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明正、古虚兄弟二人离开长安闵相府之后,便四处云游,想着获能寻到段明心的足迹,供其驱驰,以报当日点拨之恩。只是一来二去数月辰光从指尖浅浅流转,兄弟二人未能寻到他一丝一毫的踪影。佛家讲究缘生则聚缘灭则散,兄弟二人见似是命中与段明心再无缘分,便不再强求,行走于青山绿水间,深得感悟。青衫磊落,踏歌而行,古氏兄弟早年得戒玄神僧传授一身少林伏龙功,也算是武功卓绝之辈,所到之处匡扶济世,一路行侠,古氏二侠之名也在四处声名鹊起。
二人皆是诚心礼佛之人,无论寺内寺外,无论是否依旧为僧,都崇信心念有佛,何处不修行,依旧持斋受戒。只是头顶已然长出飘长黑发,身材高大而俊美,论外相已是不像和尚僧人。他二人一路从洛阳一带往南方走去,这日正是途经荆楚与陕秦交界之地。
荆南之地,香草横生,落英缤纷,层林尽染,悬泉瀑布飞漱其间。秋风白水,凉意阵阵,两兄弟早年遭逢大难,历经坎坷,能兄弟相逢,携手共游,已是倍感快慰,率性而行。
两兄弟路上有说有笑,古明正看着远端青山远黛,似秀女之娥眉,浮想联翩,不禁叹道:“也不知相女和李教主二人现在人在何处,当日李教主抢婚而走,后来又在峨眉金顶大杀四方,也不知他待相女好是不好。”古虚笑道:“哥哥多虑,我瞧着李教主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好汉子,当日相女率我等往龙门祖庭,对北宗龙门派祖师沈真人算是极大不敬,可李教主却是始终以德报怨,想来也是对相女情义深重。他二人皆是红尘中人,如今当如神仙眷侣一般,羡煞旁人。”古明正点点头,笑道:“是啊,咱们两兄弟受闵相府恩惠太多,虽是再不能给相爷相女办事,但需得日日为他们祈福。”古虚笑道:“哥哥说的不错,其实虚弟是觉着如今能云游四海,弘扬佛法,却是平生一大快事。咱们兄弟虽是做得不得和尚,却是因祸得福,能在江湖上行走,平息干戈,算得上功德一件。”
兄弟二人正说着,忽的远端青光闪动,剑声凛凛作响,兄弟二人微微一怔,古明正低声道:“有江湖人出没动武,不知多少人血流成河。罪过罪过,恶行由人做,从己心头生,恶业摧愚者,如金刚切石,我们且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古虚点点头,道:“与哥哥周游多时,四处平息干戈,算得上无上功德,胜造七级浮屠。恩师传授伏龙功,能用来匡扶济世,化武止戈,才算是学的其所。”
兄弟二人往前悄然走步,收敛全身真气光华,躲在一颗合抱古树下往前看去。见远端竟是人声鼎沸,竟是几百名江湖武人在此集会,似是什么事情没谈的拢,便是大发雷霆,刀兵相见。古虚凝眉道:“哥哥,世人不尊佛祖,不解佛法,戾气实在太重,如同无脑一般,一言不合便要杀人动武,实难开化。”古明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虚弟说的不错,我等想要人心向佛,却无佛祖一般的胸襟智慧,更无那般能威伏群魔的本领。这伙人绝不简单,咱们势单力薄,还是得守着江湖规矩,静观其变。”古虚点点头,与古明正一同往前看去。
兄弟二人所在之处,不似别地,正是荆楚古玉林,此地为早年江湖上赫赫威名的明玉派遗址。却见那几百余人众围在古玉林入口处,怒骂痛喝声不绝于耳,为首的几派首领已是一言不合,便动气武来。
