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卿本佳人聚落凤 上
作者:邱处机      更新:2019-10-18 05:50      字数:8936

第42回卿本佳人聚落凤上

贝碧青与澹台仪随着北宗三侠一同离开大理,并未惊动其他人,只有李北殷、楚征南、曾素懿三人出城相送。四日后,李北殷按预先定好的计划,带楚征南、水银鲤、曾素懿、杜文秀、端木赐、杨味轩六人一齐上路,向着长安出发。麒麟教与朝廷多年交恶,七人轻装简行,避免隐忍耳目。

七人出发之时本是兴高采烈,唯独李北殷与楚征南两人走在最前,却一言不发,各怀心事。曾素懿走了一阵,瞧着有异,将杜文秀拉到一边,问道:“这两人怎么了?丢了钱?一路上低着头走。”杜文秀抱着胸摇头叹道:“钱没丢,心丢了。”曾素懿听得一头雾水,皱眉道:“怎么回事。”杜文秀靠着树,摇头叹道:“唉,一生风月供惆怅,到处烟花恨别离。难受,难受,我看着都难受。唉,肚子好饿。”曾素懿捶了他一拳,没好气道:“学应书生掉什么文。好好说,到底怎么了。”

杜文秀摆手埋怨道:“哎呀!素懿妹妹,男人家的心事,你一个女人操什么心,怎会懂呢。是吧?”杜文秀转身欲走,被曾素懿一把拎了回来,杜文秀叹道:“唉,我说你这个当娘的,怎么连你儿子心事都看不懂呢?自从澹台姑娘离开大理之后,你见过教主笑过吗?”曾素懿微微一怔,摇摇头,随即惊道:“这臭小子!他喜欢……”杜文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叹气道:“说不得,男人心,海底针,女人怎么会懂呢。”

曾素懿跑上前去,将李北殷拽到一边,皱眉问道:“臭小子,看你这几天垂头丧气的样子。连娘都不理了。”李北殷心烦意乱,眨眼叹气,有气无力的笑道:“娘,你吃哪门子醋啊。我只是最近思考去长安之后的事情,没想别的。”曾素懿皱起琼鼻,摸了摸他头顶束发的白玉,问道:“哎呦,这么好看的玉,哪里来的,给娘看看。”说罢曾素懿就伸手去摘,李北殷心里一慌,向后退去,说道:“一…一块玉有甚么好看的。娘,等到了长安,我买一块最大最好的玉送娘,好不好。”

曾素懿眼睛眯起,沉声道:“有古怪。娘就要你头上这块,别的不要。”李北殷慌忙将她手握住,摇头道:“娘,这块玉……这块玉不能给。”曾素懿一把将李北殷耳朵揪住,骂道:“哼!这才几天,连块玉都舍不得给娘了?”李北殷吃痛甩开她的手,立在一侧面红耳赤,低声道:“娘……不是我舍不得,是………”曾素懿眼中寒芒一闪,低声道:“不说是吧。”旋即她问道:“方金冠呢?哪里去了?”李北殷顿时一阵瞠目,眼珠转了转了,低声道:“不小心……丢了。”曾素懿冷笑道:“呵!脑袋没丢把方金冠丢了?说!哪里去了。是不是送给澹台姑娘了。”

李北殷挠挠头,不自然的看向一侧,低声道:“娘是活神仙,早就猜到了,还来问我……”曾素懿惊道:“还真是?那这玉冠……”李北殷摸了摸红肿的耳朵,点了点头。曾素懿登时展放愁眉,把李北殷肩膀搂住,哈哈大笑,道:“好儿子!好儿子!那个澹台姑娘不错!人生的那般美,性子也柔柔的,好事将近!”李北殷脸上一红,低头嘟囔道:“娘…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曾素懿捶了他一把,笑道:“嘿,傻儿子,人家都送玉给你了,还能有什么别的意思。”李北殷歪着脑袋问道:“送玉?有什么不可以。我俩都是穷光蛋,她只有一块玉,我只有一顶方金冠,就送她咯。”曾素懿笑骂道:“说你蠢这是抬举你!古有金玉良玉的说法,女子送玉的意思,是愿意为你守身如玉,待你归来娶她过门啊!”李北殷一惊,问道:“真有这说法?”旋即他低头一阵嘿嘿窃笑,曾素懿却是眉头一皱,又将他耳朵揪住,喝道:“你小子笑什么!”李北殷忙道:“疼疼疼疼疼,娘先松开。”

