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回凉凉长剑刺痴心中
楚征南二十年前乃是被江湖人称为【麒麟逍遥子】,人才出众,俊美之姿更是当世第一,生的俊容丰朗,龙眉凤目,行事虽是偏激不羁,却又在英俊爽朗中平添几分邪气惑人,无论计谋、统帅、武功均是段明发之下第一人。年轻时风流浪荡,翩翩拂袖掠过人间,却令世间女子均是对其倾心。麒麟教天凤宫总坛本是血海腥风,杀声四起,却因这极其俊朗的中年人出现引得一片惊呼,大名鼎鼎的麒麟教天众密使楚征南,销声匿迹二十年后竟然再度现身,搭救麒麟教。
楚征南负手而立,轻踱步子侃侃而谈,笑道:“尉迟兄台,二十年前你与你师兄尉迟云图谋不轨,想偷袭祸害荆南景家的大小姐,恰好被楚某撞上。楚某出手阻拦你们兄弟二人便恶向胆边生,与楚某大打出手,若是本人没记错的话,你与你师兄根本在楚某上走不过五招,你师兄更是当场被楚某夺取至宝‘巨阙剑’,当场气死。二十年后楚某瞧着你武功也好品德都没什么进展,我劝你派还是尽早撤军罢。”
此言一处,惹得下列其余十派均是轰然窃笑,纷纷指谪这巨阙帮多年行为不端,妄称名门正派却做着打家劫舍,无恶不为的勾当,也不知六灭师太身为此次联军领袖,为何将这巨阙帮绑在战车之上。
贝碧青闻言看向台上,那中年人丰神朗玉,于千军崩塌前而不惊,仍是口灿莲花,肆意捭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听她讲起昔日巨阙帮种种丑事,忍不住捂唇而笑,笑问道:“掌教师傅。这魔人说的是真是假。”
六冥师太本是肃穆而立,杀气腾腾,闻言微微弯起嘴角,淡淡低声道:“魔教天众使楚征南年轻时风度翩翩,逍遥不羁,常游历四海,沾花惹草无数。这位景家大小姐人生的花容月貌,对楚征南见过一面之后便痴心追随,一路从荆南追到川蜀而去。路上正遇到尉迟路兄弟二人不怀好意,楚征南也是出手相助了不假。这魔人功夫二十年前就好生厉害,尉迟路兄弟二人在其手下连五招都过不了,便被夺取了手中巨阙剑。谁知楚征南看都没看那巨阙神剑,转而送给了景家小姐,当场把深受重伤的尉迟云气死,尉迟路找了机会溜走。楚征南无心与景家小姐如何,便翩然离去,景家小姐再也寻不到楚征南踪迹,便回到荆南景家一生未嫁。其后景家迫于巨阙帮势力壮大,礼尚往来便把巨阙剑交还给巨阙帮。这把剑在剑湖时曾落到我手上,但这剑乃是皇帝心仪之物,我也不敢触怒龙颜,便还了去。”
旋即六冥师太微微薄怒,想着贝碧青向来不涉足江湖,也不过问武林中事,怎的今日忽然问起。回头看去其人一双如阳春融雪般的童眼正紧盯着前殿魔人,冷声道:“碧青……”贝碧青旋即闻言心神大震,忙收了眼光,立在其身后,低头不语。
尉迟路被楚征南三言两语惹得毫无面子,奸险脸膛泛出一抹邪笑,一片病态清白,楚征南看去鄙夷道:“快快收起你那张嘴脸,实在长得太过丑陋,令我看着就烦。”正道联军又是一片呵笑,诸派掌门一力喝骂门下弟子,才令气氛再度严肃起来。
尉迟路奸笑道:“二十年前?二十年前除了那位景家小姐,楚密使祸害的姑娘还不少呢。最令老朽钦佩的是楚密使与天山派官扶瓴的花边往事,唉,真是可惜,好端端一个武林奇女子就这般被你祸害完害死了,当真是天山派不幸。”
天山派众弟子一听此人却是当年掳走害死官扶瓴的魔人楚征南,纷纷含泪抽剑,一欲攻上台去。天山扶摇派掌门【文卿真人】此番并未前来,只是遣门下弟子【何天卿、何天姿】兄妹二人带门下少部分弟子前来,眼下何天卿与六灭师太尚在后方赶来,便是何天姿统帅天山门人。何天姿手举长剑【清命】,对着一众天山门人冷声道:“天山弟子如无本派之令,不得上前。”
