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
秦娘的记忆很好，好到能记住这只来了一次的客人。虽然，上一次他来的时候，几乎没说话。
她早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不简单。上一次与他同来的人是人中龙凤，而这一次与他来的人，不会逊色于那些人。
“火炼姑娘可在？”我递了一锭银子给秦娘，笑着问。
“在是在，不过……”火炼从上一次开始，就一直被人包下了。虽说这一次包下她的人并非司徒破晓，但这人的身份也不是她能得罪的。只是，她很奇怪，那个人为什么要包下火炼？根本就没用阿！虽说如此，但秦娘在风月场上这么多年，通过一些末梢枝节的事也能看出之后盘根纠结的事情，“不过，您请稍等片刻，容秦娘我去通传一下。”
我点头表示感谢。
染泶身体有些僵硬，表情也比平日要沉静许多。
他应该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
“可是第一次来此，绯炎？”
“……嗯。”
“要不要试一试？这里的女子虽说不是什么天姿国色，但是某一些方面很擅长噢！这可非那些大家闺秀可以比的。”我暧昧的看着染泶。
“你的话……很意味深长。”
“何止意味深长，你试过了就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止是话可以意味深长。”
“父王也让你如此意味深长了吗？”
我一愣。
呵，没想到戏弄人反而被人戏弄了！不过，更让我没想到的是，染泶这样的王族子弟，也会说这种话。
“不！完全没有。”
“嗯？”
“不过，可以找个人试一试，做过比较之后，才知道是否是意味深长。”
“温柔，你可知，仅凭你这一句话，就可以灭九族了。”
“……我的九族，只剩下我一个人。如果这也可以的话，灭一灭也无妨。”
“……抱歉！”虽然不知道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穆家怎么可能只剩下她一个人，但是她那有些怪异的口吻让他有些在意。
这个世界，有一种人，叫做“不知死活”。
秦娘离开不久，一个长相斯文但神情猥琐到了极致的男白衣男人走了过来。他摇着折扇，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但双眼一直盯着染泶不放。
白色，代表着纯洁。但之前，从未觉得白色如此让人恶心过。
这个斯文而猥琐的男人一双眼来回的打量着染泶，手还很不老实的搭在染泶肩上。在被染泶冷视之后，仍然不知死活的继续搭着，还一副亲昵姿态的靠近染泶，好像他们是十分熟识之人。
“这位公子，以前没有见过你。我叫周宏，字道德，敢问怎么称呼？”
染谦属于笑面狐狸，总是用着那副谦谦君子的样子欺骗世人；染羽是沉寂之龙，一旦惊醒他，绝对会引起惊天海啸。
那么，染泶是什么呢？
“手，拿开。”
“呵呵，公子果然是第一次来吧！不用害羞啦！来这里不都是为了那种事嘛！我们都明白，不用害羞的！”周宏以为他在害臊，哈哈大笑了几声，又欺身向前，附在他耳边，轻声道，“第一次来没经验吧？不如，今晚我教教你……”
原本喧哗的大厅安静了几分，很多人将实现投向了这边。不出其外，都是一副看戏的表情。偶尔有人悄声说着“周宏那小子，又看上新的猎物了？呵呵，那个公子还真是可怜阿”之类的话。
我又天真的。
我以为，这个时代，应该没有“男风”的存在的。
不过，这不是很奇怪吗？哪有人上妓院找男人的？又不是在小倌馆。
一旁有无聊之人开始下注，赌周宏能否成功的捕获猎物。
赌局一开，赌注都一面倒。
就在庄家欲哭无泪的时候，一锭金灿灿的金子摆在赌局的另一边——输。
许多人都赌周宏赢。原因有二，其一是周宏的手段，没有几个人能够逃脱；其二是周宏的身份。他似乎是某个大官的独子。
庄家有些感激的看着这个一身青衣、身形瘦弱、面色白净的男子，庆幸着终于有一个冤大头了。
染泶此刻一身素白色长衫，将他原本清秀的容颜衬托得更为出众。也难怪会引起他人的肖想。
染泶看了一眼温柔，发现她参加了那让人憎恶的赌局，又一副看戏的神色安静的呆在一边，完全没有出面解围的意思。
不过，若是被她解围的话，他朱焰国王子的尊严不就荡然无存了吗？
不是他自恃高傲，而是莫名觉得，不能被她救。
“再说一次，手，拿开！”
周宏显然没有想到这个清秀男子会有如此反应，也从他眼中的厌恶明白他不是在害羞。不过，正因如此，许久未曾出现的征服欲如同烈火一般熊熊燃起。真相征服这个人，让他臣服在自己身下……呵呵，那种滋味，应该很美妙！
“荧月，杀……拿了他。”染泶淡淡道。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不知从何处闪出。只不过是瞬间，周宏倒在了地上。
四周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没有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周宏，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发现自己全身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通知刑部处理这件事情。”
