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回香象绝流海之心上
李北殷回过头来,一把将她脸上蒙着的轻纱揭去,见两排齐齐牙印仍在其上,却是忽然憨笑一阵,尚方含丹银牙轻咬,哼道:“小淫贼,我脸上这排牙印三两天了一丝不消散,若是就此成了疤痕,有你好看!”李北殷嘿嘿笑道:“尚方,其实你脸上有牙印也是很美,齐齐弯弯的像月牙。”尚方含丹脸上一阵嫣红,挽着他手臂一拧,嗔道:“淫贼!不要给自己找借口,你刚和别的姑娘亲热,又来调笑我,不干不净。”李北殷一阵凝眉,叹道:“你这个醋坛子,隔着一片汪洋大海都能闻得到醋味了,也不知长安的姑娘怎么这么爱吃酸,人家好心好意抹些药膏给我,你都要胡思乱想。”他瞧着远端人马严阵以待,立刻牵着她往前走去。
众人立在船头,米哈瘫在地上始终盯着凉弦月使在身后一举一动,见她俏脸通红,眼神凄迷,却是再无昔日怜悯之意,眼神暗烈,森冷哼了一声,略带自嘲之意,暗自苦笑摇头。众人眼见波斯十师三使、大食神王密使围在塔希尔身侧聚头密议,都是倍感不妙,此地亦是凶险之地,万不知这伙异域之人又在商量什么阴谋阳谋。眼见众人纷纷,脱下金缕长袍,换上轻装软甲;眼见其人左右侍从恭敬有加,纷纷呈上西域各地奇形怪状兵刃;眼见前后左右一艘艘拜占庭、波斯、大食国战船上排满了三**士;眼见远端万千弓兵刚弓挽月,弓弦崩到极致,万千钢头长箭对准自身,一令之下,万箭齐发;眼见众多三国兵士纷纷跳下海中,显是要浅海游行,伺机爬上李北殷等人所载船只,暗中偷袭。
只听得居中而坐的塔希尔波斯金袍一甩,荡起阵阵音波,大喝一声波斯古语,四面八方战船上再度鼓动雷响,号角齐鸣。
四周波斯战歌响动令人心彻胆寒,李北殷抬头惊乱,只见十位摩尼教经师纷纷跳下海中,各披灿光软甲,手执重斧兵刃,向海中跳下。凉弦月使时眼见不妙,这些经师膂力过人,在西域大有传闻,若是其人恶向胆边生,将大船凿穿,便是真釜底抽薪,旋即她银牙一咬,走到李北殷身前,柔声问道:“李教主,你们不习水性,水下之战怕是难以应付,可否给我一根黑金令,属下众兵马我来应付。”李北殷点点头将六根黑金令全数拿在手上,说道:“你一个人如何能应付的了那么多人,我随你去,我虽是不习水性,但又一门紧闭七窍的功夫,可水下潜伏许久。”说罢将六根黑金神火令全数放在她手上,凉弦月使捧着六根黑金神火令一阵错愕,低头问道:“李教主,你就不怕我临阵倒戈,届时你们所有人都将葬身大海,六根黑金神火令也会……”李北殷叹道:“如果你真要害我们,又何必等到现在?在大食国机会多了。你是小妹的姐姐,也便是我们所有人的朋友,师傅喊你一声丫头,也是信得过你。”
凉弦月抬头柔笑,不再言语,旋即她将走到甲板,一把将身上一件亮蓝长袍撕成碎片,只身穿一件软甲,众人见她轻装上阵,似是要下海应敌,忍不住为其微微担忧,围了过来。她两条皓白玉臂裸露在外,却是有着数不尽的刀剑伤痕,深可入肉,有的地方被生生剜掉了皮肉无法复原,分外狰狞。也不知她被斧砍鞭劈了,多少次才会弄得这番凄惨,这乃是她为大食国忠心付出二十年,无数敌国侍卫刺客在她身上留下的创伤,无数在灭绝人性的信仰宫死人堆里爬起来留下的痕迹,却也是她精忠报国的勋章,众人没感到丝毫恐惧,反倒都是女子蕴泪,男子身上,亦连段明心都幽叹不止,不止如此娇柔的丫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弄成这般模样。