实则天山一派弟子均是对大师姐贝碧青二十年前惨死耿耿于怀,痛斥魔教妖人行为不端,将其害死,群情激奋,一欲上前攻杀楚征南。但无奈天山【清命】传于何天姿之手,其人在天山派门下又地位甚高,只得收剑回鞘,仍是怒目而视。
旋即何天姿看向一侧,见贝碧青温静如青璇贝玉,立于六冥师太身后,一阵黯然,旋即走到六冥师太前拱手行礼,道:“苏掌教,贝师妹。”六冥师太对天山何天姿向来心存好感,温声道:“你师哥何天卿呢,怎么不见踪影。”何天姿笑道:“我哥哥仍带着部分天山弟子赶来,听闻六灭师太与北宗齐掌教一同后继,便在曲靖山路等候,只待一起前来。”旋即何天姿走向一侧笑容可掬的贝碧青,低声道:“贝师妹,我们也好久不见了。”
贝碧青笑道:“何姐姐,一别便是数年。”何天姿旋即点点,黯然道:“是啊,我没想到,这些年之后,你竟然生的和官师姐一般无二了。也没想到六灭师太会带你前来………”贝碧青笑容微微僵硬凝固,奇道:“何姐姐这是何意。”何天姿淡淡摇头,苦笑着摸了摸她娇俏的容颜,动容之情溢于言表。
亦连一侧柔弱而立的澹台仪也一阵侧目,问道:“何姐姐,怎么了。”何天姿数年不见澹台仪,也是一惊,笑道:“是澹台妹妹?你竟然生的这般高挑这般美了,难怪那年杨师弟在花山只匆匆见过你一面,就此对你念念不忘了。”
澹台仪微微低头浅笑,不知如何答言,何天姿苦笑着摸了摸两女如玉的手掌,泪眼颤声道:“若是……若是你们遇到心里的那个人,就一定要随他去,不要犹豫,不要像我和官师姐一样,不要……”澹台仪与贝碧青对视一眼,皆是大惊失色,贝碧青忙安慰何天姿道:“姐姐,大敌当前,你怎么……”何天姿苦笑着摸着两女温软的手掌,颤声道:“我没事,只是今日围攻魔教,见到了些故人,心里…心里…”旋即她眼中爱恨难明的向场上瞧了一眼,悠悠离去。
贝碧青顺着她看去的方向,心中柔情一软,闪过一丝异色,那日在剑湖山路的破庙里,曾素懿也曾这般说过,说她与贝碧青生的一模一样,几乎没有任何区别。而那死去的官扶瓴,似乎与场上那丰神俊朗的男子有过一段往事。追思往忆,令她一阵失神。
澹台仪听过贝碧青将起那日在剑湖山路曾素懿所言,又听着方才何天姿所言,心里一凛,似乎明白掌门要四师姐赶来围剿魔教的用意了,她心底一阵黯然,心道:“真的要如此吗?”
楚征南听闻尉迟路提起官扶瓴的名字,心底一阵异样,但自上次被赫连赤以此偷袭之后,他暗悔不已,自此立誓绝不再因前尘往事牵绊。他早闻天山派此番也派兵前来围剿天凤宫,已是做足了心理准备,随即朗笑道:“楚某此生阅遍世间女子,一个官扶瓴算得了什么。尉迟兄台,若是你觉着能因此打击楚某,恐怕要令你失望了,你这口舌还是再多锻炼锻炼的好,没想到都二十年不见了,还是这般笨嘴拙舌,楚某生怕稍后出言不逊,使你与令兄一样血喷五丈,气愤而死啊。”
场下之人又是一番哄笑,贝碧青与何天姿听着却微微皱眉。
尉迟路本是极善隐忍之人,但楚征南言语之锋利处处针对人痛处,亦是令他心里一阵薄怒,人气到极致便是反笑,尉迟路狠恶奸笑道:“身受重伤还敢如此出言不逊,当真是找死!”
一侧唐玉枫听了半天亦是薄怒,暗自袖中紧握三枚毒针,清风挥扇正欲暗中突施冷箭。谁知楚征南忽然伸手【唉】了一声,随即负手笑道:“如果楚某没有认错,这应该是蜀中派唐老爷子家的小公子吧。你家武学以毒功为主,多年前你爹率门下所谓‘菁英’偷上凤仪宫,欲染指本教启天无相神功,反而尽数被我教段教主一掌击杀,若非念在你家与川蜀官府关系密切,你以为你爹能逃得过段教主一掌之击?”
