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风正与南宫恒在书房说着话,便听见了下人来报,说是世外庄的左栾求见。
“左栾?”南宫恒站起身来,“他可是一人前来?”
“还有两名女子一起。”
“肯定是百里念那丫头来了!”他笑道,迈开步子便跑了过去。
白韵语正给两人拿了糕点过来,便见南宫恒笑着跑开了,她想叫住南宫恒,南宫恒却已经自顾跑远了。
“恒儿这是怎么了?”她见南宫风也一脸笑意地走出来,“叫他也没叫住。”
“少年情怀,说不定不久后,我们会多个孙媳妇。”南宫风向着大堂的方向走去。
白韵语听到这话,好不欣喜。恒儿这个年纪,早应娶妻生子了,他爹与他都是单传,她早就张罗着给他说亲,可恒儿眼光高,总看不上,南宫风也不急,说什么男儿成家再立业。现在他总算是有心上人了,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长得如何,品性如何,她得赶紧跟过去看看才好。
百里念正在大堂内等着,便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喊声。
“念丫头,念丫头。”
百里念循着声音望过去,可不就是南宫恒这小子。
南宫恒笑声爽朗,跑到百里念面前,“上次一别,我可是想你的很,你有没有想我?”
左栾上前,站在百里念身侧,面带微笑:“我与念儿这一路来,念儿也是开心得很,怕是没什么心思想别的事情。”
百里笑听见这话便笑了,她可真是喜欢这样的栾哥哥。
南宫恒站在百里念的另一侧,没有搭左栾的话,而是对百里念说道:“你这次既来了,便在这多住上几日吧!这周边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呢!”
百里念侧过身,往旁边挪了几步,“栾哥哥待多久,我便待多久。”
“听得你来了堡中,一路可是劳顿了!”南宫风自外面走进,坐上正位。“那日你不知被谁掳去,我便派人寻你消息,可惜一无所获。”当日他也是心急得很,百里念在他堡内失踪,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怎对得起百里莫。“幸而后来左少侠带来消息,说你已从血月教脱险,后恒儿又说遇见过你,说你无恙,我方能宽心。”
“多谢南宫堡主挂心!我早便想来苍云堡来向堡主报个平安,也好谢过堡主尽心寻我的一番心意。”
南宫风一旁的崔然使了个眼色,崔然人领了下人皆退去,只留下五人在堂内。
百里念知道南宫风是想问那日之事,便也不待南宫风问,直接便说了出来:“那日我闲着无事,便寻个清静地自已玩乐,未想撞见血月教的轸水蚓与一黑衣人,两人似是在谋划什么事情,只可惜我未能听得明白,后来我被他们发现,不敌两人,便被轸水蚓劫了去。”她自然不能说自己是故意让轸水蚓捉去的。
“你可曾有机会看清那黑衣人的样貌?”当初百里念在堡内失踪,只余下一只玉兔坠子,他便觉得奇怪,怀疑堡内混入奸细,只是当时他事务繁忙,不能亲自去寻百里念,便让恒儿去找了。他也封锁了消息,好在百里念与他人不识,并未引起什么大动静。这段时间江湖内并不太平,各大门派相继有弟子被杀,皆是血月教所为,只是这些弟子被杀时都是在各自门派之中,死时又无异象,也无痕迹可追查,因此才叫人心不安。现在看来,想是血月教已谋划许久的事情了。这些事情百里念知道得并不多,也是这次与左栾来苍云堡的路上才听到一些。
“未有机会,轸水蚓抓了我之后,便与黑衣人分开了。”百里念摇了摇头,“不过我与他过了招,也听过他的声音,他的身段我倒还是有些印象。”不过话虽如此,百里念心中也没个底,且先不说那日武林大会来了那么多人,便是苍云堡内的人就有百来号人,单依着她的印象,要找到那人也是难得很。可明知有奸细,却坐视不管,让众人陷于危险之地,她可做不到。
反正日子闲得无聊,找点事情做也不可。
“若是不将此人揪出来,只怕到时会是一个大患。”百里念说道:“若我估计没错,那夜的黑衣人应是个中年人,身形瘦弱,嗓音低沉,只怕是有四十多岁。”
“四十多岁?难道是哪个门派的掌门么?”南宫恒思索道。来参加大会的人虽多,但在这个岁数,又在这个年龄的,各大门派的多是掌门,只是有一些无门派的江湖游士,便不知如何查了!不过血月教既要搞出动静,想来那日的人也不会是游士而已。
“不可妄下定论。”南宫风斥道。“这事事关重大,没有确凿证据,切不可胡乱猜测。”
“不瞒南宫堡主,其实我亦是这么想的,那黑衣人即便不是掌门,想来在门派之中也是有地位尊重之人。”左栾说道。“既是事关重大,我们便更是要小心谨慎才好,虽说莫冤枉了好人,可也别错放了坏人。”
南宫风沉默了片刻,对百里念说道:“当日你失踪之时,和剑派掌门纳兰明正,越离派掌门方直与我在一处,那黑衣人定不是他俩人。”
“罗衣派皆是女子,百明宫当日便不曾有人来,因而也不是了。”南宫恒说道,“少阳寺的都是高僧,若当日的黑衣人是个光头,念丫头不会记不得。如此说来,最有可疑的便是乌华门、千瑞门等门派。”
“与其在这猜,还不如去一个人,找到此人,或许能更快的知晓黑衣人的身份。”百里念说道。
“念儿你的意思是?”左栾看向她。
“栾哥哥,你可别忘了当初是谁把我带回血月教的!”
