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风夹着春意浮动在田野间,目之所及,皆是绿意。
林元被风吹得神清气爽,不自觉的顺着小溪一直往上,走了一大段路,回头才发现自己已经爬了半个小坡,站在上面,能将下面的村庄大概看个全貌。
太阳初升起,晕出一片淡淡的金光,远处山间有一层朦胧的白雾,一层层的梯田影影绰绰,满眼的绿意中夹杂着白青色的房子,有人家开始做饭了,袅袅炊烟升起,飘向整片湛蓝的天空,犹如仙境。
林元站在坡上,细碎的光洒在她的头发上,每一个发丝都带了耀眼的生命力,皮肤白得透光,在阳光下有一种不真实的美感。
电话响了。
林元看了一眼,来电人,啊早。
这她有些诧异,啊早这么早就醒了,倒是不像她平时的生活习惯。
林元接起电话,背景是呼呼的风声,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寂寥,“啊早。”
“小元子,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来看我……”接起电话,就是啊早的一通轰炸。
“你不知道我有多无聊,每天闲在家里,跟各种亲戚周旋,你快来把我解救出去。”
“我……”
“你又要找理由是不是,你啊公也出院了,身体也恢复了,不管怎么说,你这次不来找我你就是不当我是朋友。”林元话没说完就被啊早打断,接着就是她一套一套的打感情牌。
“不用说了,你赶快收拾东西,下午我就要见到你,要不然,我真是怀疑你和我这么多年的感情了。”
“我这边还有点事,就这样,拜拜啊……”
林元一句话没有,电话被掐断,她想了想,转身往坡下走。
另一边,挂了电话的林元偷瞄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的男人,他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眉宇间似有孤寂的风雪,他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却让人不敢忽视他的存在。
啊早有些紧张的开口,“你相信我,她一定会来的。”
“嗯。”他的嗓音也黑夜里幽深的井水,浸着一股冷意。
明明是他求人办事,但心虚的却是啊早,气氛有些僵硬,她伸手拉了拉旁边的江宴。
江宴立刻秒懂,“暮云,你不要这么严肃,你就相信我们吧。”
啊早以前就不怎么敢跟尹暮云搭话,只是后面他和林元在一起后才放松一些,得,现在是一夜回到解放前了,甚至比解放前更严重了。
尹暮云嗯了一声就再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拿了车钥匙起身,丢下一句话,“我去外面转转。”
留下啊早江宴面面相觑。
“你说……他没事吧。”
“唉,我多久没见过他这样了。”
一路下坡,林元步伐有些快,到家的时候都有些微喘了。
“元元,跑哪去了,去门口看你也找不到,快洗洗手过来吃早点。”林奶奶系着红色的围裙在厨房里忙碌,见林元回来,抬出一碗面。
“来了来了。”
林元洗手上桌,抬了面条就去放作料。
翠绿的葱,鲜红的辣椒油,淋上一勺,甜美的肉汤泡着面条,即使没有鸡蛋,林元也觉得满足。
“奶奶,啊公去哪了。”
“他呀,闲不住呗,出去散步了。”
“我待会要去盈城,吃完这碗面就出发,你帮我跟啊公说一声。”
“去盈城干嘛,什么时候回来。”
“不是快过年了吗,去看看啊早。”
林元没少提起过啊早,所以家里人对她也是很熟悉了,一说要去找她,林奶奶也放心了。
“那你记得待会拿点我们这里的小菜,还有土鸡提给她一只,她们城里的土鸡,肯定不正宗。”
每次只要一说去找啊早,林奶奶一定会叫她拎着大袋小袋的东西。
林奶奶话没说完,林元眉头早就皱做一团了,“奶奶,我下次再给她带,这次就算了吧,下次一定带……”
梁县到盈城三个小时的车程,每天只有两班车,林元今天起得早,吃完早点时间也来得及,赶上了最后一班。
临近过年,回家的人多,像林元这样往外走的反而少了,所以客车上闲闲散散坐了五六个人,司机上车看了一眼人,不由感叹,“哎哟,人是越来越少了。”
人多的时候座位是两人并排坐,林元总是怕挤到别人或是不小心睡着了,靠到别人身上,醒来尴尬大眼对小眼尴尬。
现在人少倒是落得个清闲,林元上了车就把耳机掏出来,挑了一个后排人少的位置,开了窗户,看着窗外闪过的田野。
车子很快启动,林元算了时间,给啊早发了条短信,告诉她大概到的时间,便靠在窗户靠椅上睡过去了。
一路上醒过来几次,玩下手机又困了,迷迷糊糊的三个小时就过去了,很快车就进站了,林元打开手机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啊早还是没回短信。
这个啊早,催着来的时候倒是电话不断,现在人到了她反而不接电话了。
林元倒是也知道啊早不靠谱的性格,现在要不然就在睡午觉,要不然就是去逛街了,反正就是没有时间看手机。
林元也不急,前几天她托啊早,在医院附近给她找了一个小房子,她当时担心进修回来的员工多,房价暴涨,所以啊早给她发了照片,她一看,觉得还不错,立即就付了定金,把房子租下了。
现在时间不晚,倒是刚好可以找房东把钥匙拿了,把一部分东西放进去。
客车进站,下车,林元拎了东西就要往站外走,春节的车站比她想象中的人要多,她才下车,就感觉自己的脚被来往的旅人的人踩了无数下。
来往人不断,林元只得挤着出去,一段不长的距离,她却感觉像是负重走了很远的路。
好不容易来到马路边,林元放下手中的东西,弯下腰喘着粗气,在心里暗骂啊早,待会见到她一定要暴打她一顿。
休息得差不多了,她抬起头四处随便看了一圈,目光落在一处,先是不可置信的停顿了一秒,然后就再也没有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