唐玉枫没尉迟路那般城府,乃是个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的暴脾气,当即暴怒喝到:“你说什么?!”
楚征南朗声一笑,道:“唉,此事说来话长,你爹当年败在段教主手下,贼心不死,那年你爹送你上天方麒麟教圣火分坛拜师,赫连赤以‘金玉在外,材庸其内’相拒,你便又哭又闹耍赖窝在殿上一连三日,你且忘了?”
那唐玉枫当场是面如土色,心惊不已,不料这门内之人所言非虚,数年前他父亲仗着段明发忌惮云贵川三地官府围剿之力,与蜀中来往密切了些,便求段明发收留犬子上麒麟教学武。段明发一眼便看出他父子二人心术不正,乃是觊觎麒麟教精深武学,并非一心向教,遂交由赫连赤处理。赫连赤虽是奸恶之徒,但收徒之严谨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他一番试炼,便道唐玉枫仪表堂堂却杂念缠身,当下断然拒绝。这唐玉枫幼年时也是风光得意坏了,痴迷启天无相神功反遭拒绝,当下是又哭又闹,一派顽童做法,惹得赫连赤更是反感,拂袖而去。
正当唐玉枫与尉迟路恼怒分神之际,楚征南赫然手起一套纯炼无伦的【明月在抱挪移功】,庞然明月之力令这两人根本无从反应,待惊叫之时已是被楚征南一掌拍飞在场下,灰头土脸颜面无存。楚征南抚须而立,俊逸如仙,冷冷道:“若非本座有伤在身,不愿多费一分真气,哪里会跟你们费这么多唇舌。”
楚征南出招如电,内功之深厚引得麒麟教众一阵欢呼雀跃。麒麟教金凤、天众两使一个以德服人,一个以计谋算,两人武功之高绸缪之深,倒是令不少正道名家一阵皱眉,纷纷对视。
忽然从少林祖庭一支中飞出一个全身肌肉虬龙,高大盘稳的中年和尚,身披土黄袈裟,整个人显得孔武有力,一看就非泛泛之辈,那人生的眉毛异常黑浓,全身青筋暴起,雄武之力仿佛一尊活生生的【长眉罗汉】。亦连一侧的傲立不羁的楚征南也微微动容,一番打量。
那僧人一双强劲有力的手臂合十,沉声道:“小僧法号‘氏多’,久闻天方麒麟教段明发教主之下,犹数天众部楚密使武功第一,早有讨教之意,还望施主不吝赐教。”除此之外,再无一字废话。
楚征南朗声拂袖笑道:“原来是北少林慧玄神僧座下弟子,既然大师亲自讨教,楚某必定全力施之。”
然而尚未等楚征南低首还礼,氏多早已手成龙爪,倾飞而来,楚征南脚踩神行,险险躲过,朗笑道:“少室山上多武痴,这话说的一丝不错。”
那全身肌肉炸裂遒劲的氏多却不再多言,一手少林擒龙手赫然扣来,直奔楚征南眼窝而去,这僧人一身横炼外功刚硬无伦,楚征南先是一指紫电击在其臂上用来泄劲,却如击钢铁一般浑然无用。随即忙从身后披风中飞出一把神光万丈的不世神剑,一连手起十路天山快剑。这氏多僧人全身虬龙钢劲本是刀枪不入,刀剑击在其上不可伤其分毫,却无奈楚征南披风后飞出这把长剑实在刚硬无伦,仿佛世间第一等刚直不屈,十路天山快剑顷刻间砍在那僧人手臂上,声音铿锵有力,仿佛玄铁劈在磐石之上一般,硬是将僧人一条钢臂震得偏向一边,化去攻向楚征南双眼两指。楚征南侧向一边惊魂未定,随即低声道:“敢问大师所炼神功,可是禅宗不外绝学【金刚不灭】?”
氏多僧人低头看向自己一条虬龙般刚硬的手臂,竟然被楚征南手中一把凛若秋水的护环长剑砍得血肉模糊。氏多僧人脸上却是纹丝不动,仅是以怀中止血绢将残臂缠住,随即双手合十道:“施主手中神锋,不逊世间任何一等神兵。”
殿门下天山派却已是惊得目瞪口呆,大呼道:“魔教妖人怎会手握我派【无双剑】?”“我派无双剑不是还好端端的冰封在寒潭之中啊,吗?怎么会这魔人手里?”
