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袖挽泪兮何澹澹 下
作者:邱处机      更新:2019-10-18 05:50      字数:5063

第26回袖挽泪兮何澹澹下

山洞前三道剑影一闪,激荡起万丈尘茫,六冥师太已带着澹台仪、贝碧青、武金简三人前来,六冥师太看到这驼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石毓英已是面如纸色,冷笑一声,道:“原来是中毒了。呵!魔人方才可是好本领!”

李北殷听闻六冥师太的声音,心中一惊,不动声色的把手伸到背后锅底,又摸了些黑,涂到脸上,又把脸在地上尘土间蹭了蹭,生怕被认出模样。

六冥师太瞧向石毓英,胸腔里怒火难耐,喝道:“不会又是我的好徒儿,言语相激,美色相诱,引诱魔人上钩下毒的吧?”

石毓英脸色极为难看,怒道:“师傅,你怎么如此侮辱弟子……”

六冥师太一记耳光摔在她一张白嫩如玉的小脸上,喝道:“师傅待你如此,不忍杀你!可你呢!你竟背着师傅勾结魔教,偷跑出来!”

武金简拎剑上前,冷冷道:“掌教,事已至此,还与她说什么,由我代掌门一剑斩了就好。”

澹台仪玉容一凛,拉住大师姐的手臂,摇头哀求道:“大师姐!不要杀她,她是六师姐啊。”

武金简一把将澹台仪甩开,骂道:“掌门之令,我看谁敢违抗!”

石毓英见六冥师太亦绝情至此,擦了一把嘴角的血丝,挺起胸膛,怒道:“好啊,武金简,你狗急跳墙,你怕我拿出证据证明你逼我去盗太羲神功,想杀人灭口。”

武金简气的脸色惨白,持剑之手都在颤抖,喝道:“石毓英!你血口喷人!你找死。”

贝碧青拖着粉嫩长裙走到六冥师太身前,柔声道:“掌教,眼下十二大派围攻魔教分坛,迫在眉睫,现在杀了六师妹,我怕石家会一怒之下退出峨眉主导的联军,何况石家那位隐居多年的老爷子学究天人,修为怖人,我们万难与他匹敌,皆是还会惹得他与峨眉交恶。”

武金简抽出腰间鎏金金刹剑,冷笑道:“掌教!四师妹与六师妹就是仗着石家威望深重,欺负掌教掌门不敢杀六师妹以正门风!”

六冥师太一阵思索,眼眸冷冷的扫向石毓英,忽然手中飞出三指,点在她肩部三处穴位,冷冷道:“你本是师傅最疼爱的弟子,可你做的一切太令师傅失望,你本就是峨眉俗家弟子,今日起,你只是石家小姐,再与峨眉无关!”

石毓英心中一痛,随即颤声冷笑道:“好,师傅不要徒儿,我不做这峨眉弟子就是了!”

六冥师太又一记耳光扇在她脸颊上,喝道:“你别以为你不是峨眉弟子就可能逃过一死!我峨眉为武林正宗,以斩妖除魔匡扶正义为己任!你今天说不出与这魔人是何关系,他为何救你,你必死无疑!”

石毓英顿在原地,脑中千回百转,竟不知如何解释。她说不出自己与李北殷全无关系,气的只能原地连连叹气,随即紧闭双眼,叹气道:“师傅,动手吧,我已经百口莫辩。”

李北殷本是趴在地上,听到石毓英竟并未将自己与他撇得一干二净,心里一阵感激,立刻强催内功忍着胸腔剧痛,爬身起来,拄着铁杖,粗着嗓子道:“不要杀她!是我……是我喜欢石姑娘很久了,才把她抢来。”

六冥师太与石毓英等人登时一惊,瞅了瞅这脸膛黝黑,全身脏兮兮的驼子,均觉着难以置信。

武金简失笑道:“呵!魔教狗贼行事真是奇了,也不打量打量自己是个什么鬼样子,还敢觊觎峨眉女子!”

李北殷驼着背,粗着嗓子讪讪笑了笑:“咱们自然知道石姑娘看不上我这副鬼样子,所以才强抢而来,想一诉相思……石姑娘倒是宁死不屈,在我衣服上涂了毒。”

李北殷强行催功致使气血败坏,噗的又吐出一口黑血,六冥师太见此人确是中毒已深,内里全无,以为他所言非虚,自己险些错杀石毓英,忙道:“你为何不说的清楚,害的我险些错杀!”

石毓英泪流满面,喝道:“我已经不是峨眉弟子,苏掌教想杀就杀,就当我报答你多年师徒之恩。”

六冥师太俗名叫“苏素玉”,听到石毓英不再称呼她师傅,而是冷淡称之为苏掌教,心里又气又酸,道:“你……你这不成器的东西!贫尼一生斩妖除魔无数,但绝不妄杀一个好人。”

石毓英泪眼看向李北殷见他口中黑血喷涌,忙道:“你快坐下不要再强催内功了!你会毒气攻心死的!”

