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回洞天绝地诉衷肠下
李北殷走近一看,那处石壁竟是一处密不透风的石门,只是那石门是直接在墙壁上划出来,与一旁黝黑湿润的石壁并无两样,两人走进之后才发觉这石门门缝黝黑无比,自是明亮之地,不仔细琢磨也根本不出来。
岑元秀大喜道:“李大哥!你是怎么发觉的!”
李北殷皱眉道:“不是我发觉,而是这里一条暗河潮湿无比,这处石门常年受潮,微微向内凹进,也就是说,里面必然是中空的。”
岑元秀大喜过望,忙道:“那我们快看看,能不能推开门!”
李北殷用力推了推石门,谁知那石门竟是活动虚掩着,一用力便被移开,里面一片漆黑,深不可测。
两人都是大惊,李北殷道:“怎可能如此轻松,便撬开石门,我觉着有猫腻。”
岑元秀皱眉道:“你说得对,我们千万谨慎些。”
李北殷拉着岑元秀的手缓缓走入石门之中,却见是一方不大不小的牢房,四周石墙铁壁,密不透风,却深深嵌入山体之中,仿佛在地底山壁上生生挖出一方天地。
李北殷低头看去,地上竟是一具腐烂殆尽的死尸,连忙抬起阔袖,将岑元秀俏脸遮住,喝道:“元秀别看!”
岑元秀闻言一惊,知道必定又是死尸骨骸,也极乖巧的躲进李北殷怀里,双臂环腰,头埋在他胸口,不敢抬眼。
岑元秀闭目问道:“李大哥,怎么了。”
李北殷微微低下身子,见这尸体上血肉模糊,仿佛野兽啃食完的骸骨一般,只剩一滩烂肉臭血,随即低声道:“这人面目全非,似是中了化骨融肉的剧毒一般,尸体上尚有血肉未干,还没腐烂完全,想必是死了不出三日。”
岑元秀微微发抖,紧紧抱着李北殷腰肢说道:“李大哥你别说了,我好怕”
李北殷拍了拍她柔软的背脊,在她耳畔柔声道:“别怕别怕,其实咱们或许该感谢他,想必就是他费尽心机撬开的石门,咱们才能探得这片牢房。”
说着李北殷看向四周,喃喃道:“此人死相如此可怖,到底是哪里藏着玄机,或是杀机。”
岑元秀微微从他怀中抬起头,听李北殷描述,已是心里有数,但仍是被眼前死尸惨状所惊,面色惨白,直欲作呕,连忙侧向一边。
李北殷拉着岑元秀手远离死尸,生怕其上余毒未尽,伤到两人,一边四下探望,看着那死尸前石壁上挂着两道圆环,岑元秀惊喜不已,道:“李大哥你看!这人死在这机栝前,想必是知道这里必然是有路可寻!”
李北殷看了看其上铁环,一支铜锈斑斑,一支微微发亮,心中也是一阵喜色,但两枚机栝必定要慎重去拉,不然恐怕会如这尸体一般,死于非命。
李北殷道:“这两支铜环哪一支是”
岑元秀兴奋不已,笑着打断道:“这还用问!李大哥,你看那支锈迹斑斑的铜环,那必然是多年无人碰触过,而那只微微发亮,却无沾染铜锈,必定是这死尸不久前碰触过的,所以干净些。而这尸体既然拉了这支发亮的铜环,死于非命,说明这支机关里藏着的是绝命的毒药和暗器;而那只看起来晦暗生锈的铜环,才是有效的机栝。”
李北殷点点头,笑道:“有理有据,真的像这么回事。”
旋即他看向地上一滩死尸,微微叹道:“这位大哥,多谢你为我们探路了。”
岑元秀道:“可他身染剧毒,碰触不得,不然还是将他藏了的好。”
李北殷微微点头道:“不错,可这世上不平之事千千万,我们如何管得过来。”
岑元秀笑道:“李大哥,我们快把那机栝拉出来看看,有没有离开的路。”
李北殷刚觉着不妥,却见岑元秀已经探手去捉,阻拦不及,岑元秀手速迅捷无伦,用力一扯将那铜环机栝猛地扯出,这铜环本是连着一根铜丝,年代久远加之潮湿,立刻断裂,向后窜入石墙之内。李北殷忙将岑元秀拉回身边,以防万一,然而半晌之后,屋内毫无反应,丝毫不动。
岑元秀环视四周,纹丝不动,狠狠道:“设计这无用的机关作甚!逗人耍笑吗?!”
