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当湖十局,白刃格斗
作者:离枝提子      更新:2019-09-01 05:23      字数:3514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倒映着顶层总经理办公区的奢华与空旷。

漂亮的专属前台小姐见到齐东,快步迎上来:“齐总。”

齐东极有风度的微一躬身,示意南桑先行。南桑抬起的脸上,职业的笑容仿若冰封,滴水不漏。她目光锐利的扫视一周,莞尔一笑:“闻名不如见面。”

前台小姐见惯达官贵人,在她温和而清亮的目光下,神色越发乖觉恭敬。

齐东将她的神态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的与她并肩走入总经理办公室。厚重的檀香木门徐徐推开,宽大明亮的办公室里,书桌后的男子站起来,笑了:“终于把南小姐请来了。”

南桑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四十出头的男人,称霸江城一方的文远,文远走过来,伸手对她打招呼。

南桑笑着回应。

“南小姐总算是来了,我可是盼了好久了啊。”文远爽朗地笑了。

南桑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远哥过奖了,是我该来拜访您。”

文远一转身从酒架上取下一瓶香槟,同时告诉齐东:“给我拿两个杯子来。”然后他便提着那瓶酒向着南桑走去。

南桑接过香槟,浅浅地品了一口,说:“不错,远哥的酒可真是好酒,要是给我的酒馆提供的酒都是这样的好酒,估计我的酒馆肯定生意爆棚。”

“酒嘛,我这里多的是,就看南小姐要的是哪一种了。”文远把酒杯往前更推进了一步,话语中透出诱惑的意味,“南小姐,哪种酒好喝,选择一下吧。”

南桑却变了脸色:“好不好喝是一回事,我愿不愿意喝又是一回事。远哥既然在樽城被季氏集团季总拒绝了,看来,您和我合作的诚意还是不够啊。”

听到对方的这番言辞,文远神色一凛,目光中倒添了几分敬重的意味。沉吟片刻后,他端起自己身前那杯酒说:“南小姐,这句话可就是在开玩笑了,我文远虽然在江城混的还不错,可毕竟天高皇帝远,我要是想要在樽城立足,可不就得想打点好一切吗?”

又一次不确定地看南桑,南桑抿了口香槟笑着道:“我倒觉得您是个能成大事的人,咱们要是合作的话,我只有一个条件。”

“南小姐,尽管提。”

南桑笑了,说:“只要您能拒绝和季氏集团的一切合作,我手中的货,就全凭您处置,怎么样?”

文远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

左江哼笑,拐步去了卧室。他松了劲倒在床上,拿着手机玩游戏。过了好大一会儿,烦闷的丢开手机,再也懒得睁开眼睛。夜深人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那会儿已经凌晨一两点,南桑做了个梦刚醒,出了一身汗。她起身推开窗。外头潮湿黑暗,下着小雨。南桑开了台灯靠在床头,睡不着了。她翻开外婆给的佛经看,然后摸出手机想给他打电话。刚找到号又顿住,都这时间了他或许早已睡下。

南桑犹豫了半天,做了决定。数三下,他不接就挂断。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彻在黑暗里,左江没睡熟,暗骂了声去看来电。他刚拿过手机就没声了,左江皱眉拨了过去。那头南桑声音小小的,左江心底的最后一点焦躁都没了。“我还以为你睡了。”她轻声。

左江懒懒的‘嗯’了声,“被你吵醒了。”

南桑心一提。“那我不说了你睡——”

左江拦住她话,声音低沉危险。“你挂个试试?”

南桑抿抿唇,不出声了。

左江笑了声,“真乖。”

南桑:“……”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他挑事儿。

南桑握着手机的掌心松了松,左江靠在床边,看着外头撩人夜色,听着耳边她吴侬软语,这感觉真他妈好。

“怎么不说话了?”他问。南桑发现这男人有时候跟个小孩一样,她迟早得习惯。左江问完那句话等她出声,南桑慢慢平静下来,她轻道:“我听着呢。”

左江笑了笑。那你说说我刚说什么了?”他又逗她。

南桑装傻:“什么呀?”最后那个字尾音上扬,像羽毛一样落在他心上。池铮觉着下身那股燥热又上来了,他声音带着克制压抑。“桑桑?”

“啊。”

左江:“你就跟我装。”

南桑:“谁装了?”

“你不想我?”南桑闭嘴了。

左江:“你每天很忙么?怎么没见你去上过跆拳道课?”

“还成,没什么事儿。只是我最近在出差,忙完手头的事,就可以闲下来了。”

“在哪里出差?你本身不就是老板吗?干嘛亲自去出差,让我这么想你。”

南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猛地一抽地疼,她有些害怕,她抱着枕头,下巴搭在曲起的膝盖上。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衬得屋里头万籁俱寂。她沉默了半响,轻声说:“我在江城,忙过这两天回去,我请你吃饭?”

