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程昴的被子没有被拿走,除了月儿还有那个当过一次不速之客的福禄,这些日子程太太不许别人进程昴的卧房,物件上面多了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月儿在地上找了一会儿才找到一个歪倒的烛台,拿起来用裙角擦了擦,却没有找到火石和蜡烛,
月儿将乱成一团的被子拎起来用力上下抖了抖,灰尘腾起让鼻子有一点微微的痒,伸出食指在鼻子下面轻轻扭了扭。
冬日的被子格外厚些,月儿拎着有些吃力,抖了十好几下还是看上去脏兮兮的。
程昴想过来帮忙,可步子刚迈开一个没站稳,摔倒扑在了地上,膝盖撞在青石地板上,疼得差点掉下眼泪。
月儿丢下被子跑过来搀扶他,可程昴却挣扎着躲开了。
到家已经几个时辰了,程昴说过几句话用一双手都数的过来,月儿不禁有些担心,俯下身去揽过他的肩膀安慰着,眼里满是心疼。
“对不起啊,我这腿估计还得好久才能好。”程昴眼里不知是不是还含着泪水,对着月儿咧开嘴苦笑。
以前月儿因为程昴的顽劣总是会有这样的表情,可如今自己见到了,才知道这两种苦笑有多不同,看得月儿心里被钝刀磨过了一般疼。
月儿歪头倚在程昴肩膀上,长发柔柔地顺着他的胳膊披散下来,有几缕垂到了他的手背上,月儿嘴角扬起了温润的笑,闭上眼掩去眼中的心疼。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能闻到程昴身上好闻的皂角香气,还有一丝薄荷一样清爽的气息,来自他少年的体魄。
“一定会好起来的,有我在呢。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还能多欺负你几日。”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再奢望了,只要有你在就好。
月儿觉得头顶突然有一点点湿,许久,程昴用下巴在月儿头顶轻轻地蹭了蹭。
“嗯。”
“好好睡一觉吧,明天醒了我给你熬薏米甜粥喝好不好。”
“好。”
月儿搀扶着程昴躺下,又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突然想起那天程轩突然要她做他的通房丫鬟,程昴就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你睡吧,我在呢。”
月儿下意识地说出当时他对她说过的这句话,又手轻轻抚过程昴的脸颊,他真的是瘦了,明天给他多做些好吃的,可要给他好好补补。
程昴也的确是太累了,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月儿为程昴掖了掖被角,又拿过一件毛绒大氅盖在上。
可月儿不想走,就像这样静静坐着,能看着他睡着也好。
月儿就这样含着笑靠在床边又坐了大半个时辰,看着他睡熟的样子,程昴自己从来都不承认他睡着的时候嘴是傻乎乎地张着的,好几次月儿去书房给他送点心都能看到他埋头躲在书后面补觉嘴张的气吞山河,醒了就不认账了,下次睡的时候肯定还是仰面朝天。
夜色里,月儿的笑容既甜蜜又让人心疼,她想要的,只有他而已。
屋里没有炭盆,月儿把所有能给程昴盖上的东西都盖上了,可是伸进被子一摸他的手,还是有些冰冷。
月儿轻手轻脚地起身,想去找找有没有多余的暖炉能拿过来给程昴取暖,哪怕是能找到个汤婆子给他暖暖手也好,可刚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程昴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别走,行吗。”
程昴语气中的小心翼翼让月儿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所有情绪,转身几步跑回程昴身边扑进程昴怀里,让眼泪肆意地流下,直到后来变成嚎啕般的哭泣。
忘了有多少次,她想痛痛快快地哭一次,可都有无数的眼睛盯着她,根本不给她松懈的机会,就算是再伤心再紧张也只能在袖中攥紧拳头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甚至杀了人都不能害怕,怕到浑身都在颤抖也要站起来,因为这世上还有她记挂和她要保护的人。
这样的角色,与责任感,月儿从没有喜欢过,一点也不喜欢。
程昴回来了,月儿才能继续做回原来的那个自己,那个开心了就笑,不开心就使小性子,每天只用管要怎么样和程昴度过白天与黑夜的那个自己,那个只要想起程昴就能灿烂地笑出来的自己。
这些时日的所有伤悲与突然的欣喜混杂在一起,早就已经快要将她撕碎了。
守得云开,见月明。
你回来了,我的未来,终于也又有了明亮起来的勇气。
程昴抱着月儿的头,无声地陪着她流泪,他还是不忍心让月儿看见他流泪的样子。
你放心,你的未来,就算是拼进我的一切,我也要保护你,再也不让你受半点的委屈了,以我的名字,我的信仰,还有我的这颗爱你的真心起誓。
院子里的月光疏朗,寒鸦在树上瑟瑟着聒噪,透过薄薄的窗纸变成了微凉的月影,还有淡淡的风声。
屋内,两个不过十几岁的年轻人,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和温暖的体温,月儿伏在程昴的怀抱里哭着哭着睡着了,手还抓着程昴的衣角生怕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梦境,程昴胸口的起伏伴着心脏有力的跳动声让月儿终于感到了安心。
程昴轻轻在月儿仍湿润着的眼角落下了一个吻,拥紧了怀中的人。
睡吧,睡醒了,所有的不开心和悲伤就都没有了。
西院,佣人的卧房里鬼鬼祟祟地溜出来一个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包裹,掂着脚小心翼翼地关上了卧房的门,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猫着腰准备绕过假山从后门溜出去。
因为太小心翼翼了,只顾着让自己的脚步不要发出声音,结果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被一把撂翻在了地上,撞得额角当时就鲜血直流,那人顾不得疼,为了挣脱摁着他的人,剧烈地挣扎着,可越挣扎,摁着他的人就开始拳脚相加。
“别动!”动手的人压低了嗓子低吼了一声。
管家从假山的另一头不紧不慢地绕了出来,低头拿着指甲锉漫不经心地锉着指甲,看那人挣扎得没了力气才问了一句,“是老徐吗?”
“是。”把老徐摁在地上的人答应着,又往老徐身上揣了一脚。
“那就捆了扔柴房去吧。”管家散漫地踱了过来,看到老徐脸上的伤,露出一脸厌弃的表情,居高临下地给老徐扔下一句京腔。
“你说你要是不跑,也没人觉得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得,等明天太太亲自问你是怎么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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