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金宅隐楚藏洛阳 下
作者:邱处机      更新:2019-10-18 05:50      字数:5131

第44回金宅隐楚藏洛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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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神都如此繁华美丽,水道被河灯映射成一片璀璨的金色,如同玉帝的金冠坠落人间,散落成片片金箔。纸醉金迷,繁华的都市是喧嚣的红尘,文人墨客吟诗作赋,人迷酒醉,每年不知有多少名篇佳句传颂坊间,每日不知有多少人倾倒在烟雨楼歌姬的温柔乡里。洋洋洒洒诗文满地,醉卧深闺纸醉金迷。

神都完全是一派经济繁盛,物质生活日渐高速发展,而精神生活日渐**的景象,经济繁盛慢慢掩盖了其高压强权政治的原貌。

神都的风雅,在于政治、经济、文化上的空前强大,极尽浮夸华丽,是神都给人的第一印象,泱泱神都,若北方天城,既有雍然华美的汉风,也有近乎妖异的夸张美学。这里,“既有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的潇洒侠骨,又有“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的飘然仙逸,也有“青黛画眉红锦靴,道字不正娇唱歌”中对于官伎文化的推崇备至,更有“梁家画栋中天起,汉帝金陵云外直”的盛世豪迈。

纸醉金迷,红灯绿柳,花市灯如昼,水岸莅临,即使是夜间,江面上来来往往的商船也是比比皆是,高高挂起的灯笼,联结在一起,远远看去,似是江面上腾挪的一条火龙。

李北殷负手而行,人群中四处寻找着令狐小妹的踪影,微微有些担忧,心道:“小妹心智聪慧不假,但她毕竟在天方古牢下生活了十年,于人事并不熟知,还是尽快寻到她的好。”他在人群中飞走而行,漫无目的的游荡了大约一个时辰。忽见前方群群衣着华丽的少年人围着一个年方十六七的小姑娘,不是令狐小妹是何人。

李北殷见小妹受惊,低垂着脑袋不停的啜泣,登时气不打一处来,飞身而去,落到她身侧,忙问道:“小妹,这里做什么,我找了你好久。”令狐小妹低着脑袋哭道:“我……我……”李北殷怒而冷冷扫射四周围着她的群群富家公子,各个面带冷笑,昂然挥扇,低头问道:“他们欺负你是不是。”令狐小妹摇头道:“没有,没有,李家哥哥我们快走吧,这伙人不好惹的,我们。”李北殷瞧着小妹哭的梨花带雨,登时怒上心头,冷声问道:“我家小妹与诸位有何恩怨,不妨直言。”

群群公子皆是洛阳城中的世家大户,锦帽貂裘,烨然若神人,平日里均是受尽了阿谀奉承,养尊处优,若论骄纵比之蜀中派少公子唐玉枫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先是难以置信的对视一眼,随即大笑出声,冷笑道:“哪里来的土包子,连我们这几个都不识。”“应该是乡下来的野人吧,这么娇滴滴的小美人儿怎么有这么个野人哥哥。”“小野人,我们不想在这里动手惹事,识相的自己滚吧。”

李北殷并不答言,低头问道:“小妹,他们如何欺负你的。”令狐小妹摇头忙道:“李家哥哥,我们赶紧走吧,我们不可以在这里……”李北殷看向她光滑如玉的脸颊深侧,躺着一道鲜红的血印,登时瞠目欲裂,低声道:“是他们做的?”令狐小妹摇头道:“不是他们!是我自己不小心,我们快走,走吧。”说罢令狐小妹推着李北殷的身子向后走去,李北殷冷冷扫了众人一眼,心道:“此番来到洛阳,尚有要事,不可造次,不可造次。”

李北殷长出一口气,牵着小妹的手向后走去。却见那几个少年人对视一眼,翻身而出,扇着扇子冷笑道:“野人,你人可以走,可这美娇娘不能。她伤了我府上那么多侍卫,这笔账怎么算。”

李北殷回头而视,惊道:“小妹!你伤了人?”令狐小妹难为情的颦蹙眉头,低身苦叹道:“我不是有意的,我……”李北殷闻言叹了口气,拱手道:“诸位,家妹刚学武不久,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造成的损失,我定会尽数赔偿,明日送到诸位府上。”说罢低头牵着小妹的手走去,却被人一把拦住,冷笑道:“哪里来的土包子,你知道这丫头伤了我们府上多少人吗?跟我去见官!”

