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回丹来道指龙门洞上
洛阳初晨,尚方含丹穿着一身娇艳如火的粉袍立在相府洛阳别院内,走来走去不知在想些什么。四周的侍从纷纷忙碌着收拾,心知老爷在长安为官,离开洛阳多日,今日难得回到洛阳城中,四周的花草树木都是尚方大人亲选,怠慢不得。
尚方含丹踱着步子走到荷花池边,低下身子望着池中清荷一阵失神。却听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小尚方。”尚方含丹闻言心中一喜,站起身来,见一个身材纤长,面目慈祥的中年人走进府中,冲了过去,将他紧紧抱住,闭目柔声道:“爹!”
李宗闵笑着摸了摸她头顶的柔发,笑道:“小尚方,你瘦了,没前些日子好看了。”尚方含丹离开他的怀抱,转着身子在他眼前飘来飘去,美艳如花,红裙似火,笑道:“瘦了吗?爹,我才离开长安几天,你就跑来看我了。”李宗闵一惊,抚须笑道:“怎么?小尚方不想见爹爹?”尚方含丹甜甜一笑,挽着他胳膊向府内走去,说道:“怎么会,爹这么疼我,我怎么会不想见爹。”
李宗闵看了看四周的姹紫嫣红,百种类型的牡丹,微微抚须,叹声笑道:“小家伙,你又破费了,知道爹喜欢牡丹,就吩咐下人去寻来栽种。你心思总这么细腻,别那个不成器的哥哥好太多了。”尚方含丹笑了笑,道:“爹,哥哥又惹你生气了?”
李宗闵叹了口气,摇摇头,坐在厅中长椅上,叹气道:“你那个哥哥,行事莽撞,三天两头与太尉府的人纠缠不清。为父现在有些后悔将‘赤龙营’交到他手上了。”
尚方含丹坐在他身侧,笑道:“哥哥英武过人,倒是爹常把哥哥说的一无是处呢。”李宗闵摸了摸她头顶柔发,笑道:“臭小子就是个小魔王,确是该多管教管教,天天到处惹是生非!一点都不像小尚方一样乖巧懂事。为父觉着他名字起错了,不该叫李含辛,应该叫李魔王才对。”父女俩轻笑出声,尚方含丹微微失神,心道:“李魔王,魔王……”
旋即李宗闵叹道:“小尚方,你到洛阳来办的事情怎么样了。”尚方含丹正色道:“爹,女儿已经探到麒麟教一行人的踪迹。”李宗闵点点头,笑道:“很好,你哥哥寻了一个月都寻不到这伙人的行踪,小尚方才几日先寻到了。他们在哪里。”
尚方含丹定定道:“就在洛阳城内。”李宗闵微微变色,抚须道:“李德裕这个老狐狸,让他在皇上面前得意了十几年了,是该让他在皇上面前哭哭鼻子了!尚方,你打算拿魔教中人怎么办。”尚方含丹淡淡一笑,道:“爹,你放心,我有办法令麒麟教人进不了长安城,李太尉这场宴席,我要他对月独酌。”
李宗闵抚须幽叹道:“我与这个老家伙斗了快几十年了,谁都扳不倒谁。尚方,你虽是女儿身却有谋国之才,爹从来不怀疑你的能力,只不过这次你要面对的不只是天方麒麟教,还有太尉府这块最难啃的骨头,万事小心。其实,如果你力有不逮,大可就此收手,剩下的爹来处理就好……”
尚方含丹柔柔一笑,打断道:“爹你放心,魔教教主李北殷我已经见识过了,不过是个空有武功的榆木脑袋,与江湖上久负盛名的段明发却是天人之别,要对他绝非难事。”
旋即她站起身来,轻轻踱步,面露沉思之状,淡淡道:“爹,你说的不错,李德裕这个人,十个我都斗不过他。也不知为何,这么多年我们再难捉到他一丝丝把柄,实在深不可测。”李宗闵轻轻抚须,眯起眼来,淡淡道:“是啊,自他第三次入朝拜相,行事与以往颇有不同。他原本是个孤傲之人,此番回朝后却在朝中大肆收买人心,甚至连那国师赵归真都与李德裕同气连枝。爹已经越发感觉,独木难支了……”
