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无影无形的光
作者:离枝提子      更新:2019-09-01 05:32      字数:2184

只听到耳边细细碎碎是声音,嘴边被放了什么热乎乎的东西。

南桑只觉得一股暖流,她努力的睁开眼睛,“左江……”她喃喃的叫着。

刺眼的灯光下,正在给她喂汤的,是位妇人。

南桑直愣愣的瞅着她,说:“你不是左江……”

“南小姐,我是四婶。你受凉了,先喝点儿热汤。”四婶拿了毛巾替南桑擦着额边的汗珠子,见她这副模样,很是担心。

南桑的心头如刀绞一般。她干涩的喉咙发不出一个字来,浑身滚烫滚烫的,渐渐的神智又有些不清了。

恍惚间左江正向她走来,拿着汤碗和汤勺,舀了热汤给她喂到嘴边,轻声的哄着她:“桑桑,桑桑你将来是要做医生的,怎么可以不好好儿照顾自己的身子?不会照顾自己的医生,不能称作合格的医生……”

她想抓住左江的手,跟他说不是的,是你骗我、你不见了,我才害怕的。我害怕的都顾不上自己了……她想说你回来了我就好了呢,左江。

“桑桑一生病,就不是桑桑了。”他总是这么笑她。可不是……她自小就是这样,顶不爱喝药呢。都怪妈妈,有事没事爱炖补品给她,生怕她有半点儿不妥。房间里常年的煨着汤药。她吃到喝到生腻。偶尔跟妈妈发小脾气,往往也是没用。只有真的生病了的时候,妈妈才会对她百依百顺,那时候又因为真的病了,没力气跟妈妈斗气说不吃药,因为妈妈会哭……所以一出来读书,生病的了时候就自己娇惯起了自己,木流岚跟着她,更是对她小心翼翼。

左江头一回见她小小感冒之后被伺候的像太后的架势便咋舌。

当时虽忍了,事后却说她刁蛮娇纵,“不可。”他总对她说很多“不可”,又总是自己推翻这些“不可”。

大抵是不想她受委屈的缘故。她想起来便觉得甜蜜异常。其实只要是能跟他在一起,刁蛮可改,娇纵可改,吃苦,多少苦,也是肯吃的……所以,左江,才是医好她的药。

南桑紧握着四婶的袖子,一口一口的喝下热汤。

四婶见南桑竟然肯将一碗热汤都喝了,心里稍稍安定些。她又给南桑擦汗,把被子给她掩好。

南桑始终不撒手的握着她的衣袖,她也就只能坐在床边不动。

直到南桑昏睡,她才小心的要离开。不想南桑仍死死的攥住她的衣袖。

一位中年男子敲门进来,看了看,问四婶道:“有没有好一点?”

四婶轻声道:“在发汗。”

“陈会长对咱们家有大恩,一定要好好照料……”关万皱着眉,见妻子不住的给南桑擦汗,说:“无论如何,咱们都得好好地照顾南小姐,只是我怎么看起来,南小姐和咱们这个照顾的那位年轻人好像是认识的啊。可是那位年轻人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见陈会长来过啊?”

“不可这么讲。陈会长人还是好的,懂得尊敬人。”老爷子板起面孔来。

“我得去问问,这南小姐该怎么办。她的司机没回来,也不知到底怎么样了。”关万又嘱咐妻子一番,往前头去了。

突然的,门被啪啪啪的拍响。

关万急忙去开门。

此时天虽然亮了,雨却未停,仍是阴暗的天气,只见跟在司机黎明身后这几位青年男子站在一处,颇有些气势。

关万随手打开了门旁的灯,看的更清楚些。距离他最近的这位青年,器宇轩昂。

“请问您是?”关万问道。

“是关老伯?”他很客气。

“四叔,这是会长的朋友楚何楚老板,南小姐是他……”黎明回头看看楚何。

“未婚妻。”楚何坦然的说。

关万心里犯嘀咕。嘀咕归嘀咕,他还是往里请楚何,预备详细盘问一下。

楚何进屋见关万让人沏茶,便说:“关老伯,别客气。她在哪,我能看看她吗?”

“楚老板先请坐。您远道而来,一定又渴又饿。家里没什么好的,吃点点心喝点茶。”关万微笑着说,他先坐了,并不着急让楚何见到南小姐人。

他盘桓着,说:“南小姐暂无大碍。楚老板不必过于担心。”楚何见状只好坐了。

关万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来上茶的是关万的妻子,也是一副忠厚样貌。

关万说:“黎明去请楚老板来,想来路上他也该和楚老板解释过。陈会长救过我的儿子的性命,对我们一家有大恩,南小姐是陈会长的女儿,我们理应照顾好的,眼下南小姐还在病中,还请楚老板谅解我的这份儿心思……”关万省去了其中的许多周折。

“老伯,将她交给我,您尽管放心。”楚何说。

“四叔,您就放心让楚老板带南小姐回去吧。南小姐病的要是重了,四叔您可好心办了坏事儿,赔不起陈会长的。”黎明跟四叔说。

关万看了黎明一眼。

黎明嘿嘿一笑。

楚何见状说:“老伯如果不放心,可以和我们一同回去的。”

他沉吟片刻,拿出自己的名片子来,递上来。

关万借着灯光仔细看了又看,这才说:“既是如此,请楚老板跟我来。”

他将名片子放在桌上,用茶杯压好,起身请楚何入卧室。

楚何随着关万往后面走去。

到了房门口,关万敲门,让妻子出来,交待一番之后,才陪着楚何进屋去,他走在楚何的身后。

昏暗的屋子里,一盏床头灯照不了多远,还有浓浓的药味。

楚何走近些,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南桑。

楚何开始不停的踱步。步幅又大,速度又快。

他是想吵架。好好儿的吵一架。可是做不到。竟然做不到。

当他看到她迅速消瘦的脸,一肚子火竟然在蹿出胸腔的一瞬间,被区区两杯温水浇的熄了火。

他刹住身形。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这只水晶瓶上。空气里,有玫瑰花的香。

他伸出手去,手指触到花瓣,微凉,而又带着一丝丝湿润,是娇嫩的花瓣那特有的滑腻,像她的肌肤。

他在床边上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