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回水软山温谁相送下
第二日清晨,李北殷等人已经收拾好了一切,只待凉弦月送令狐小妹归来。尚方含丹想着大食人性情反复,若是一夜之间不肯放弃哪哒精髓露和铁骨令,扭头攻来,千军万马一起涌上,就算李北殷与段明心武功再高强,也会被铁骑踏平。于是他给众人提议假意走陆路,实则一路南行,到海岸乘船。众人也瞧着主意不错,便也允了。
众人刚要走出客栈去寻马车,却见令狐小妹与凉弦月二人齐齐归来,身上均背着一件包裹行李,凉弦月显是要随众人一齐回到中土。李北殷瞧着凉弦月凝思不语,却也想不出她在想什么,不再多言,转而与段明心一道去寻马车。
两人寻来的马车价格不菲,李北殷刚拍干身上尘土,呀的一声将门推开,众人看去,那马车车舱极是宽敞,其中珠光宝气,陈设着不少珍物,澹台仪柔声道:“好贵气的马车,段前辈和小官人一定又破费了许多。”李北殷见她终是肯开口和自己说话,只觉得心头畅快无比,低头笑了笑,说道:“没有没有。”段明心冷哼一声,啐道:“这小子也不知何时变得大手大脚,却是花费了不少。”尚方含丹盯着李北殷,见他魂儿都快被澹台仪勾走,冷冷嗔笑道:“李教主对澹台姑娘情深义重,自然不忍她车马劳顿,我们也变可以跟着享享福了。”澹台仪脸色一阵红晕,一言不发的走上车厢,不再言语。李北殷咳嗽一声,急道:“醋坛子又发酵了。”
尚方含丹抱胸冷笑道:“李教主见色起心,忘恩负义,我也习惯了,不跟你一般见识。”说着她笑脸盈盈的将段明心手臂扶住,笑语道:“段前辈,我扶你。”段明心心知两个丫头争风吃醋,冷笑一声,还是顺着她一齐探入车厢内。
李北殷回身去接令狐小妹和凉弦月使,笑道:“晨光不早,上车赶路吧。”令狐小妹点点头,旋即回头笑道:“姐姐,我们回中土了。”凉弦月掩去面上忧思,温婉一笑,随着李北殷等人走上马车,一齐离去。
马车缓缓驶出萨迈拉,凉弦月仍不住顺着车窗向外开,心里晦涩难明,待到离开之时,却是心头感慨万千,却是不敢再看,将车帘遮住,不肯再看。令狐小妹看着她双手发颤,便把手覆盖上去,温声劝慰。凉弦月只是淡笑不语,眼中晦暗却是一层比一层浓烈。马车缓缓驶出,从官道出行。李北殷探头看着窗外,唯恐后面又追兵赶来,却见城中唯有出出进进的百姓,并无异样,放下心来。www
调转身子,坐会车厢内,却是吓了一跳,车中尚方含丹、凉弦月两女各自冷视,澹台仪和尚方含丹坐在左侧,却隔着老远的距离;令狐小妹和凉弦月坐在右侧,亲密无间。二女虽是各自面带微笑,看似一团和气,眼中却是要冒出火光。他心中暗道不好,当初从洛阳出发北海屠龙时,在马车里就曾是如此气氛。
山雨欲来风满楼,他倍感一场鏖战降至,悻悻咽了口唾沫。他想着段明心威严万顷,他开口说话或能使气氛缓和些。哪知段明心几日在总坛遨游酣战,已觉得耗费辰光,施展启天神功封住七窍,暗自修功运息,外界声音丝丝传不到他耳中。李北殷见他运功,不敢多说多碰,唯恐他分神走火,受了重伤。于是只能怯生生蜷缩在一角,一同闭目运功。他本想如其一般封住七窍,充耳不闻,却又怕她们谈到什么都不知道,也无从劝解,只得闭起眼来,装作熟睡。
过了许久,凉弦月使忽然冷笑道:“小妹,李教主迟迟不肯娶你过门,是否是因为了这两个姑娘?”令狐小妹一怔,听着话中似是带火,心想着方方启程便有唇舌之争,可还了得,忙道:“不是,不是。教主他………他喜欢的是别人。”
尚方含丹靠在车窗前,慵懒娇媚,一双小脚摇来荡去,甜笑道:“是啊是啊,李教主**修成,喜欢的何止一个女子,我们车里的三个人,不过冰山一角。”凉弦月眉头凝重,低声道:“冰山一角………还有多少人。”
尚方含丹嘿嘿一笑,荡着脚丫说道:“据我所知,有峨眉派的弟子,有朝廷的女官,有天方教的姑娘,有武林百事通,还有就是是一个已经嫁了人的姑娘,也是个被李北殷伤透心的可怜人。至于其他嘛,你想想,峨眉派的弟子数不胜数,天方教的姑娘何止千万,会有多少?”