说罢李宗闵深深望了尚方含丹一眼,轻声叹道:“尚方,你和爹说,那门亲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白家已经再三向相府提亲,若是在拖下去……”尚方含丹微微一凛,面色变得惨白如纸,低声道:“爹,我的回答和之前一样,没扳倒李德裕这个老狐狸之前,女儿绝不嫁人。”李宗闵起身叹道:“尚方,你也是年方二十的姑娘了,你若说心里不曾有过喜欢的人,爹都不信。白家重黎公子出身高贵,生的俊俏,在军中也越发有威望,待你也好,如果你喜欢……”
尚方含丹转过身来,抱着他胳膊,面露忧思,跺着脚撒娇道:“爹,我都说过多少次了,白家公子不是我意中之人………”李宗闵拍了拍她光滑的手背,叹道:“爹明白,明白,只要是小尚方不愿意做的事,爹绝不勉强。”尚方含丹闭目叹道:“爹,朝中局势瞬息万变,刑部尚书的势力确是该拉拢。我知道我不该任性,可我曾经立下重誓,要为爹分忧解难,报答爹的养育之恩,报答文宗和当今皇上的青睐之情。”
李宗闵奇道:“小尚方,何时开始跟爹也要打官腔了,说说吧,是不是有意中之人了。”尚方含丹微微一凛,笑道:“如果有的话,女儿一定第一个和爹说。”
李宗闵叹道:“好吧,那白家那边,爹替你稳住,只是尚方啊,你终究是女儿身,难免一念之仁,会对……你明白爹的意思。爹当年不救那三千难民,你哭哭闹闹大病了三年,差点折在这件事上,自那以后爹什么都不敢逼你了。”
旋即李宗闵淡淡转身离去,向后殿走去。尚方含丹看着李宗闵越发苍老的背影,一阵心酸,摇头苦叹。
三位家将走入厅中,半跪在地,齐声道:“尚方大人。”
尚方含丹见三人归来,心中一喜,踱步问道:“东西送去了?”三人回答道:“送去了,李北殷已经收下。”尚方含丹闻言,向后殿望了一眼,确定并无人听到,低声问道:“他说什么。”三人对视一眼,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尚方含丹秀眉一凛,冷声道:“这榆木脑袋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三人摇头道:“尚方大人,李北殷……本不肯收,还是我们三人撒了谎,他才肯收下。”尚方含丹皱起秀眉,冷笑道:“他说什么。”
那人答道:“回尚方大人的话,李北殷说……说不想再与尚方大人有任何瓜葛,下次相见是敌是友也难分得清,还是不见的好。”尚方含丹心中微微薄怒,面露委屈道:“他真这么说?”三人点点头,尚方含丹负手而立,眼中寒光闪闪,接着问道:“可曾查清楚昨日他为何出手伤人。”
那人答道:“已经查清了,是李北殷身边的小姑娘将洛阳傅家的几名侍卫打成重伤,傅家公子也是因为气不过才对那小姑娘动粗。谁知这四人见那姑娘生的神清骨秀,娇艳如花,就动了邪心,倒是李北殷先到一步,才将那小姑娘救下。”
尚方含丹挑了挑眉,有些不自然的问道:“那小姑娘生的什么样子。”那人答道:“呃……那小姑娘生的漂亮极了,眉毛黑黑的,肤色很白,就是生的有些不像中原人。倒是与前些日子受皇上接见的大食国女子有些相像。”旁边一人不动色的撞了他一把,那人这才闭口不语。
尚方含丹神色一凛,眼神有异,又问道:“她与李北殷关系如何。”另一人答道:“似乎很亲密,他二人一直牵着手,那小姑娘还一直倒在李北殷怀里。”尚方含丹眼神中闪过一丝异色,秀眉倒立,一双手在背后捏的关节作响,三人忙道:“尚方大人,可能是…可能是李教主的妹妹也说不定,或许是远房亲戚……”
