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两面有心思
作者:怪味薯片      更新:2019-09-11 10:04      字数:5447

轸水蚓没有理百里念,宁自行也从窗边回到桌前,剩百里念一人靠着窗户看得津津有味。

轸水蚓看着百里念兴致勃勃的样子,心里真是觉得憋屈,她这哪像被抓的人,若不是被绑了,她便像是出来游山玩水的,还带了一个护卫,加一个仆人。

这酒楼里有客房,几人吃完饭后,便决定在酒楼里面住下。百里念还以为他们要继续赶路呢,现在能睡在像样的地方,还真是不错。

只是这一路睡在荒郊,现在睡在个好地方,她倒是睡不着了,一直闭着眼躺到半夜,也没有困意,她只好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约是子时,她听见外间有些微的声响,似是有人起来了,她不敢乱动,装着沉睡的样子,等确认那人已走了之后,她才轻轻坐起身来,听着刚才那人起身的位置,应是宁自行。

这么晚了,他出去做什么?不过他那人本就怪,她可懒得猜他的心思。

她穿好鞋子,下了床,索蛟绳的另一端在轸水蚓手上,宁自行不在,这可是逃走的好机会,只可惜她解不开这索蛟绳,她蹑手蹑脚地走到轸水蚓身旁,蹲下,想要把绳子从他手中拿出来。

轸水蚓虽然睡着了,可绳子还是紧紧地拽在手上,在手上绕了几圈,百里念看了看,感觉有些无从下手,也不知道这胖蚯蚓睡得死不死。她伸出手去,还未碰到轸水蚓手上绳子,隔壁突然响起一阵箫声,百里念一惊,望向轸水蚓,轸水蚓显然也被箫声吵到了,哼哼了几声,翻了个身,正对着百里念,百里念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静静地看着轸水蚓,他却没了动作,应是继续睡了过去。

百里念心中暗骂了几句隔壁吹箫的人,说实话这箫声的确很好听,可这时候她哪有心思听,幸而轸水蚓没醒。她正庆幸着,轸水蚓突然坐起身来,嘴里大骂着:“谁大晚上没事,搞什么闲情雅兴,不知道有人要睡觉吗,摔了你个嘴。”他骂骂咧咧着,突然看见榻边有个人,现在是半夜,月光洒在百里念脸上,显得她的脸格外白。轸水蚓着实被吓得不清,大叫一声,身子向后栽去,翻了个滚头,顺势拿好双艮锤,站定后,便站定戒备起来:“是人是鬼?”

百里念方才是蹲着的,方才轸水蚓向后倒去时,她便顺势歪坐在地上,上半身趴在榻上。

“轸水蚓,是我。”她抖着声音说道。

“百里念?”轸水蚓的声音有些疑惑,他慢慢挪动步子,来到桌子旁,取出火折子,将蜡烛点燃。

他将蜡烛移过去,来到百里念身边,却见她脸色惨白。

“你怎么了?”他问道,心中的戒备却没有减少。

“我肚子疼。”她轻声说着,声音柔弱。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这丫头古灵精怪,现在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他得防着点才好。可不能让她逃走了。

“是真的疼。”她说道,双手抓住轸水蚓的袖子,“你们是不是给我下毒了。”她一脸哀怨,楚楚可怜地看着她,似是要哭出来。

“你,你胡说什么?”轸水蚓见她的样子似是真的,也有些慌了,这人要是死在半道上,他该怎么向教主交待,他此时才发现宁自行不在这,这更加让他不安心了,宁自行若在这还好说,他不在这,又没人给自己作证,百里念若出了事,可不都得怪在自己头上吗?

“带我去找大夫。”百里念低着头,全身都在发抖。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这样了呢?他又不懂医术,没得法子,只好去找大夫,还未出门,他又折了回来,将百里念扛上肩。

“现在这大晚上的,要去哪找大夫?”他碎碎念着关好房门,“得先找小二问问。”

他刚走几步,身后的房门便开了,是住在他隔壁的人,“仁兄留步。”

是个女子的声音。

轸水蚓回过头去,见那女子看着自己,现在深更半夜的,又没有人,是在叫自己呢!

“叫我什么事?”他可不认得她。

“我家少爷懂些医理,您若不介意,我家公子愿为这位姑娘治治。”原来方才的对话被他们听去了,既然有现成的大夫,他为何要拒绝。

轸水蚓听到这话,大步往回走去,“救人救命,十万火急,快些给她看看。”

轸水蚓进了屋,也不管那两人,径自走到床前将百里念放下,百里念看清了屋里的两人,方才说话的女子二十五岁左右,作男子打扮,气质好不英姿飒爽,长像倒是秀气,眉梢舒展,眼角和顺,红唇明眸,可眼底深处似是有一个未道完的故事,很是吸引人。那男子长得一双桃眼,气质儒雅,乍看像个书生,面色较白,应就是女子口中的公子了,他的腰间配着一根短箫,原来他们就是方才将轸水蚓吵醒的人。

这两人站在一块,倒是配极了。

两人走到百里念面前,轸水蚓向后退了几步,让出位置,两人看见她手上绑着的索蛟绳,皆皱了皱眉头,男子侧头对轸水蚓说道:“我需给她诊脉,这绳子需得解开才行。”