李北殷红着脸揉着耳朵,道:“娘,我都是教主了……你…”曾素懿骂道:“嘿!拿帽子来压娘了是吧。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姑娘。”李北殷低头道:“我……没有…”曾素懿骂道:“还没有!看你刚才得意忘形的样子!我问你,你收了人家的玉,毓英怎么办,令狐丫头怎么办。”李北殷一怔,抬头道:“毓英喜欢的是他表哥,小妹与我是兄妹之情,你在说什么呀婆婆。”

曾素懿又踹了他一脚,骂道:“唉!和楚征南当年一个德行!”楚征南等人在前面等候教主,听到曾素懿喊自己的名字,侧首说道:“素懿,你教训儿子叫我名字干什么。”曾素懿干笑道:“啊哈哈,让臭小子多和他楚叔叔学学,别每天吊儿郎当的。”楚征南瞪了她一眼,旋即肃身而立,道:“别把咱们新教主打死了。”

曾素懿将李北殷拎起来,道:“不要怪娘动粗,你总得有个解决的办法不是?这些情债将来都会成祸害的。”李北殷忙道:“娘!儿子再说一次,毓英喜欢的是她表哥,小妹与我是兄妹之情,我从来没…你别打我呀,疼啊。”

第二天,一行人从山道间穿过荆南一带,李北殷在前而行,楚征南等人跟在其后。李北殷忽然停住脚步,他体内太羲神功时时刻刻自行运转,耳聪目明,四周的风吹草动全然逃不过他的耳朵,他低声道:“有人跟着我们。”楚征南闻言一怔,旋即道:“教主听力过人,想必不会听错。”李北殷对众人道:“那人离我们不远,大家装着上前休息,我来收拾他,稍后赶上诸位。”

众人一起点头,向前走去,李北殷不动声色的走到一侧,忽然脚踩太羲神行,如风一般飘到那人身后,飞出一记明月挪移手,将那人腰肢握住,向后一拖,拉到身前。却见那女子分明生的神清骨秀,眉目如画,当即惊叫道:“小妹。”

众人闻言一齐围上来,皆是一阵吃惊。李北殷问道:“你就在我们身后跟了一天了?”令狐小妹低着脑袋,似是生着很大的气,梨窝浅浅,愤懑的抿着嘴,点点了头。李北殷鼻子一酸,低声道:“你轻功不好,脚一定很疼吧。”令狐小妹抬眼看去,秀目含嗔,齐眉倒立,道:“教主哥哥答应过我什么,你说好不会丢下我不管。”李北殷叹了口气,笑道:“此次去长安凶吉难测,我是怕你会受伤害才把你留在凤仪宫。应大哥会吟诗会唱调的,有他陪你比跟着我好玩多了。”

令狐小妹鼻子一酸,低着头从包裹里拎出一坛玫瑰酒一饮而尽,李北殷一把将酒坛拿下来,惊道:“你年纪这么小,喝酒做什么。”令狐小妹嗔道:“你是不是陪她喝酒了?”李北殷知她说的是澹台,于是点点头,说道:“对。”

令狐小妹怒道:“你们还亲小嘴儿了?”李北殷登时面红耳赤,楚征南干咳了一声,曾素懿与水银鲤更是惊叫出声,李北殷怒目看向杜文秀三人,那三人正装模作样的看向别处。旋即他难为情的点点头,道:“这事有点复杂,你听我……”还没等他开口,令狐小妹已经一把扣住他的脖子,将他压倒在地,闭目亲吻,滚滚香津从唇齿间流过。

楚征南转身惊呼道:“哎哟,年轻人……”杜文秀惊叫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推着其他人往前走去。

李北殷将令狐小妹推开,惊道:“小妹!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能……”令狐小妹眸中泪水流转,嗔道:“你呢,你答应过我什么!”李北殷叹了口气道:“小妹,这两件事情不一样的。”令狐小妹哭的泪雨梨花,转身欲走,李北殷忙起身跑去忙问道:“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去哪里。”令狐小妹哭道:“不要你管。”说罢向前跑去,李北殷无奈的摇头,道:“好了好了,怕你了,一起上路吧。”令狐小妹登时止住步子,一蹦一跳的回头走来,挽着他胳膊道:“走走走。”

李北殷气的胸膛一起一伏,随后唉声叹气的带着她向前走去。刚走了两步,令狐小妹身影微微迟滞,李北殷问道:“怎么了。”她摇摇头,道:“没什么。”李北殷有心留意她步子,见她一瘸一拐的,忙将她按着靠在树旁,将她鞋袜褪去,一双皓白如玉的脚丫上的生出几个酒盅大小的血泡,鲜血直流。他心中又怜又其,恨恨的叹了口气,道:“你呀!生了这么多血泡还不说。”令狐小妹怯生生道:“别…别生我气,别唬我。”