尚方含丹微微收神,踱步冷笑道:“呵,李北殷这个淫贼风流成性,他身边有甚么人都很正常。他既然收下金冠,就别想逃出我的掌心。”旋即她负手而立,冷冷道:“好戏才刚开始,我吩咐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三人拱手齐道:“准备的差不多了,不日便可启程。”尚方含丹点点头,笑而不语。
李北殷等一行人不敢再在洛阳多停留,修整三日后便先派王炽前往长安打前站。城中张贴不少对麒麟教人的通缉令,画像惟妙惟肖,特征显露,栩栩如生。李北殷等人心知不妙,于是绕道而行,从城中烟雨楼后一处荒山绕道而行,算是兜了个大圈子,才将洛阳城绕开,走上长安大道。
一行八人见沿途常有官兵把守,便知应当是尚方含丹设下的关卡,此去长安路途遥远,不便打草惊蛇,引得长安城中守备森严。杜文秀边走边骂到:“嘿,要我说那李太尉也忒不厚道了,说好给我们沿途打点一切,我也没看到打点了什么嘛。还差点被尚方含丹那个魔女要了命。”
楚征南冷声道:“李太尉身居高位,应当不会食言,想来应是闵相府的暗中破坏,更派了尚方含丹来横加阻拦。”李北殷点点头道:“不错,李太尉既然遣人不远千里为我等送信邀约,应该不会是存心耍我们。”
他见此番绕路走的极远,已快走到陕秦宝鸡一带,远处苍峦迭起,似是渺渺茫茫的黄沙薄雾间,能看到龙门洞一般。想起自己已经离开龙门多年,未能回到龙门与沈爷爷相见,不由得暗叹一声。
他转身对众人道:“大家赶路一天了,歇息一阵子,吃些干粮用些水吧。”众人纷纷席地而坐,各自修整。李北殷坐在远处,眼神始终远望西北一侧,幽幽叹息。令狐小妹爬到他身上一阵玩闹,旋即问道:“教主哥哥,你在想尚方姑娘是不是?”李北殷摇头道:“我怎么会想她呢,她做她的朝廷高官,我做我的魔教头子,从此泾渭分明才是好的。”
李北殷将她从肩上卸下,笑道:“你终于不胡闹了?不生我气了。”令狐小妹嘟着嘴看向一边,转了转眼睛道:“那也是你把我哄高兴了,我才不哭不闹。”众人一众哄笑,杜文秀笑道:“嘿!教主,我教向来赏善除奸,小妹当日在十二派围攻之下挺身而出,保我等周全,你可没给小妹分官进爵。”
李北殷微微一怔,叹声笑道:“这倒是,小妹不肯领下我教第五代圣女,我还没想出其他什么来赏赐她。”令狐小妹轻笑捂唇,柔声道:“我只想在教主哥哥身边候着,其他什么的我从没奢望。教主哥哥,以后就让我伺候你吧。”李北殷笑道:“那怎么可以,你贵为圣女,这些事交给旁人做就好。”
水银鲤淡淡一笑,轻启月唇,轻声笑道:“嗯,小妹乖巧懂事,不枉教主当日为了救你,打了六灭老尼一掌就此结下了怨。”李北殷听闻峨眉掌门的名字,想到峨眉派现在怕是落在朝廷之人手中,澹台仪也是生死难料,又一阵幽叹。
曾素懿见他神情恍惚,咳嗽了一声,出言斡旋,笑骂道:“北殷,你在洛阳也待了些时日,也不说给小妹买些玩物,你这做哥哥的当真不称职。”令狐小妹脸色一红,低头道:“婆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要什么玩物。”
李北殷闻言微微一怔,旋即笑道:“有啊,我有准备。”他从袖中将一定秀气纹云的金冠拎出,轻轻束在令狐小妹头上,笑道:“喜欢吗?”令狐小妹一惊,忙道:“这是尚方姑娘送你的礼物,小妹不敢收的。”说着便伸出玉手,要将头顶金冠取下,李北殷握住她手腕拉了下来,笑道:“这本就是女子束发之物,我一个大男人带着会被人笑话的。”
