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节
“火炼姑娘、青衣姑娘，二位请先去准备，等大夫来了，我们就出发。”
“嗯？可是……”火炼一惊。
“她的身体，不宜远行。现在时日还早，不如在这里休息几日再行出发也不迟。”
穆夜看了看紧闭的门，淡淡道：
“……她不会同意的。”
火炼与青衣沉默了。沉默之后，二人点了点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转身之前，青衣深意的看了一眼一脸冷然的穆夜，这个男子，竟然如此的了解那个总是让人惊诧不已的女子。
屋内。
水无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看了很久。但是她恍若无人，只是闭着眼，如同睡着。但是，她知道，她是在假装。在她入内的那瞬间，就知道她醒着。屋外的细微声音传入耳内，而她，也应该听见了。
突然，水无跪在床前。膝盖与地面相撞的声响，撕破屋内的沉寂。
我缓缓睁开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水无，不明白她究竟在做什么？想做什么？
水无被染羽派在我身边侍候是在我从寒玉宫出来之后。虽然时间不长，但也不短，好像从未没有跪过我，为何现在？
“主人在临逝之前，对我们说，让我们十二姐妹离开王宫，找个安静的地方，如同平凡女子一样，平凡的生活。或者，让我们找一个会好好待我们的人，跟随他、效忠他。”水无道，“但是，无法放弃为主人报仇的我们，留在了后宫。虽说是留在后宫，但是出来的也只有我与水言二人，其余的都隐匿在各处。我则负责打理后宫，水言负责服侍和监视君后花散里。其他时候，在暗地里还调查主人的死因的真相以及为君上做一些他以及他的权利所不能做的事情。”
我静静的看着水无，不明白她为什么对我说这一些？
“君上是主人深爱到可以付出生命的男人，所以我们十二姐妹都心甘情愿的为其效力。但是，主人的死，给我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悲伤和痛苦。所以，在此之前，先请您原谅水寂她们的无礼！”
“我……我并不……不是……云……云梦……寒！”我沙哑着声音，费力道。
见到她嘴角的一抹苦笑和无奈，水无继续道：
“我知道！虽然您与主人模样相同，但从始至终，我也未曾将您当做是我们主人，也不会以为您是主人死后的灵魂所托之人！”
“……”
“您心中所误会的，水无均数了解！所以，水无发誓，以水之名，此刻开始，您是我们的主人，终生效忠于您，从此以后，绝无欺瞒、绝无背叛！”
又是誓言！
为什么？
我有什么好的？
每每地，看着他们这样，我都开始自我怀疑。这种自我怀疑，如同洪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为……什么……”
“您与主人同样，是至情至性之人！虽说方式各有不同，性格也有所差异。但是，您是一个值得跟随之人！”
“……莫名……奇妙！”
说完之后，我蜷缩起身体，咳嗽起来。那种似乎要将肺腑都要咳出去的感觉，难耐无比。
水无走了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背。
我甩手挥开水无的手，恨恨的盯着她，用尽力气，沙哑的说：
“什么至情.....至性？！什……什么值得跟随？！滚……滚出去！”
我不过是曾经毁灭掉自己生命的人，不过是莫名其妙落到这个世界再莫名其妙的与他们认识、交易，莫名其妙的嫁给了我不认识的人，再莫名其妙的做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的废人而已？！她凭什么一副了解我的样子，说着我至情至性？！
我哪里至情至性了？！
我是一个就算是心爱之人消失了也无动于衷、一个母亲死了也没有掉一滴眼泪的冷漠无情之人，何来的至情至性？！
水无依然站在那里，没有丝毫要出去的意思。我狠狠的掐住喉咙，像是荆棘鸟生命最后的一声尖叫一样嘶吼着：
“穆夜！穆夜！”
穆夜闻声，冲进屋内。
“让她……她滚……我不想要……不想再见到她！”
穆夜冷冷的看了水无一眼，冷声道：
“出去。”
水无哽咽了一声，嘴唇蠕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看着蜷缩着身体、掐着自己脖子像是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素日沉静的脸满是哀伤。
“……是。”
转身，只不过是转身，水无却发现居然是这么的艰难。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很想要留下却不得不离开。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当初，无论多么的痛苦，多悲伤，纵使是眼泪成河，也依旧无法拯救主人。就如同现在一样。
难道，那个痛苦的轮回，又将要再度轮转吗？
水无离开，在门关闭的那一刹那，穆夜走到了床边，想要伸手去抚慰她，却见她更加蜷缩起自己的身子，哽咽而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要离开我？！
母亲……尚安……
为什么你们都要离开我？！留我一个在世界上？！即使是死之后，也仍然到不了能够触及你们的地方？！
母亲，尚安，你们在哪里？！
为什么在你们还在的时候，我没有发现，我这么的爱着你们？！为什么你们不告诉我，不告诉我，我是如此的爱着你们？！
为什么？！
为什么不带走我？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为什么不让我知道那些眼泪的意义？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你们难过的表情的意义？为什么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就离开了我？！
什么至情至性，什么值得？
——爱，“爱”这个名字是我对你的爱情。
为什么不告诉你爱我，母亲？！
——爱，出去走走吧？附近新修了一个公园，风景还不错。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想要牵我的手，尚安？！
——只要我们能做的，我们定当竭尽全力。
为什么这样为我付出，火炼、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