解开便解开吧,他虽对这两人存了戒心,但好歹先将她救了再说,反正她现在这样,也不得逃走。

轸水蚓找出钥匙,解开了索蛟绳,男子将手指放在百里念的腕上,开始替她诊脉。轸水蚓见男子好久都没有说话,便凑上前去,他见那男子突然变了脸色,眉头紧锁,轸水蚓见状,心中咯噔一下,该不会治不好吧。

“好与不好,你倒是说句话,最见不得你们不说话,又神色不对的样子。”

“需要给她针灸,您还是要回避一下才好。”

“回避?”轸水蚓瞅了瞅百里念,他总是有些担心,他不时刻看着百里念,若是百里念趁机跑了可不得了。可现在依这人看,她又确实是病了。

不对,若那两人与百里念本来就是认识的,装作不认识,合伙演一出戏给自己看,目的就是把百里念给救走怎么办?百里念平时还好好的,怎么偏偏在宁自行不在的时候生了病,又偏偏旁边住了人会医术的人。

他想想觉得还是不放心,便上心要将百里念抱走:“多谢公子,我还是带她去别处看看。”

他要上前,男子移步挡住,“不知你和这姑娘是什么关系?”

轸水蚓见状,便觉自己所猜不错,他面无波澜,只装作平常,暗里却开始调起功力:“这是家里不听话的小丫环,偷了主人物品跑了出来,主人让我给抓回去。”他往前走,旁边的女子伸出剑来挡住他。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男子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轸水蚓冷笑一声:“外人的事,你怕是不好插手吧!”

“外人的事,是不好插手,只是依我看,这姑娘若是跟你走了,只怕是性命不保了。”

“这事,可不是你管得了的。”轸水蚓不想再多做纠缠,将腰间的双艮锤拿出,便向男子砸来。

那男子未见慌色,身了一偏转,右手伸出,袭在轸水蚓的手关节处,四两拨千斤,便将双艮锤引向了旁边的柱子。轸水蚓手腕力气一扬,双锤又朝男子袭去。

“放心,那只蚯蚓伤不到你家公子,他不是你家公子对手。”百里念从床上爬起,下了床,穿上鞋子,站在女子旁边。这事情的发展虽与她设想的不一样,但能脱离轸水蚓之手,对她来讲,都是好的。

“你没事?”女子以审视的目光看着百里念。她的脸色虽然还是苍白,但说话的口气与神情,分别是一点事都没有,可她若没事,公子怎么会查不出来?

百里念耸耸肩,对她璨然一笑。

其实她一直都没事,方才都是装的。能骗过轸水蚓,皆是因为她方才偷偷服用了从白陌子那拿来的障心丸。她在药王谷的那几日,便寻思着拿些新鲜玩意,白陌子那里最多的自然是药了,这障心丸对人本身没什么用,但可让医者替人诊脉时误诊为气脉虚浮,似有似无。百里念当时虽觉得没什么用,但觉得好玩,便带了一些出来,未想今日却派上了用场,她本计划骗过轸水蚓,寻着大夫,想办法通过针灸将身上穴位解开,却没想这两人掺和了进来,不过这样也好。

“你到底是谁?”女子脸色有些不悦。

“我到底是什么人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和你家公子打斗的是血月教朱雀堂轸门的门主轸水蚓,这便够了。”

“血月教的人?”那女子听了百里念的话,眉头锁得更加厉害,她与血月教有牵扯,只怕也是不简单。否则血月教的堂主又怎么会抓她这样一个小姑娘,她想起方才进来时百里念被绑住的双手,更觉奇怪。

百里念点点头,正要开口,忽而有一阵掌力从外而至,直袭与轸水蚓打斗的男子,那男子虽然察觉,但奈何躲避不及,被掌力伤到。他慌忙退至百里念两人旁边,拭去嘴角的血迹。

女子见男子受了伤,心提了起来,想要扶住他,手臂却先被百里念抓住:“依我和你说的穴位,用你的功力帮我解穴,否则今日你和你家公子都要死在这。”

她没想到宁自行这么快就回来了。

女子知道发出刚才那一掌之人武力高强,她与男子都不会是对手。她看着那人从屋外走进,周身气息冰冷,目光锐利,在她们身上扫过,心中不禁颤了颤。

“胆子倒是大,血月教要抓的人也敢救。”宁自行看着眼前的三人,又扫了一眼身旁的轸水蚓,轸水蚓心中一惊,脑上渗出冷汗。

男子不敢掉以轻心,脑中思考着对策。

宁自行面若寒霜,缓缓抬起右手。

“还不快些!”百时念催道。

女子虽有犹豫,可宁自行已经袭了过来,她清楚男子打不过宁自行。看着百里念,虽不知替她解穴后,能有什么帮助,但还是依着百里念报着的穴位给她一一解开。轸水蚓见女子要帮百里念解穴,急忙袭了过来,若这丫头恢复了武功,要再拿住她可不容易了。