杜文秀走了过来,蹲在令狐小妹和李北殷身侧,低声笑问道:“小圣女,你给咱们说说,你为何不想肯领下本教第五代圣女,还不肯认你曾婆婆做娘,教主早就想知道了,快说说。”端木赐也走来蹲下,笑道:“是啊,快说说。”令狐小妹眸光流转,轻笑道:“是你们想知道吧,教主不会逼我说的是吧。我偏不说。”李北殷挑眉抿嘴,不置可否。
楚征南对女儿家的心事懂得颇多,淡淡笑道:“掌礼令、掌金令,你们就别为难小妹了,她不愿意说自有她的道理。”掌谷令杨味轩笑道:“嘿,现在连左掌教就帮着小妹了。”杜文秀起身抱胸,笑道:“唉!楚老儿对付女人是一绝,女儿家的心事猜的一清二楚。要不然啊,什么天山派的官扶瓴啊,何天姿啊,还有咱们这个银鲤妹子,都对他……”
楚征南闻言目露不悦之光,与银鲤低头对视一眼,纷纷看向一侧,随即怒目而视,直欲发作。一侧的端木赐越听越不对劲,忙道:“杜文秀,你又放什么屁!这么臭,找死?”杜文秀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痞里痞气的捂住嘴,抖着腿低声道:“本来就是嘛,这么多美娘子左掌教该怎么办呢?幸福的烦恼,羡慕不来……”楚征南深深瞪了他一眼,旋即打坐运功,闭目不语。
令狐小妹见水银鲤月容绯红,似有尬色,忙站起身来,蹦蹦跳跳跑了过去。她头顶金光璀璨,她肤质白腻,眼若眼若汪洋,身着一件淡蓝色的长裙,轻柔如水,轻轻一个转身,落到曾素懿和水银鲤身前,睁着一双大眼睛,红着脸问道:“银鲤姐姐,好看吗?”曾素懿与水银鲤都笑道:“好看,好看!令狐丫头生的神清骨秀,怎么打扮都好看,我们还怕你怎么打扮都不丑,走在街上惹人注目呢。”
李北殷对众人解闷玩闹充耳不闻,不置评判。忧思望寒山,摇头苦叹,心中越发想回到龙门去见一见那里的每一个人,他毕竟在那里度过了十年,无论酸甜苦辣,那里始终是他的家。他甚至觉得,如果能让他再回到龙门去,再遭十年九襄真气折磨都是值得的。
楚征南看出李北殷神色悲戚,站起身来走到他身侧,抱胸而立,笑道:“久闻北宗龙门为天下道教之宗,沈山崇真人名满江湖,倒是从来没缘分得见真人真面目。”杜文秀听出其中意味,哈哈大笑道:“对啊,都说沈真人武功高强,也不知道是不是比别人多长了三头六臂;据说他今年都快一百岁高龄了,莫非是个老神仙?真想去看一看。”
李北殷一惊,心知众人明白他心思,想为他改道而行,先到北宗龙门派让他一解思乡之苦,忙叹到:“大家的好意,北殷心领了,可是此番前往长安却是有要事在身,不便轻易更改行程。何况不久前麒麟教与正道各派交恶,只怕北宗还视我教为魔教,去了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祸端。”
曾素懿走来笑道:“你这个傻儿子,你的心事大家伙儿猜的一清二楚,沈真人与你有恩,与娘也有恩,麒麟教的诸位兄弟也都想趁这机会参拜沈真人,倒是你现在放不下正魔之别了。再说了太尉府赴宴是在十几日之后,也不在这一时片刻。”李北殷眼眶一热,点头道:“娘,我……”
楚征南走来道:“教主,你轻功卓绝,归心似箭,我们怕是赶不上你的步伐。”众人一齐哄笑,旋即端木赐说道:“小教主,你就先走一步,我们随后就到。还有王炽先生已经先到长安,我们寻寻法子通知王炽先生在长安等候片刻,也别让他等急了不是?”