李北殷看着她臂上的伤疤,吓得魂飞魄散,登时双手颤抖不已,她背部、**藏在黑色紧衣之中,亦不知掩藏了多少伤痕,但再重的伤疤,又如何比的上心里苍凉一刀,难以愈合,他瞧着酸楚难当,亦不知世上竟有如此坚强之人,忍不住伸手去,又将一根短柄铁骨令放在她手上,握着她手不住地颤抖,周遭几女却无人反应,均知是实在心疼,才如此安慰。凉弦月心知怕是自己身上无处不在的伤痕,引得他如此动容,温婉一笑,旋即说道:“你把兵器都给了我,你怎么办。”李北殷凝眉道:“一根铁骨令足够了,那十个人武功绝强,你拿着比在我这里要有用的多。”
凉弦月点点头,将万千泛黄秀美发丝挽起,盘成极为英气干练的发髻,往四根黑金神火令执柄往头上狠狠一扎,将其困在发丝间动弹不得,口中银牙轻咬一柄铁骨令,手提两杆黑金令,朝着四周海域冷眉扫去。众人见她背影曼妙,秀发飘拂,后颈肤若白玉,瓦希克曾说法蒂彻大概是这世上最具圣洁气质之女,遥想当年大食总坛上,万花丛中,淡然一笑不知倾倒了多少各国英雄豪杰。如今却又在凉弦月身上瞧到那当年之人的影子,似是其人在世,冷冷的眸光略过人间,仿佛惊艳群雄。
她眼神快速在四周海域扫射,仅凭着海中微不可查的波动便能瞧得出哪里出了一样,口中衔着一根铁骨令,凝眉轻颂,“船东十人,甲板下十七人,南边八人……”众人闻言大惊,心知这是她多年在信仰宫一次次险些从水里溺死得来的经验之谈,均是佩服不已。忽的船头微微响声传来,她便极快察觉得到,看去说道:“东南角有人!”说罢脚踩轻功快速陨落,于坠海之前手起一根黑金神火令将一名波斯士兵脑袋一横砍断,看似轻轻飘飘一击,却是迅捷如雷,精致无比看在人体颈椎骨最脆弱柔软处,手起令落,干净凌厉至极,简直堪称杀人美学
李北殷等人看得瞠目结舌,纷纷赞叹出声,似是第一次见人将杀人变为此等艺术,精妙至极。段明心叹道:“不简单!不简单!我和李北殷的听力灵敏,也都是仗着内功周天圆满,耳聪目明,可她却是完完全全凭着后天万千次的磨练练就,这等察觉异动的能力,却是无法靠武功来替代。论手段凌厉招式快捷,简直是……叹为观止!”
众人还在浸淫方才手起令落,杀人之美,忽见其人从海上探出湿漉长发,玉面带水,叱道:“小心船上甲板!”说罢纵身而去,在海中潜水凌波,李北殷深深吃了一惊,此女海中如困龙得水,竟比轻功还快捷。段明心闻言手舞长刀,见真有其他几位几位竟是围杀而来,旋即脚踩百武神行上前,将几人困在船头,长刀所向又将几人逼回海中,只是塔希尔等人显然棋高一着,此番带着大食国八人与三大护法落在岸上,围杀段明心而去。闪舞小说网www尚方含丹瞧着段明心一人对付成众之人,难免有失,脚步极快挺着尚方剑跟了过去,在他身后提醒。
站在右边船舷的几人,见一股腥红血水从幽深蓝海上涌了出来,跟着不远处又涌上一股血水,顷刻间共有六股血水涌上,便知凉弦月在海面下手起令落,已宰七人,均是惊叹出声。轰然一声水响,却是凉弦月忽然从水中钻出,口中咬着一柄神哭铁骨令,浮上换气,却是右手捉住一名波斯军官的头发,足踏凌波,从海上飘摇而来,如龙女出海,惊艳世间众人定睛一看,均是目瞪口呆,那被擒之人竟是方才李北殷久攻不下的正直经师。李北殷忙脚踩神行迎去,飞出三道分金神指将其内力封住,仍在澹台仪剑下,岂知方才短短片刻,海下已是暗流涌动,只是正直经师此番被塔希尔逼下海,本就是不情不愿,以短攻长,海下是凉弦月的天下,神火之威完全无法释放,只得被其活捉。
凉弦月全身湿透,丰腴动人的**如圆玉起伏,惑人无比,轻轻伸手挽起湿法,滴水若晓露,清媚可人。李北殷瞧着她身姿如此敏捷,银牙咬刀,似有巾帼英雄风姿,心头从未如此被女子这般惊艳过,却见凉弦月冲着他淡然一笑,笑道:“随我下海吧,海里敌人众多,我对付不来。”只是她衔着铁骨令,口齿咬字不清,显得更加柔情温软,可爱动人,李北殷虽是听不懂她说什么,但也能就此会意。
