:“你既然答应过我们二女,不会有事瞒着我们,那不如说说,你……你心里是不是只有官师姐,和贝师妹………”

楚征南微微一凛,忙摇头道:“我……我不知道,也不敢知道。我已经把官扶瓴活活逼死了,我不能在和这些正道的姑娘有任何瓜葛。天姿,银鲤,楚哥和你们说的话,都是掏心窝子,我现在心里想着的,只是………只是本教声誉存亡,和抗暴大业,楚哥一天没忙活完,便一天心里不安生。”旋即他将两女小手紧握,叹道:“天姿,银鲤,楚哥知道你们都是世上第一等的好姑娘,无论容貌性格,都不比扶瓴要差,可楚哥……楚哥一生一世都只爱她一个人,你们……你们再等下去,恐怕也不会有个结果。”

何天姿呜呜的哭出声来,说道:“楚哥,我不要,我不要跟别的人走,等你二十年,我本是不准备让你知道的,可是一见着你,我心里就难过的很。我只有这么点卑微的愿望,你若是真把它磨灭了,我该怎么办?”水银鲤也哭道:“我也不要,我跟着你二十年,别人误会我们是一对,我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你若是不让我想着你陪着你,我没了信念,该往哪里去?”

李北殷看向文卿真人,叹道:“我明白了,都是冤孽。”文卿真人点点头,叹道:“走吧,走吧,年轻人的事,老道不能再管。我们旁人瞧着天姿、银鲤一生不嫁,觉着可怜,可她们能为自己心仪的人一直等下去,陪伴下去,对她们自己而言,焉知不是心满意足?”李北殷问道:“真人,这是不是‘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文卿真人想了想,点点头道:“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两人低声一笑,旋即快步离开。楚征南陪着两女在原地看了一夜星辰,哄着她们入睡,心思却飘离而出,不知魂归何处。

文卿真人敲门而入,李北殷便在氏多僧人房外候着,他六觉灵敏,本是能探听见房内话语,但又觉着不敬,便立在原地许久。他仰天望月,忽的瞧见对面门中玉人掩泪跑出,当即一惊,瞧着四周无人,便翻身而出,悄然无声的跟在她身后。

他跟着澹台仪跑出的方向,却见她脚踩神行一路往高山去,又急转直下,竟是往悬崖跑去,李北殷当即一惊,飞出一手,擒龙控鹤,万丈飓风当即将澹台仪吸回身侧。他瞧着澹台仪脸上无数指印,心疼不已,忙道:“澹台,你脸上痛不痛啊?”澹台仪哭道:“我……我怕是没法子了,你都知道了是不是?所以你来找我了?”李北殷抱她在怀,低身怒道:“傻丫头,你怎么能做这种傻事?!你若是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澹台仪扣住他的脖颈,低声哭道:“我不要,我不要就这么离开你。我在爹娘面前起过誓,如果嫁不得小官人,我便落发出家。可师傅她偏偏要我嫁给沈师兄,我若是不允,也便不准我在继续待在峨眉了,我……我只是来这里透透气,我没想………”

李北殷凝眉道:“你骗我,你要散散心透透气,哪里不可以,偏偏在最危险的地方。你分明…………”说罢将她被五指打花的小脸捧在掌心里,哭道:“我哪里舍得你掉一根头发,我一定不会让你离开我。你放心,我正在和文卿真人想办法。还有贝师姐,我们岂能让她也深受其害?”澹台仪摸了摸他脸上的泪花,哭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一直都待我好。你舍不得我掉一根头发,我又哪里舍得你掉一滴眼泪?可是能有什么法子,让师傅收回成命。”李北殷抹干了眼泪,说道:“文卿真人已经有了法子,不过你可不能告诉你师父他们,不然便是不灵了。”澹台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柔声道:“我们说话总是和小孩子一样,尤其是小官人,还和小时候一样爱哭,我偏偏心疼的很。”说罢她用柔柔红唇吻在他脸上,将泪珠吻去,凝眉道:“好苦啊,眼泪是苦的。”