围在此处的足有六派人马,一是成都蜀中派,为首之人自然是唐家公子唐玉枫;二是巨阙帮,帮主尉迟路显是又与这毒公子混在一团;三是苍山派,掌门为尉迟云,此人便是巨阙帮帮主尉迟路的哥哥;四为辅极南宗,掌门为张钰北,这一派北宗龙门派关系匪浅,太玄派崩溃后有一支人远离北方陕秦古地,于荆楚成立辅极南宗,与北宗南北呼应,但声誉名望却是远远比不得北宗;五为岭南山庄,庄主为谢政君,身后跟着的便是他四位授业蕃僧师傅;六为江南快剑门,门主便是当如与燕齐眉、李北殷等人在襄阳城中斗酒的平川一字快剑王平。古虚、古明正定眼一看,却见群群百人之众中竟是围在一个一丝不挂的少女身侧,已然昏厥在地,不省人事。那少女生的极是秀丽动人,身材亦是玲珑剔透,丰腴如山峦起伏,香艳至极,肩上却如同被生生拽下一块肉般,血肉模糊。
古明正、古虚兄弟二人向来持斋守戒,离开佛门后也一直以佛门子弟自居,平生相识女子也不过尚方含丹、令狐小妹和闵相府中几位婢女,平时与女子多少说两句话,已是羞愧脸红,倍感亲近女色,玷污心中佛土净地。如今却瞧见一个**昏厥的美艳女子,兄弟二人当即低声惊呼,纷纷地下头双手合十,念叨着:“罪过罪过,色如聚沫,痛如浮泡,想如野马,行如芭蕉,识为幻法,最胜所说。”
辅极南宗掌门张钰北穿着一身紫色道袍,长相却是极为仙逸,白发白须,头戴八卦玉冠,显得慈眉善目,活如一位老仙,忽的浮尘一抖,冷冷喝道:“诸位远道而来我荆楚一代,到底所为何事。此地古玉林为我辅极南宗管辖之域,容不得各派英雄胡来。”唐玉枫长扇一展,冷冷邪笑道:“辅极南宗?江湖上听都没听过这名字,玉玮道藏洋洋洒洒千百万字,非要学着北宗威名自称南宗,莫非是攀龙附凤,驴蒙虎皮。”张钰北紫袍一抖,冷冷说道:“南宗北宗往事前尘,太过久远,亦不可追,但曾同为一派。我辅极南宗世代守护古玉林,却是祖宗前人遗训。”
尉迟路铁冠一凛,走上前来,捻着须胡,指着地上**昏厥的女子说道:“老道长说古玉林进不得,也就罢了。可这女子却是与你辅极南宗毫无关联,莫非江湖恩怨贵派也要插上一脚?”张钰北浮尘一抖,荡起尘茫,冷冷喝道:“呵,此女是从古玉林中走出,与本派和古玉林均是息息相关,老道自然有心救。”尉迟路等人往前看去,却见古玉林层林入口处云雾弥漫,仿佛海市蜃楼,却依稀可见,里面是一方并不平整的土丘,土质鲜艳潮湿,先是被人翻新过。
苍山派掌门尉迟云排众而出,冷冷道:“你辅极南宗的人可知道这女子是何人?就敢私自扣留?”张钰北一阵打量,瞧着尉迟云和尉迟路兄弟二人几乎生的一般无二,一阵凝眉,抖尘抱胸,冷冷道:“老道管不得她何人,但既然是从古玉林走出的,便是与本派祖训关联莫大。”尉迟云冷喝道:“臭牛鼻子老道!我看你他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这是咱们幽丰宫三大菩提子之一的圆通尊,你识相滚边去念你的经,修你的道。”张钰北闻言凛然一惊,心道是这女子来头竟然如此之大,竟是两广幽丰宫之人。张钰北冷冷笑道:“尉迟掌门,我听闻你苍山派在云贵一带也算是一介名门,怎么传到你手上,却是给幽丰宫做起了走狗。败坏了你祖宗的名声。”尉迟云脸上一阵青白,显是气极,冷冷喝道:“臭老道,我瞧着你真是活腻歪了!幽丰宫的事你都敢管?!”