李北殷心中一惊,心知他等八人此番行事隐秘,不可被官家人察觉,忙拱手道:“诸位,小妹伤人确有不对,但请各位高抬贵手,在下愿意成倍赔偿。”几人扇扇而笑,邪笑道:“呵!钱?我等会稀罕你那几个臭钱!这丫头伤了人,必须见官,还我一个公道!”说罢四人对视一眼,揶揄邪笑,探出手要抚到令狐小妹高耸酥软的胸前。

李北殷手中震出一道柔和真气,将来几人掀翻在地,挡在小妹身前,笑道:“诸位可知,光天化日之下欺侮良家少女,也是大罪。”

那公子哥儿们平时肆意横行惯了,登时暴怒无比翻起身来,怒道:“呵!少拿这这那那来压我,是这丫头伤人在前。”李北殷冷冷一笑,见这伙养尊处优的少爷实在难缠,回头低声道:“小妹,我先带你离开,给你讨回一个公道。他们哪只手掌伤了你。”令狐小妹怯生生点点头,低声道:“左手。”旋即她将身子贴在李北殷身侧,依偎胸前。李北殷转身而笑,道:“诸位,如果你们真的有本事留住在下,再说这等话吧。”

李北殷袖中飞出一把神光大作的铁骨令,一击将四人的手掌纷纷戳出一道血洞,痛不可当,惨叫一声栽倒在地。随即铁骨令上烈光大作,犹如滚滚烈阳照射四域,照的周遭围观之人双目刺痛难当,纷纷捂眼惨叫。

李北殷脚踩太羲神行,带着令狐小妹在人群中闪出一道金光,转眼消失在人群之中。待众人缓过神来,李北殷早已不在原地,那四人手掌被铁骨令穿破,血流不止,皮肉外翻,跪倒在地惨叫连连。

远端,尚方含丹与三位家将款款而行,却见前方人群簇拥,惨叫不绝,金光大作,微微皱紧秀眉,卷起黑袍遮住双眼。

尚方含丹见金光渐渐消散,款款走来,见四人如此惨状,眼神一凛,低声道:“又是你们这个四个……”尚方含丹微微一怔,心知这几个公子哥为洛阳城中大户少爷,到底没把废物两个字说出口。

那四人一见尚方含丹,却是纷纷面带笑意,目不转睛,半跪在地,似是忘记了掌中剧痛,笑道:“尚方姑娘…”尚方含丹强压火气,寒声问道:“怎么回事,何人敢在洛阳城内公然伤人。”

那四人掌中痛不可当,痛声道:“是个乡野小子,他会妖法,有一把会飞的银笏……”三位家将纷纷对视一眼,在尚方含丹耳边低语道:“神哭铁骨令。”尚方含丹双目放光,甜甜一笑,旋即收起笑意,看着四个草包实在来气,皱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那四人见尚方含丹清美一笑,娇艳如瑰,顿时直吞口水,被勾走三魂。旋即想起那蛮不讲理的野人,登时来气,撑着剧痛的手臂,站起身将事情经过讲了一边,说道:“尚方姑娘,我们都是被人所害,那妖人实在……”尚方含丹连连点头,旋即鄙夷的看了四人一眼,负手而行,低声笑道:“诸位公子,请先回府上歇着,这件事我会通知兆尹大人,一定还诸位一个公道。”

尚方含丹将四个少爷打发走了,旋即对三位家将低声道:“应该是李北殷。我让你们置办的东西,准备的如何了。”三位家将拱手道:“已经按大人的意思,置办妥当。”尚方含丹点点头,道:“你们去吧,我不便现在露面。”旋即她回身向城中走去,微微回首看向远端。

李北殷带小妹早已潜出洛阳城中,前往开阳山庄,见终是逃离到一处荒无人烟之地,皆是松了口气。

李北殷将令狐小妹身子扳正,虎着脸问道:“小妹,老老实实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言不发离开山庄,往哪里去了。”令狐小妹低下脑袋,低声道:“李家哥哥,别问了,我不想提。”

李北殷叹气道:“小妹,不是我多事,你答应过我不会乱用武功伤人的。”

令狐小妹委屈道:“我没有……我……我只不过去找那个畜生。”李北殷一惊,惊道:“你爹?婶婶说过,你家不是住在长安尚书府吗?你爹怎么会在洛阳。”

令狐小妹叹了口气,秀眉凝起,目露寒光,低声道:“我家以前在洛阳曾有别院,他常常在洛阳处事,我去瞧瞧那个畜生在不在府上!”

李北殷眉头一皱,心中一寒,低声道:“你…你是想……”令狐小妹回头来,定定看着李北殷,冷冷道:“不错!我早就……”李北殷叹气道:“小妹,他到底是你爹。”令狐小妹眼神变得冰冷如寒窟,皱眉冷道:“他不是我爹!他是个杀父弑祖的畜生!他不是我爹。”

李北殷瞧着四下荒无人烟,握着她柔软滑腻的双肩,叹气道:“小妹,你听我说,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听你娘说过,并不简单……”

令狐小妹秀眉一挑,冷冷打断,怒道:“李家哥哥!我没有你那么好心!你身上也有你父母的血海深仇,如果你不想报仇,不要拦着我!”