旋即他对着澹台仪、令狐小妹二人转身说道:“我这便下海对付那些西域人,你们千万把这四个俘虏看好,这是我们保命的筹码。”他是北方人氏,平生还从未身入大海,却是不免心头生理恐惧,将一根剩余的铁骨令在手里拿捏半天,咽了几口唾沫。澹台仪点点头,目光关切,牵着他手柔声道:“小官人,千万小心,你不能有事,你是北方人,我担心你。”李北殷听着她生死关头,终是再度这般柔情待他,心头大暖,似是忽然什么都怕了,心道:“保船便是保澹台无恙不是?我能为她做事,却是比要我做皇帝还来得自在舒畅。”他知战前动情乃是兵家大忌,但牵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却说什么都不愿松开,旋即用力点头。令狐小妹从身后赶来,眼蒙泪珠,说道:“教主,别再让姐姐受伤了,她的身子实则娇弱的很,我看着她满身疤痕,真的是……”李北殷叹道:“好,我一定和她毫发无损的回来。”旋即他两女温柔退后,拂去脸上泪珠,继而脚踩凌波飘摇海上,在空中一阵三个转折,都没敢遁入海去,大口喘气,最后一咬牙一闭眼,施展闭塞七窍法门,遁入海中,手提一杆铁骨令架起擒龙功向前冲去。
海下是凉弦月的天下,其人在海中捷若游鱼,忽的捉住一名涌上袭来的波斯兵士,手起刀落将其脖颈砍断,仍在海底,无数幽魂就此葬身海底。忽的又有波斯兵士潜藏在深海出,忽的脚踩在铁锚上从海底跃起,手持钢刀竟直插她下体而去。其人冷眸一闪,化作游鱼闪向一边,动了真怒,从头上取出一记黑金神火令,以令上锋锐长尖刺穿其人眼窝,一脚将其人踹到海底,就此缺氧憋死,整套动作之凌厉,反应之快捷,令一侧游来的李北殷惊为天人,不多时便游到她身侧,两人在海中一阵失神凝望,随后一起点头。她将一只手臂挽在李北殷腰间,在海中李北殷的武功还难以发挥出水准,但却仗着内功游行神速,李北殷随着她指向之处深入海底,一人驾驭海水游行,一人手夹五道黑金神火令,划水而过,水中一个转折,将袭来五人咽喉划破。随后向远端伸令向船旁一指,左手在船边铁锚的锚爪上一借力,两人身子飞起,向那边即将触到船边的波斯士兵游去。
李北殷心下了然,知道波斯兵士均是暗藏祸心,待十大经师纷纷入海,其余一干人便跟着而去,想在水中为其护航,意图在海底凿沉李北殷等人的大船。亏得凉弦月眼神一览无余,借着微弱阳光看到海下暗流黑影,跃入海中一口气已是杀了近二十人。
十大经师下海之前,将自己手中武器纷纷交给几名大食国密使神王,段明心、尚方含丹分执黄龙神刀、尚方剑,与船上众人持器械缠斗不休,以段明心的武功却是极容易将其人逐个击破,但如今塔希尔等人显然不想给段明心施展内功的机会,一拥而上便是乱战不止,逼得其人只得挥刀看去,但不知为何,无坚不摧的黄龙神刀,却是斩不断拙重无比的十二大经师的武器,令其惊错,尚方含丹手中的尚方剑也会如此,剑气锋锐,但一击之下,便如泥牛入海。
段明心手舞龙刀,顶着十几人之众却仍能立于不败之地,瞧着一旁尚方含丹笨拙使剑,朗笑道:“丫头!你这小脑袋聪慧过人,有国基之才!但功夫太差了!太差了!跟着我来,老夫今日教你一套天山派的剑法。”尚方含丹一边笨拙格挡,一边娇笑道:“段前辈早教我武功,何至于今日拖了前辈的后腿?”段明心继而朗笑,手中长刀却始终极为快捷的剑法,十路天山快剑以百斤龙刀使出,却是已然快捷无伦,铿锵一声不绝于耳,一剑之下万丈冰寒,尚方含丹瞧着段明心生死之间,施展武功却酣畅淋漓,此等盖世豪情实在令她心血澎湃,笑嘻嘻随着他舞剑。塔希尔等人脸上越发难看,气质段明心根本不把四周万众弓兵放在眼里,汹汹水师竟被他当做木桩来教人炼武,纷纷怒吼出声,一齐轰来,段明心怒笑向天,旋即一手御气隔空握住尚方含丹手臂,教她剑招,传音入密传授诀窍,一手龙刀轰砍而出,万重化极神雷灌入明光琉璃镜中,龙刀本质赫然转为雷烈,每挥一刀皆是雷斩,交击者手中兵刃自然导电,被震得五内火焚雷击,痛楚难当,再不敢贸然上前袭击。