李北殷哭笑不得,抱着她望月笑道:“傻丫头,眼泪自然是苦的。”说罢他心头火起,怒道:“你师父真是太不懂珍稀,把你打得这么惨,我早晚要她还回来。”澹台仪惊呼一声,从他怀里爬起来,摇头道:“你若是打我师傅一下,我可再不理你了。她……她是有苦衷的。”

李北殷叹了口气,说道:“脸上还痛不痛?”澹台仪脸色一红,柔声道:“你待我温柔些,我便不痛了。”李北殷奇道:“澹台,我可曾待你不温柔吗?”澹台仪转了转眼珠,柔笑道:“没有。我喜欢你待我好,师傅她………师傅修改了门规,也许你可以……可以给她提亲了………”说道这,她已是双颊血红,眼眸若同春水,娇羞难当的吻上前去,坐在他怀里,边吻边哭道:“刚才师傅要我答应亲事,我满脑子都是你的容貌和笑容,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师傅逼我,你也不愿意娶我,我真是连活下去的心念都没有了。”

李北殷含着她的下唇嘟囔道:“我哪里说过不娶你?我只是…只是要找到苏姐姐,要她给我们当主婚人,这才名正言顺不是?”澹台仪淡淡道:“我怎么会想不到你的心思,若是你心里只有我,当时便和我在爹娘坟前立下誓言了。你只答应我不会再有同娶二女的心思,却没告诉我你心里爱的人是谁,也许你还没想清楚,到底是要我这个傻丫头,还是要高贵美丽的尚方姑娘,我不怨你我能在你心里有一席之地,你会因为我而为难,足够了。”李北殷哑口无言,缓缓将她的香肉薄唇吐了出来,抱着她久久不语,望月兴叹:“你们也许都该给我一些时日,让我把事情想清楚。”

澹台仪柔声道:“我会等你,一直等你。可是今天你在我身边,我不想浪费一丝一毫的时光。若是文卿真人他……他没能说动师傅,这便是我们独处的最后一晚了不是?”李北殷凝眉道:“不会的,文卿真人他德高望重,他肯亲自出山摆平这件事,当是胸有成竹的。你放心,小官人离开了你,就像鱼儿离开了水,到了最后逼急了我,就带着你往山下跑。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是不会让你嫁给那个道貌岸然的无耻之徒!”他话刚说出,自觉惭愧,低声道:“我…我担心你的紧,才口不择言的,我和沈师兄,算是……算是半个情敌,你可别因此怪我。”

澹台仪脸上一红,嘟嘴道:“你……小官人,小淫贼,什么鱼水的,你坏。”尽管嘴上如此,她仍是香玉横陈的躺在李北殷身上,不住地亲吻,双颊绯红,香汗淋漓,柔声道:“小官人,我得了病,离开你一阵,我就活不成。”李北殷被她吻得心火难耐,双手在她身上慢慢游走,气喘如牛,问道:“我……我可是小淫贼,会做坏事,你可想好了。”澹台仪眨巴着眼睛问道:“淫贼不也只是对女子亲吻搂抱,还能做出什么事情出来?”

李北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温香软玉在怀,他却是无半分敢亵渎她的心念,低声道:“不会的,我怎么敢那么对你。”说着如此,手却在她腰间软肉上轻轻一掐,澹台仪嘻嘻一笑,柔声笑道:“好痒啊,好痒,你坏。”李北殷见她并不反抗,便大了胆子往上摸去,直是摸得她娇喘不止,喘息道:“我……我感觉心脏都要蹦出来了,可是,身上好软啊。”

