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作者:怪味薯片      更新:2019-09-11 10:04      字数:6011

有一人从窗外闯了进来,待宓休站定之后,见了此人,大为震惊!

来的人竟然是关栋!

关栋并没有死,那场大火,只是他为了保命而演的一场戏。那场戏他演得很辛苦,但又不得不为之。他私藏地图的事情已经暴露,宓休必定不会饶了他,他也不可能装着昏迷一辈子。他思来想去,决定演这么一场戏,让所有的人都以为他葬身火海,以保一时之全。

他本打算在晚上放那场火的,那样他脱身也要容易许多,等脱身后他就拿着地图先去休养一段时间。不料中途生了变故,百里念猜到了地图所在,将地图拿了去。地图被百里念拿了去,若他将此事告诉宓休,依宓休的性格也不会再信他。即便宓休信了他,也不会再留他的性命。

他心中不安,便更不能等了。百里念去找他之前,他已于先前杀了门内一位打杂的弟子,藏在自己屋中,准备砍了他的手臂,冒充自己,再放那场大火。那名弟子生性嗜赌,常常溜出去,过个三五天才回来,他有好几次将他捉个正着,但见他为人滑头,想着说不定能用上他,便替他说情,免了几次责罚。现在,也是那个弟子该报他恩的时候了。乌华门正值多事之秋,少了这样一个打杂的弟子,下面的人只当他又犯了赌瘾,偷溜出去,当然不会将此事报上去让宓休知道。

因而,百里念一走,他立即行动了起来,放完火后,他便偷偷走了。他在乌华门这么些年,对门内的地形及巡逻弟子的时间已极为熟悉,那时又早,几乎没什么人起,所以他逃走的时候也没有花费太大的力气。

但他知道,他若要高枕无忧,则必须除掉宓休才行。因此,待他稍为恢复了一些,他便先去寻了百里念。他想,这乌华门之人,能助他除去宓休之人,也只剩她一人了。

而且,地图还在她手上,他也要想办法拿到才行。

关栋的出现是宓休万万没有想到的。关栋私藏地图一事他也是在关栋被宁自行砍断手臂时才知道的,他心中气愤,但当时关栋已昏迷,他未知地图的下落,便没有取他性命。可没想起了一场大火,要了关栋的性命!当初关栋死时,他虽气愤未能从他那得知地图的下落,但却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关栋知道他太多的秘密,迟早是要死的,这样子,也省得日后他再费心思将他除去。那场无缘故的大火,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没有证据,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你,你……”宓休惊讶之余,满腔怒火升起,“你还有脸回来!”

“你有脸在这,我为什么没脸回来!”他讥笑道:“好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说江湖上的人若是知道了你暗地里的那些勾当,该当如何!”

宓休已平了惊讶之色,似完全没有把两人放在眼中:“怎么,你想说出去?只怕你没这个机会,就算你出去说了又如何?你被火烧死的消息早就传出去了,别人也只会认为你是个骗子,有谁会信你!”他说完,微微提了提声音骂道:“像你这般狼心狗肺的东西,早就该死了,做了你的师父,真是让我觉得丢人!”

“师父?好个师父!宁自行断我手臂时,你不是在外面看得挺开心的吗?”他说到此处时,神情极为气愤。

原来当日并非是宁自行断关栋手臂后,宓休才赶到。而是宓休先寻的关栋,两人商量完事情之后,宓休才出了屋门,宁自行便到了宓休也才因此得知关栋私藏了地图。宁自行断关栋手臂时,他便站在门外看着。

关栋说的这番话,又是让她震惊了一番,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么一番恩怨。百里念趴在凳子上,看着这师徒两人,觉得有些好笑,关栋也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关栋当初来找她时,她也是很惊奇,第一自然是因为关栋竟然没死,当初她还在疑惑是谁对关栋下了手,没想是他自己演的一场戏。第二是因为他即没死,本就应好好地在外面生活才是,为何又回到乌华门这是非之地!她当时还以为关栋不死心,是来找他要地图来着,结果关栋却与她希望自己帮他揭开宓休宓休的真面目。但她转念一想,他私藏了地图,宓休必饶不了他,也就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了。这件事情她本来就是要做的,宓休既然是内奸,若是让他安然无恙地继续做这个掌门,对武林来说便是个大祸害,对于这个祸害,她总要做点什么的。