何天姿手中【清命】见【无双剑】重出江湖,居然震颤不已,仿佛雀跃欢呼一般,何天姿以内劲硬是将长剑欢鸣之声镇压下去,随即满目萧然,低声幽叹,又忍不住微微看向一侧峨眉阵营中凝望不语的贝碧青,竟无方才一丝杀气,整个人显得萧瑟凄凉。
【无双剑】为天山至宝,分为【无双守雌剑】、【无双刚阳剑】两把,一雌一雄,一阴一阳,与【清命】、【斩麟】、【神霄】、【青辞】并称天山六剑。其中【神霄】为六剑之首,【清命】为六剑隐性核心。实则天山本仅有四剑,【青辞】为文卿真人失去爱徒官扶瓴十年后上峨眉,见到与官扶瓴长相一般无二的贝碧青,心中有感,以寒潭奇铁所制青辞剑赠予贝碧青,寓意为【青女辞尘】,望贝碧青不要步入官扶瓴前辙,辞离红尘。【斩麟】则为文卿真人为爱徒何天卿所铸,名字由何天卿自取。
楚征南手中这把长剑则是无双剑中的【守雌剑】,曾为天山传人官扶瓴所配长剑,官扶瓴曾与楚征南不畏惧世俗正魔之见相恋,但最终因恻隐麒麟教教徒而被文卿真人误杀,其后无双守雌剑留在楚征南手中。多年前楚征南曾带无双守雌剑上天山向文卿真人请罪,文卿真人也曾将爱徒之死归咎于楚征南,但其毕竟是一派宗师,于痛苦中感悟害死官扶瓴的并非楚征南,而是陈规旧见,不但未杀一心求死的楚征南,反而将无双守雌剑留给楚征南,让他一解相思之苦。而另一把【无双刚阳剑】则曾是文卿真人预备赠给官扶瓴未婚夫婿谢继峰,其人为昔日岭南无名山庄庄主,但因官扶瓴之死而神智涣散,癫狂致死,因此刚阳剑至今冰封在天山寒潭之中。
楚征南手中无双剑散发出湛湛神光,乃是世间最为刚硬正直之剑,锋锐无比,江湖传闻“刀剑无双”,刀指的是黄龙神刀,剑指的是北震剑。无双是寓意黄龙北震天下无双,也有人将无双比作无双剑,寓意为黄龙刀北震剑之下的第一神兵。
氏多僧人身上的【金刚不灭】不可谓不纯炼,之所以受伤如此之深实为楚征南手中无双剑太过锋利,天下最刚直之剑锐不可当,才令其破功。氏多僧人双手合十,低头叹道:“无双剑重现人间,小僧感佩神兵神威。原来这剑消失二十年,是在施主手上。”
楚征南一阵失神,随即握剑拱手道:“方才大师出手猝不及防,小可使这无双剑实在有取巧之嫌,还望大师见谅。”氏多僧人见楚征南一欲收剑,朗笑道:“楚施主不必如此,方才楚施主出剑快如闪电,贫僧本无力躲闪。施主心地正直,并不以神兵取我性命,已是非常难得。还望施主继续使这无双剑,贫僧望以此为磨刀石,掂量自身金刚不灭到底是何程度。”
楚征南一阵失神,心中一片敬畏,一同低头谦恭道:“大师所言令楚某汗颜,但大师若执意如此,楚某自当顺着大师意思。大师尽管放心,楚某绝不再取巧所伤大师。”
说罢楚征南将倾注于剑上三成内力全数收敛,仅以臂力挥舞长剑。氏多僧人双手合十,骤起全身十成内力,全身刹那间布满金斑,竟如大雄宝殿中坐落的鎏金罗汉一般,令在场所有人无不震颤瞩目。
楚征南低首示意,随即脚踩神行挺剑而上,手中瞬间飞出一套紫电明灭之【天山飞影剑】,瞬间百剑尽数砍在并不还手的氏多僧人全身,铿锵之声震煞四域,一阵烟尘抖乱,万众眼光尽数盯在氏多僧人之上,却见氏多僧人身上纹丝不动,十成北少林【金刚不灭】神功威力简直耸人听闻。楚征南所使的【天山飞影剑】是官扶瓴与其相守之时一同练就,为其平生挚爱,已有九成火候。天山剑法以极快著称,一旦出剑便是百剑齐鸣,令人防不胜防,极难判别。
方才楚征南一套天山飞影剑并未运用一丝内力,然而神兵锋锐仍是令氏多僧人面露苦色,全身虽是刚劲无比,无一处破功,但已然因神兵锋锐而震出内伤,嘴角流淌鲜红血液。无双剑神威令在场之人无不惊叹瞠目,十成【金刚不灭】神功竟被无双剑所破。北少林大军领袖定玄神僧眼中也是闪过一丝异色,随即低头连道阿弥陀佛。
