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仰头看他。

司空夜语气平淡地说道：“我有病。”

沐雪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哪有这样说自己的？”

司空夜脸上却一点笑意也没有，“我说的是实话。我的病很特殊，我不能碰女人。”

沐雪有着纤长睫毛的大眼睛忽闪了几下，“所以这就是你这么多年来不近女色的原因？”可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分明都是正常的呀！

司空夜缓缓点了点头，“是。我幼年经历过一场变故，从那以后，便不能和女人有所接触，便是我母亲也不例外，否则身上便会遍布红疹，严重的时候甚至会昏迷。

“这也是我们司空家最大的一个秘密。可是，不知为何，”他垂眸看着沐雪，“你是唯一特殊的一个。我之所以要答应与你合作，其中一个原因也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会这般特殊。”

沐雪笑了笑，笑容灿烂，“可是你始终都没查出来！”

司空夜面孔微微有些泛红，“也无所谓了。”这样也就注定，他非她不可，父母都不会阻止，毕竟想要让家族延续下去，他必须诞育子嗣，现在唯一能够与他一起诞育子嗣的人出现了，他父母有什么理由拒绝？

这边想着，司空夜眼眸里就盛满了笑意。搂紧了沐雪的腰。

沐雪却没有他这般乐观，走到了洞口，看到了阳光，心底的阴影也浮现了，“那个人还在呢，少城主……”

“嘘——”司空夜把自己的食指竖在她唇边，“我的字是子墨，迄今为止，你是第三个能喊我子墨的人。”

毋庸发问，那两个人是他的父母。

沐雪心头一甜，立刻改口，“子墨，那个人还在，我……”她为难地道，“我可能没办法和你……”

司空夜的面色有着片刻的阴沉，很快说道：“你放心，我说了那个人交给我，你便不要再担心了。”

“但是，”沐雪怎么能不担心呢，“你……你们之间势均力敌……”

司空夜脸色一沉，咄咄逼人：“那么，你是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他？”

沐雪把脚一跺，“不管怎样的结果，都是我不希望看到的！”

她当先跑了出去，阳光瞬间将她包围，她感觉身体都轻松了很多，仿佛已经一辈子那么久没有见到过阳光了。

她忍不住踮起脚尖轻盈的转了一个圈。

其实她此刻的形容算得上狼狈，身上的衣衫多处破损，人也还没有完全恢复元气，脸色有些暗黄。

可偏生这个模样落在司空夜眼中，便觉得是前所未有的好看。

沐雪见他仍然站在洞口，便冲他喊了一声：“走啦！”

司空夜这才迈步过去，抬手牵住了她的手，沐雪抽了抽，没能抽回去，只得任由他握着了，有些好奇地道：“你要带我再走一遍乱石阵？”

司空夜默默颔首。

此地距离乱石阵有一段距离，但他们两个人的脚程都很快，大概花了两刻钟的时间就看到了乱石阵。

从幽人谷内部看出去，没有从外部看过来那么嵯峨，但也十分壮观。

司空夜解释道：“这乱石阵大概占地有七八里，里面包含了六十四个阵法，这些阵法有些是三环套月的。

“有些阵法是彼此触发的。你误打误撞，倒也不算运气特别坏，没有进入死门，否则的话，根本等不到我来救你。”

沐雪苦笑了一下，运气好都弄到那般狼狈，若是运气不好，还不知道如何凄惨呢！

有了司空夜陪伴，乱石阵很顺利就走出来了。

出了乱石阵，司空夜带着她就近找了一户农家，两人换了衣裳，虽然衣裳破旧，好歹不似之前那般狼狈了。

然后司空夜才给自己的属下发了暗号，顾安带人过来接应，他们只说是乔装改扮搜寻詹天南来着，并未有任何人产生疑议。

二人在城外就彼此分开了，司空夜还有好些事情要处理，让沐雪自行会锦绣堆。

回到锦绣堆，沐雪一头扎在床上，就想睡个昏天暗地。

小宁这些天也是担心坏了，看她这般容颜憔悴回来，十分心疼，给她准备了药浴，在她沐浴的同时让厨房给准备了丰盛却又清淡的饭菜。

等沐雪沐浴完毕，帮着她把头发擦到半干，正好可以吃饭。

至于沐雪离开的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又经历了什么，小宁一个字都没问。

沐雪吃饭之后，打发了小宁，便轻声说道：“出来吧。”

小狸闪身出现，也不等沐雪说什么，便沉着脸过来质问：“你这些日子去了什么地方？是不是司空夜把你藏起来了？你可知道少主为你急成什么样了？”

沐雪淡淡说道：“小狸，你当知道，我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

小狸仔细看她，这才发现她瘦了不少，气色也不大好，迟疑着问道：“你遇到了意外？”

“嗯，”沐雪仍然是淡淡的，“我中了詹天南的圈套，差一点就回不来了。如今我还没有完全恢复，麻烦你跟少主说一声，请他放心。若是让少主担心了，等我好了之后我会去请罪的。”

小狸有些懊悔自己方才说话太急太冲，忙道：“阿雪，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是担心你，担心少主。”

沐雪摆了摆手，“你的意思我知道，只是我现在实在是没精神了。”

小狸轻轻叹了口气，“好，我去替你喝少主说一声，不过，少主是什么脾气你也知道，你最好尽快去见他。”

沐雪深觉头痛，有一个霍凉之就让她感觉压力大到难以承受了，何况还有一个小狸！

小狸是她的朋友不假，可是在小狸心目中，霍凉之的分量更重，为了霍凉之，她甚至不惜对自己不利。

这几年来，沐雪看得分明，小狸对霍凉之是情根深种的，只是她的爱太过卑微，在她的认知中，霍凉之就是她的全部，只要霍凉之高兴，她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哪怕霍凉之喜欢的是别人。

换句话说，其实霍凉之和小狸才是一路人。

虽然被司空夜找到之后，沐雪得到了很好的照顾，但到底不能和在锦绣堆中的环境相比，躺在柔软的床上，嗅着被褥间的清香，她很快就意识模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