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菲默然的和南桑对视了一会儿,说:“听说从国内来的那位少爷从海上救回来后,就一直高烧不退,礁石又伤到了脑袋,又因着那人的特殊身份一直没有送到医院救治,生死难料啊。”
不知是谁啊了一声,又硬生生的忍住了没有再继续发声。
静默的南桑盯着卧在刘菲脚下的两只猫。都是黑色的,眯着眼。
她动了一下脚尖,黑猫睁大了眼,金色的瞳仁射出光来,亮到刺目……
南桑重新又拿起咖啡杯来,小口小口的喝着,把咖啡都喝光了,才看向刘菲——见她正望着自己呢,就问:“此事属实?”
“属实。”刘菲回答。
南桑掏出手机来一看,说:“菲姨,我得回去了。”
“桑桑?”刘菲仰头望着南桑。
“巧克力我拿着了,谢谢菲姨。”南桑说。
刘菲忙让人把巧克力交给木流岚,跟着将南桑她们送出屋子。
站在房间门口,望着离去的南桑,她摸了摸耳上的珊瑚坠子,一笑……
木流岚盯着南桑,一声都不敢出。
直到她见南桑走出后花园往东转,才急忙拉住她,说:“桑姐,错了……”
她惊慌的发现,南桑的手冰冷。
南桑转身,想走,又被木流岚拉住。
南桑望着木流岚,大眼睛里有一种茫然的神气。
“桑姐……”木流岚被她的这种神气弄的心里顿时更加慌张。
“什么?南桑问。”
木流岚嚅嚅地小声说:“桑姐,你刚刚,走……错了。”她指着前面的路。
听到刘菲说的那些话,她已经不知所措。此时她全副精神都在南桑身上,生怕南桑出点儿什么岔子。
她最知道对南桑来说,左江是怎么样重要的一个人。突然听到噩耗,别说是南桑,她也不愿相信这竟然是真的……左江待人总是和和气气的——他是让她的桑姐寝食难安的人。
木流岚想要安慰南桑,可是说不出来什么,也不知道要怎么做。
“你说的对……”南桑只听到了木流岚说的“错了”两个字,她抓着木流岚的手,说:“对,错了。一定是错了。”
她虽然是这么说着,脸上仅存的那点血色却眼看着退了下去。
木流岚都要哭出来了,手不住的抖,怀里的铁盒子互相碰撞,磕磕的响。
这响声反而让南桑镇定下来。
她看着刘菲送她的巧克力,回了下头。
从这里,看不到刘菲的房间。连通往那里的路也被一丛茂密的竹林遮蔽着,深邃而宁静,一眼不到底……南桑深深的吸着气。
难怪,难怪她进进出出总有人看着,难怪南美琳不让她随意走动,难怪南美琳这几日看她的眼神里总有些她摸不清的复杂,难怪……难怪人们会那样说,而下人们会那样议论……难怪!
南桑只觉得自己身上那些被刘菲的一番话浇灭火苗,在逐渐苏醒过来。
南桑说:“木子,你先回去。”
她看着一团稚气的、被她吓的不轻的木流岚。
自己身上的伤还在刺痒,不想再让木流岚跟她吃苦。
“桑姐,你要去哪?”木流岚忙问。
手反握着南桑的手臂,半点不放松,“我跟你去。”
木流岚急了,跟南桑又你呀我的起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我要去问问哥哥。”南桑说。
匆忙之间,就想到池墨。
“桑姐你忘了?池墨跟会长出门了。过午的飞机,先到普吉岛,再到国内。”
木流岚提醒着南桑。
南桑怔了怔,“是今天?”
木流岚点头。她也不敢说,南桑这是糊涂了,刚刚还跟南美琳说这事儿呢。
南桑呆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
她想不到池墨之外,能从谁那里问出一句实话来。也许木流岚也是知道的……可是木流岚不想告诉她,况且那样的话也会连累她。
她扶着木流岚的手,慢慢的挪着步子。只觉得心里一阵悲苦,说不出来。
“桑姐,回去,琳姨等着呢。”木流岚看看天色,已经要暗下来了。她就想快些把南桑带回去。
南桑却在走出花园时,看了看方向,果断的转身向西。
“桑姐!”木流岚见势不妙,将手里的巧克力哗啦一下扔在一边,拦在南桑身前,“桑姐,你这是要去哪?桑姐你可不能再闯祸了……”她想起那场余波未平的风波来,尚胆战心惊,实在不敢想象,如果再来一次,会是什么样的。
“让开。”南桑对木流岚说,“我必须亲眼看到,才能相信。”
“桑姐你要亲眼看到什么?他要是死了,你去看着不是更伤心?”木流岚叫道。
南桑像被打了一巴掌似的,咬着牙,她转了下脸。
此刻她和木流岚站在水边,她望着冷冰冰的水面,轻声说:“伤心也就算了,总不能不明不白的……木子,他是死是活、是死在水是死在火里……我总要知道的……”
“桑姐,求你了。”木流岚紧紧地抱着南桑的手臂,“想着琳姨……想着琳姨也别去了……你有一点事,琳姨都过一回鬼门关……桑姐,想着琳姨,好不好?”
南桑咬着牙,摇头,想起母亲来,总是不忍,但还是说:“让我去看一眼。若是真的……我是不信的。”
“桑姐!”木流岚被南桑的话弄的愣住,还在愣神间,南桑已经推开她,迈步前行。
木流岚急忙追上去。
南桑已经快要走出了花园,跑了几步,见木流岚跟的紧,她回身制止木流岚,道:“别跟我来。”
“桑姐!”木流岚急的流泪,就见南桑站在栏杆处,神情悲痛间,激动不已,她心里一凛,急忙擦去眼里的泪,“桑姐我不去……你别……”
“回去和我妈妈说,我有事找楚何商量。其他的不要告诉她。”南桑慢慢的说。
木流岚抹着眼泪,说:“那桑姐答应我一个条件。不然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走出陈家的大门。”木流岚说着,也跟着上了桥头,指着下面黑黢黢一片的深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好朋友,你好,我才好。如果桑姐不好了……”
“你。”南桑望着木流岚。
“桑姐千万别做傻事。我在家等着你回来,要是你做傻事,我站的这个地方,就是葬身之所。”木流岚擦着泪,衣服已经湿了一大截。
南桑的胸口闷痛,比先前更甚几分。她将手抽出来,给木流岚擦了擦泪。“好,我答应你。”南桑说着。
木流岚要拉她的手,她将纸巾塞在木流岚手里,转身迅速的下了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