李北殷觉着这话似曾相识,展放眉头,从怀里拿出一方止血绢,将她脚上的伤口缠住,又将她背在背上,一齐上前走去。

水银鲤见李北殷将她背来,在曾素懿耳边低声道:“教主好大的本事,小妹生气起来谁的话都不听。”曾素懿叹了口气,道:“他对他生命中的每个人都那般好,仇人也一样,只记得别人对他好……我只怕到时候小妹会对他越陷越深。”水银鲤微微一惊,低声道:“教主不喜欢小圣女吗?”曾素懿指了指他头顶的白玉冠,水银鲤立刻会意,低声道:“又是这样,和楚哥与官扶瓴一样……”李北殷背着令狐小妹走在前面,转身笑道:“圣火使、龙鲤使,不许在背后说我和小妹坏话。”

两女对视一眼,啐道:“这么远你都听得见。”李北殷与令狐小妹朗声一笑,旋即向前走去。李北殷将小妹背在背上,她并未能听到曾素懿与水银鲤说的话,脸上挂满了兴奋和笑意。李北殷边走着边收起了笑脸,心道:“婆婆说的一分不错,小妹对我的感情除了依赖,一直都有别样的情愫。我做不到不会赶她走,也答应过婶婶要一直照顾她,可再这样耗下去,谁也不知道,有一天这份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八人从大理出发,走荆南一带向北,绕开沿路多处城池官兵把手,决定先至洛阳,再迂回前往长安。

神都洛阳,富庶非凡,高楼万丈;文昌商亨,舞榭歌台;城域巨大,临水而立,纵横百万舰船,商旗蔽空,舳舻千里;常有铁甲洪流雄狮,军备充足,数足百万之众,声势之壮大旷古未有;常有丰采文雅名士,洋洋洒洒诗文满地,醉卧深闺纸醉金迷。流连洛阳烟花安乐之地,歌姬手捧银琴,轻摇漫舞,婀娜摇曳,香风四起,似若有妖魔之魅惑,直令人血脉贲张。

洛阳空前盛世惹得一行人均纷纷有些失神,但好歹麒麟教众人均是身经百战,见多识广,除了小妹蹦蹦跳跳拉着曾素懿、水银鲤四处游荡,其他人均是收敛玄功,混迹于客栈与酒楼之间,并不惹人耳目。

李北殷见小妹第一次走远门,难免有些兴奋,便让曾素懿与水银鲤随她一同在洛阳城中游玩。其余众人来到城中【烟雨楼】饮酒品肴,坐在高楼之上遥望神都,均是被其雄浑壮阔之景象深深折服。

李北殷、楚征南、端木赐、杨味轩、杜文秀围桌而坐,只待小二前来招呼众人。楚征南重游故地,微微失神,眼望楼下烟花灿烂,民商富庶,洛水临江,常有文人横剑赋诗,似乎处处都有当年与官扶瓴一同畅游神都时的影子。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万丈红尘暖,可怜斯人故。

杜文秀早就饿的肚子发慌,趴在桌上用筷子敲打碗筷,怒道:“这小二!要把爷爷饿死在这里是不是,还不来招呼爷们儿。”李北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神都曾为国都,官僚之众非常人能想象,不可造次惹人注目。”端木赐拍了杜文秀脑袋一把,喝道:“教主说的不错,你叽叽歪歪什么,饿一会儿肚子少放一会儿屁会死么?”

正当众人团坐闲聊之际,却见十名酒楼伙计捧着十碟八碗,各类名贵菜肴走到桌前来,将菜肴分列桌上。众人一惊,对视一眼,楚征南思索一阵,低声道:“店家怕是搞错了,我们还没要点酒菜。”

那小二忙道:“大爷别气,还有二十盘菜肴随后就上。”旋即小二指着桌对面一位少年人,低声道:“是那位李公子替诸位叫得菜,咱们只是依大爷的意思行事。”其余九名伙计将丰盛菜肴分列桌前,旋即离去。

杜文秀饿的眼冒金星,哇的喊了一声,提起筷子就要下手亲尝,端木赐肃面而视,打了他手臂一巴掌,低声道:“小心有诈。”杜文秀一惊,顺众人眼神看去,远端一桌最大的酒席上竟只有一约莫十**岁的少年人在桌前饮酒,三张桌子拼在一起才能勉强将他点下的菜肴放满。杜文秀低声埋怨道:“嘿,一个黄毛小子点这么多菜,吃的完吗?”