李北殷闻言一怔,微微失神,心底一阵失落,久久不语,搭在小妹肩上的双手赫然僵硬,叹了口气,旋即低着头拉着她向山庄走去,低声道:“你说得对,父母之恨,血海之仇,旁人怎么会理解,我不该多管闲事的。”

两人走在山道之间,李北殷沉思摇头,久久不语。令狐小妹一阵心酸,旋即将他手臂拉住,抱在他身上,柔声哭道:“我…我说错话了,不要怪我。”李北殷幽幽道:“你哪里说错话了,我哪里有怪你。”他借着月光看向她脸颊上的血痕,柔声问道:“痛不痛。”

令狐小妹摸了摸脸上的伤痕,忽然大哭出声,委屈道:“我不想伤人的,我回家去看,那里已经是别人的院子,什么都不在了,他们不让我进家,挥刀动剑的把我赶出去,我家没了……我没有杀人,你不要骂我……”

李北殷拍了拍她柔软的背脊,叹气道:“别哭了……都是过去的事,我不怪你。”旋即心头一酸,摸了摸她脸上有些狰狞的刀伤,笑道:“小妹生的神清骨秀,若是脸上留下道伤痕可不妙,我们快快回去,让婆婆忙你医治。”

令狐小妹离开他身子,泪眼婆娑的看向他,低声道:“要是我有一天没听你的话,真杀了令狐楚,你会不会怪我,会不会就此不理我。”李北殷心道:“小妹和她父亲之间的恩恩怨怨,实在不是我这个外人该评判的,可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她杀人。令狐楚是朝中吏部尚书,权倾一时,小妹要杀他只会身犯险境,我不希望她一辈子活在报仇的痛苦中。”

李北殷故意板着一张脸,笑道:“哼!你敢一个人身犯险境去杀人,我当然不理你了。”令狐小妹看着他,眼神中不只是何种情愫,幽幽道:“李家哥哥,我分不清你是在关心我,还是在……”李北殷牵着她的手,慢慢走去,边走边道:“婶婶把你托付给我,我一直都没尽到做兄长应有的责任,是我愧对婶婶。”

令狐小妹低头道:“是我不好,我给大家添乱了。”李北殷叹气笑道:“怎么会呢,你和兄弟们一齐喝过酒,大家都把你当亲女儿一样宠爱,怎么会怪你。小妹,不要乱想了,只要有我在,我不会准许你去杀人,我不要你一直活在你父亲的阴影下过一辈子。”令狐小妹微微皱起眉头,哭腔道:“对不起…”李北殷微微一怔,旋即擦了擦她脸上的泪花,低声道:“不要哭,哭花了脸可不好看了……”

忽然,从两人身后窜出三道黑影,将去路团团围住。李北殷深感来者不善,肃穆而立,却见是尚方含丹的三位家将,心道:“不好,方才之事怕是被尚方含丹察觉。”李北殷将令狐小妹护在身后,拱手道:“三位,又见面了。”

三位家将对视一眼,见李北殷如临大敌,拱手笑道:“李教主不必惊慌,我们只是来替我家大人,送一件礼物给李教主。”李北殷一惊,抬眉问道:“你家大人身子可好?”三位家将淡淡一笑,道:“原来李教主这么关心我家大人,李教主放心,我家大人已经痊愈,并无大碍。”令狐小妹搂在他腰间,探出脑袋问道:“李家哥哥,那人是谁?”李北殷摸了摸她如玉的小脸,笑道:“是一个朋友,事情很复杂,等我慢慢说给你听。”三人见兄妹二人举止亲昵,对视一眼,淡淡一笑。

李北殷拱手道:“你家大人身子安康就好。至于礼物,在下受之有愧,不必了。”旋即他牵着令狐小妹的手,一齐向远处走去。

那三位家将再度伸手将路拦住,笑道:“李教主,我家大人吩咐过,如果李教主执意不肯手下这份礼物,我们三人必须提着脑袋回去见大人。”李北殷眉毛一挑,笑道:“你家大人真是行事怪异,我们二人并无瓜葛,不必赠礼。”

那三位家将对视一眼,笑道:“李教主,你送给我们大人的那件黑金古袍,我家大人心仪的很,决定把它留着,作为纪念,就不还给李教主了。为李教主另选了一件礼物而已。”旋即三人拿出一方红木方盒,递到李北殷手上,笑道:“李教主,请收下吧,我们大人说她向来不受人恩惠,李教主我家大人有救命之恩,她只是知恩图报,下次再见,公私分明。”

李北殷将盒子捧在怀里,微微皱眉,想到尚方含丹为人机敏狡诈,生怕里面有甚么稀奇古怪的机关伤人。谁知令狐小妹从他怀里跳出来,将盒子大开,定睛看去,笑着叹道:“好漂亮的金冠。和教主哥哥的方金冠像极了。”李北殷定睛一看,这尊方金冠比他送给澹台仪的那尊要秀气的多,显然是女官束发之用,样子与方金冠极为相似,上面刻着秀气的云纹,其上更印有【尚方】二字。

三位家将拱手笑道:“李教主,后会有期。”李北殷拱手道:“但愿后会无期。下次再见,大家各为其主,难免要刀兵相见。”旋即他牵着令狐小妹的手,向远端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