“是！殿下。”荧月跪地，恭敬道。
“将他带走，送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
“是！”荧月起身，如同提小鸡一样将周宏提起，与染泶行了一礼，消失在了原地。
我嘻嘻的笑着，在众人震惊不已的目光注视下，将临时充当赌桌的桌子上的钱全部揽到自己身边，还一副贪得无厌的表情数着那些钱。
“绯炎，多谢你，我赚了不小的一笔。”我挥着银票，感激的冲着染泶挥着。
再说一次，这个世界，真的有一种人，叫做“不知死活”。
在周宏被带走、四周沉默了许久之后，一个愤怒的声音炸响。
“大胆！你可知道他是谁？！”
说话人是周宏的狐朋狗友，名曰李庆。他走出人群，一脸愤然的指着染泶。
“工部侍郎周邦国之子周宏，是吗？”染泶道。
“哇，工部侍郎耶，那可是大官！绯炎，你这一次闯祸了！”我走了过去，一惊一乍的对染泶说。
“温柔，你似乎很快乐？”
“嗯……这个嘛……不是有一句话说的是，别人的痛苦就是我的快乐吗？”
“你也是如此？”染泶显然不信，只是，他不明白，她为何演这样拙劣的戏？
“说不定噢。”我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你真是活腻了吗？！既然知道他的身份，还敢这样对他？！”不甘心被无视的李庆再度放出威胁话语。
“许久不见。每一次见到你，总会有所惊奇。”一个爽朗清脆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火炼一袭绯红蝶纹长裙，云髻上插着同样纹路的发钗，美丽的容颜上只施了淡淡脂粉。尽管如此，仍然是美丽耀人，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火炼姑娘，好久不见，你似乎更漂亮了。”我说着平常男子通常都会说的话。
“呵呵，若是别人说的话，我定会不信。”
火炼的意思很明显，别人说的他不信，温柔的话，她绝对信。
“这一位……”火炼打量着温柔身边的男子，笑容稍稍的严肃了几分。她走到染泶面前，福了福身，“见过公子。”
一瞬间，染泶明白为何温柔要来此了。
这个女子，虽然是风尘之人，却很是聪慧。
“李公子，周公子落得如此下场，是他咎由自取。李公子还是别多管是好，一切以自己为重。”火炼很是婉转的劝诫着，并对身后的秦娘说，“妈妈，今日烟雨阁就此打烊吧！一切损失，由我承担。”
“……嗯，好。”深知火炼不会无故提出要求的秦娘立刻答应了。
“多谢妈妈。”
“诸位客人，您们也听见了。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烟雨阁想要早些打烊，好以为各位贵客提供更好的服务。今日诸位客人在烟雨阁的消费全免，权当是秦娘对诸位的赔罪。”秦娘福身道。
很多人都乖乖的离开了。他们不是笨蛋，当然看得懂局势。且不论这两人身份是何，单凭烟雨阁头牌火炼都如此客气的对待他们二人，就知道他们不简单。
火炼并非是能为权势所折腰的人，但是，能够得到她青睐的人，也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
但是，不知死活的人就是不知死活，就如同狗改不了吃屎。
李庆仍然咆哮着，还嚷着不给一个交代就让我们好看。
让我们好看？
我有些想笑，然后笑了出来。这笑声，彻底的激怒了李庆。
他开始破口大骂了起来，还招来了在门外守候的家仆。口头上打着要为挚友周宏讨回公道，实际如何？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染泶眼中闪过的一丝不耐被我捕捉到了，心中感叹之时，笑得更加的厉害。
方才提到，染谦是笑面狐狸，染羽是沉寂之龙，而染泶是什么？
染泶，是一把不曾染过血、却比染过血的更加锋利冷酷的剑。
荧月再度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依然无人知道他是怎么出现的。他手中捧着一套纯白无纹的长衫，跪在染泶面前。
染泶扯掉身上的长衫，毫不在意众人的注视，径自的换了衣服。
可以理解，身为王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更衣当然有许多人看着。相比在宫中，现在稀稀落落的几人是小巫见大巫了。
“不知天高地厚的可怜蝼蚁。”染泶一副睥睨苍生的姿态，虽然他与李庆几乎等高，但是却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可怜尔等无知方才沉默不语，然尔等放肆不知收敛，此后命运不堪，也不能尤人！”
“你在吓唬谁阿你？你以为我是被吓大的吗？！”李庆的确被吓着了，但是现在根本没有任何台阶给他下，只好一股气硬到底。
“荧月。”
“是！”
荧月应声而起，慢慢的朝李庆走了过去。李庆的仆人迅速挡在他面前，可是，却在转眼之间，全数“去”了屋外。
李庆惊恐着表情，不停地后退，直到退无可退依然继续在退。
荧月伸出手，手掌握拳，只伸出一根食指。在食指触碰到李庆的肩时，一个血洞立刻出现在李庆肩上。
李庆大声的尖叫起来，如同即将被宰杀的猪一样。身体的疼痛让他叫出声，但那尖叫更多是出于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