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古明正一人靠在牢房内墙壁上,已是不知道第几次被那甜腻迷烟所害,第几次在黑暗中醒转过来。他已是心如死灰,想着那夫人怕是不会放过陈培风,在密林间亲耳听到那长剑穿胸的肉桀声,其人也许已经香消玉殒了。他从没想过自己一个大男人可以伤心到这种地步,一滴眼泪都流不出,双拳中在地板上不断地重击,直把坚硬如铁的地板砸的粉碎,双手亦是凿的血肉模糊,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忽的听到一声铁门嗤啦的声响,却见那一身红衣的陈齐谐走了进来,她身上披着一件金色披风,冷冷笑道:“怎么,混账东西还有脸活在世上?没给陈培风那贱丫头殉情?”古明正闻言一惊,痴痴问道:“你真的杀了培风?”陈齐谐披风一甩,凛然一怒,喝道:“我想如何就如何!你口口声声说你爱她深入骨髓,怎的现在还苟活于人世。”
古明正身子彻底瘫了,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森然冷笑,声音冰寒一片:“还没杀你这个老毒妇,给她报仇,我怎么可以先死?”陈齐谐隐在一件宽大的金色披风中,完全遮盖住了容貌身材,但声音却是旁人模仿不来的,冷冷笑道:“昨晚老身得见一场活春宫,不成想破了情戒、淫戒的和尚这般可怕,竟是连杀戒也要一并破了,想杀我?”古明正再不回答她一句,盯着黑暗中的火把一阵失神,似是能从那火焰芯中,瞧见陈培风娇羞红晕的脸颊。
陈齐谐喝道:“没用的东西!连古玉林一步都不曾踏出!才见了一个男子就动情如此!死也活该!还有你这假和尚!说什么清规戒律,什么心静止水!都是满口胡言!到了**相对,**迷心的时候,还管得了什么!”古明正靠在墙上已如死尸一般,什么都想不起来,心里不断回想她的说过的话,柔声细语,如今想来缺如凄楚道别一般,他忽的靠在墙上哭出了声,涕泗横流,说道:“足够了,足够了,短短两日,足够我回味一生了。”他忽的用头去撞坚硬石壁,直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脊骨颤裂,瘫倒在地,又爬起身来,往墙上狠撞而去。
陈齐谐人在牢外看得目欲绝眦,哼了一声施展一方极为霸道的真气,一掌将古明正吸到牢前,身子撞在铁牢之上,封住他几处穴位,使得他动弹不得,冷笑一声,喝道:“想死!没那么容易!老身想了许久,觉着本派门规似是尚不够狠!杀了你们二人算什么,端是要你们就此生离才算是真正惩罚!”古明正摇头哭道:“老夫人,我只求一死!我真的不想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黄泉路上等我,她一个女儿家,哪里斗得过地底的幽冥鬼怪。”
陈齐谐眼神微微暗淡,只是一瞬,忽的又冷笑一声,喝道:“好一个动情至深的假和尚!念经念傻了罢!什么幽冥地府黄泉鬼怪!都是那群臭秃驴写出来威吓世人的把戏罢了,还真有这么蠢得人去相信这些!人生在世当是该和自己所爱的人朝夕相对,享尽天下柔肠!”古明正闻言却是登时明白过来,心下松下一块大石头,靠在铁牢黑柱上摇头苦笑道:“老夫人,你瞧瞧你说的话,哪里还像是个铁石心肠的清规掌门?你本就是有情之人,为何非要把自己包裹在寒冰之中,刺人骨髓。我想你必定没对培风下手,对不对?”
陈齐谐眼中暗烈更深,忽的大笑仰天,举指怒喝道:“不要瞧老身!你该瞧瞧你自己这个样子,哪里还有点佛门子弟的样子,活像个情种!”古明正靠在铁牢上,头上仍是血流不止,摇头苦笑道:“我修了半生的佛,以为自己当是可以修成正果,即使身陷囹圄,九死一生之际,也没动摇过半分。可当我真的遇到培风之后,我才知道自己一生都过不好了。成佛之人世间少有,可我已经不稀罕了菩萨金刚遍布梵天,也许不缺我一个,可培风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还盲了双眼,我生怕她被人欺负,别人可以看她不起,可我做不到,我偏偏稀罕她的紧。**八荒,四海列国,都只有一个陈培风。漫天神佛,长生虞梦,都不如她一根头发珍贵。”说道动情处,他忍不住泪眼模糊,摇头哭笑道:“老夫人,你也曾有过男女之情,必然懂得这个字一旦在心里写下,再想抹去会有多难。你也曾在培风亲手抱过她,爱过她,亲过她,你怎么舍得亲手把她的眼睛剜下来。古明正一生都没恨过人,身为佛门之人也不该有贪嗔痴三毒,可我不想骗自己,我恨!我恨你!我恨你那么残忍对待培风!你今日杀了我最好,不杀我,我便一定瞅了机会杀了你,再寻到师傅在他面前自尽!”