武金简收剑回鞘,冷笑道:“当真是郎情妾意,不可言说,我看毓英也是对着丑八怪动情了吧。呵!”

贝碧青头上青璇一凛,回头皱眉道:“大师姐!你就别火上浇油了。”

武金简冷笑一声,转而向李北殷喝道:“掌教!六师妹不是魔人,咱们不能杀她,可这驼子使得是魔教武功,必然是魔教之人无疑,咱们不能放过他!”

李北殷早就瞧着武金简金玉在外,恶毒其心,一阵薄怒,装模作样拎着铁杖锄了锄地,粗着嗓子骂道:“老子长得丑可心不丑,有的人是皮相丑心还丑,还不自知!呸!”

李北殷样子滑稽,惹得石毓英在生死之间破涕为笑,冲着他用力的点头。贝碧青瞧着李北殷护着石毓英,忍不住微笑起来,澹台仪却瞧着这个丑陋驼子越发熟悉,却怎么都瞧不出端倪来。李北殷向澹台仪看去,眼神真诚而动容,令她微微失神。

武金简本就觉着自己容貌不及贝碧青,更不及小师妹澹台仪,见两人均抿着嘴角偷笑,心中暴怒无比,喝道:“掌教!我一剑斩了这个胡说八道的魔人。”

六冥师太伸手一扬,冷冷道:“我峨眉当然不会放过魔人,只是魔人既然中了毒,就已无还手之力,便没了威胁。他身负魔教奇功,就自然不是普通魔教教徒,我要留着他,自有用处!带他们俩一起上路。”

说着六冥师太走到李北殷身前,正欲伸手点穴封他内力,李北殷忽然道:“师太!我身上染了毒,别伤着你。”说罢他从怀里拿出一捧白绢,递给六冥师太,六冥师太心中一惊,心道:“麒麟教何时出了这么个心底善良的异端。”她冷哼一声,一把将白绢扔在上,探到他身上确已中毒,冷声道:“碧青,小仪,你们把这两个人看紧了,若是他们逃走了我拿你们试问。”

说罢六冥师太与武金简率先走出山洞,讨论与其他门派汇合事宜。

贝碧青忙走到石毓英身边,含泪问道:“你这个傻丫头,你怎么就做了这些傻事!害的自己被逐出师门,差点连命都没了!”

石毓英抬手帮师姐擦去眼泪,道:“师姐,我想我本来就不适合在山上太久,何况,别人于我有恩,我不能辜负了他一片好心不是……”她红着脸看向一边,随后在贝碧青搀扶下走出山洞。

澹台仪看着那块白绢觉着异常眼熟,将它轻轻捡起递给李北殷,随即用剑鞘抵着李北殷的背部,柔声道:“走吧……”

李北殷见终于能与昔日的澹台仪亲密相处,于是点点头,装模作样拄着铁杖向后走去。

峨眉与北宗本已合流而行,但石毓英被李北殷掳走令峨眉上下颜面扫地,立刻追了出来,北宗子弟则随着燕玑珏想走一步,到前方打前站,探察敌情。

一众峨眉弟子已随着六冥师太往前走去,李北殷拄着拐杖刻意走得很慢,拖在人群最后面,树林间并无麒麟教教众出没,终于是显得祥和而安宁。林间百鸟轻鸣,远山初阳正起,空气清沐,众人就这般走在青山白水间,武金简时不时向后看去,见并无异状,拎剑上前,她已将掌教深深得罪,不得不多与之交流。

李北殷拄着铁杖缓缓而去,时不时偷偷侧眼看向身边如玉如英的女子,已经十年不见了,那年在峨眉山道上与他击掌为盟的小女娃安然度过了十年风雨,出落的这般美丽动人,善良温柔,令他忍不住眼眶一湿,微微叹息。

他见四周无人,低沉着粗着嗓子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澹台仪仍沉浸在李北殷已死的消息中一阵失落,摇摇头道,并不作答。李北殷粗着嗓子笑道:“我已经落在贵派手上,想必也活不了多久,你与我说说也无妨。”

澹台仪微微失神,抬起头来,柔声说道:“我派不会滥杀无辜,如果你真心诚意改过自新,为剿灭魔教做出贡献,掌教不一定会杀你的。”

李北殷点点头,抬眼看向远处一轮升起的初阳,颤声问道:“你叫澹台仪是不是。”

澹台仪微微吃惊,玉眉颦蹙,柔声问道:“我们是不是见过,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李北殷锄了锄铁杖,看向远处的初阳叹道:“如果我还有命活着,一定去峨眉金顶看一次日出霞光,我记得有人同我说过,那是峨眉山最美的景色,是云海、日出、佛光交汇的奇景。”

澹台仪只觉得这话分外耳熟,双手颤抖的握着长剑,眼底泪珠滚滚,她似是觉着难以相信,立在原地凄然一片,一言不发。

李北殷微笑的瞧着她,说道:“我早年身患奇疾,本来无药可医,于是上峨眉求峨眉掌门掌教求医。那时候我家人惨死,自己也命不久矣,整天闷闷不乐,有个对我很好的小妹妹一直安慰我鼓励我,她对我说‘人生在世,总要有一个微不足道的信念,才算活的有意义’,这句话陪伴我在人生的旅途中,无论遇到了多大的痛苦折磨,多大的风浪,都咬着牙挺了过去。”