凉弦月使冷哼一声,嗔道:“我虽不在中土呆过,却还知道问路要看对人,你这个丫头奸猾狡诈,我不问你。”尚方含丹英眉一皱,琼鼻昂然,嗔道:“我好心好意警告你远离淫徒防着些,你却这么说我?大食国姑娘是不是太没礼貌了。”凉弦月并不搭话,转而问向一侧沉默不语的澹台仪,冷笑道:“澹台姑娘,你告诉我,我方才所言可是事实?李教主他却是专情于你和这位狡猾的姑娘。”
澹台仪抬头凝望,脸色惨淡,摇头苦笑道:“怎么会呢,李教主他喜欢的是尚方姑娘,为了她可以抢婚,可以背信婚约。我又算得了什么,还是别把我加上了。”尚方含丹眼神一眯,心中冷笑道:“想溜走?门儿都没有。”转而靠在窗前,抱胸冷笑道:“嚯,澹台姑娘你太谦虚了,我们中土人尽皆知,李教主为了你差点在曲靖把峨眉派掌门给宰了;为了看你一眼带着我和小妹绕路川蜀,登上峨眉,差点把金顶掀得底朝天。此等深情厚谊,哎哟,我都不知该如何说了。”澹台仪俏脸飞红,却是越想越觉着痛心,只觉着自己和掌教错信了佞人,低头不语,嘴角苦楚。
凉弦月看着一阵凝眉,转头对令狐小妹冷声道:“李教主这个人太花心了,姐姐不放心把你交给他,怕他待你不好。”令狐小妹急道:“不不不,教主他生来便是如此软心肠,旁人许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有些没主见。可他待我是极好的。”尚方含丹抱胸冷笑道:“可不是嘛,李教主为了我们最多在中土闹一闹,搞得朝廷、江湖天翻地覆,为了小妹可是不远千里来到大食国,把大食国总坛搞得人仰马翻,不惜与各国天方教教主交恶。这等痴情,我见犹怜呐。”
令狐小妹脸上一阵嫣红,却是从没想到这点,忍不住弯起嘴角,甜在心里,嘴上却道:“教主他待我有若兄妹,何来男女私情,若是尚方姑娘有难,他也会踏平千山万水,赶去救你呢。上次抢婚便是最好的证明了。”说着她扭过头去,看向李北殷,笑道:“是吧,教主。”李北殷知道已经演不下去,只得张开眼,呵呵呵干笑三声,脸色难看到极点。
尚方含丹抱胸叹息,说道:“其实我们几个争来争去,得意的只有这个小淫贼呢。可是人家心里却始终挂念着那位已经嫁人的姑娘,当初还为人家画眉不是?”凉弦月使虽是不在中土生活,却也知女子画眉这等闺房私事,是羞于男子相助,一时间瞠目结舌,忙道:“此话当真,他竟给人家已婚的姑娘画了眉毛?”尚方含丹冷笑两声,说道:“说起来真是情致绵绵,中土云南一代,天高云淡,剑湖湖畔,秀女如英,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万种柔肠均系于一笔之上,神仙眷侣,羡煞旁人。你说呢,澹台姑娘?”最后几句话显是妒火朝天,银牙轻咬,是动了真怒。澹台仪靠在马车另一端,抱着玉神剑不肯看众人,却是心中越听越酸,冷冷的哼哼两声冷笑,不知是何意。
李北殷咳嗽了两声,低声道:“尚方含丹,你真是万恶之源,没完没了。”尚方含丹英眉一皱,脸上羞红一片,咬牙嗔道:“李北殷,你敢在众多姑娘面前这么说我。”旋即她计上心来,展眉冷笑道:“哦。不是李教主嫌我说了你羞于人听的事,还是因为我在众多姑娘面前,煞了你的面子?”