陈齐谐眼中含光,胸膛一阵欺负颤抖,忽的大怒道:“佛门之中当以自杀之罪最不可饶恕!甚至比杀别人还要罪孽深重,你当真是个道貌岸然的假和尚!你要求死,我偏偏不让你死!老身昨天给你们吃了阴阳周天散,逼着你破戒,算不得什么本事!我要让你自己破戒,我要看看你一个小和尚破戒能破多少!我会在让你见陈培风一面,从此让你们双双活在世上,日夜思念对方!却再也见不到对方一面!”说罢她一甩披风,举起火把离去,房内再度陷入一片黑暗。
古明正听她话语,似是肯让他与陈培风相见,这么一来那老夫人的确是舍不得对陈培风下手。他心中大喜过望,泪流满面,忽的胸膛起伏不断,恨不得立刻爬起身来出去寻她踪迹。过了许久,忽的听到一声娇叫声传来,似是有人被一把扔进了门来,重重撞在铁牢上古明正人不能动,却是感受到铁牢一阵颤抖,借着便听到黑暗中传来一阵哭声:“古大哥!古大哥我瞧你不见!”
古明正听到温柔熟悉的声音,忽的哭出声来,喊道:“培风!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听得到我声音吗?”陈培风哭着嗯了一声,在黑暗中摸索着起身,顺着牢门走了进来,扑在他身上,哭道:“古大哥,这牢门没有锁!你怎么不走,不走啊!你傻乎乎的回来救我做什么。”古明正身上被点了穴道,却是一丝动弹不得,想伸手抱她安慰也是不可能了,忙道:“今晨时分牢房上的锁,是六御妹妹把钥匙留给我,要我去救你。你身陷险境,我怎么能弃之不理?你在说什么。”陈培风靠在他胸前哭道:“你这傻大哥,外婆怎么会杀我?她还要让我嫁给辅极南宗的道长,去换吸走气阳的蟾玺,她怎么会杀我啊。”古明正猛然一惊,恍然大悟,哎呀一声叫了出来,说道:“我真是蠢笨!竟是忘了这么一茬!”他忽的心道:“即是如此,她为何要挖了培风的眼睛?难道辅极南宗的道长偏偏喜欢盲眼姑娘?”
他忙问道:“你外婆真是疯了!一旦气上了头,什么残忍之事都做的出来!竟然挖了你的眼睛,我要她十倍奉还!”陈培风凛然一惊,心里千回百转,思索许久,忽的哭道:“这事怪不得外婆的,辅极南宗与明玉派的门规一样离奇,门下除了掌门以外,都是盲眼人。钰北真人门下大弟子是个要强之人,最忌讳被人嘲笑,他性子刚强,定要寻个一样可怜的盲女为妻,心理才平衡。我外婆被困在古玉林多年,想出去想疯了!才借着这么古大哥的事,把我眼睛挖了出来。”
古明正越听越怒,喝道:“这疯婆娘!疯婆娘!她真是丧尽天良。”陈培风闻言心里一阵黯然,低哼哭道:“咱们是注定学不得天下间寻常的夫妇,能得到旁人的祝福了,古大哥,我是个盲女,又六亲冷淡,你后不后悔,昨天你说的话?”古明正哀叹道:“培风,不准你说这样的话,不要说你是瞎子,就算你还是聋子哑巴,可你只要还是陈培风,还是那颗心,我都不介意。我本就没想着谁会祝福我们二人,我和虚弟从小就是孤儿,他已经下落不明,我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寻到他,我师傅和释大哥又是消失了多年,我在世上也无亲人,我只有你一个。”
陈培风摸索着爬到他身上来,在他脸上吻了吻,忽的大惊道:“血…血味?古大哥,你受伤了?”古明正唉了一声,说道:“我……我本以为你外婆是真的动手杀了你,也是……也是一刻都不想再活下去了。”陈培风咬着嘴唇,哭声道:“你这个傻大哥,傻大哥。”说罢又在他唇上吻了吻,离唇哭道:“外婆说,明天起要把我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你知不知?我们怕是再难有相见的机会了。我好怕,我好怕啊!”