李北殷长长出了口气,动容道:“诸位,今日大恩,我………”曾素懿笑骂道:“这是个傻小子,你都是教主了,哪有教主向属下谢恩的。”杨味轩笑道:“是啊教主,只要你一下令,我们自然也会随教主去。”李北殷眼眶湿热,点头道:“那好,娘,你们一定尽快赶上来,我就先去龙门向三师叔、齐掌教他们说明一切。”
旋即李北殷脚踩轻功,将太羲神功催到极致,飞身而去,曾素懿等人对视一眼,笑骂道:“这小子到底是还是和龙门的人亲,你看看这步伐,比相救麒麟教的时候快了几倍。”楚征南点点头道:“不错,小教主毕竟在龙门生活多年,要他一时半刻忘掉自己是龙门子弟确是有些难,咱们得寻个法子。”旋即众人对视一眼,朗笑出声。
李北殷脚下生风,太羲神行在山道间左右飘摇,归心似箭,想到诸位师叔伯与沈爷爷可亲的面容,就心头一阵温暖。一路上他顾不得停下来饮水吃食,连夜赶路,终是在第二日清晨前赶到龙门山下。
“北宗”建立在“龙门洞”之上,传说因贯通天人两界,受天光普照,灵气充沛,后聚成土石化为龙门洞。山峰淩空,宛若浮云。
北宗前身为“太玄派”,后太玄派一夜间衰落,太玄“道宗”一系迁徙至昆仑山派与秦岭之间的龙门洞,更名为“北宗龙门派”。“北宗”的修炼方式吸纳古太玄派修道之法,注重武学和道术,及炼丹之术。修道求积德化仙缘,达到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之地步,羽化升仙。
当然这也仅是修道之人美好梦想,缥缈虚无。但由于太玄派派迁至龙门洞后经义大变,百年鲜少有人有幸入北宗得修道之法,因此“北宗”鲜少有功成化境之人。
“北宗”虽傲立天地,隐居山深但未与人间隔绝,道侠之风盛行,期间弟子烨然若神人,皆仙风道骨,长身玉立,眉宇间皆带着一股浩然英气,入世下山,斩妖除魔,留下无尽美名。北宗修道的方法及起源由来已久,以道家经藏为指导理论而结庐修炼,为求身结金丹,大小周天接天地灵气而气运不竭,达到与“神思欲羽化游九天,吐息与日月兮齐光”的地步。
道教源自道家思想,因此受儒道影响深远。“武学”与中土历史发展息息相关,武学原为止戈之意,武者习武之根本为“以暴止暴”。武者安神立命的本意本应是“仁、勇、忠”。后随着时代发展和历史变迁,武学渐渐成为攻城拔寨,暴力征服的重要手段,原本以“武德”为核心的武学体系也因此发生了质的变化。武学体系所包含的技艺分为“内功、轻功、拳、掌、腿、刀法、剑法、杖法、鞭法、指爪、点穴密技、疗伤法门、气门、移魂法等”,精深广博,道、藏、功、参,无一不涉及。也正是因为武学的内核逐渐质变,且内容广博精深,晦涩艰辛,世间少有修炼最高深之人,而北宗龙门派沈山崇真人便是其中之一。
青山苍翠,仙云氤氲,神虹飞架,仙鹤排空而去,悬泉瀑布,飞漱其间。李北殷走在青山绿水间,向远处望去,清风勾玉,云含山谷,远远看去,整座灵玉台笼罩在一片仙云清风之中,一尊巨大的青玉悬牢固盘坐于龙门洞祖庭之中,看在他眼里如同幻境。
李北殷脚踩神行向山上奔去,刚走到山门前刻有【北宗】二字的巨石旁,却见群群兵马已先他一日将整个龙门洞团团包围。最令他赶到诧异的是,这群兵马竟然是身着各色各样的麒麟长袍,他不动声色的躲在一侧巨石之后,心道:“这是怎么回事,麒麟教的教众在北宗一带并无分坛,怎么会忽然冒出来这么多麒麟教徒包围龙门洞?其中必有古怪。”
他仔细听去,却听大批麒麟教教众高声喝到:“皈我麟教,荡涤明初!北宗弟子,携器投降!”“叫沈山崇老道士出来见我教新教主!不然我们血洗龙门洞”
李北殷在一侧听得心惊肉跳,心道他哪里曾下过这么一道不知廉耻,忘恩负义的命令。他心想:“这到底怎么回事?麒麟教人向来行事极有纪律,与军队一般无二,我自己向来对北宗敬爱有加,是谁在假传旨意?”他觉着不必打草惊蛇,更不可贸然现身,还是先静观其变的好,旋即脚踩太羲神行,窜入后山弟子房附近。
李北殷重回故地本该一片安然,宾至如归,然而方才的好心情全部门前变故搅乱,他探着身子躲在弟子房附近,听两名小道士在房中说道:“麒麟教真是顽强啊,刚遭遇正道十二派围攻,转眼不过一个月不到,卷土重来报仇!”“是啊,原以为魔教就此便会在江湖中销声匿迹,谁知道行动如此之快。”“我看着咱们龙门洞这次凶多吉少了,还是先想想自己小命吧。七位真人现在除了五师叔是个废人,还在房中养伤,其他人人等均未归来,祖师傅又蒙患毒血之苦多年,出不来关……”“嘿!你说的什么话,咱们龙门派顶天立地,门下子弟可没有孬种!”