李北殷见小二端来的尽是些鲜虾鱼肉,看着清滑爽口,却不敢动筷,低头拿起一只端详着,笑道:“小时候我和我爹在云州生活,生活过得清苦,极少能吃到鲜虾鱼肉,一年也只有过年的时候吃得到。舍不得吃就留下几只,谁知道过了几天虾都变臭了,还舍不得扔,还被我爹骂说我没出息。那段时间虽然日子过得很苦,但能和我爹在一起,父子同舟共济,什么都值得了。”杜文秀笑道:“嘿,你现在是教主了,想吃几只虾还不是小事。”

楚征南咳嗽了一生,瞪了杜文秀一眼,示意他不要多说。旋即楚征南定睛看去,那对桌而坐的少年生的龙眉凤目,俊美无双,鼻若悬胆,眼若流星,眉梢英挺宛如长剑,面若玉盘滑嫩如脂,头戴一顶金冠梳发,端是世间第一等的人才。他见众人一齐投来目光,朗声一笑,举起酒樽向众人示意,随即一饮而尽。楚征南低声道:“是个女子。”

众人闻言一惊,端木赐盯着那美少年一阵惊呼:“哎呦,这姑娘真是生的比男子还要英俊洒脱,如骄阳一般,真是令男人都惭愧,望尘莫及啊。”杜文秀与楚征南向来不睦,总爱捉住楚征南把柄一番笑骂,于是低声道:“哇,真的假的,楚掌教年轻时阅女无数,是男是女一眼就能看出来。真是厉害,不枉当年被人称为江湖第一风流子。”楚征南心中一阵薄怒,低声冷道:“杜文秀!你不说话没人那你当哑巴!”李北殷忙将两人劝住,旋即低声道:“看来我们一路上的行踪,被人牢牢掌控住了,这酒菜是那少年人点的,静观其变。”楚征南微微点头,道:“教主说的不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且看这女扮男装的姑娘要做什么。”

正当众人一阵嘀咕之际,那少年一言不发,将壶中之酒一饮而尽,酒洒衣襟,顺着滑腻如玉的脖颈顺直而下,看得众人目瞪口呆,杨味轩道:“这姑娘的酒量可以说是难得一见啊,这……”端木赐惊道:“真是个大美人儿,还这么能喝……”李北殷低声咳嗽一声,没好气的瞪了两人一眼,两人急忙正襟危坐,闭口不语。那少年将壶中佳酿一饮而尽,笑脸盈盈的看着李北殷,眉眼间的料峭含春,英气逼人,当真是美如骄阳,灿若红花。连楚征南这等情场逍遥人都不禁低声叹道:“这姑娘举酒痛饮,潇洒非凡,似魏晋时期的风流才子,又生的这般俊俏,当真美的像云南火焰花一样。”

那少年对着李北殷咧嘴一笑,贝齿晶莹剔透,红唇如同渗血,令人一阵失神。旋即她拎起右侧腰间三把长剑,下楼而去。杜文秀啐道:“哎哟。好大的排场,出门带三把剑,不怕把裤子也拽着掉下来。”楚征南定睛一看,顿时一惊,低声道:“教主,这姑娘腰间系着的三把剑,分别是‘尚方剑’、‘洞宾剑’、‘金顶剑’,这来头大得很,绝对不能轻视。”

李北殷斜目而视,见一把奇长无比,鎏金精致的【金顶剑】的确挂在她腰间,低声道:“金顶剑为峨眉派掌门至宝,为峨眉权力象征所在,已被峨眉掌门赠予澹台。大战之后金顶剑不知所踪,我本以为是峨眉门人将其带回金顶,怎么会落在这个姑娘手上。”端木赐眼眉一冷,低声道:“教主,我去看看这姑娘到底是何来头,探个究竟。”正欲飞身下楼,被楚征南一把扣住,道:“掌金令,我们的一举一动均在这姑娘的掌握之中,不可打草惊蛇,轻举妄动,小心一点的好。”

李北殷点点头,示意众人先饮酒吃菜,道:“如果真要对我们下手,沿路上机会多的是,不会等到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必不可能下毒。”杜文秀等人一听乐不可支,纷纷饮酒用菜,狼吞虎咽,毫无吃相。李北殷与楚征南一齐倚着楼台向楼下看去,那少年腰间挎着三把长剑,阔步而行,向远端一处深巷走去。李北殷与楚征南对视一眼道:“左掌教,我们几人之中你我武功最高,我们分别从两侧而行,将她困在巷中,探明来意,如何。”楚征南点头道:“教主说的不错。”