古明正心头一酸,心知自己全身武功被废,根本无力去对付那学究天人的陈齐谐,登时苦叹道:“不要怕,无论她把你送到哪里去,我都会去寻你!若是她喜怒无常,把你杀了,或是别的人伤了你,古大哥不会苟活的!我容不得你一个人孤零零的!”陈培风点点头,哭道:“古大哥,我们谁都不能死!我答应你!我答应无论我人在天涯海角,都会想着你,念着你,会顽强活着,等你来寻我,好不好?我还要你风风光光的把我娶进门,带我去见你师傅和弟弟,我们一家人要好好的生活在一起。”也不知为何,她说完这话忽的哭的肝肠寸断,几乎把喉咙哭破,趴在他身上用力扯拽着衣衫,痛苦至极,似是方才的话语,只是梦中才能实现。
她哭了许久,忽的说道:“古大哥,你怎么也不抱抱我,我们都要分离了……你是嫌弃我了不是?嫌弃我不守妇道,还没被娶进门,就没了贞操?”古明正忙道:“傻培风,笨培风。在说些甚么,我被老夫人点了穴道,哪里还动弹的了。”陈培风摸了一把眼泪,问道:“古大哥,我来给你解穴,你告诉我穴位在哪里?”古明正嗯了一声,说道:“在背上,大概魂门、肾俞穴两处。”陈培风当即脸上一红,声音也变得娇弱许多,柔声道:“这两个穴位……我曾学过些点穴法子,这两个穴位是……”古明正一头雾水,问道:“这两处穴位怎么了?有何不妥?”
陈培风脸上一阵娇红,柔声道:“古大哥,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也不怕什么。我…我借了你的穴位,你便知道了……”说罢她整个身躯轻轻贴在古明正身上,纤纤玉手摸索着往他背上摸去。
古明正刚开始只觉得一阵清香涌入口鼻,闭上眼睛,心神安宁许多,想着她解穴的第一时间,便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无论如何都不再松手让她离去。等到陈培风两手倾注小股真气,在两穴之时,古明正猛然睁开双眼,全身气血倒流,登时燥热难当,一股邪欲竟是没由来的从丹田中窜入心海。
他大喘一声,将她柔软无骨的身子抱在怀里,头深深埋在她秀发当中,在她纤长的玉颈间吻着。陈培风轻轻柔笑,任由他放纵的吻着,柔声问道:“古大哥,解开了吗?”古明正牛喘一声,忙道:“解开了,解开了…这两个穴位怎会如此……我………”陈培风似是没听到他的话,双手在肾俞穴上又少许倾注一股真气,柔声笑道:“啊?古大哥,你在说什么?我没听到。”
这一戳如同将野马脖颈上的缰绳松开,令古明正彻底走了火了,猛地将她小脸捧在掌心里,喘息道:“培风……培风……我………”黑暗中他瞧不见陈培风宛如神女般的容颜,却听清晰的闻到她口中的香兰,勾魂摄魄:“古大哥……我能叫你一声相公吗?”古明正气喘如牛,心头如遭雷击,颤声道:“你,你叫我什么?”陈培风轻轻用唇吻了吻他手掌上的血渍,柔声道:“相公…相公…”古明正心头舒畅难当,猛地将她抱在怀里,仿佛要用尽气力将她揉进身体里,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培风忽的哭出了声,说道:“相公,你摸摸我,我……我被外婆刺了一剑,痛得很。”说罢她摸索着宽衣解带,将胸前衣襟一点点卸下,似是有意又是无意,将一件件贴身香衣轻柔甩在他脸上,忽的聚起他一只手中,往**间探去。古明正哎呦一声,手掌向后一拉,却是倍感难堪。陈培风柔声哭道:“培风已经是相公的人了,身子也是古大哥的,没关系的。”
说罢她牵着古明正的手,在胸前伤口处轻轻一抹,古明正感受到那滑嫩肌肤上赫然出现的剑痕,似是无形剑气所伤,心疼之至,忙道:“你外婆她…她怎么可以狠心到这个地步!她!她疯了她!”陈培风摇摇头,叹道:“古大哥,我知道你爱我的紧,必然会怪我外婆这么对我。可我还是求你,求你不要恨她,明天我和六御妹妹就要离开了,她便是孤苦无依的一个人,她虽是狠毒,但都是练功走火造成的,我求求你,求你不要恨她好吗?答应我,答应我……”
古明正摇头叹道:“我有甚么会不答应你?我不恨她,但我也不会轻易让她把你带走,今晚我说什么也不睡了,她敢走进来半步,我非和她拼了命不可。”陈培风摇头哭道:“外婆武功,胜你百倍,我们如何能挡的住她?”说罢她又在古明正脸上吻了吻,哭道:“我们一别,外婆便把我送到极远极偏僻的地方去,怕是许多年都见不到,相公,给我……给我留个孩子可好?”