左江有一阵儿没应声。

她声音很轻,“你在听么?”

左江忽的叫她。“南桑?”

“嗯。”

他叫她名字的时候,南桑总是觉得心底有股电流经过,舒畅的厉害。她屏住呼吸看着窗外,雨大了。

“我想你了,想的心疼。”他吊儿郎当一笑。

……

木青云正盘膝在棋墩旁,一动不动地捏着白子,而他的对面却没有人。不过让她意外的是,池墨和陈天南的小儿子都在,只不过是在看窗外的风景。今晚他穿了身黑色的丝绒修身西装,纯黑的的衬衫。

木流岚裹紧了身上的披肩,坐在木青云对面。

池墨悄无声息地,伸出手指,点了点她需要落子的地方。倒是意外了,偏过头去看他:“你也会围棋?”

“弈棋被称为‘白刃格斗’,很适合培养人的全局掌控力和耐心,我从小跟着会长学习围棋,”池墨仍旧低着声音,有条不紊地说,“这是‘当湖十局’。清朝两大国手范西屏和施襄夏的唯一对弈,寥寥十局,妙诀古今。学过围棋的,应该都熟背过这十局的棋谱。”他的答案,永远都能出乎她的意料。

木流岚轻轻地,用高跟鞋的鞋跟,碰了碰他的腿:“池小老板,我真的认识过你吗?”

他捻起枚黑子,把玩在两指间:“你还有很多时间,用来慢慢了解我。”

如此简单的话,却有着让人难抗拒的危险气息。

诡谲狡诈,残酷无情。

她忽然就想起了,道上的那些人给他的评价。

可她却想象不出,眼前的池墨,能有多么的残酷无情。狡诈倒是有一些。

啪嗒一声,池墨落了子。

那天晚上,木流岚被池墨堵在化工厂里,被他连夜带回了曼谷。

刚开始的时候,她逃过几次,每次都失败了,后来,她也不再谈了,只是在慢慢等一个时机,她知道,这个时机不远了。

……

左江将唐维带到审讯室,审讯室天花板上的一盏灯打在唐维的身上,左江看着他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有些厌烦。

“任何细节、任何事件、任何跟案情相关的,不管你认为有没有价值,都必须如实详细地跟警方反映!”左江毫不客气道:“说吧,你玩《天空之城》欠下的一屁股债,到底是怎么样还上的?”

唐维暗淡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抬起头来,看着左江,说:“是蔡天,是他。”

甄诚做好笔记,抬起头来,说:“他替你还的?为什么?”

唐维突然就笑了,苍白的脸色,瘆人的爱哭还难听的笑声回荡在审讯室里,“蔡天?他个王八蛋,他哪里有那么地好心,《天空之城》就是他开发的,还不还不都是他一句话的事吗?而我,却因为这个,妻离子散,我八十岁的老母亲的还去世了……”

“停!”左江不想再听下去,每次来审讯室的人都是这样老一套,卖惨,一个比一个说的惨,“蔡天帮你还钱后,提什么条件了?”

“他只是让我组个局,说是要见见齐声,我当时觉得吧!挺简单的事情,我就带他去见了齐声,刚开始两人还坐在一个饭桌上,谁也不搭理谁,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一个月后,我再见到齐声这小子的时候,发现他勾肩搭背地和蔡天,左一个兄弟右一个哥们的叫着,两人好的跟连体婴似得。”

甄诚疑道:“你知道蔡天为什么要找齐声吗?或者说他们俩个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这我就不知道了。”唐维摇了摇头,继续说,“我只是负责搭桥,其余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了,我就是去了齐声的葬礼一趟,你们就把我抓来了,我真的是冤枉啊!”

左江和甄诚对视了一眼,默契地走出了审讯室。

到底是什么协议让蔡天和齐声突然变得关系那么好?又到底是怎样的利益在吸引着齐声?曾雨、齐声、蔡天又为什么相继被害?

“左队,左队!”小眉举着张纸,气喘吁吁狂奔而来。

左江神奇地一秒变脸:“干什么呢,毛毛躁躁的?”

“哎哎哎,技侦柳主任让我把这个,把这个给您。”小眉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这是对齐声北郊工厂搜查的那批原材料单据。”

单子上写着满满的化学式还有一系列的化学名词。

左江抽出笔,在纸上圈出两组化学式,说:“这俩能合成甲胺。”又圈出两组:“邻氯苯基环戊酮。”最后圈出一组:“去氧麻黄碱。”

直到最后一个词出来,左江才完全明白了,表情顿时铁青。

“全是苯丙胺类毒品的制作前体,”左江将那张表轻轻扔还给甄诚,叹了口气:“看来齐声可不仅仅是贩毒和吸毒啊!可是他哪里来的致毒的人员呢?”

甄诚也是一脸迷茫地看着前方。