旋即李北殷顶着楼中人吃惊的目光,飞身而上,拖住楼顶瓦片将身子甩上高空,翻身而上楼顶。旋即脚踩太羲神行直坠而下,落在巷中。楚征南从楼顶直坠而下,从右侧而行,穿过嘈杂人群将巷尾封住。

那少年见李北殷转眼之间,出现在巷中,并不惊慌,白袍一甩,缎带飘飞,拎着腰间三把长剑向他走来,拱手朗声道:“兄台,只是些寻常酒菜而已,花不了几两银子,不必这么客气跑来向我告谢。”李北殷负手而立,冷冷而视,并不作答。

那俊美如骄阳般的少年见李北殷面色清冷,神情不善,旋即凤眼流转,向后看去,楚征南已然从身后窄巷中缓缓走来,将他困在其中。他笑意渐渐收敛,取出腰间一把通体黝黑,亮银剑柄的尚方剑,抱在胸前,踱步笑道:“江湖轻功名人榜中,天方麒麟教烈阳右掌教罗云程排名第一,峨眉金顶派六冥师太排名第二。两位的轻功也不甚逊色,可排在江湖名人榜前二十人中,当真是不简单。”

李北殷与楚征南微微对视一眼,均是默不作声,旋即李北殷说道:“公子高姓大名,一路跟踪我等行踪,意欲何为。”那少年怀抱尚方剑,回过头来,眼若蜜蜡,轻轻笑道:“姓名?你这么急着知道我名字?”李北殷皱眉舒展,紧盯着他腰间一把【金顶剑】,微微正色,哑然失笑,道:“公子还是坦诚相待吧。以我和我这位朋友的武功,你没机会逃走的。”

那少年抱着尚方剑幽幽踱着,一双凤眼如骄阳般炽热动人,走到李北殷身侧,直视他双眼,朗声道:“我只说一次,你要听好了,我姓李,名邯郸。”李北殷点点头,低声道:“李邯郸,莫非兄台是出生在北城邯郸?在下记住了。还请公子说明来意。为何一路跟踪我等。”

那少年轻轻一笑,灿若玫瑰,旋即轻踱着步子,秀发一扬,眼中满是骄纵狂傲,白金长袍随风而动,冷笑道:“两位内功深厚不假,可你们刚踏入洛阳城半步,一举一动在下就知道的一清二楚。我不认为两位有本事从我嘴里套出话来。”

楚征南与李北殷对视一眼,骤然觉着不太对劲,运起玄功侧耳听去,忽然间仿佛千军万马从两端赶来。各自回头看去,无数身披青甲的弓箭手将巷子两侧围的水泄不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楚征南与李北殷已被团团兵马围在其中,稍有异动便会被万箭穿心。

那美少年抱着黑金浑银尚方剑走来走去,轻笑道:“诸位八人远道洛阳,在下有缘在酒楼相遇便是缘分,在下愿以礼相待,请诸位随我往寒舍作客,让我一尽地主之谊。”李北殷和楚征南冷笑一声,对视作罢,纷纷飞身而去,无数钢箭飞速袭来,两人手中骤起明月在抱挪移功,将刺来飞箭横挡其外,在手中真气之间团成铁球,双手一握,炸裂成缕缕铁屑。两人站在高处,负手而立,楚征南笑道:“这位公子,怕是要让你失算了。”

那少年脸色微微一变,却见青甲军中重出三位身穿金袍的家将,正欲飞身而上,与楚征南、李北殷二人缠斗一番,被那少年人一把拦住,冷声道:“高人面前也敢班门弄斧。”

旋即他怀抱尚方剑,冷冷笑道:“我心知两位武功高强,强留不住,就请两位挟麾下众人今晚月明之时,来洛阳城外‘落凤山庄’作客,告辞了。”旋即那少年人长袖一挥,挺着三把长剑在一众兵马簇拥下离去,白金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长笑一声,旋即他停住步子,回眸一笑,笑道:“这位公子,你始终目光不离我腰间这把【金顶剑】,想必是与峨眉派渊源颇深。你来洛阳城想做的一切,我都一清二楚,诸位往长安赴宴还有些时日,就让在下做东,列位英雄在寒舍修养几日,如何?”李北殷笑道:“阁下怎么就这么肯定,我等一定会去阁下府上赴宴?”那少年朗笑:“公子说笑了,洛阳曾为万国之心,本朝国都,城中官僚、侠客、江湖中人络绎不绝,数不胜数,处处皆是耳目。如果各位真要将自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下绝不拦着。”他定定看向李北殷,笑道:“落凤山庄,静候。”