张钰北冷冷睥睨,并不答话,看向一侧俊美英武,腰挎丹青剑的谢政君,笑道:“敢问这位公子又是哪门哪派,来我辅极南宗荆楚古玉林,所为何事?”谢政君手握丹青剑,在四大蕃僧的簇拥下走上前去,冷笑道:“岭南无名山庄庄主谢政君,拜会钰北真人。”张钰北一番打量,叹道:“贵山庄与本派毫无瓜葛,还请公子不要随世人一般随波逐流,打古玉林的主意。”旋即他转身冲着众人冷冷道:“诸位,贫道一番好意还请诸位心领,古玉林藏着的东西,不是诸位的品行德行和武学修为可以接触到的,若是硬闯,只会自寻死路。”
王平排众而出,拱手说道:“钰北真人,咱们信得过道长所言,在下这便放下追杀幽丰魔人执念,与道长一道守卫古玉林。”张钰北朗然一笑,抚须道:“那便有劳王门主,老道感激不尽。”唐玉枫长扇一甩,冷冷道:“臭老道!咱们没工夫和你废话连篇,就知会你一句,蜀中派今日必要进这名传久已的明玉派遗迹中瞧个究竟,你让是不让。”张钰北冷哼一声,仙目冷睨,单手负背说道:“辅极南宗自祖师创派开始,便立下世代守护古玉林的密文,容不得世间任何人进入古玉林。何况以唐公子的资质,进入古玉林不出半刻,便会因林中氤氲灵气太盛,爆体而亡,你进不得。”唐玉枫俊容一凛,怒喝道:“臭老道,你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张钰北慈祥淡笑,抚须笑道:“唐公子连如此粗浅之语都听不出端倪,还是不进的好。”
唐玉枫冷喝一声,手中已然团起一抔五毒腐骨散,黑紫毒烟潦潦,尉迟路见识不妙,紧忙将其一只手臂扼住,说道:“唐公子,这老道有恃无恐,想必非等闲之辈,不可贸然动手。”唐玉枫回头看了看地上门人死尸,尽是这老道方才弹指出剑所为,心道是这老道似是不受杀戒一般,谁敢迈入古玉林入口半步,便一剑横穿咽喉。听尉迟路所言,强压火气,冷哼一声,将毒掌收起。
尉迟云走上前来,说道:“老道士!咱们没工夫和你说三道四,东拉西扯,咱们幽丰苍山派已经把话说得再清楚不过,这女娃是幽丰宫三大菩提子之一,与你辅极南宗毫无关联。咱们要把她带回幽丰宫交差,你可有异议?”说着便将腰间一口宵炼抽出,凛凛威慑。张钰北目光冷睨,浮尘微微一抖,一团青光闪过,一击将其腰间宵炼打回剑鞘,冷冷道:“唉,老道几日以来已经多次开杀戒,万不想再动手来伤及旁人。尉迟掌门,请自重吧。”
话语刚落,却见一口黑青钢剑倏地刺出,指向在张钰北左肩,使剑少年正是谢政君。他所使的剑招,乃是岭南山庄世代相传的剑心秘典,极为神妙,纷繁而出,张钰北身影飘摇,脚踩一套仿佛世间最为神妙的步法,四下躲闪。谢政君心道这老道士有恃无恐,绝不会轻易伤到,心里却是早有准备,不等招用老,腕抖剑斜,撩圈斩抹,剑锋已削张钰北右颈。张钰北冷冷一笑,一边挥着一把浮尘格挡,一边说道:“谢公子这套剑法玄妙至极,可惜你还没练到家,差的太远,古玉林你也进不得。”说罢白眉一抖,全身清光暴走,烈风大作,仿佛列子乘风,铮的一声巨响,丹青剑与浮尘相击,嗡嗡作声,震声未绝,剑光霍霍,浮尘抖乱,已拆了三招,谢政君长剑猛地击落,直砍张钰北顶门百汇穴位而去,这是一招剑心秘典中的玉神剑,为一招灌顶杀招,至于为何以明玉派镇派名剑玉神为名,则是不得而知。