当初容真随宁自行走了,她又听得了左栾与罗方的对话,心伤得不得了,但想着她来乌华门是为了找出内奸才来的,内奸还没找出,她不能依着自己的性子一走了之。现在关栋想除掉宓休,又来找了她,她相着关栋了解宓休那么多事情,对于指认宓休也会是有帮助,便应了下来。

当然,关栋虽然没说,百里念心中也还是知道他想拿回地图,他宁愿被宁自行断了一臂也没说出地图的下落,自然不会甘心地图就这样落在自己手中。不过关栋既没提这碴,她也就没提地图的事。地图已经被她烧了,不管关栋打什么主意,她也没什么可怕的。

“便是宁自行不断你手臂,你当我会饶了你!你背叛我私藏地图的时候,便应该猜到会有这么一天!”以前他对关栋还是极为信任的,关栋是他一手带大,且又倾心于宓静姝,宓休便认为他不会背叛自己,就连他暗中隐藏的独门武艺,也传授了他几招。若不是从宁自行处得知关栋私藏了地图,他是决计不会怀疑到关栋身上去的。

“那你呢!你害得杨师叔险些丧命的时候,杀了唐宣师叔的时候,可曾会想到有这么一天!”关栋的语气像是一位正直之士,似是忘记了宓休在作恶的大多数时候,都有他这么一个帮凶。

“今日,今日如何?”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不想与他们多做纠缠,说道:“也罢,你们一个废人,一个中毒,能奈我何?”

说完他便准备要对两人动手,未想他话音刚落,屋顶上传来轻微的响动,随后屋门被人打开,左栾,胥连与杨劲廷走了进来,左栾说道:“那加上我们呢?”

宓休见宓静姝、杨劲廷与胥连皆在场,脸色又白了几分!

这情况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他走之前明明对左栾下了蒙汗药,为了不让他起疑,他还特意控制了药量,亲眼看他和衣躺下,他来找百里念的,可是他现在站在自己面前,分明一点事也没有!

还有胥连与杨劲廷,他们为何会在这,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中了百里念的一个局,他将目光投向百里念,只见她早没了方才的痛苦之色。

百里念亦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叹道:“这演戏也是件累人的事!”她脸上带着嘲弄,边往自己的衣柜走去,边说道:“可不止这些,还少了一个。”

她打开衣柜,将藏在里面的宓静姝拉了出来,解去她身上的穴道。

宓静姝泪流满面,即便百里念解了她的穴道,她依旧没有说话,也未去看眼前的这些人,只低着头,默默地流着泪,方才所有一切她都听见了。

她本在屋中休息地好好的,关栋却突然闯进房中,只说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她见关栋没死,已经是回不过神来,没想他竟将她拉到了百里念的房中,又突然点了她的穴,告诉她若想知道这重要的事情,便好好藏住自己,别叫外面的人发现自己的存在。她因好奇,便听了关栋的话。

其实,在听到宓休与百里念的对话,得知宓休的秘密时,她因震惊与伤心,早便乱了呼吸,她之所以继续在里面待着,便是想知道自己的爹爹到底有多少秘密。而依宓休的功力,应是能听出屋里还有人在的,只可惜他一门心思在地图身上,想要从百里念身上得到地图的下落,竟是未能听出来。

左栾走向百里念,方才他躲着观察宓休与百里念的一举一动,虽百里念曾说过毒物对她并不起什么作用,他也明知百里念是在演戏,但见她一脸痛苦,还是不禁忧心万分。现在见她又与平时无样,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而对于关栋的出现,他倒是比其他人少了些惊讶,因为百里念已提早告知他关栋未死,还来找过她两次,与她一同商量对付宓休的事情,不过,他是一次也未与关栋碰过面。百里念告知他时,他也是很惊讶。

当然,他心中也稍为放宽了心,这样看来,念儿是没有对他隐瞒什么,也未曾对他产生怀疑。

百里念望向宓休,说道:“你无需惊讶!方才栾哥哥拉着你聊天的时候,我便已经将他们找来了!”