澹台仪泪如雨下,低着头不住啼哭,颤声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没死,你还没与我一齐到金顶去看日出,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不管…”

初阳升起,将两人周遭的一切蒙上一层温暖人心的金色,十年前的今日是一轮明月高悬,两个年幼的孩子在山道上击掌为盟,似乎就是日月更替,都已是长大成人。

李北殷见澹台仪终于认出了他,眼眶也是一湿,低沉道:“我还怕我这副样子,你会认不出我来。”澹台仪哭道:“我怎么会认不出小官人,从你救六师姐时看我的眼神,我就觉着熟悉,方才在山洞里你对我笑了,我就认得出七八成,可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的……”李北殷见前方不住的有人回头看来,忙咳嗽一声,飞快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澹台仪轻轻一笑,擦了一把眼泪,明白他的意思,用剑尖抵着他后背向前走去,瞧着他现在身材走样,病态佝偻,脸膛黝黑中了剧毒,忍不住心里又一阵心酸,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落在胸前的衣襟上,仍掩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贝碧青瞧着奇怪,忙挎着青辞剑走来,柔声道:“师妹,是不是这无耻魔人欺负你!”澹台仪摇摇头,梨花带雨的柔声笑道:“师姐,我忍不住去想他,我忍不住……”说罢轻轻捂着红唇,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哭声幽幽传荡在四周,极为轻柔,却似是锥心之痛,传到李北殷耳中令他身子赫然僵硬,身体剧烈的颤动着,心道:“原来,这世上仍有这般心地善良,念着我十年初心不改的女子,我如何舍得让她这般痛苦难过。”想罢仍提着一根铁杖向前颤颤巍巍的走去,看在澹台仪眼里萧瑟一片。

贝碧青平时最心疼小师妹,可十年来也没见过她哭的这般伤心欲绝,于是将双剑卸下放在原地,低下身来搂着她柔软的身体,不住地叹息,眼中滴落一颗清泪。

石毓英方才一直盯着身后的李北殷与澹台仪,见澹台仪被李北殷惹得抱头痛哭,眼中冷光一闪,手脚上虽然已被带上了锁链脚铐,仍大摇大摆的走到李北殷身前,冷道:“死驼子,你和我师妹说了什么。”

李北殷一怔,忙道:“什么…什么…没什么。”石毓英秀眉颦蹙,打量一番怒道:“喂!你是不是瞧着我师妹长得漂亮动人就打了邪念,把我师妹欺负哭了。”

李北殷奇道:“我这副鬼样子怎么有脸欺负你师妹,欺负你还差不多。”石毓英闻言惊怒,一脚踹在李北殷大腿上,令他尖叫一声跪倒在地,石毓英红着脸嗔道:“你说些什么不三不四的话……你再胡说我打死你。”

说罢对李北殷拳打脚踢,但都避开要害,只是让他痛不可当,李北殷吃痛的摸了摸大腿,是痛的龇牙咧嘴,无奈道:“我真没说什么,你饶了我行吗。”

贝碧青扶着小师妹走来,见这对冤家迟滞不前,叹了口气道:“毓英,你把他在这里打成残疾了怎么办,难道还要咱们姐妹服侍他不成。”李北殷忙道:“这位姐姐说的不错,我这等人哪里受的起各位服侍…”

石毓英又一脚踢在他大腿上,怒道:“你啊!当心色迷了心窍,毒气攻心而死啊!”说罢有些幽怨的瞅向一侧的澹台仪,澹台仪见六师姐眼神异样,忙低下了头擦了擦眼泪,绕过贝碧青绕道而行。

李北殷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心道:“澹台仪这般钟灵毓秀,仿佛玉人一般美好无暇,我在她身边不过一阵,却觉得耳聪目明,想明白了许多事。”他稍稍一阵失神,脸上又挨了一记重拳,石毓英怒道:“你够了没有啊!人都走了!看鬼啊!”李北殷讪讪将眼光收回,拄着铁杖龇牙咧嘴的向前走去,石毓英就一直跟在他身后,紧张兮兮如同防贼。

贝碧青扶着石毓英,见李北殷与澹台仪似是关系微妙,嗔道:“魔教妖人见异思迁,好色风流,毓英,你可要离他远些才好。”

石毓英见李北殷就在不远处,故意大声回答道:“安得快人如翼德尽诛世上负心人!”

贝碧青听她胡乱引经据典,忍不住笑出了声,奇道:“毓英,这世间负心人多的是,你杀得完吗?”

石毓英大声怪叫道:“杀不完就骟了!”

李北殷走在前方忽然觉得胯下冷风吹拂,一阵打抖,心道:“石姑娘心念是的表哥,又不是我,我发什么慌。”随即摇摇头拄着铁杖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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