李北殷叹了口气道:“方才你也太莽撞,惊了我一身冷汗,你没事就好。”
岑元秀秀目一凛,叹气道:“若是走不出,倒不如就此被毒死算了,省的稍有希望,又瞬间化为乌有。”
李北殷弯了弯嘴角,轻抚她头顶,却听见牢房内不知何时忽然闷雷滚滚,刹那间石牢内天摇地动,仿佛崩裂!两人回头一看,竟是那石门自然而然的快速合住,与山体合成一体!
李北殷忙拉着岑元秀跑去,用尽全身力气推门却微丝不动,那石门俨然已经和山体严丝合缝,岑元秀拉动的机关,竟是一道通往鬼门关的机栝!
谁知那石门被牢牢合住,右侧山壁上全部落下一处,没入地下,忽然间一股滔天巨浪打了回来,那石牢的暗河竟然被引流至此,刹那间河水决堤而出,似是片刻间将那石牢全数吞没。
那河水瞬间灌满整个石牢,岑元秀大惊失色道:“这怎么可能!这河水怎会被引流至此!忽然间扩大数倍”
李北殷忙从地上大水中站起,然而那河水之汹涌简直骇人听闻,刹那间已然没过膝来,磅礴大水将两人瞬间冲散!
李北殷忙再度站起身来,探了又探,却摸不到岑元秀的身子,挣扎了数次,终于在大水冲击弥漫间艰难的拉住岑元秀一只玉手,往那另一枚铜环处跋涉而去。
李北殷见大水蔓延,已是命悬一线,一咬牙一跺脚,伸手将那锈迹斑斑的铜环一把拉开!
岑元秀环抱住李北殷身子,抬头大惊道:“李大哥不可!那铜环上或有剧毒!”
谁知那铜环被李北殷用力一拉,并无任何暗器剧毒袭来,反倒石牢上方忽然掉下一块巨石,砸在水中溅起数丈水花,石牢靠墙一侧右上角出现一方大洞,黝黑一片深不见底。原来这石牢中两枚铜环皆是机栝,发亮的机栝乃是泄洪的水闸,另一支铜环才是通道,而这只铜环上本是有极为恶毒的机关,却被那地上的尸体触碰过化了,李北殷才得以拉开机关,寻到出路。
李北殷大喊一声:“快往那洞里去!”
然而屋内大水喷涌,瞬间倾塌,已没入两人胸处,李北殷将岑元秀架在脖颈出,费尽全身力气将她托上那一侧高处洞口,怒喝一声将她扔进洞内。
岑元秀一手拖住洞内石崖,身前是这灌满大水的石牢,身后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黝黑大洞,岑元秀便骑在这一块石崖上,惊道:“李大哥快上来!这里果真有路。”
然而此时已是石牢内已是大水滔天,李北殷被滚滚洪流轰击的四下漂流,根本站不住脚,他体内真气已然被赫连赤全数封住,一丝都运不起来,九襄真气四处乱泄,寒阳交错,痛苦的蜷缩在一侧,再也动弹不得。
岑元秀双脚卡在石崖凹凸处,探出手一把揪住李北殷衣领,向拉着李北殷向洞口而来,然而她也是被封禁了内力,娇弱无力,哪里抬得动李北殷半下!
李北殷此时已是觉着体内真气彻底失控,似是要命绝于此,脸色苍白喝道:“元秀!你快走!这水很快就漫到洞口,到时候我们谁都逃不掉!”
岑元秀全身湿透,亦不知脸上是水还是泪,银牙紧咬死活不肯放手。
李北殷知她是情深义重之人,不肯一人离去,大声喝道:“元秀!我本就是只剩一条命的人!都不知活的活不过明日!你快走啊!”
岑元秀在洞口处双眸泪如雨下,从牙缝中咬出一句:“要走一起走!”
李北殷体内真气乱窜,石牢内大水滔天,他立于墙角站的笔直却已被淹到了他耳畔,想探到洞口却被大水一把冲回,他咬咬牙,用尽最后一口气,将岑元秀纤纤玉手一把扯开,向洞内扔去。
岑元秀身子赫然失去重心,向身后黝黑大洞翻去,她哭着喊着此时李北殷却什么都听不到了,她用余光看着李北殷头部一点点被大水淹没。他面如死灰,极虚弱的苦笑道:“多希望方才那条长路,一直都走不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