张钰北见这剑诀似曾相识,避向右侧,左手指剑一引,一杆青光凝华剑已然疾刺谢政君大腿,这两人剑法迅捷,谢政君显是拆了五招,就要败下阵来,且那钰北真人显是尚未动真格,飘摇写意,似是在挥洒武艺,震慑群雄,劝他们速速离去:“诸位武艺不如老道,如何能进入古玉林拜访仙踪。快快散了吧,何苦造成无辜伤亡。”
两人正拆招之间,唐玉枫与尉迟路对视一眼,铁青着脸,嘴唇微动,一阵耳语,唐玉枫点头称是,微微转动眼珠,示意门下弟子趁机将那赤身**的圆通尊悄悄带走。十名巨阙帮、蜀中派的弟子不动声色的靠近圆通尊身躯而去,但见这女子面容凄楚姣美,一头血发虽是可怖却也勾人摄魄,她身上竟然一丝不挂,**高耸如同软波,两枚樱桃点缀其上仿佛待放花蕾,两条**纤长滑腻,一双小脚更是仿佛玉质,简直惑人至极。再往下更是面红耳赤,引得人淫心大起。她腰腹间点着一枚守宫砂,竟还是如玉处子之身。巨阙帮、蜀中派的门人端是平日放淫,见过的女子也不在少数,端是从见过如斯美艳的娇女,登时立在原地一阵迟疑,殊不知这女子已是年近三十,却生的如十六七的及笄、碧玉之年。
尉迟云端是个五十余岁的老者,资历甚老,切是担心有宵小趁机带走圆通尊,冷笑一声:“怎么,路弟、唐公子与我幽丰宫也有仇怨,要夺人不成。”此言一出,群群苍山派弟子纷纷向后遁去,手持长剑,围在圆通尊身后,将其余各派弟子挡在其外。尉迟路、唐玉枫对视一眼,邪笑道:“兄长可真是不知廉耻,端是将咱们苍山派名头上加上幽丰二字,简直辱没了苍云老祖的美命!”
尉迟云看穿尉迟路、唐玉枫诡计,本是右手捻着长须,神情甚是得意,忽的听闻尉迟路这般一说,当即冷喝一声:“你这被父亲逐出本派的奸贼!也敢再提苍云老祖的声名!呸!”两人言语交恶,相距一丈有余,身后快速围来五十余名门人子弟,分庭礼抗,先是要趁谢政君动手缠住钰北真人之际,将圆通尊夺走。西边便是岭南山庄四大蕃僧,以及门下精英子弟,他们似是不愿卷入这两派混战当中,都集注于场中钰北真人、谢政君二人的角斗,旦增眼神阴鹜,用梵语冷冷说道:“稍后公子若有败迹,我和米拉巴日便出手轰杀这牛鼻子老道!你们其他人,且让这群草包打个够,中土话叫做以逸待劳,坐收渔利。”佛母与波野智点点头,邪笑森然,从腰间提出两口龙牙,正是北海屠龙时,古明正代尚方含丹赠给二人的宝器。
古明正、古虚定睛一看,纷纷吃了一惊,古明正凝眉道:“虚弟,这四个蕃僧狼子野心,几度霍乱我中土武林,可以说是罪大恶极。十年前昆仑凌飞派覆灭,便是那吐蕃国师与这四大蕃僧所为。当日相女率天下群豪出海屠龙,为百姓谋福,这四个蕃僧被段前辈所制,反是恩将仇报,若非李教主和段前辈当场救下相女和澹台姑娘,她二人早已葬身龙口。”古虚年纪尚轻,比之古明正要刚烈太多,怒道:“既是曾对相女行恶,便是咱们兄弟的大仇人!”古明正点点头,说道:“这倒不假,可咱们到底是佛门子弟,可不得妄动杀孽。必要的时候出手把那姑娘救走的好,这样一来各派见目标消失,便也不会再造杀孽。”古虚点点头,说道:“就听哥哥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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