百剑既出,金身已破,楚征南连忙走到氏多神僧身后灌入动机回春真气,助其化解体内剑气内伤。两人盘膝而坐,丝毫无正魔不两立之嫌别,均是坦诚相待,令众人又是一阵窃语。
氏多僧人体内剑气化去,随即收敛全身金斑,背对楚征南低声笑道:“贫僧的金刚不灭神功,看来尚未有方丈四成功力,在施主面前献丑了。施主已然身受重伤,仅以五成功力应敌,还要为贫僧治伤,令贫僧愧疚不已。”楚征南对这位同龄高僧非常敬佩,忙道:“大师哪里的话,少林神功贵为天下至尊,小可手持神兵取巧伤了大师,岂有不为大师救治之理。”
随即两人互相搀扶起身,氏多僧人将无双剑剑刃拎起,轻轻抚摸,笑道:“施主,贫僧已经知道,为何我寺金刚不灭神功会败在施主手下了。”楚征南歉笑道:“自然是在下借神兵威猛,才侥幸伤了大师。”氏多僧人淡淡浅笑摇头,低声道:“绝非如此。施主的天山快剑不可谓不纯炼,手中无双剑不可谓不是绝伦。而真正令贫僧破功的,却是因为这无双剑是一把有情之剑。”
楚征南顿时眼眶一热,连声称妙,颤声道:“大师真为高人也,这无双剑是亡妻遗物,比楚某的性命还要珍贵。大师与无双剑相见不过片刻,却能感悟其上情结。”氏多僧人笑道:“施主言重了,此剑阴柔守雌,锐利无比。如果贫僧猜的不错,这剑应当还有一把阳剑相配。”楚征南登时更平添几分敬意,连道大师高明。氏多僧人浅笑道:“施主心中一直有情,而无双剑更是一把深情之剑。贫僧所炼少林内功却是要‘除情去欲’。以无情破有情世来有之,而有情破无情者却鲜少有之,足见楚施主对所爱深思之情。实则无论施主今日手中所持任何兵器,贫僧都必败无疑,受教了。”
旋即氏多僧人缓缓走下殿前,回到定玄神僧身边,忙低头沉声道:“定玄师叔,氏多莽撞,望师叔见谅。”定玄神僧点点头,一言不发,仅是示意氏多僧人回到身后,其后便双目紧盯楚征南一举一动。
楚征南望着手中无双剑顿时黯然神伤,手中却情不自禁的舞起一套【天山飞影剑】,今日十二派围攻天凤宫,生死一线,他却觉着舞剑之时仿佛越发能看清官扶瓴温柔的笑容。方才氏多僧人所言令他感受颇深,他越发感觉手中长剑越舞越慢,实则是他舞的太快了,以致眼前万物都仿佛静止一般。他不断重复:“以有情破无情…扶瓴你能看到吗?如果我今日天命殒身在此,也是好的,世间长寿之物总是无情,如风,如雨,如露,如电,都是极好的,可我偏偏不喜欢。”
殿前风云交集,声势浩大磅礴,可他手中的长剑似乎带着他走入一片寂静无声之地,那里仿佛没有世间纷扰,没有正魔偏见,没有恩怨情仇,唯有一颗痴恋恒心。
何天姿望着殿前之人起剑,舞剑,收剑,一阵失神,心中默然道:“都二十年了,你还是望不了官师姐吗?这二十年我狠下心来不曾来寻你一次,可心底的黯然未曾有一刻散去,我知道你心里永远都只有师姐一个人,无论我再如何痴心等待,也是枉然,可还是这么一直等下去………”
贝碧青看着殿前人舞剑收剑,没由来的一阵失神,只觉得那剑似乎有异。
楚征南口中却因过度思念而鲜血狂涌,以刚直长剑抵着地板,半跪在地。罗云程做他在身侧盘膝疗伤,本是一言不发,见楚征南忽然呕血,也是一阵惊乱,呼道:“楚弟!”
北宗阵营中忽然走出一人,十二派联军纷纷列在两侧,万众瞩目下燕玑珏缓缓走上台前,冷冷道:“北宗燕玑珏,特向两位请教一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