李北殷在房外听得一阵吃惊,心道:“五师叔怎么会成了废人?!其他几位真人不是和澹台他们一起同行,怎么会还没回到龙门,这其中必有变故。”旋即他不再继续听下去,转而向后殿五师叔房内奔去。
齐宫枢、楚商璇、燕玑珏、韩权徵、赵衡羽、魏开阳、秦耀光,七人同为北宗龙门派沈山崇麾下最得意的七名弟子,其中赵衡羽为沈山崇第五名入室弟子,一生清修,不曾涉足红尘,善使一把文剑,膂力非凡。可其不久前随齐宫枢等人下山而去,谁知却遭到朝廷兵马围攻,赵衡羽一身武功被强攻破去,以至于被握断右手右腿,终身沦为半身瘫痪,终日在痛苦中煎熬。
赵衡羽被废去一身武功后,只能以铁拐拄身,行走都成问题,终日需要周朗月与王寒风两位弟子伺候着,羞愤难耐,常在房内痛哭不止。但其终究在龙门洞修道多年,对生死之事已然看淡不少,这些天修身养性,在房中门前仰望日月,以求悟道解脱。
李北殷绕道而行,躲在房上,悄悄偷看他五师叔已然瘫痪多日,心中酸楚不已。他还记得当初他身患九襄真气,一次在山上走丢了,被大雪压在山谷中,所有人找不到这个身患奇疾孩子,都以为他必死无疑,几乎要。只有五师叔赵衡羽像疯了一样在大雪中跑去,用双手一点点在雪谷中寻找,最后硬是把他从雪谷中挖了出来,赵衡羽抱着奄奄一息的李北殷在大雪中哭喊着李太冥的名字。赵衡羽修道有成,容颜衰老的不快,看在李北殷眼里仿佛就是昨天的事。
李北殷看着他右手无力垂下,右腿也绵软无力,一个堂堂正正,英俊不凡的汉子,就这么被废,沦为废人。李北殷心中酸楚不已,一滴清泪顺着眼眶低落而下,滴在院中人脸颊上。李北殷见赵衡羽抬头看来,慌忙躲到瓦砾之间,无声痛哭。赵衡羽抬头看去,见天气阴沉,幽幽叹道:“是要下雨了吧。”
王寒风身穿道袍,架着赵衡羽一条瘫软无力的胳膊,将他架进房内,李北殷难以置信的在房顶上平躺,痛苦摇头,哭泣道:“五师叔………”
旋即赵衡羽听着殿前喧闹之声越来越大,问道:“寒风,殿前发生何事了?怎么会这么喧闹?”王寒风面露难色,旋即道:“五师叔,是魔教人马,他们趁龙门其他师叔未归,趁机围攻我派。嚷嚷着一定要祖师傅出关,不然就一把火烧了龙门,再把所有的弟子杀掉。”
赵衡羽登时暴怒无边,左手将一张木桌拍的几欲碎裂,喝道:“混账!魔教狗贼!”旋即他怒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早点通知师叔?!”王寒风挠挠头,低声道:“师叔,其他师叔还没………”赵衡羽怒道:“寒风!你也把五师叔当成了废人了是不是!!嗯?!”
王寒风半跪在地,颤声道:“寒风不敢,只是他们嚷嚷着一定要祖师傅出关,寒风赶紧跑来向师叔请示,到底该怎么办。”赵衡羽手足无措,忙问道:“其他几位师叔,至今一个未归?”王寒风点点头,道:“其他师叔都没回来。”赵衡羽颤抖着身子摇头,说道:“不对,不对!以几位师兄弟的武功,早就该回到龙门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变故。到底是怎么回事!要对龙门动手脚!”