宓休已经全明白了,原来他们早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份,计划好了要对付自己。自己来找百里念时碰见左栾并不是凑巧,左栾拉着自己进屋喝茶聊天,只是为了让百里念有时间去布置好这一切。

“你们早就计划好了!”

宓休怒火中烧,他本以为是自己掌握了大局,现在看来,他分明是被百里念这个臭丫头耍得团团转。

“不计划好,怎么让你这只老狐狸现形。乌华门的掌门竟是血月教的内奸,这事要是传出去,以后乌华门在江湖中不知要被耻笑多少年!”她说完,瞥了瞥身边的宓静姝:“你既有个女儿,便应该好好为她想想,不应去做那些勾当!”

百里念之所以将宓静姝也卷进此事中,只因她知道宓休最在乎的便他这个女儿。她记得乔姑公以前常和她说过,许多被世人认为是恶人的人,其实只是缺一个改过的机会,若是有人肯给他们机会,这世上可能就会少了许多悲剧。

她虽不喜宓休,但若是宓休能看在这个女儿的面上,改邪归正,那是再好不过了。

当然,百里念也知这种机会是很小的。宓静姝天天在他身边,他若因她而愿改邪归正,他便这么做了。

宓休看着宓静姝,脸色阴沉:“勾当?我只是……”他说着,又突然停了下来。他现在显然是敌不过百里念他们的,若是硬来,他定要吃亏。

他并未将今夜的事情告诉明晨,而是独自前来。一来是他想着百里念武功虽高,但毕竟年轻,江湖经验尚浅,对她用毒,自己便可一人对付她;二来是桑柠已死,地图在百里念手中这事只有他知道,他何必将地图白白送了明晨,待他拿到地图,寻得《渡谱》,他又何惧明晨,何惧血月教。只可恨他棋差一步,那□□竟对百里念无用,且自己还被她摆了一道,只怪自己太轻敌。现在便只有先保住自己再说。

他想着,脸色又变了,闭上眼睛,面上逐渐浮现一种悲伤之色,接着说道:“我只是无可奈何罢了,你当我不想正大光明的做人?只是由恶入善,岂是你们想象地这么简单!”他睁开眼睛,望向宓静姝:“我只得静姝这么一个女儿,常常将她困于门中,不许她下山,便是怕她被血月教掳了去,用她来牵制我!我先是入了血月教,才被血月教安排来了乌华门,你可知我要脱离他们是件多难的事情!”

宓休说到这里,宓静姝终于抬起头来,望向他。

“我做乌华门掌门这些年来,尽心尽力,乌华门在江湖上的地位一日比一日高,威望一日比一日足,你当我付出这些心思是为了什么?”

杨劲廷叹了一口气,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也知道了个大概。《渡谱》的传言他也曾听说过,未想竟是真的。他往前走了几步,对百里念与左栾说道:“师兄既是这么说,也是要改过的意思,今日之事,便请二位保密,别让外人知道!”

当初师父本是要传位于他,他不争气,后来便由宓休任了掌门之位。宓休虽犯下大错,但诚如他言,这些年他为乌华门做了不少事。乌华门在江湖上有今日的地位,他功不可没。唐宣已死,他身体虽有好转,但也几是个废人,乌华门已经不起大变故。若是宓休出了事,放眼望去,乌华门并没有很好的接任掌门之位的人选。即便接任了,乌华门在江湖上的地位也难保平于从前。因而,宓休既是要改过,今晚之事不让他人知道,才是最好的办法。

关栋听此言,有些慌了,他随宓休这么多年,对宓休的性子当然清楚。若是左栾与百里念应下此事,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宓休还如从前一样继续做他的掌门,他关栋还会有好果子吃吗?

“你们不能相信他!”关栋叫道。“他老奸巨猾,心里不知道在打着什么算盘!”