古明正啊了一声,颤声道:“培风,你………你一个未婚的女子带着一个孩子,还要照顾六御妹妹,会受尽世间人冷眼的,我怎么忍心!”陈培风哭道:“我只怕我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在世上寻不到你一丝一毫的踪迹,如果我们可以有个孩子,或是我每天能瞧着他的模样。我不怕!我不怕!”古明正听她哭闹的这般厉害,似是伤心至极,心里哪里还忍她再这么难过下去,忙道:“好,好。我……我们…”
话未说完,他便轻轻将她身上的轻薄衣衫渐渐褪去,在她身上每一寸丝滑肌肤轻轻吻着,悄然解下她腰间的束带………
香宵苦短,诉尽柔肠。古明正是佛门子弟,对男女之事更是一窍不通,水火相会,龙虎交媾,忽的行进一阵,他却觉着自身气阳全数顺着身躯流失,他只道或是男女好合便都是如此,太耗男精。过了半晌,他便是一丝力气都没有了,忽的听到一声娇叫,似是有些惊怒,他正欲出言相问,却感到身上忽然被一股绝强的气流涌入体内,巨大的气阳流动几乎将他全身撑爆,忍不住痛叫一声,喊道:“这……这怎回事!”他猛然从陈培风身上摔了下去,躺在地上一阵打滚。陈培风爬起身来将衣衫罩住,黑暗中眼中闪过一丝极怒的寒光,喊道:“别动!我帮你把气阳拔除!”古明正从未听过她这般话语清冷待人,然而他人被气阳折腾的几乎爆体而亡,脑中一片混乱,也便没有多想。
陈培风将衣衫轻披,怒不可遏一掌击在他背心深处,施展吸功法门,哪知这次是一丝丝真气都拔不出来,她惊叫着吸了三五次,却是于事无补。登时在原地娇吼出声,喊道:“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啊!怎么会这样!我不要!我不要前功尽弃!不要!!气阳!气阳给我!”陈培风当即如同发疯一般,一掌击在古明正身上,哪知那气阳困在古明正体内却是融入到四肢百脉中,轰然融合在一起,结成护体真气,登时将陈培风震飞出去。
古明正趴在地上,听到陈培风轰然砸在地上,忙喊道:“培风!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他爬起身来,去将她抱回,岂知全身因气阳灌体肿胀如山,四肢完全不同使唤。陈培风噗的吐了口血出来,难以置信的摇头,双目在黑暗中闪烁着凛凛恐惧,惊叫道:“怎会如此!怎么会如此!”她扑将上去,以全身功力,十成内功吸去,然而古明正体内真气已是庞然无比,与十二经络完全融合,想拔出的难度,犹如移山填海,她顶着反弹之力,吸了近数十次,却是一丝丝真气都不曾撼动。
她被反弹真气再度崩飞出去,倒在黑暗中大口吐血,心头杀意四起,忽的低声道:“不能慌!不能慌!真气是那么过去的,再合欢一次,或是能够回来!古圣百年真气,舍我其谁!”说罢她猛然擦了一口嘴角上的血渍,心中责怪自己太过心急,怕是被古明正瞧出端倪,她试探性的哭出声来,喊道:“古大哥,你在哪里!我瞧你不见!”古明正人在地上疯狂打滚,全身自五内到四肢庞然如山,如同充气,声音都变得极为浑厚,如同牛吼,喊道:“我……我好痛啊!没想到……生孩子是个这么难的苦差事!爹娘太不容易了,我还一直怪他们……他们生了我和虚弟,就把我们在大雪天里仍在少室山山门前………现在……现在我才明白…生孩子竟是这痛苦…………”
陈培风心中稍稍安慰,便摸索着扑将上去,哭道:“古大哥,我来帮你,你别怕,我……我自己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