旋即他在众人围簇下阔步离去,转眼消失在长巷之中。李北殷与楚征南对视一眼,一声不吭,向方才酒家而去。

众人聚在客栈房内,将门窗紧闭,李北殷与楚征南将方才所见所闻简要一说,皆是一阵沉思。杜文秀拍桌骂道:“哼!什么落凤山庄,他娘的屁。分明有意针对我们麒麟教!”楚征南抱胸而立,点头道:“掌礼令说的不错,属下多年游走于洛阳,从未听说过洛阳附近有一处山庄名为‘落凤’。想必是这人胡拼乱凑,取名而来。我教总坛名为‘凤仪宫’,它山庄偏偏取名为落凤山庄,确实有意针对。”杨味轩冷笑一声,端坐说道:“好大的口气!一个黄毛丫头也想让凤仪陨落,当真是痴人说梦。”

李北殷踱步说道:“洛阳城处处有官府耳目,方才我们入城之时,就已经被人盯上了。那人对我麒麟教行踪了如指掌,我猜测,他应当是官府的人,而且背景极深。”楚征南点头道:“教主说的不错,方才围攻我二人的均是军营兵马,旁边三人一身横炼功,显然是豢养的家臣。可惜右掌教不在此处,他与官府来往多年,对朝廷各路人马均有了解,必能这人身份揭穿。”李北殷负手而立,低声道:“李邯郸,这名字必然是假的,江湖上也从未听说过此等名讳,行走江湖之人大多不以真名相告,以免招惹祸端。倒是他身边三位家将,看起来身手也不错。”

端木赐从门外轻轻抠门,三急一缓再两急,这是麒麟教独有的联络方式,杜文秀开门将他迎了进来,向外张望,见四下无人,才放下心来,将门再度紧闭。李北殷问道:“端木先生方才哪里去。”端木赐笑道:“教主,我方才在一侧静观巷中动静,见教主与左掌教安然离去,就跟在那伙人身后探个究竟。这伙人均是随着那位公子往洛阳城东一处山庄而去,那里地处偏远,偏偏在荒芜处有一处青山水秀之地,坐落有一处山庄。门前没有匾额,也没有专人看守,确是一处幽静无人之处。”

李北殷点点头,问道:“左掌教,我麒麟教在洛阳城可有分舵兄弟?”楚征南笑道:“自然是有的,城中开阳山庄便是我教设在洛阳城中的秘密据点,秘密筹划多年,在当地颇有声威。分坛坛主名为王炽,本是云川一带富商,其后产业遍布中土各地,富可敌国,端木先生与王炽是多年好友,共掌麒麟教金银收纳支出,只不过一个在云南总坛,一个在洛阳秘密分坛。”端木赐笑道:“不错,王炽对本教向来忠心耿耿,教主此番给王炽加封北方分坛首座,他自然高兴的很。”李北殷道:“那就这么定了,我们人在洛阳世事凶险,还是落脚在自家别院才安稳。待今日事罢,就往洛阳开阳山庄去。”

楚征南微微皱眉,道:“教主,今日是否赴宴,教主心中可有打算。”李北殷低头说道:“十二派围攻曲靖背后一定有人针对我教,那人手握金顶剑,峨眉派想必已经落在她手中。他对我们绕道前往长安赴宴之事也一清二楚,必然知道内情。这人对我教了如指掌,还是赴宴的好。”楚征南也点点头,道:“楚某与教主想的一样,那便今晚赴宴。”

李北殷点点头,忽然道:“小妹她们……”楚征南笑道:“教主不必惊慌,小妹与龙神使、圣火使在一起,应当不会有事。女孩子天性如此,就由着她们去吧。”杜文秀笑道:“嘿!要我说楚掌教最厉害的不是武功和城府,而是女儿家的心事,猜的一清二楚。唉,楚老儿,什么时候教我两招。”楚征南肃身而立,冷眉喝道:“杜文秀!你偏找不自在是不是!”李北殷站在两人中间,叹道:“两位,这里是洛阳不是大理,就都少说两句吧。”楚征南狠狠瞪了一眼杜文秀,旋即站定身子,忽然计上心来,眼神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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