澹台仪长剑一甩,将四周爬上船来的波斯、大食人一剑砍飞入海,圣光神行在后船飘摇不定,如仙如幻,继而回到原地,玉神架在米哈和镇恶经师的颈中,又从腰间拿出一把凛冽短剑,交到令狐小妹手里,柔声道:“小妹,小官人说得对,我们得谨慎些的好。四周袭来之人越发的多,这匕首你拿着,以备不患。”
令狐小妹点点头,将一把短剑握在手中,细细抚摸,只觉得剑随人变,一把秋凛匕首随澹台仪多年,却是变得细腻无比,如有玉人光泽,忍不住问道:“澹台姑娘,这匕首宛如秋水朝露,显然不是凡品,它可有名字?”澹台仪脸上一阵错愕,似是心头被狠狠一扎,忙低头惨笑道:“没……没有名字,是先父留下的匕首,不是什么珍宝。小妹若是喜欢,便叫它‘秋露’好了。”令狐小妹柔柔笑道:“秋水朝露……秋露……这名字真是好听的很。”澹台仪柔柔一笑,看向海边,神色晦暗难明,见又有贼子作祟,眼眸寒光闪闪,整个人气质大变,手舞玉神如在空中摇荡,东奔西走,玉神无情,剑斩红尘。
海下李北殷与凉弦月已然将船边赶来之人退路截断,李北殷手中擒龙手握住她柔软腰肢,金光璀璨间猛然一甩,其海中之女若龙若鲤,窜水而去,正正将一把黑金令刺进一名波斯水兵心窝间,插令拔令均是凌厉至极,一丝不多停留,便回到李北殷臂弯间,两人忽的见海底黝黑处寒光一闪,竟是勤修、平等两大经师从海底伸出飞去刺来,凉弦月举令格挡,双腿弯曲,两条修长大腿夹在勤修经师脖颈处,几乎是在水中骑在其人头上,猛地一转身子,想将勤修经师脖颈扭断,忽的平等经师持海刺奇袭,李北殷眼看凉弦月中招,急忙将她揪回,旋即刺出一道三焦剑,直刺平等经师眉心横穿,岂知李北殷向来纵横披靡的三焦剑在海底速度奇慢,且此处剑道在海中极为明显,波流滚滚极易察觉,那平等经师举起海刺格挡,竟然便将一道六阳剑挡了下来,毫发无损,但依然遁向海底深处而去。
李北殷回头一看,凉弦月脸色有些苍白,眼前忽的升起血花,定睛一看,原是方才平等经师一道海刺深深化过,将她奇长**划出一道血痕,人在水中伤口无法愈合,李北殷只得身后去捂在她腿上止血,刚刚触碰又觉得其人**冰凉滑腻,一阵脸红,忙收回手来,瞠目摇头,示意自己绝非有意轻薄。凉弦月脸上樱红,却是柔柔一笑,不气不恼。她忽觉得腿上伤口决然一痛,痛楚闭目,咬着铁骨令的贝齿几乎蹦碎,李北殷忽见飘起的血花竟然缓缓变为黑青色,一看她腿上一阵紫青,显是那海刺上沾染剧毒。李北殷想着自身太羲真气、动机真气可解百毒,忽的已将她手掌举起,十指交合,将真气导入她体内。
岂知海底之内真气随水流逸散奇快,效果甚微,瞧着她脸上痛楚越发凝重,咬着牙不吭一声,也顾不得许多,扎个猛子窜到她身下,将她骑在自己头上,一手架住她滑腻私密的大腿根部,一手将她腿扳正,用嘴去吸她伤口上的剧毒,脚下猛然一踩,一边吸出毒液一边扛着她向上窜出海面。凉弦月上身紧贴他头部抱紧,腿上痛楚越发凝重,李北殷嘴唇吸在其上也是毫无感觉。
李北殷见她扛在肩上向上涌去,哪知一侧潜伏许久的平等经师,再度持刺袭来,李北殷猛然一惊,却是硬生生灌了一口海水进入,几乎将自己呛死,怒而手起一招擒龙手,却见北海擒龙功威力在海下要比太羲神功高出不少,与陆地上一般迅捷如雷,快如流风,一掌打在平等经师胸口,虽是劲力被海水卸去大半,却依然将平等经师打飞海底。他初初入水,不懂得在水里反作用力极强,打出一掌劲力有多强,反震就有多强,两人抱在一起向海底遁去,越发远离海面。
李北殷呛了一口海水,在体内积蓄的空气忽然逸散,出不上气,四肢竟即将溺死而挣扎,凉弦月大吃一惊,顾不得腿上痛楚难当,挣脱下来,游到他身侧,将双唇紧贴,用嘴将空气传递到他口腔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