李北殷瞧着她红脸可爱的模样,手在她胸前停了下来,摸着她小腹柔声道:“这个地方可以养育宝宝,我从娘的医典上看来的。”澹台仪娇憨一声,头埋在他肩后长发上羞惭一片,苦道:“哎哟,你这个恶官人,坏官人,原来你说的还是……还是那种羞于见人的事呢。”李北殷笑道:“傻丫头。”他将澹台仪抱在怀里,口鼻灌入阵阵充裕体香,在她秀发间不如揉蹭着,脑中一片空白,动情道:“我也是……舍不得和你分开。一天,一刻钟,一秒钟,都是难熬的紧。”澹台仪羞声道:“你……你嘴巴好甜的,像涂了蜜糖,根本不像是你。给我吃吃……”两人缠绵许久,直把她唇中香津吻干了,也不肯停下来,李北殷的手不老实的在她身上轻轻摸着捏着,忽的气喘如牛,心道:“我真是混蛋一个,怎的亲亲吻吻,总是想到那种……最羞于见人的事。”他运功压火,一边苦笑道:“我们若是再吻下去,嘴唇子都要磨起泡了。”澹台仪柔声笑道:“我舒服的很呢,就像踩着棉花。”李北殷闻言一阵发燥,颤声道:“我们再吻下去……迟早要出事了。”

澹台仪嘻嘻一笑,柔声道:“你还没娶我过门,怎的都在想那种事了,我不允的。”李北殷摸了摸她小腹上的软肉,却是如精工雕刻的玉像一般,无一丝多余肥赘,滑腻柔软,酥人骨髓。摸了摸她两条奇长无比的双腿,纤瘦而直长,温凉若玉,细腻柔滑,只是令他燥火难耐,只得运功压着。

澹台仪脸上一红,柔声问道:“你坏,哪里都要摸摸碰碰的。”李北殷心头一紧,忙将一只不听使唤的手收了回来,心道:“平日里和尚方亲昵打闹惯了,她喊我做小淫贼,我确是越发和淫贼也没什么分别了。”澹台仪笑出了声,柔声道:“对了小官人,若是我们将来有了娃娃,你瞧这是像你,还是像我?”

李北殷想了想,说道:“当是像你的好,你人生的美,女娃一样随你漂亮。”澹台仪问道:“那若是男娃娃还是随爹爹的好,是个小英雄。”李北殷闻言一怔,心道:“我哪里是甚么小英雄,连感情的事都无从解决,狗熊都算不得。”

澹台仪爬起身来,眼眸含泪,柔声道:“小官人,你知不知道,我对你,是刻骨铭心的感情。我好怕。”李北殷笑嘻嘻道:“你怎么了,忽然又怕这怕那的,我不是答应你,一定想办法的嘛?”澹台仪摇摇头,撒娇哭道:“不是,我是好怕你现在爱我、对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你在可怜我,怕对我不起。怕是你在代你爹爹向想娘亲赎罪,我怕你现在对我这么好,早晚也有一天,会离开我。我舍不得你,也受不得那种苦,我会疯掉的,我好容易才等了十年,等到了你………”

李北殷鼻子一酸,颤声道:“傻丫头,我怎么会这么想你,我对你何尝又不是难以忘怀的感情?我只是没想清楚,你让我想个明白,我自然会有答案。”澹台仪点点头,双手在他胸口不住摸索,闭目柔声道:“就算要我和小娘亲一样,一生一世等着你爹爹,我也心甘情愿………”李北殷心头凛然一惊,澹台仪的话似是钉子一般嵌入他心里,心道:“我爹爹已经对苏姐姐不起了,几派的恩怨都是因此而起,我又岂能对她不起?可是尚方她……我又该如何给她解释?难道想来想去,我是要对她不起吗?”

李北殷心头一紧,柔声道:“不会的,不会的。”他长长叹气,说道:“前一代的恩怨,早就该停歇了,不是吗?”澹台仪低声道:“可你有没听过,佛家前世因果之说?我担心,担心你爹娘的事”李北殷心知她要说些什么,忽的心情愈发烦闷,怒道:“好了!不许提以前的事!不许提我爹娘!”他凛然动怒,声音如雷,端是把澹台仪吓得从怀里崩了出去,倒在地上柔声大哭:“你……你说的好好的,怎的又唬我,你小时候欺负我,长大了还是不忘欺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