宓静姝终于开口说话了,她怒斥关栋:“师兄,你怎可这样说我爹爹!我爹爹把你养大,不管他做错什么事,对你而言,都是恩重如山!爹爹虽然做了错事,但他现在有心要改,怎就不行?按你们刚才所言,你也应做了不少错事,凭什么你有改过的机会,我爹爹就不能有?”

宓休叹了一口气:“我既做了错事,你们要将我如何,我也没话说。只是我也希望二位能对今日之事保密。一来是为了乌华门的声誉着想,二来……”他望着宓静姝,眼中充满慈爱:“我不想静儿以后在江湖上被人耻笑。”

宓静姝心中一动,眼中便泛起泪水。

胥连亦开口为宓休说话:“还请两位应下此事!”

百里念望了众人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家都言重了,我与栾哥哥岂是不讲理的人。这也算是乌华门内部的事情,怎么个解决法,当然还是要乌华门自己来定夺。”

关栋见此形势,知对自己不利,见宓静姝就站在自己的左前侧。心念一起,瞬时便点了宓静姝的穴道,扼住了她的咽喉,只需稍一用力便能拧断她的脖子。

“放开她!”宓休怒道。

关栋目光狠戾,拖着宓静姝来道窗前,以便随时逃走:“你们信他,我可不信。百里念,快将地图交出来!”

左栾只当关栋是听了刚才的对话,误以为地图在百里念那,也只当百里念对关栋有所防范,未将所有计划告知他,才引来这样的误会,他正准备向关栋说明百里念只是用假地图作诱饵时,百里念却拉住了他的手。他见百里念望向自己,似是让自己不要说穿,他便住了嘴,想看百里念有何打算。

百里念上前走了两步,走到烛台前,将身体侧过,以便能同时看见所有人。她垂眼望了望烛火,又抬眼看了看关栋,伸出手来,从袖口内掏出一卷图纸:“你说给你就给你吗?这图纸留在世上也是个祸害,还不如烧了好!”

她说完,便要将图纸点着。

宓休与关栋见了,心中皆是一急,两人皆向百里念攻去。

只是他们俩自然不能伤到百里念,况且还有一个左栾在帮着她。而宓静姝得了自由后,便赶忙到了胥连与杨劲廷的身边。

四人的打斗很快便转移到了屋外的院内,也未维持多久,关栋与宓休便要败下阵来。

密静姝在门口看着,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她明白,宓休根本就没有改过的想法。胥连见她哭得伤心,心有不忍,轻轻拍着她的背,抚慰着她。

宓休虽明知不是二人的对手,寻图寻得辛苦,今日好不容易见着了真的地图,怎会善罢甘休,想着失去这次机会,下次要找着地图便更是难上加难,因而是拼了全力想把地图抢到手。而关栋也是志在此图,两人虽有怨,但现在却是联合起来对付百里念二人了。

只是宓休没想到,他正拼了命与两人斗着,后心口却一凉,随后传来一阵剧痛,竟是被关栋结结实实刺了一刀。

他的身后传来宓静姝凄厉的叫声:“爹爹!”

关栋的这一刀,着实让所有人吃了一惊。

关栋是想得到这地图,但他即便与宓休夺了地图,宓休也不会放过他。况且眼前他二人联手,也打不过百里念与左栾。他越发感觉夺图无望,还不如趁此机会杀了宓休,没了宓休,落在这几个人手中,他还能想办法脱身,多一些活的机会,而后从长计议。

关栋杀了宓休,趁着众人还在震惊之余,便逃走了。

宓静姝踉跄地跑到宓休面前,杨劲廷与胥连也走了上来。宓休倒在地上,胸口全是血,宓静姝趴在他身旁,哭得说不出话来。宓休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说,一口气没有咽下去,便死了。

左栾上前几步,安慰宓静姝道:“请节哀。”

杨劲廷叹了口气,心中沉痛。他望着两人,问道:“我想问一下,这地图为何会在你们手中?”

乌华门的变故皆因此图而起,他自然要弄个明白。

“这地图是假的,只是念儿想出的一个计谋罢了!”左栾解释道。

他话音刚落,身后传来百里念冷冷的声音:“你当真以为这地图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