“轸水蚓?”
“不错,”百里念点点头。“我们一个个查过去,可不知要查多少人,怕是还没查过去,血月教便与那人串通好了!我们虽猜那人是门派掌门,可我心中却还有一个疑问,若是门派掌门与血月教联手,何以是轸水蚓与他接头?轸水蚓虽是朱雀堂轸门门主,但血月教教有二十八门,上面又有堂主与护法,若是一个掌门与血月教联手,周任萧也不至于让一个门主与他通信。且我那日听得他们谈话,轸水蚓与那人说话的口气并不是很好,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因而,我觉得还是先找到轸水蚓得好。找一个知道的人,总比找一个不确定的人来得容易。”
“那黑衣人也不是无迹可查,当初你被劫走,爷爷怀疑堡内进了奸细,便让我去查。”
“不如这般,你们去寻轸水蚓,我派苍云堡的人也留意轸水蚓的行踪,若有发现也便立即通各你们。至于各大门派,便由苍云堡去查,毕竟苍云堡与各大门派相交,要查也方便一些。”恒儿确是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只是百里念虽是百里莫的外孙女,但他未与她相熟,此事事关重大,他也不能随便告诉她。
“便听堡主的安排。”百里念回道。
白韵语到大堂时,便见崔然等人守在门外守着,她知南宫风是与人在商量要事,也不能闯进去,便只好在远处等着,想着等他们出来,她得好好瞧睢恒儿的心上人。
她可是等了许久,大堂的门终于被打开了,南宫风一众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瞧了瞧,便见着了两名女子。前面一位样貌绝美,灵气十足,真是个可人儿。后面那名样貌虽不及前一位,但也是位清丽佳人,只是年纪似乎大了些。她瞅着恒儿与前面那名女子说说笑笑的,心下便有了数,她看着那女子,心中也是满意,便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南宫风留着百里念住上一段时间,百里念觉得好长一段时间都四处奔波,也有些累了,便没有推辞。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休息,竟将清夕婆婆与乔姑公等来了。
还有她的爹娘。
百里念被告知她爹娘来时,先是一愣,而后便是收拾了东西想逃,可还没拿上包袱,去找左栾,便被清夕婆婆堵在了门口。
“婆婆。”百里念甜甜地叫道,“你怎么来这了!”
“不来这,你又不知要跑哪去了!”清夕婆婆进了屋,坐了下来。
“怎么是跑了,我又不知你来了,只是刚好要走罢了!”百里念听了这话,走到床边坐下,“你可是冤枉我了!”
“我是否冤了你,过会我去问问左栾便知了。你既是本打算要走的,那左栾也定是和你一块的。若我真是冤枉了你,我便给你赔礼,若是我未冤枉你,你又如何!”
“什么如何?你一个老人家,怎老爱和我这小辈计较!”百里念嘟囔道。
“你也知道你是小辈,说话总没大没小。”清夕婆婆站起身来,“快随我去见你爹娘,他们还在等着你呢!莫让他们等急了!”
“我不!”百里念随口而出
“说什么呢!”清夕婆婆斥道。
“娘亲不得有孕了么,不好好安胎还大老远跑来做什么?”百里念站起身来,“再说了,他们若真急,为什么我现在见到的是你,他们怎么不来我房间找我?”
“你娘有着身孕,这一路辛劳,已是很累了,你不体谅你娘,怎么还耍起性子了!”清夕婆婆见百里念坐在那皱着眉头,也知她心中有怨气,便放松了语气:“毕竟是你爹娘,你总不能躲着不见,再说了,你也得带着左栾见见你爹娘吧!”
百里念听了这话,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见什么见,当初爹娘不也是私定终身的么?”她虽嘴上说着,却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南宫风听闻何御与百里非离两人来时,便已觉惊奇非常,他们夫妇在江湖上凭着一套“修能剑法”名声显赫,常常行侠仗义,但是处事淡泊,行踪不定,两人身世也不甚明了,他也未曾有机会见过两人。南宫风又听崔然说两人身后竟是跟着乔南,还有一位婆婆,便更感震惊。他们是相识的吗?还是只是恰巧一同过来了?