旋即他忙道:“寒风,快去把朗月找来,我要去后山去见师傅,快。”王寒风忙道:“五师叔,朗月师兄他此番下山潜入魔教,与齐掌教他们在一起,尚未归来。”赵衡羽浓眉紧锁,叹道:“那快!再去寻一名弟子来!借二人之力,我应该可以登上后山,去见师傅。”
王寒风点头转身,向屋外走去,走到李北殷身下不远处,其人从房上翻越而下,轻轻弹地,落在他身前。
王寒风大吃一惊,正欲动手,惊叫道:“你是何人?敢擅闯龙门祖庭?”李北殷做了噤声的手势,起手明月真气化去他手上龙门拳,将他揽到一边,双手抱胸,轻笑道:“我才下山几年,寒风小师弟就不认得我了?”王寒风擦了擦眼睛,皱眉道:“你看着眼熟哦,我下山五年为家人尽孝,却是不认得许多人。你到底是何人,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李北殷装模作样的抱着胸,摇头晃脑道:“三宝者,精、气、神也。精,先天一点元阳也;气,人身末生之初祖气也;神即性,天所赋也。此三品上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化道,三宝之旨也。”王寒风挠着头惊道:“你怎么会背北宗的大丹直指?”
李北殷摇摇头叹道:“怎么会有人比我还笨?你忘了?我们当初背不出来这篇大丹直指,被齐掌教罚在后山砍柴。你那段时间正患腹泻毛病………衣服裤子都是我帮你洗的。”
王寒风脑中一轰,大喜过望,惊道:“北殷小师兄”李北殷做了噤声手势,笑道:“是我,看不出来了?”说罢他把左脸凑过去给他看看,又把右脸凑过去给他看看。王寒风眼眶一红,喜道:“小师兄!你比以前硬朗多了,我是真没认出来你。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被赶下山去了,他们说你祭拜魔人,我不信的,还和他们大吵了一架,沈师兄罚我面壁一个月…”
李北殷叹道:“是啊……都是过去的事了。”王寒风忙道:“小师叔!你是魔教教主不是?你怎么会带兵来……”李北殷点点头道:“你要信我,我虽是麒麟教教主,但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北宗的事,外面那些不知是何人,我是回来帮祖师傅他们的。”
王寒风连忙点头,喜道:“我们先去见五师叔!”李北殷拉住他唉了一声,笑道:“我想给他们个惊喜,带我去厨房,再借套衣服给我。”王寒风对李北殷感情很深,全因李北殷在龙门总爱照顾比他年纪小的师弟,王寒风人生的比李北殷还要“憨厚”,说话做事往往凭着性子来,对李北殷的话深信不疑。
他拿了一套自己的道袍给李北殷穿上,旋即带李北殷到厨房,问道:“北殷小师兄,你来厨房做什么。”李北殷嘿嘿一笑,蹲在炉灶旁,卷一口锅,将锅底黑抹在脸上,一丝不落,满面黑灰,笑道:“快看看,认得出来不。”王寒风哈哈大笑,道:“哎呀!这是哪个黑旋风,我可认不出来。”李北殷笑着白了他一眼,然后把一口锅用茅草编在背上,隐藏在道袍里,嘶哑着喉咙道:“小道长,还请带路啊………”王寒风被逗得哈哈大笑,李北殷忙道:“寒风,可不能在祖师傅和五师叔面前揭穿我,不然就没得惊喜了。”王寒风用力点点头,道:“我听北殷小师兄的!”
旋即两人一同回到赵衡羽房内,赵衡羽忙道:“寒风!你做事总这般毛手毛脚,拖拖拉拉的!怎么去了这么久!”王寒风低头道:“五师叔,北宗弟子都到殿前阻拦魔教去了,寻个弟子不容易。”赵衡羽暗恨点头,喝道:“咱们快走!可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旋即一个面色黝黑,看不清容貌,驼着背的小道士忍着笑蹲在他身侧,将他从右侧架起,吓得赵衡羽颤了三颤,道:“你是何人!怎么生的这般黑!”驼子嘶哑着嗓子,说道:“五师叔,我是咱们龙门的伙夫啊,师叔喜欢吃糖醋鱼,可都是我做给师叔吃的。”
赵衡羽本怀疑他是魔教派来的奸细,但听他对龙门人的口味一清二楚,想来是北宗弟子,于是宽下心来,忙道:“事不宜迟,我们快上山去见师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