这小小的房间里便是一场混战,许多睡着的人也醒了,只是不敢出来,生怕殃及到自己身上。女子须一边挡着轸水蚓的攻势,一边替百里念解穴,这解穴方法甚是复杂,不过好在毕罗武功不差,这边打边解,也终算是将穴道解开了。

百里念见身上的穴道解开了,立即运了运气,果真气势顺畅了不少。女子见百里念解开了穴,便扔下她,去帮那男子了。

果真是心中挂念着,百里念摇了摇头,方才女子打斗总分了心,惦念着那男子。

她也想过去帮忙,轸水蚓却挡在她的前面。百里念攻向轸水蚓,直取他的胸膛,轸水蚓向旁边退去,挡住自己的身前,百里念却方向一变,顺势将轸水蚓身上自己的夜宇短剑取了回来。

她一转身便要加入了与宁自行打斗的行列,轸水蚓也跟了上来。百里念顺手掀起旁边的桌子,桌子翻转着便向轸水蚓砸去。轸水蚓闪身躲过,却发现溅出来的火星烧到了自己的长胡子。

“哎呀呀,着火了,着火了。”百里念指着轸水蚓,跳着脚喊到。

那火烧得很快,轸水蚓挥着袖子想把火扑灭,可完全不起作用。胡子上的火是扑灭了,可连身前的衣服也开始烧了起来,他慌忙四处张望,想要找点水。可烛火刚才被灭掉了,屋内现在一片黑暗,只见得轸水蚓衣服在烧的亮光。

他正急着,便觉得肩头一把被抓住,被人带离了屋子,接着他的身子便被扔进了一个大水缸中,火总算熄灭了,他从水缸中探出头来,原来是到了厨房,此时宁自行正站在他的面前。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从水缸中爬了出来。

“人已经跑了,继续找吧。”宁自行丢下一句话,转身便走,轸水蚓赶忙跟上,他以为宁自行是要去追百里念,却没想到他回了房间,又继续睡下了。

轸水蚓心中很是不安,这可是算怎么回事,他还以为宁自行会拿他问罪,他这样一声不吭,自己倒是要寝食难安了。难不成是要秋后算帐?

百里念跑了,要再捉到她,可是不容易了。

再说百里念三人趁乱逃了出来,一直到郊外的树林,见没人追过来,也放了心,三人便停下歇息。

百里念向两人抱拳,“在下百里念,还未请教二位大名。”

“在下风于归。”男子开口。

他身旁的女子说道:“在下毕罗。”

“方才那人是谁?”

“既是血月教的,能有这般身手的,又是这个年纪的,你猜是谁?”

“难不成,”他思索了一番,忽而像是想明白了一样,又觉得有些不确定,“难不成是宁自行。”

百里念点点头。

三人在一棵树下坐下,也不敢升火。风于归与毕罗皆受了伤,毕罗的身上受了些轻伤,风于归的身上却被泣灵短剑伤了好几处,又中了宁自行的掌力,身子有些乏力。

“你休养几日应该就没事了。”百里念心中有些愧疚,便用内力替风于归疗了伤。

“我方才为你探脉,你的脉象虚浮不定,像是弥留之人,现在却无恙,不知其中有什么蹊跷。”他方才替她把脉时,还以为她病入膏肓,却发现她偷偷地在他掌心中写字,正是“他是血月教的人,救我。”

他也曾听过血月教中有人专门捉年轻女子去练功,可依刚才看来,她可不是补捉去练功这么简单了。她到底是何人,为何有如些高的武功?她与血月教又有什么恩怨?怎么连青龙堂堂主都亲自出马来捉她。

“这只是个障眼法。”她笑道,“我不小心得罪了血月教的人,他们便要拿我回去问罪。今日你们救了我,这份恩情我会记得,他日若有机会,我定会报答你们。”她说道,

“我有一事不明,你如何知道我会救你,若我知道他们是血月教的人,对你不管不问呢?”

“其实当日我在酒楼,见到你们在街上替一乞丐出头,便知你们是好人,且你武功又好,当时只得轸水蚓一人在那,所以便向你求助了。”当时她叫轸水蚓看的热闹便是与两人有关的,“不知你们接下来要去哪?”

“去一个叫悠然谷的地方。”风于归说到这,脸上不自觉得涌出一丝笑意。

可百里念却注意到他身旁的毕罗微微将头撇到一边,神色黯然。

悠然谷?她未曾听过这地,不知在哪。

“百里姑娘有什么打算?”

“我要去苍云堡。”栾哥哥他们一定在找她,可她没法通知栾哥哥。宁自行他们只怕还会再找她,所以风河村那是不能回去了,弄不好会牵连吴进。所以她想先去苍云堡,说不定可以顺带查一查内奸的事情。

“这样说来,也是往东北方去。我们也算是同路,不如结伴而行。”

“血月教的人可是在追我,你不怕被我连累么?”她打趣,这人心肠倒是好。

“若怕连累,公子方才便不会救你。”旁边的毕罗出了声,她的眼睛垂着,虽说着话,眼睛却没有望向百里念。“你一个小姑娘,在外面太危险了。”

百里念点点头:“甚好!那便麻烦二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