南宫风亲自出去,将几人迎了进来,招呼下人泡了茶,在大堂内各自坐下。
“今日冒昧拜访,来打扰堡主,还请堡主莫要见怪!”何御道。他本是打算自己与乔南出来便可,毕竟百里非离现有着身孕,只是百里非离一听到百里念有难的消息便急着要出来,不听劝。幸而他们才刚出了谷,便又收到消息,说是已经脱了险,便决定直接来苍云堡了。
“哪里来的话,我早便想结识二位,苦于不得良机,今日与二位相见,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他说着,又对乔南抱拳行了一礼,“乔大侠!十年前武林大会上匆匆一见,便不得您的消息,未想今日能再见到!”按岁数而言,乔南比他小上几岁,但他敬重乔南,因而对他很是有礼。
乔南点了点头,算是回礼,他本就少话,现在只想见见念儿便走。
“不知今日几位前来所为何事?”
“前些日子小女遇险,现脱了难,听说来这打扰堡主了,故因此来接她回去。”
堡内最近只有左栾与百里念来这,还有百里念带来的一个女子,难道?
“乔姑公!”
百里念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南宫风朝外看去,便见一个娇俏的身影飞奔而至。
乔南站起身来,百里念已经跑到了他的身前,一脸笑意,拉着他的手臂晃了起来:“乔姑公,念儿这段时间可是想你的很呢,你有没有想过念儿?”
乔南没有讲话,而是仔细地将她打量了一番,片刻,才说道:“这番看来,是没有受伤的了。”
“那是自然!”百里念点点头,“乔姑公你可教了我不少武功,我若轻易受伤,岂不是丢了你的脸么!”
“念儿!”百里非离走到百里念身旁,看着她,替她理了理碎发,“现在见你无恙便好,先前听见你清夕婆婆说你被血月教的人捉了去,真将我急坏了。”她见百里念方才进来时,身后跟了一个人,便忍不住望了望,想着这便是清夕婆婆说的左栾了,果是少年英侠!她一路来清夕婆婆便已和她说了左栾与念儿的事,若是真如清夕婆婆所说,这长相与性子,确是配得上她们家念儿。
“哦!”百里念应道,脸上的笑意淡去不少,对着何御与百里非离唤道:“爹爹,娘亲。”
果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他只知百里念是百里莫的外孙女,却不知她是何御夫妇的女儿。且何御夫妇竟与乔南是一起的。他想起十年前一个小女娃大闹武林大会,乔南为了那个小女娃来而现身,当年那女娃便是唤乔南为“乔姑公”的,这般说来,百里念便是当年的那个不女娃了?定是这样,当年这位婆婆可是也在场。
他现在不如当年洒脱了,当年他虽与百里莫交好,却不知百里莫的来历,也懒得去猜想,现在想来,乔南,百里莫,何御夫妇,在江湖上都是声名赫赫的人物,他们这一家可是不简单。再说百里念,十年前她在武林大会上的表现便已是惊人,现在更是不得了。前些日子白陌子重出江湖,他便听说貌似是有个年轻的姑娘将他从血月教中救了出来,开始他只当他人杜撰,想着一个年轻姑娘怎能闯进血月教,救了人,还能全身而退。但传了些日子,却不见白陌子否认,也不见他说是谁救了他。他当初还想知道百里念是如何从血月教脱身的,前几日与左栾长谈,才知道白陌子便被百里念救出来,她还曾大闹过血月教,果真是后生可畏。
“这孩子,倒与我们生分了。”百里非离见百里念与乔南亲昵,与自己却有些生分,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也怪自己,常年不在谷中,这孩子与自己处的时间少,自然与自己不亲热。百里非离将目光移向左栾:“这位便是左栾左少侠了吧,听清夕婆婆说这些日子你对我们念儿很是照顾,真是多谢了!”
“晚辈左栾见过伯父伯母!”左栾向两人行礼。
“不必客气!”百里非离脸上挂满笑意,她拉住何御说道:“你看左少侠,可与你当年一样意气风发呢!”
“倒是觉得比我年轻时,还要强一些。”何御也赞道,他相信念儿不会看错人,也不会去干涉,当初他与非离的事,便是两人自己做的主。
百里念听了何御与百里非离的话,心里不免有些喜悦。她便知道,栾哥哥这样的人,爹娘岂有不喜欢的道理。
“我与你娘亲这次来,是要接你回去的。”
“接我回去做什么?我在外面挺好。”百里念回道,又嘀咕着:“你们在外漂泊惯了,我亦漂泊惯了,不想回去。”
何御听了百里念这话,本想训斥她,但被百里非离察觉,拉住他的袖子,止住了他。
“几位难得来,不如在这住上几日,也可一边歇着,一边说些体己话。”
百里非离知百里念没那么容易与自己回去,她也不想强求,南宫风这话正合她意,与念儿一起多待几日也好。
“我出来只是想看看念儿,她既无恙,我便要回去了。”乔南却不愿留下,想着回谷去。他对百里非离说道:“你们两个便再陪陪念儿,我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