凉弦月使冷冷看向他,凝眉道:“李教主,我们天方教的教义到中土到底改了多少,你身为教主怎么可以如此不守戒律,肆意妄为。教主如此,中土教其他人我是难以想象了。”李北殷忙道:“姑娘,千万别误会,咱们中土教的兄弟教徒平日里虽是快意恩仇,逍遥行事,却都是张弛有度,守戒之人,绝非你想的那样。”尚方含丹嘿嘿一笑,笑道:“哦?我听说贵教的左掌教楚征南,年轻时候可是逍遥透了,峨眉派的仙子,天山两位女侠,麟教龙鲤密使,景家的大小姐,哪个不是对他一往情深,有的甘心送命,有的常伴左右,有的苦等双十年华痴心不改,有的就此一生不嫁守身如玉。哎哟,咱们中土麒麟教的男子可都是响当当的风流呢。”
凉弦月使一阵迟滞,尚方含丹却是见她失神,心头灵光一闪,想着探探虚实,接着道:“嘻,其实何止如此呢。就拿李教主的父亲来说,可是前代天众密使,也是生的仪表堂堂,出身名门。峨眉派掌教苏素玉生的惊为天人,与我身边这位美如月玉的澹台姑娘相比,也是不遑多让,也是对李教主之父痴心不改,甘心出家;蒙古国高官的女儿北殷弱,据说是这世上最灵秀动人的姑娘了,她便是李教主的母亲。麒麟教两代三杰,可是一个比一个‘不、守、教、规’。”
澹台仪琼眉轻皱,回眸柔声道:“尚方姑娘,我小娘亲一生坎坷,你的莫名怒火朝我发就好,不要带上她,我舍不得。”说罢便捧着脸低头垂泪,想着苏素玉如何撮合,她和李北殷也怕是要重蹈覆辙,便哭的更厉害了些。
凉弦月瞧着澹台仪痛哭如斯,也是眼中闪过一丝柔色,凝眉道:“答非所问,我问的是李教主,又不是你,你不必再说了,没人想听。”尚方含丹哈哈笑起,慵懒的靠在一侧,笑道:“我提起李教主的母亲,无非是想告诉你,如果密使姐姐也对李教主有情,二人共结连理或许不是难事。不必在乎国别之见,毕竟李教主的父亲已经开了先河,李教主色胆包天,没什么不敢做的。”
凉弦月一阵冷笑,已然气极,双手摩挲着要找什么东西把尚方含丹的嘴巴堵上;令狐小妹忙劝她消气,似是快急的哭了出来;澹台仪仍在一侧泣泪,心痛难当。李北殷看得目瞪口呆,心道:“想对付尚方含丹的嘴巴,比杀十条龙都难。”他只得在车厢里走来走去,一边安抚着凉弦月让她不要动怒,一边劝慰小妹不要着急,又一边开导澹台仪说尚方含丹没有恶意只是嘴巴上太锋利。
尚方含丹让在一侧笑嘻嘻的说道,舌灿金莲,滔滔不绝,三女便急的、气的、哭的更厉害,李北殷登时焦头烂额,清啸一声,冲过去一把将她嘴巴捂上,怒道:“醋坛子,再敢乱发酵我就把你从车上扔下去。”尚方含丹娇媚冷笑,张开嘴啊呜一声把他手掌咬住,随后松口骂道:“小淫贼,你才是万恶之源,罪魁祸首,好端端的招惹这么多姑娘做什么。”
李北殷气极,低下头去,恶狠狠道:“别以为我不会生气,面团子都有弹气,惹急了我就把你扔下马车,让你跟在后面跑。”尚方含丹瞧着无人看来,捧着他的脸调笑道:“好啊好啊,你陪我我就去。人家帮你说说心里话,你倒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小淫贼。”
李北殷站起身来,怒极反笑,骂道:“我看你的舌头真是长了刺,谁都说不得,安生点!”尚方含丹甜笑道:“反正你身边女子那么多,也不差我一个,你要是舍得,就扔下去咯。”李北殷心头薄怒,有无可奈何,蹲下身来,凝眉叹道:“你哪里是活神仙,你简直就是天上的玉皇大帝,皇上,你要怎么样才肯把你的嘴巴闭上。”
尚方含丹想了想,甜甜笑道:“简单简单,你给玉皇大帝磕两个响头,我便不说你天方教的坏话了。乖,快磕。”说着用手摸了摸李北殷头顶的柔发,如同捋顺马头鬃毛。李北殷气急败坏的“噫”了一声,一把将她手臂打开,急道:“你………女混蛋!”澹台仪闻言实在滑稽,忽的破涕为笑,令狐小妹也弯起了嘴角,忍俊不禁,凉弦月使却是眼神黯淡,低头不语。
尚方含丹听着澹台仪银铃般的笑声,却是心头勃然一怒,转头嗔道:“李北殷!你才是混蛋,你敢这么辱我!”李北殷听得几女绕舌烦躁,冷哼一声,飞出一记分金指将她哑穴点住,马车内忽的安静不少,几女都吃惊看去,李北殷气的气喘如牛,冷声道:“尚方,我说不过你,只能用笨办法。你什么时候安静了,我什么时候把你哑穴解开。不然………不然我怕我脑子会炸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